安佳怡眼角略有红肿,进门说话之时,鼻子略微塞住,她虽然用脂粉加以修饰遮掩,但卫珏却眼只一扫,便瞧得清楚明白,心底暗暗诧异,她这样子,不象伤风感冒,却有些象是哭过了?

赫舍里丽儿娇憨地笑:“都是我没眼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安佳怡笑道:“不过有些鼻塞而已,喝点姜汤,回去睡一觉,第二天便没事了,我可不是个娇弱人。”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卫珏将素环素钗打发了出去,合紧门窗,转过身来,见赫舍里丽儿眼巴巴地望着她,便笑道:“别着急,总有办法的。”

赫舍里丽儿垂了头道:“这一次这样好的布署,都功败垂成,眼看就到复选了,我实在担心。”

卫珏自己心底也没底,但她知道,赫舍里丽儿是她唯一的同盟,不能让她失却希望,熄了那落选的念头,如果连她都认命了,那么,卫珏只得孤军备战,如此一来,成功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第六十四章 得罪太后

“丽儿妹妹,有什么好担心的,桥到船头自然直,照这次预选的情形来看,到了复选,太后也会到场,只要咱们打听清楚太后的喜好,专挑她不喜的,这么一来,不就顺利了?”卫珏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珏姐姐可能不知,太后常居深宫,也不常出来走动,我们要掌握分寸,可不容易。”赫舍里丽儿脸上全是忧色。

安佳怡垂头道:“丽儿妹妹,珏姐姐尚有理由不想参选,可你为何便这般的固执,一定要落选呢?你若是应选成功,咱们姐妹俩可常伴宫中,岂不是好?”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便静了下来,她所问的,也是卫珏藏在心底一直想问的,赫舍里丽儿是个开朗的少女,年纪虽小,却没有太多的算计,她一直弄不明白,为何赫舍里丽儿想尽了千方百计的便要落选,一次没有成功,便想着第二次。

卫珏是一定要落选的,因她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和皇帝的纠葛没办法能解得开,她如果复选成功,那也是皇帝为了让她变成深宫怨妇而用的方法,总之一句,他就是不会让她好过。

而赫舍里丽儿则不同,她有强盛的娘家,尊贵的身份,既使没有皇帝的宠爱,但依着皇帝万事周到的xing子,不会让她太过难堪,她在后宫也会尊贵荣华,女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如此么?

卫珏有时侯会有些羡慕赫舍里丽儿,如果她有她这样的身份,留在宫里便有了本钱,便不用看皇帝的脸色行事,只要他给她荣华,理他宠爱不宠爱的!

男人一生一世的承诺,她早已看得透彻之极,就是一文不值。

她没有赫舍里丽儿的贵重的身份,所以,她只能想尽了办法出宫,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呆着,给他添堵,让他一个看不顺眼,就让他有借口想办法来炮制她。

赫舍里丽儿明媚的脸笼上了一层轻愁,她轻轻转开脸去,避开了两人的视线:“两位姐姐,我自然有我不得以的原因,是不能对你们说的,我不会改变初衷,定要落选,请珏姐姐宽心,也请佳怡姐姐能帮我。”

她的话说得极为慎重,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最慎重的请求,安佳怡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只能点头应了。

卫珏是个不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可听她这么一说,却不知怎么的,便在心底轻轻舒了一口气。

“咱们这些日子,多托人打听打听寿安宫的情形,一件小事都不能放过,总能找出办法来的。”卫珏道。

赫舍里丽儿见卫珏充满信心,小小的面颊发出光来,道:“珏姐姐这般的说,我倒是放心了,可不知怎么的,和姐姐相处这么久,每次心底顾虑彷徨了,听姐姐一说话,便又信心十足起来。”

安佳怡笑了,朝卫珏望了望,又朝赫舍里丽儿望望,掩嘴笑道:“如此说来,珏妹妹岂不是那战场上鼓舞兵士作战的将军?”

赫舍里丽儿拍手道:“就是这样,我进这屋子之前,心底彷徨得不得了,但听了珏姐姐说了几句之后,整个人的心都定了,珏姐姐不是那大将军是什么?”

三人笑成一团。

赫舍里丽儿和安佳怡再与卫珏闲聊了一会儿,两人告辞而去,卫珏等两人出了门,隔了一柱香的时间,便走出院子,来到安佳怡的住处。

伺侯的宫婢知道自家小主和卫珏相熟,见她来了,将她迎到外间坐着,倒也不多加询问。

坐了不一会儿,安佳怡便揭了帘子进来,面露奇色:“珏妹妹,我才从你那边告辞,你便又来了,是否有什么话没有交待清楚?”

卫珏一言不发,只含笑朝她望着,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垂下,嘴里喃喃:“珏妹妹,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卫珏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跟着,轻轻地道:“怡姐姐,瓜尔佳氏威胁你做什么,让姐姐这般的左右为难?”

