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萱这才发现这位置似乎有了变化,宁妃第一位,按位分和规矩,应该是良贵嫔和慎贵嫔,可是为什么是福修华。

宁妃似乎看出了纪茗萱的疑惑,她解释道:“娘娘,福修华有孕,已经被晋了婕妤。”

纪茗萱这才完全明白,福修华,不,应该说福婕妤真的不愧对得起她的封号,这才出了皇后孝期,众人都在争宠想要第一个传出喜讯,未曾想被这宫女出身的福婕妤拔了头筹。

福婕妤自从生下四公主赵娥茵,加上救驾之恩,这些年都是极其受宠。

这怀孕晋了婕妤,想来真的生下孩子,她至少也是个嫔位,已经可以养自己的孩子,难怪慎贵嫔的脸色并不好看。

“恭喜福妹妹。”

福婕妤羞涩的一笑,仿佛沉浸在香甜的蜜罐一般,幸福的笑容让众人无不酸意直涌。

慎贵嫔已然忍不住,道:“还是福婕妤有法子,这前脚大皇子重伤了,福婕妤就传来喜事,也不知是不是来克…”

纪茗萱立刻打断慎贵嫔的话,道:“慎贵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这个闲情,赶紧带着四公主好好休息去。”

慎贵嫔立

刻住了嘴,扫了一眼纪茗萱的脸色,心中一紧便低下头去。

四公主从睡梦中似乎快醒了,纪茗萱说道:“你这做母妃的也不多用点心,别让四公主跟着你吹风了。”

慎贵嫔打了个机灵,她当然听出了贤妃的言外之意,她若是没养好四公主,福婕妤成了主位,四公主会离开她。

“谢娘娘教诲,嫔妾先行告辞。”

纪茗萱点点头,众人见慎贵嫔带着四公主和剩下的人都退了去。

福婕妤忍不住看向四公主,手紧紧抓着袖子。

纪茗萱温和道:“福婕妤,几个月了?”

福婕妤回过神来,答道:“已经三个月了。”

纪茗萱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睛里却无一丝笑意。三个月,那可是还没出宫前怀上的,这福婕妤是和主位慎贵嫔住的,竟然能够瞒住慎贵嫔,可见也不是当年那个胆小规矩的桑采女了。

“这样也好,你得好好养着,宫里出了这么多事,也是需要一桩喜事冲冲喜了。待你产下皇子之日,本宫定然会为你请赏。”

福婕妤一怔,随后脸上的笑容加深,有了贤妃请赏,估计荣宠会更大几分。

“谢贤妃娘娘关怀。”

纪茗萱又看了一眼身后众人,问道:“大公主、容婕妤、谦容华、姜良媛怎么未回?”

这群人齐齐低下头去,纪茗萱见状,皱起眉头,道:“罢了,你们都回去,太后身子不便,并嘱咐本宫让大伙不必去请安了。”

“臣妾/嫔妾谨遵太后懿旨。”

纪茗萱挥了挥手,然后目送一个个妃嫔离去。

直到最后一个妃嫔离去,纪茗萱才离开。

回了贤仪殿,纪茗萱似乎累极了,看到寝殿内庞大的金柜子。她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拉开柜门,从里面抱出一摞纸张。

一张张放开,纪茗萱嘴角带着笑容。

摸着上面的字,已经出了神。就因为她全部安排好,所以为了不露出丝毫痕迹,她将所有人都撤了,而且也没有人去京畿。

恭德妃未回,自然是陪着大皇子在京畿治疗。

姜良媛和谦容华未回,她也明白,盖因为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但是大公主和纪茗芙未曾回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很想去查,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出手。

“娘娘…”

纪茗萱从纸卷中抬起头,道:“皇上是否来了?”

芝草在门外道:“皇上直接去了配殿。”

纪茗萱早知如此,她没有出声,外头的芝草有些奇怪,想要推开门,但是想到娘娘进去前的嘱咐便按下自己的动作。

“你下去吧,皇上若是有吩咐再来禀报。”

芝草看了看守在门口的绿珠和红珠,绿珠摆了摆手,嘴上做了口型。芝草知道这是“娘娘心情不好”的意思。

芝草想了想,便离开了去。

不一会儿,五公主妧芷在乳母全嬷嬷带领下来到此地。

绿珠和红珠连忙福身:“见过五公主。”

赵妧芷停住脚步,道:“绿珠姐姐、红珠姐姐,母妃在里面吗?”

