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萱见芝草沉思,她伏□体,慢慢歇了。

芝草见状,连忙拿过被子给纪茗萱盖上。她看着睡下去的纪茗萱,眼中的忧虑一丝不少。

她觉得,愉修华的龙胎还是保住为好。她不求荣耀,但求娘娘和皇嗣平安。换一方面考虑,皇嗣生下来,娘娘的脚跟已经站稳。

这一歇息,已经入了夜,纪茗萱睁开眼睛。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她掀开被子。

芝草在一旁收拾器物,见纪茗萱起身,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娘娘,怎么不多睡会?”

纪茗萱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芝草说:“不管皇后娘娘,还是愉修华都没确切的消息。”

纪茗萱看向旁边的烛光,不语。

芝草说道:“那事就看天意,娘娘现在最要紧的是顾着未来的小主子。”

纪茗萱轻轻的点了点头。

“朱禄怎么样了?”

芝草笑道:“还在探查。”

纪茗萱说道:“常妃可派人协助?”

芝草说:“朱禄是和外宫的人有过接触。”

“仔细看着他,你也向他学学手段。”

芝草明白的点了点头。

正值晚膳时分,纪茗萱从寝房来到殿堂,绿珠已经吩咐下人摆膳。

“娘娘,程嬷嬷来了。”

纪茗萱放下手中碗筷,连忙起身。

程嬷嬷每天都会来照看她一会儿,不过晚上是从来不会来的,今儿个怎么来了。

“快请嬷嬷进来。”

芝草一听,便亲自去迎接了。

程嬷嬷进了殿,她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个宫女,还有一个看其打扮也是嬷嬷。

程嬷嬷见纪茗萱起身相迎,连忙说道:“娘娘吉安。”

纪茗萱笑着扶起她:“嬷嬷又多礼了。”

程嬷嬷慈和的一笑,说:“娘娘亲近奴婢,是奴婢的福气。”

纪茗萱笑着回答:“茗萱得嬷嬷照顾才是福气哩。”

程嬷嬷知道纪茗萱向来尊敬她,当下也不再继续此话题。

纪茗萱问道:“程嬷嬷,这是…”

程嬷嬷对身后那位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位嬷嬷连忙走过来,然后对纪茗萱恭敬的行了一礼。

“冯絮给娘娘请安。”

纪茗萱看向程嬷嬷,程嬷嬷道:“太后知娘娘还未寻教养嬷嬷,而冯嬷嬷曾在庄太妃跟前伺候多年,是一等一的妥帖人。所以,对照顾娘娘和皇嗣,定然比其他嬷嬷要精细得多。”

纪茗萱露出笑容,然后望向荣寿宫方向,极其感谢道:“嫔妾谢太后娘娘的关爱。”又低下头,对这位冯絮嬷嬷扶手:“冯嬷嬷快,宫里正缺嬷嬷这样的妥帖人。”

冯嬷嬷(冯絮,以后称呼为冯嬷嬷)恭敬道:“谢娘娘看重,老奴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好娘娘。”

纪茗萱点了点头。

程嬷嬷见状,心中甚是满意,她转过身,从两宫女手中的托盘中拿过两只盒子。

纪茗萱不明所以。

程嬷嬷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赤金石榴镯子。

纪茗萱抬头看向程嬷嬷。

程嬷嬷道:“这镯子是当年娘娘怀上龙嗣时孝慈太后(赵存洅的祖母)所赐,这镯子的寓意极好,所以娘娘让老奴赐给您。”

纪茗萱一怔,这镯子还真是大来历。

程嬷嬷见纪茗萱怔愣,她笑了笑,她也很震惊娘娘将这尘封多年的镯子拿了出来。

程嬷嬷帮她带上,纪茗萱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嘴角含着一丝笑容。

“嫔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程嬷嬷又打开另一个盒子,盒子的东西让纪茗萱一愣,竟然是她在昭凤宫拿出的玉佩。

程嬷嬷笑道:“太后说,她赏了很多人东西,给过很多恩典,唯独这块玉佩赏得让她满意。这不,太后又让老奴给您送过来了。”

纪茗萱面露羞色,说道:“嫔妾也是一世情急,只希望不要打扰到皇后娘娘…”

程嬷嬷说道:“您放心,皇后娘娘的病虽然凶险,但是也不至于有生命之忧。另外,愉修华的龙胎已经保住,你是大功臣。就是皇后娘娘醒来,也得高看您两眼。”

纪茗萱松了一口气,程嬷嬷看在眼里。尽管人聪明剔透,但是心底还是怕的,会怕就好!

