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了伺候她的两位宫女和两个太监.熙芳轩的掌事宫女平紫和总管有德来给她请安。

平紫和有德是熙芳轩下人中的实权人物.按理说.他们只会听从未来熙芳轩主位的命令。

眼下熙芳轩无主.平紫和有德来拜见也想看看这新来的主子.顺便在心里评估这位主子有没有希望成为熙芳轩的嫔主。

“熙芳轩被人住了?”纪茗萱站起来问道。

冯嬷嬷有些为难.道:“皇后娘娘将甄才人分在了熙芳轩。”

纪茗萱皱紧眉头.道:“熙芳轩的人可还有旧人?”

冯嬷嬷道:“没有了.昔年的人都随愉修华去了。”

“皇后怎么想将熙芳轩给人居住?”

冯嬷嬷低声道:“皇后娘娘应当是凑巧.娘娘若是不喜.让甄才人搬出来就是。”

纪茗萱摇头:“因为一件宫苑让甄才人搬迁.反而让人多想.住就住吧。”

冯嬷嬷低声应是.纪茗萱想了想.道:“给熙芳轩的总管和掌事悄声递个话.有什么动静就来禀报。”

冯嬷嬷明白.昔日谁也不会想到三皇子会当上皇帝。

这也不能怪娘娘.没有娘娘收养三皇子.对他视如己出.三皇子别说登上皇位.就是长不长得大还是未知数。

纪茗萱的担心是多余的.甄莲馥年纪甚小.家世又不出众.其余五位新主子都侍了寝.唯独她没有被点牌子。甚至在皇后提起还未侍寝的甄才人.皇上看到甄莲馥娇小的模样.戏谑的说了一句:“到似朕侄女一般大小.过两年再看看。”

一瞬间.大伙就知道这位甄才人得不了宠了。

皇上不碰.没那个心思.连争宠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甄莲馥的日子便难过了起来。

纪茗萱不闻不问.纪惜倒是开心.所以总没让内务府克扣了甄才人的份例。

因为荀誉传来消息.赵存涌有醒的痕迹.纪茗萱便借着出宫祈福的名义去了五台山。

凤驾到了五台山后.纪茗萱便带着几个金衣暗卫向蜀地行去。

蜀地有一山脉.曰炎山。

世人都不知炎山深处有一黑水潭.也不知黑水潭便还住着人。

黑水潭的水宛如砚池一般.不过每逢凌晨.黑水潭会散发出阵阵白烟.使得周围的三步的草地树木变的枯萎.由此可见.黑水潭绝不是什么安全之处。

黑水潭一里外有一处山谷.谷中鸟语花香.十分清幽。

纪茗萱走进山谷.就看到荀誉在屋前的小溪旁看书。纪茗萱已经让金衣暗卫隐在山谷外面.她叫道:“师父。”

荀誉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纪茗萱走过去点点头.道:“我来看看他。”

荀誉站起来.手拿着书背过去道:“进去吧.常全化在给他按摩穴道。”

纪茗萱边走边问:“师父你说他有醒来的痕迹?”

荀誉淡淡道:“三个月前.他起来吐了一口黑血.然后又晕了过去.不过也从那开始.他的脉象由先前的活死现象慢慢复苏。”

纪茗萱颇为激动.荀誉看着纪茗萱.说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但是可以保证.他的命彻底保住了。看来.昔日借用黑水城的毒气以毒攻毒十分可行。”

纪茗萱笑了.人已经进了屋内。

荀誉却在门口没有进去.过了一会儿.常全化走了出来.对荀誉笑了笑。

屋子里.纪茗萱坐在床边.把过脉后.纪茗萱终究放下心来。

七年前.用了换血之法将赵存涌的命保住了。

不过因为她的功力浅.不足以吸入和化解那被荀誉用银针激发至血液中的剧毒。

所以她无法将自身的血与他全部调换.以致于赵存涌身体还留下一半的毒血。

所幸散去了一半.赵存涌的命没有立即当陨。

荀誉将他带到这个神秘的地方.纪茗萱虽然在朝.心中却是十分惦念。

如今性命保住.纪茗萱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神色复杂的看着赵存涌.抚摸着他的眉眼.眼中甚是复杂。

若是他立刻醒来放不下那至尊之位.他会不会回去.甚至杀了她和她的孩子们?

想了许久.嘴角涌出些许的苦涩之笑。

如果他醒了.她宁愿永远也不回去.就在这儿看着他.不让他在踏进那权利的中心。

想到这里.纪茗萱将赵存涌扶起.极其细心的给他清理好后.就按照先前常全化所做为他按摩穴道和筋骨皮肉.使他醒来后也不至于发软无力。

纪茗萱这次过来.一呆就呆了近一年。

这日.纪茗萱随着荀誉一块研读医书.因为赵存涌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一直未曾醒过来.纪茗萱恐有变数.于是便研究起来。

“娘娘.京城急信。”

金衣卫一个从空中落下.纪茗萱接住信后.金衣卫还未落地就消失了。

打开一看.纪茗萱脸色变化起来。

荀誉温声道:“是不是出了事?”