安佳怡俱地抬起头来,眼底全是慌乱,凭着平能的想要否认,可她一抬眼,却撞进了卫珏似笑非笑的眼眸当中,卫珏的肌肤如玉,发际当中仿有芝兰香味,如以往一样,象一朵开得正当头的花儿,被风一吹,那花瓣儿便会颤颤而落,可她的眼神却那般的坚定,坚如磐石,能摧毁任何的谎言。

安佳怡倏地发现,她在她面前没有办法狡辩,只能说出真实情况,就象自家的父亲面对那少年皇帝一样。

卫珏和赫舍里丽儿不同,赫舍里丽儿是那般的纯净,相信一切美好,让人不忍用污秽之事来污了她的耳朵,所以,安佳怡不敢告诉她。

而卫珏不同,她能理解所有的无可奈何,并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知道怎么的,安佳怡便信任了她,点了点头道:“不错,她找上了门来,威胁了我,只不过,我没有答应。”

卫珏眼波明澈,几可照得见人影,眼角有微微的笑纹:“令尊又遇到事了么?”

卫珏是个特别的女子,和她以往遇到的都不同,安佳怡是知道的,同样,她也知道她会将一切算计于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有些不择手段,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依恋着卫珏,仿佛被她算计了,也是应该的,所以,她老老实实地答:“是的,父亲上次陷入了卖官风波,好不容**清了,却又让人找出了新的证据,她便来告诉我,只要我随时将你们的情况告诉她,她可以让鳌中堂放我父亲一马。”

卫珏笑了笑,“你为何不答应?”

说实在的,安佳怡所说的,她有些不相信,认定她言尽不实,所以试探着问,安佳怡听了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来,满脸涨得通红:“珏妹妹当我是什么人?是那无耻小人么?我怎么可能背叛丽儿妹妹和你?”

在卫珏的心底,并没有什么忠义的概念,为达目地,她已经做过不少小人之事了…当然,以往她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小人,所以,她听了这话,倒有几分动容,道:“只是这么一来,她定会在鳌中堂那里添油加醋,你的父亲更危险了。”

第六十五章 阴险的要胁

安佳怡脸上露出坚定之色:“父亲在杭州为官时,得罪了不少权贵,因此被人栽赃陷害,但父亲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行得正,坐得正,便不怕那些小人!”

卫珏不以为然,这等迂腐清高的想法,也只有安佳怡这样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才能幻想得出来,所以她只淡淡应道:“是么?”

安佳怡脸上现了丝红润,垂下粉颈:“父亲说了,当今皇上仁义清正,定能明辨是非。”

听了这话,卫珏差点就忍不住冲出嘴的冷笑了,只有没有被皇权伤害过的人,才对皇上抱有幻想,她垂头,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只是这般的等着,总会让你的父亲受些苦楚,等查清此事之时,你父亲的牢狱之灾怕是少不了的。”

安佳怡脸色苍白,握住了卫珏的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卫珏道:“咱们为人子女的,只能尽量替父母减轻负担,不给父母添麻烦,这才是尽孝之心,你说呢?

安佳怡瞪圆了眼睛,直视着卫珏:“你说的是…?”

卫珏脸上现了丝微笑,如晨光露初,看在安佳怡的眼底,却让她有些心底发寒,只听卫珏道:“她既让你将我们的情况告之于她,你便尽听从便是,至于告诉她什么,还不是由得你来说?”

安佳怡双目泛出光来,却感觉此举不太妥当,吞吞吐吐地道:“珏妹妹,这么做,我岂不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

卫珏轻轻地笑了:“佳怡妹妹,有的时侯,对付小人,得用小人的法子才行,你想想,她这般的bi你,拿你令尊的仕途威逼,便是那无耻小人的行当,对这等人,你还和她讲仁义道德,只会害了令尊。”

安佳怡抬头看着她,她慢条思理地说着,容颜清丽bi人,可说的,却是那般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言语,从小到大,安佳怡便在父亲的教导下长大,一言不行无不合规矩,谨守大家闺秀本份,她从没想到,会听到这般的言语,简直颠覆了她以往所学。

可要命的是,她感觉卫珏说得对。

想依照她所说的去做。

她听到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了出来:“珏妹妹,我都听你的。”

卫珏笑得如若春花盛开:“这便好了,她能找上你,说明她知道你是个不惯作伪的人,你不擅长欺骗,只要你能骗得了她,把我们让她知道的告诉了她,那么,定能帮我们良多。”

这下子可好了,她那院子里,有了一个素环,再加上一个安佳怡,定能让瓜尔佳凌月感觉一切尽在掌中,到时侯,不用她再多布置,瓜尔佳氏也会跳了出来替她办事。

安佳怡道:“只是我怕露出些端倪来,让她识破了。”