“谢太后娘娘恩典。”纪茗萱要跪下来行礼。

程嬷嬷连忙止住了,她说:“太后早和老奴说了,不必谢恩。”

纪茗萱更感动了,家里哪怕是姨娘都未曾这么厚待她?

程嬷嬷细看纪茗萱强忍住的感情,心中一叹。娘娘说的对,相对于荣耀,有一些庶女更喜欢关爱。

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位纪嫔娘娘就是这其中的一种。

程嬷嬷陪纪茗萱用过膳后才离开,新来的冯嬷嬷和芝草随着纪茗萱进了屋子。

芝草自去收拾屋子不提,纪茗萱坐了下来。

庄太妃,先帝未驾崩前的庄贵嫔,与还是和淑仪的太后关系十分要好,育有琉熙长公主。公主现已经出嫁,嫁的还是老牌世家的嫡长孙张士暨。

张士暨素有才名,而且还有名的君子。

这婚姻还是当今赐下的,听闻,琉熙长公主和驸马张士暨恩爱异常,而且皇上对驸马也是极其重用。

这番造化,纪茗萱只能说庄太妃聪明。

庄太妃是前年去世的,按照后宫潜规则,庄太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可以遣送去公主府。谁知道这位冯嬷嬷竟然被留下来了。

纪茗萱温和问道:“冯嬷嬷在庄太妃跟前担任什么何职?”

冯嬷嬷轻轻的道:“老奴是太妃身边的掌事女官。”

掌事女官,真是好本事啊。

太后宫中的嬷嬷不少,但是她一个都没有派,反而派了庄太妃。在为她添助力的同时,到底是她不想与她产生隔阂,还是在从侧面警告于她?

“以后这静安轩有劳冯嬷嬷了。”

冯嬷嬷低头,说:“老奴定当为娘娘效劳。”

纪茗萱对芝草招了招手,芝草笑着对冯嬷嬷行了一礼,说道:“还请嬷嬷多多教授奴婢,让奴婢们更好的伺候娘娘。”

冯嬷嬷在深宫十几年,眼观八方的功力早就练就。纪茗萱给芝草的眼色,她也看到了。这主子和贴身奴婢应该不是难相处的,太后将她送了出来,她以后也只能为新主谋划了。

冯嬷嬷扶起芝草,说道:“芝草姑娘客气。”

芝草笑了笑,然后从将一个荷包放到冯嬷嬷手中。纪茗萱知道冯嬷嬷不会看重这些许的银子,但是她还是按照惯例赏了下去。

冯嬷嬷接了过来,说道:“谢娘娘。”

芝草看了纪茗萱一眼,然后说道:“嬷嬷初来,芝草先给嬷嬷好生介绍一番,明日再来伺候如何?”

冯嬷嬷说:“芝草姑娘用心了。”

芝草道:“哪里称得上有心,奴婢和嬷嬷同属一个主子,私下合该相互关照。”

冯嬷嬷心神清明,同属一个主子,分明是警告她不要有二心。相互关照,看来这纪嫔娘娘对自己人很关照。

想清楚,冯嬷嬷说道:“老奴先谢过芝草姑娘。”

芝草轻笑一声,然后主动扶着冯嬷嬷,对纪茗萱道:“娘娘,奴婢先送嬷嬷出去,叫紫珠进来伺候娘娘。”

纪茗萱和气道:“去吧,冬日夜寒,你得细心着。”

芝草道:“奴婢理会得。”

纪茗萱点了点头,然后拿过桌上的书。

芝草领着冯嬷嬷出去,而冯嬷嬷外出的路上一直想着纪茗萱最后一句话。

待门被关上,纪茗萱将书放下。

这日后的日子还得细谋划。

伺候了庄太妃一生,她争权夺利的心情早已经失去,人越老越渴求宁静温情。纪茗萱准备先试试,这冯絮,有用得紧。

得了她,她也能走少些弯路。

第二日天亮。

红珠总算回来,皇后脱离危险,愉修华也保住了龙胎,李兼陌也得了丰厚的赏赐。

因为皇后还在养病,所以,这每日定醒之礼就免了。

纪茗萱继续绣着玩具。

冯嬷嬷在一旁不着痕迹的打量屋里摆设,先不说有程嬷嬷和皇后跟前的医女检查过,就是纪茗萱自身的医术也不低,这屋内可算是万无一失。

而芝草坐在纪茗萱旁边帮助她缠着丝线,并没有提点冯嬷嬷的意思。

“娘娘,朱禄求见。”外面小钟子的声音出现。

纪茗萱淡淡一笑,竟然找到凶手了?