绿珠恭敬地道:“娘娘在里面,公主还请稍等。”

赵妧芷轻轻点头。

纪茗萱在里面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将上面的纸张慢慢整理好。

“让五公主进来。”

绿珠和红珠相视一笑,连忙推开门。

赵妧芷抬起小腿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母妃在那整理东西。

“女儿给母妃请安。”

纪茗萱抬起头:“圆圆今儿怎么这么有礼了?”

赵妧芷道:“女儿长大了,自然要有礼,不能再调皮了。”

纪茗萱轻笑一声,招呼妧芷过来。

赵妧芷听话的走了过去,纪茗萱问道:“你见着你父皇了没有?”

赵妧芷点了点头,纪茗萱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父皇去见三哥哥了,让女儿来陪母妃。”

纪茗萱不信这话是赵存洅说的,不过纪茗萱也不会拆穿。估计是嬷嬷带着圆圆去给看望沛儿的皇上请安而已,大皇子损了,他自然十分关注沛儿的伤势。

“咦,母妃,这是谁写的?”赵妧芷看到母妃在整理这些带着字墨的纸张,好奇的问道。

纪茗萱笑道:“你父皇的。”

赵妧芷突然压住一张纸不让纪茗萱收起,她笑道:“母妃,这两个字女儿认识,是不是四儿?”

纪茗萱看到上面的字,思绪已经飘远。

这张纸上的字还是他抓着她的手教她写的,犹记得他领着她下笔时的一个字,她心中的惊讶。

赵妧芷见母妃回答,撒娇道:“是不是嘛?”

纪茗萱笑道:“圆圆真聪敏,竟然识字了。”

赵妧芷见自己答对了,伸着小脑袋往桌子上

靠,可是这上面的字,她除了认识四儿两字外,其余的都不认识。

“这个字是什么?”

纪茗萱道:“吾。”

赵妧芷点了点头,又指着下面一个字,问道:“这个呢?”

纪茗萱只觉的那个字刺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圆圆既然喜欢识字,明天母妃教你学《三字经》如何?”

赵妧芷一听,立刻兴奋道:“好啊,女儿要识字。”

纪茗萱取笑道:“别喊累,母妃绝对会要求严格的,这才是开始,但是每天你需认真描红三张交给母妃。”

赵妧芷不知写字的辛苦,反而兴致勃勃的答应了去。

“母妃还没告诉女儿,这是什么字?”赵妧芷显然不是可以随便转移注意力的孩子。

纪茗萱抱起了妧芷,道:“这个字圆圆还不能知道,以后识字了,你就知道了。”

赵妧芷不明白,什么叫做不能。

正待问,就听到外面绿珠和红珠跪下来请安的声音。

“皇上吉祥。”

纪茗萱连忙放下妧芷,将纸张全部胡乱收好,一股脑塞进金柜子里面,赵妧芷更迷糊了。

门被打开,纪茗萱这时已经牵起了妧芷的手。

“皇上吉祥。”

“女儿给父皇请安。”

赵存洅扫了整个内殿,最后目光落在金柜子上,金柜子的柜门虽然被关上,但是似乎还有一些裂缝,显然是匆忙之际未被关好的缘故。

“不必多礼,都起身。”说完,他坐到书案前的座椅上。

纪茗萱拉着妧芷站起来,赵存洅看着这对母女,笑道:“妧芷过来给父皇看看。”

赵妧芷一听,很是欢快的走到赵存洅身边,然后手脚并用爬上了赵存洅的腿,赵存洅抱紧了妧芷。

纪茗萱一笑,刚才还说要做知礼的公主,这转眼间就变了。

“妧芷,你告诉父皇,你母妃做了什么坏事?”

纪茗萱心中一突,心中发虚。

这时感觉到赵存洅送来的目光,纪茗萱心中一松,她设的局,连芝草都不完全知道,妧芷一个小孩子怎会知道。

“坏事?”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就是瞒着父皇干的事。”

赵妧芷轻轻扫了一眼母妃,很矛盾的说:“母妃刚刚就做了坏事。”

赵存洅道:“妧芷和父皇说说

可好?”

赵妧芷道:“父皇不能罚母妃。”

纪茗萱忍不住道:“圆圆!”

赵妧芷往赵存洅怀里缩了缩。

赵存洅安抚着妧芷,一语双关道:“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四儿,你说是不是?”

纪茗萱面色一僵,道:“是…”

赵存洅说道:“你母妃敢罚你,父皇就罚你母妃,妧芷说好不好?”