纪茗萱点点头:“沛儿去五台山.说是要去找我。”

荀誉奇怪道:“因为什么事.他这般着急?”

纪茗萱将信纸撕碎.冷声道:“有人趁着我不在兴风作浪.妄想扳倒皇后成为继后。”

荀誉笑了笑:“你回去吧。”

纪茗萱踌躇了一会儿.道:“如果他醒了想要回宫.你一定要多拖住他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荀誉笑着点点头。

纪茗萱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

“师父.你该找个师母了。”

荀誉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随意说道:“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纪茗萱道:“你的衣服总不能让常全化帮你洗…”

荀誉顿时笑骂:“你这丫头…”

纪茗萱敛住真实的情绪.道:“我已经三十多了.京里传了信.我已经成了祖母。”

荀誉摇摇头.看起来十分无奈。

纪茗萱不在说什么.加快步子出了山谷。

五台山。

赵沛求见纪茗萱.被冯嬷嬷拒绝.五台山掌门师太也说太后正在闭关.冒然打扰太后为先帝祈福甚是不恭。

赵沛不顾冯嬷嬷劝阻.毅然在外等候。

直等了五天.京城请圣驾回归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飘来。

甚至.赵沐带着朝中重臣亲自来接。

苦劝一番后.赵沛跪在青石板上.依然想要求见纪茗萱。恰逢大雨.赵沐拖着赵沛要走.赵沛道:“朕就等一日.一日母后还是不出.朕就回去。”

赵沐无奈.只得陪着赵沛一齐跪着.众多的大臣也跪在青石板上。

190、【番外】女帝(完)

雨越下越大,冯嬷嬷看在眼里非常郁闷,皇上最敬重娘娘不过,今天这一出是在逼娘娘吗?

冯嬷嬷连忙叫宫女拿伞过来,谁知皇上竟然挥开了。

看着皇上的衣服头发慢慢湿了,跟来的雍亲王和众位大臣的衣服也被大湿,冯嬷嬷心中有些着急,皇上真的淋坏了可是大事。

想了想,冯嬷嬷回到太后闭关之处。

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在外空禀一句。

就在冯嬷嬷以为还是得不到指示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表情肃然的女子,很年轻,冯嬷嬷对她点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位是金衣卫的一员。

女子递过一张纸条,冯嬷嬷打开一看,道:“奴婢遵旨。”

女子不语,很淡定的关了门。

广场上。

冯嬷嬷带着人走出来。

赵沛一脸希冀的看着冯嬷嬷,冯嬷嬷道:“皇上,你此作为是为了威逼太后吗?”

赵沛连忙道:“儿子不敢,儿子只想知道**。”

冯嬷嬷轻叹一声:“皇上是一国之君,太后就算再为先帝着想,也不敢耽误了国家社稷。”

赵沛眼睛一亮,问道:“母后肯见朕了?”

冯嬷嬷淡淡道:“太后说,离开闭关之地是道义,不在此地见你是情分,太后已经带人回了宫,皇上若是有疑问,回宫就知道了。”

赵沛脸色变了变,打断母后祈福,威逼母后,是为不孝,所以母后不愿见他。可母后又不愿他长跪不起,所以还是让步出关。

赵沐扶起赵沛,悄声道:“母后生气了。”

赵沛神情复杂,擦去脸色的雨水,道:“回宫。”

冯嬷嬷又道:“且慢。”

赵沛一怔,冯嬷嬷轻声道:“太后说,皇上淋了雨,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请皇上**沐浴一番,去了这寒气再赶路。”

赵沛心中一暖,母后从小就对他这么好,关心他,无私的教导他,就算**是敏贵嫔所说,他也不应该与母后闹出矛盾。

赵沐微舒一口气,他还真怕母后和皇兄僵持起来。

另一边,纪茗萱已经回了宫。

踏入后宫,纪茗萱直奔熙芳轩。

熙芳轩早已不像纪茗萱离宫时那般僻静,纪茗萱到了正殿,就看到几个妃嫔在一旁恭维着首位上女人。

首位上的女人看起来十分娇弱,但是一脸幸福和身上的服装首饰,可见她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妃嫔们看到熙芳轩正殿冲进一个女人,约莫二十左右,容颜i丽,虽身着一身轻便的素衣,可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她们没见过纪茗萱,因为自从选秀后,纪茗萱都没让她们去荣寿宫给她请安,后来更是移驾去了“五台山”,来回加上呆在‘五台山’的日子也五季了。

若是纪茗萱老了点,或者穿着太后的宫装,她们会认出来,可是现在…

“你是谁?”一个人最先沉不住气发问道。

纪茗萱认得她,赵沛三才人之一的木才人,听到宫里的密报说,经过一年多,这位木才人成了木修华,升得够快。

这毕竟是赵沛第一次选秀,选的人也不多,加上后宫有品级的人空虚,此次进宫的秀女升的快也不是奇怪的事。

纪茗萱没答话,她看着首位的女人。

甄莲馥,一开始的甄才人,现在的敏贵嫔。

甄莲馥是见过纪茗萱的,那是在九年前的江洛。纪茗萱和九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站起来缓缓行礼道:“嫔妾见过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木修华一听,身子开始发颤,扑通一声:“嫔妾有罪!”