“进来。”

朱禄迅速走过来。

“奴才给纪嫔娘娘请安。”

纪茗萱道:“朱禄你求见本宫,可有眉目了?”

朱禄说:“回禀娘娘,奴才已经找到真凶。”

芝草的手依然不停,冯嬷嬷看了朱禄一眼,平静而恭谨。

“你说说看?”纪茗萱微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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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本事

朱禄看了看众人,意味不言而喻。

纪茗萱道:“你们都下去。”

芝草担忧,冯嬷嬷等人心中也不赞同,朱禄可是戚芳宫出来的,娘娘身子金贵,万一这狗奴才冲撞了怎么办?

纪茗萱扫向芝草,说道:“芝草你和冯嬷嬷守在殿外。”

芝草点了点头,然后带头先走。

众人见状,也跟了出去。

诺大的殿堂只剩下纪茗萱和朱禄,纪茗萱望向窗边,芝草和冯嬷嬷在寝殿门口,紫珠和绿珠守在大堂口。

“说吧!”

朱禄立刻跪下,说道:“是小肖子做下的。”

纪茗萱道:“小肖子?”

朱禄说道:“昨儿个娘娘在花园子看书时,除了奴才经过园子出去取物,其余的人都各司其职,没有离开?”

纪茗萱说道:“确实如此。”

朱禄说道:“他们每个人都有人证?”

纪茗萱点头。

“奴才却查到小肖子在庭院扫落叶时离开了半柱香。”

“半柱香从庭院到花园,还要避过人的耳目,未免夸张了点。”

朱禄说:“小肖子没有来花园。”

纪茗萱冷哼一声:“那你为何说是他所做?”

朱禄道:“小肖子偷偷将东西给了剪花枝的小六子,娘娘,小六子拿到东西也没有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来芝草姑娘让小六子和小山子为娘娘将东西搬回去,所以来临之时路过娘娘必经之处。”

纪茗萱蹙眉,说道:“芝草一直跟着这两个被她叫过来的小六子和小山子,小六子若有小动作,瞒不了芝草和小山子。”

朱禄说道:“事情妙得就在此处。”

纪茗萱看向他,朱禄说道:“太监一进宫是不能伺候主子的,所以都会在内务府的役府受训,每逢犯了错,顶着热水走路也是家常便饭,不管在做着什么,每个太监走路的力道都能做到恰到好处。”

纪茗萱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将油抹在鞋子里?”

朱禄立刻点头。

“不对,若真是如此,这一路上应该有油鞋子的痕迹,可是除了那个地方,没有其他油印。”

朱禄从身上拿出一物。

纪茗萱接了过来,一个箔纸片。

朱禄拿出一个小盒,纪茗萱打开,竟然是一小盒油。

“娘娘,请将油弄上这箔纸。”

纪茗萱拿过调羹然后挑了一丝油放在这纸上,朱禄上前一步,接过纪茗萱手上的东西,然后灵活的打了一个包。纸包还顶多一厘米的厚度。

“娘娘,此物再沾一些凝胶,然后粘在鞋子上,平时只需要放轻脚步,这油纸包并不会轻易碎裂。而想将其碎裂,只需用力接触石子,这纸包上的结会松下来。由于这箔纸并不沾油,这么一用力,油包在用力的瞬间就会完全掉落。”

纪茗萱目光闪了闪,说道:“你来试试?”

朱禄连忙点头,寝殿做针线时有些许的凝胶,纪茗萱将其拿出交给朱禄。

朱禄轻巧的演示了一番,看到朱禄走了几步,却只有一处留下油迹,她沉默下来。纪茗萱早就猜测是后来的奴才做的手脚,但是没想到他们的法子如此精巧。

朱禄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纪茗萱发落。

“小肖子和小六子可招了?”

朱禄说道:“奴才没有权利处置这两人,奴才一直暗地调查,这箔纸是奴才从花园中挖出来的,距离小六子剪花枝的地盘极近。娘娘要想要口供,奴才也有办法!”

纪茗萱没有发话,她笑道:“朱禄你的本事可真不少!”

朱禄心中一叹,他要想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由不得他自己不尽心。

“奴才在宫中日久罢了。”

纪茗萱道:“本宫怎么听闻你请了人帮忙?”

朱禄一点都不意外,若是这位娘娘不派人跟着他,他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奴才只是和一些老人见了面,求他们查了查小肖子和小六子的身份,但静安轩的事情,奴才半点也没有透露。”朱禄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