赵妧芷立刻摇头,道:“父皇还是罚妧芷好了…”

纪茗萱看着妧芷,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淹没。

赵存洅定定的看着妧芷,他的女儿连三岁都不到啊。

一时寂静,赵存洅笑道:“就依妧芷,妧芷可能说了?”

赵妧芷想了想:“母妃刚刚将很多纸张藏进了金柜子里面,还说妧芷不能认识一个字。”

赵存洅笑看这纪茗萱,然后抱着妧芷走去金柜子,大手轻轻拉开柜子,一叠未摆放好的纸张扑散开来。

赵存洅放下妧芷,低着身子将纸张拾起,问道:“是哪一张?”

赵妧芷道:“是四儿吾什么?”

赵存洅找到一张拿了起来,他指着那个字道:“这个字念‘爱’!”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这次事情说清楚了…女主当贤妃也快三年,是应该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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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惊喜

“爱?”妧芷叫了出来,纪茗萱低声道:“就像哥哥爱护圆圆一样。”

妧芷释然,笑道:“爱是保护喜欢的意思对不对?”

纪茗萱一笑,赵存洅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鼻子,道:“朕的公主真聪明。”

妧芷颇有些得意,纪茗萱扫看赵存洅一眼,道:“圆圆说要和臣妾识字,臣妾想着沛儿和沐儿虚岁也五岁,离上书房相差不过一年,所以臣妾想着是不是该找几个颇有才能的太监宫女跟着他们。不求他们教授皇子学识,但求能多读读先贤之礼,不要再如此调皮就好。”

赵存洅道:“你没教他们?”

纪茗萱道:“臣妾也只是教他们认认字,原本还想他们小,功课的事不急,如今经过沛儿之事,臣妾想想就害怕,所以让他们学学先贤道理也好。五皇子被宁妃妹妹教授得十分懂礼知进退,臣妾才疏学浅,想来便是羞愧。”

赵存洅放下妧芷,道:“妧芷下去玩吧,你三哥哥还念叨着你怎么不陪他。”

妧芷一听,立刻问道:“当真?”

赵存洅笑道:“父皇怎么会骗你。”

妧芷点了点头,父皇是君,母妃说君无戏言,是不会骗圆圆的。

“圆圆这就去看三哥哥。”

赵存洅摸了摸妧芷的头,纪茗萱对伺候妧芷的全嬷嬷使了个眼色。

全嬷嬷拉着妧芷的小手,在两人的注目下离开。

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门再次被关好。

“大皇儿腿瘸了,你可知道?”

纪茗萱感觉到赵存洅迫紧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多年的养气功夫让纪茗萱表现十分合理。

“不知…皇上,大皇子怎会?”

赵存洅道:“真不知道?”

纪茗萱说道:“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臣妾该知道吗?”

赵存洅低沉的笑了笑:“宫中确实多事,这不多事,朕还不知道平时最得朕信任的贤妃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纪茗萱心一沉,终于来了。

她俯身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赵存洅道:“王副院判说,你的一手针灸之术不逊于大家,是谁教你的?”

纪茗萱平静的道:“是一位姓林的夫子。”

赵存洅自然查到贤妃的夫子叫林盛,甚至这个姓林的祖宗八代也被他查了出来。资料上的林盛分明就是一个落第

举子,又好酒放荡形骸之人,根本没有显现出是一个会医术的奇人。但是赵存洅知道这份资料可信的不多,林盛此人绝不是这表象。

“荀誉,你认识?”

纪茗萱摇了摇头。

赵存洅突然说道:“你和他的笔法同出一脉,而且,他在未入朝之前,曾是以一手好针数闻名于整个杏林,你不知道?”

纪茗萱抬起头,面上和眼中均是震惊之色,声音低沉而无力:“就因为一个相似,皇上就认定臣妾欺君,甚至…认定臣妾背叛?”

赵存洅似乎不敢看纪茗萱此时的眼神,纪茗萱的一只手拄在地上,另一手抹去眼中的湿润。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将自小跟着臣妾的芝草,甚至纪家臣妾所伺候的人一个个查问,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臣妾真有欺瞒,总瞒不过所有人。”纪茗萱的声音坚定有力。

赵存洅的心在这时有些慌乱起来,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你真的不认识?”

纪茗萱摇头。

赵存洅盯着纪茗萱看了许久,突然他道:“他死了。”

纪茗萱的心中突然涌起滔天悲哀,她告诉自己,她不认识他。袖子下的手指已然颤动,所幸袖袍宽大,在外并无异样。

“皇上节哀。”话语平常,但是只有纪茗萱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