卫珏道:“怡姐姐,你别怕,这等欺骗人之事,做着做着,做惯了,便熟悉了,有的时侯,连睡觉的时侯都可以带着一个另一个面容…”

她说这话之时,眼眸纯净,却隐隐有说不出的悲凉,让安佳怡心底不由也升起了股哀意,安佳怡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珏妹妹,日后,在我和丽儿妹妹面前,你便不用那般的幸苦。”

她掌心的温暖透过指尖传到卫珏的掌心,让她莫名的心底升起股暖意,她感觉到了安佳怡的善意,这是她很久没有尝试过的,她已习惯了孤苦,独自一个人作战,这般不加掩饰的善意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道:“怡妹妹,我便教教你,你定不会露出破绽。”

安佳怡点了点头,两人说了许久,卫珏告辞了出来,却已发觉,到了华灯初上之时。

她看着远处檐顶一轮明月,却是茫然之极,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得空了,她不知道应不应当顺应命运,就此安生地呆在宫里,接受命运的安排,她从末如此的失败,又感觉到了五岁之时,父亲被判入狱时的那股茫然与张惶。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那样周全的计划,却还是被破坏,仿佛成功永远在前边,触手可摸,却遥不可及。

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那双眼睛睿智之极,她只要略有微动,那双眼便洞夕一切,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她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便是那少年皇帝的,她豁然醒悟,为何那一日他召见她时会说那样的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她所有的安排,她所做的,只是给他增添了些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忽地感到了颓然,垮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往前走。

青石板的小径花盆底子鞋踩上去,卡卡卡地作响,四周围寂静无声,除了树枝摇动,没有其它声音,那鞋底和青石板撞击之声,听在她的耳里,都让她感觉孤单寂廖。

忽地,她听到前边传来嘈杂人声,抬头看去,却见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南门之处,南门大开,管门嬷嬷和几名宫婢跪在地上,站在她们前边的,却是几位面生的公公,带头的,从穿着服饰来看,竟是宫里头二品总管太监的打扮,卫珏心底奇怪,慢慢地沿着树木朝前,走得越近,便听得越清楚,只听那带头的公公道:“你说没有人进,便没有人进了?那人影一闪,来到了这里,便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你们偷开了门让他进来,却又会是谁?”

管事嬷嬷把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冤枉啊,王公公,奴婢一直在这儿守着,绝没可能放什么人进来,再说了,这里是储秀宫,新进的秀女全都住在这里,您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放人进来。”

那公公嘿嘿冷笑,“自古人心隔肚皮,你们想些什么,我可不知道,你们如要庇护他,可要想清楚了,这个人偷进寿安宫,惊扰了太后娘娘,上边怪罪下来,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管事嬷嬷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第六十六章 阴险小人

卫珏躲在假山之后,朝那边望去,看得清楚,那公公手臂上缠了白色绢布,既使在月光底下,也看出有血渗出,卫珏想了一想,又思及他所说之话,忽地醒起,这一位,不就是那寿安宫总管王顺?

秋儿便是死在他的手上?

月光照射之下,那公公满脸阴郁,却是一幅相貌堂堂的好模样,虽然面容略为阴柔,却也长得额正方圆,让人万万瞧不出他是那般的心狠手辣。

卫珏忆起秋儿被送去寿安宫之时,全不知前路险阻,反而充满了憧憬,被赐与王顺为对食,也没做太多的反对,想是早已见过王顺?

那王顺到底不敢在储秀宫乱来,教斥了管门嬷嬷几句,带着人离开了。

卫珏从假山后站起身来,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她见南门落锁,便慢慢往门边走,还没走近,就听那管门嬷嬷道:“当真诲气,什么人都来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储秀宫,是你想进就进的…”

卫珏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个银角子来,递到那嬷嬷的手里,问道:“嬷嬷,出了什么事,那不是寿安宫总管太监么,怎么会来了咱们这里?”

那嬷嬷捏了捏手里的银子,把银子塞进袖子里,向卫珏行了半礼,笑道:“小主,你是不知了,这王大总管,不知道在哪儿受了气,领了人跑到我们这里来,非说有人进了储秀宫,你瞧瞧咱们储秀宫,高墙大院的,连只猫都难以越过,怎么会有人进来?”

卫珏点头笑道:“是啊,宫门落锁,又有护卫巡逻,怎么可能有人进门?我见那王公公,仿佛胳膊受了伤?”

那嬷嬷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他们寿安宫出了什么事?他们里边的人,和外边又不常来往?小主还是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宵禁了。”

卫珏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向这嬷嬷告辞,慢慢往住处走。

刚转过一条小径,只听得前边树叶刷刷作响,她感觉有异,刚想大叫,却听有人低声道:“别叫,是我!”