其余的妃嫔也慌忙跪了下来。

纪茗萱淡淡的扫了一眼木修华,并没心思去处置她,她选出来的秀女,若是都完美,还不定怎么给纪惜添堵。

“将敏贵嫔给本宫带去荣寿宫。”

说完,纪茗萱就转身离去。

身后跟着的金衣卫假扮的宫女立刻向甄莲馥抓去,诸位妃嫔纷纷让开步子,无论现在怎么和敏贵嫔交好,此时她们自然不会去阻拦太后。

或许,她们心中还会高兴,少了一个争宠的,怎么看都合算。

甄莲馥抓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丝毫挣扎,她道:“不用,本宫自己能去荣寿宫,在这之前,嫔妾想带着大皇子给太后请安。”

金衣卫不是真的宫女,他们只听从太后的,平静道:“敏贵嫔走吧。”

甄莲馥一听,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金衣卫见状,冷嘲一下,便强压着甄莲馥出了熙芳轩。

荣寿宫内。

甄莲馥被金衣卫丢了进来,一点也没给她面子。

屋内除了高高在上的人,就无他人。

甄莲馥凭空生出自己濒临死境的感觉,纪茗萱道:“秦珞陵的徒弟终究没有学到她隐忍的一分。”

甄莲馥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她怎么知道?

“太后…”

纪茗萱淡淡的掷出一个册子,侧在打在甄莲馥身上,甄莲馥捡起打开。

册子上面的内容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册子上的内容,将她那神秘的老师见她的次数都一次不差。

她从小就聪明,否则和姨娘被赶出甄家后,在嫡母狠辣之下,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老师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容貌都不让她见。

每次和老师学习都在一个密闭房间,房间很大,摆设比甄府正房还要气派。以前她不知道,现在进了宫,她才知道,那个密闭的房间分明是宫殿。

老师一开始教她琴棋书画,还教她跳舞,剩下的就是让她记住一个人,一个男孩子,男孩子的喜好,男孩子的性格都慢慢告诉了她。

老师告诉她,抓住了这个男孩子的心,她将成为无比尊贵的人。而且,老师还告诉她,真到了那一天,她那狠辣的嫡母,那些骄傲不屑她的兄弟、那艳丽娇蛮的姐姐都会跪在她身边,让她好好羞辱。

这样的**,对于她这个身处危机的情景来说最是**。所以,每次她拼了命的学习。

可惜,老师只教了她七天,就再也没让人带她去了。

她虽然不知道老师明确的身份,但是从那男孩子的举止中,她也能猜到那个男孩子的身份。

那样的人只能是皇子,老师说那男孩子的年龄,就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符合。她一直很想知道是哪一位。

本以为,她要长大才知道,却没想到天意帮她。

一次采药,她竟然见到了他,可是,她更喜欢那个救他的男孩子…那一次匆匆相见过后,父亲就派人接她回家了。不用相,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心里留了印象,父亲怎么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就在她要回去的当天,传来行宫慧贵嫔和谦容华的死讯,从民间偶尔探到两位妃嫔的消息,她才确定老师的身份。

一个人在高高的山上跪拜,算是感激老师吧。

甄莲馥道:“太后容禀。”

纪茗萱嗤笑:“本宫到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甄莲馥伏在地上,道:“嫔妾自幼艰难,自是珍惜一切机遇,那时候嫔妾年幼,根本不知老师的身份,若是知道,嫔妾万万不敢和她学的。”

纪茗萱冷笑一声,甄莲馥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接着道:“嫔妾从未对太后、皇上起过歹意,否则叫嫔妾不得好死。”

纪茗萱眯了眯眼,道:“没有歹意,何故离间本宫与皇上的**之情?”

甄莲馥急忙道:“嫔妾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会闹得那么大,太后,当时嫔妾怀着大皇子,一次偶然,竟然发现瓷砖下埋下的药渣。嫔妾非常惶恐,只怕有人要害嫔妾和腹中孩儿的性命,所以只能求皇上做主。嫔妾没想到,这是十八年前愉修华的死因,更没想到皇上会查到愉修华是皇上的…”

纪茗萱盯着甄莲馥,果然是个聪明的,这还真的看似凑巧,谁也怪不到她身上。

若是愉修华真的是皇上的生母,且被纪茗萱毒害死去,那么皇上与她必然离心。就算不是纪茗萱毒害的,不是亲身**至少也有隔阂,若是皇上还生出追封生母的心思来,说不得又是一番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