从树旁闪出一个人来,卫珏看得清楚,正是严华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珏吃惊地道。

他手腕上胡乱包裹了条手帕,丝制的帕巾渗出血来,卫珏忽然感觉不妙,惊问,“是你去了寿安宫?”

严华章沉默地点了点头,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他,一定得杀了他!”

卫珏左右看了看,忙道:“寻个避静处说话。”

卫珏拉着他来到避静些的林子后边,道:“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光照射下来,把严华章的面颊照得一片清冷,他额头青筋暴出,声音极冷:“我一直在查着秋儿之事,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被王顺威胁,如果不从他,便要治我的罪,说我私藏宫中物品,伺机出宫盗卖!”

“秋儿这便相信了吗?”卫珏低声道,“她虽是善良,便也并非完全无知?”

严华章脸上露了痛苦之极的神色,却良久没有说话,只垂了头,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卫珏忽然间明白:“你真的这么做?”

严华章道:“有一段时日,我被调去了古董房当差,那里摆着那么多的奇珍异宝,有的放在墙角蒙上了灰尘,几年都不会有人动一下,我只拿了一小件,想着秋儿身体不好,倘若卖了,也好换些药材来,给秋儿调养…”他双眼流出泪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秋儿。”

他的身子缩成一团,微微颤抖,手腕因用力渗出的血更多,见他这模样子,卫珏又怎么好再责备他?

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轻声道:“秋儿已经死了,你再怎么责备自己,也是枉然,到现在这个地步,王顺已然起了疑心,咱们先得想办法应付住眼前才行。”

严华章茫然的抬起头来:“我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这些日子,我到处查找他犯错的证据,可他却是滴水不漏,又得太后宠幸,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自己动手,半夜潜进寿安宫,想要杀了他,可没有想到,却功亏一匮。”

卫珏慢慢地道:“王顺在宫里这么多年,秋儿不是他第一个对食的对象,据我所知,前边还有一位,也是悄无声息儿地投井了的,他压得下此事,但并不代表这事没有发生。”

严华章心底忽升起了希望,抬起头来,朝卫珏望去,只见她半边皎洁的面容映着月色,呈现出清凉如水般的质感,她的眼眸坚定,可照得出他的影子来,晚风吹起了她的衣袂,使她似要乘风而去,那般的娇娇怯怯。

可忽然之间,他便信心大增,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要能给秋儿报仇,让这个无耻小人受到惩罚!”

卫珏一改刚才的颓然,越想越觉高兴,只要将王顺给拉下了马来,从侧边敲打太后,以太后对王顺的宠幸,定会怪责胆敢算计到她头上的人,到时侯,可能不用到复选,她首先就被赶出了宫去。

严华章仔细审察卫珏的表情,忽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脸上反而有喜色?”

在他替秋儿悲伤的时侯,卫珏脸上的喜意的确有些不合时宜,卫珏忙收了脸上的喜意,道:“华章,秋儿之事,已经拖了这么久了,王顺却一直是寿安宫大总管,地位也不曾动摇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么?”

严华章恨恨地道:“那严华章梳得一手好髻,又精通按摩养生之术,听闻太后一日都离不开他,所以,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儿,是绝对动不了他的地位的。”

卫珏道:“精通穴道按摩养生?可他现在的胳膊受了伤,可有好几日不能替太后按摩了。”

“他手下有好几名小太监,是他收的弟子,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情况。”严华章道。

卫珏缓缓地笑了:“王顺平日里扮得忠厚老实,可私底下却是个阴狠凉薄之人,对身边的人会这样,那么,对他的徒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有的争斗,从内部最容易溃败的。”

第六十七章 愤恨与害怕

严华章没想到短短时间,卫珏便想出了决窍所在,声音都在哆嗦,“你是说,从他那些徒弟入手?”

卫珏抬起头来,月色在她的眼眸投下皎洁影子,如水波漾漾,她道:“刚刚我在南门见了他们几位,那王顺在前头站着,指手划脚,身后弯着腰站着的几名小太监,其中两位,不停拿目光朝他背影打量,眼神畏缩,显得既害怕却含愤恨,身上的宫服却是半旧不新的,脚下穿的鞋子都磨得起了毛边,想必那两位便是他的徒弟,平日里为了孝敬他,不得不把薪银奉上…”

严华章奇道:“只几眼而已,你便看出这么多东西?”

卫珏轻轻地道:“如果你几岁之时,便不得不在别人的眼色当中讨生活,也会慢慢地懂得的。”

她说着这样孤寂清冷的话,可眼眸当中,却是一片祥和,对这些,她已经习以为常。

严华章沉默了,良久才道:“卫珏,咱们会好的。”

卫珏慢悠悠地道:“好不好,要把今日这关过了才行,你跑到寿安宫去行刺,定与王顺照了面了,现在你是慎刑司总管,他只要略微问一下人,便会知晓。”

严华章皱眉道:“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