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维的老气横生成了优点,他拥有着无可比拟的耐性,论人世沧桑,他只想要那朵花复开。

在医术纯熟之际,晏维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给凤雏换血。

那个秋天,江小东已经拔高了个子,二丫也不再拖着鼻涕,飞鹰将军的尾羽长得比之前的更拉风雄壮。晏维等着凤雏的醒来,如果这次不醒,那就真的不会再醒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踏上了申生国的土地。

他的脸,比今日的风还妖,晏维不禁这么想道。

“难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哦,对了,你不喜欢别人叫你的字,那么,晏大夫,你在他乡还好吗?”

晏维道:“陛下亲临,因为何事?”

来人正是弑父夺位的十五弟,从小喜欢争抢东西的人,没想到本性果然难移,这次玩的这么大。

“哦呵呵,小事,就是来看看这里有什么比帝王之位更令你着迷,朕能有今日,也多亏了你这个好哥哥。”说着抬脚往凤雏的卧房里迈。

晏维的心像猫挠一样,但不可阻拦,越是阻拦十五弟就越是会不择手段得和你抢。

他只好看着米安国皇帝踏进他心上人的屋子,他跟着进来,却看见凤雏睁着大眼和十五弟对视,凤雏吝啬的连眼风都没赏给晏维。

是的,米安国皇子个顶个的英俊潇洒倜傥,晏维板正的跟棺材板一样的表情让他在对比中并不出众。十五弟才是华丽的晃人眼睛。

晏维垂目,凤雏啊凤雏,你看他的眼神,真让我难过。

他突然觉得呼吸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心尖上开出的小花好像正在经历狂 风 暴 雨。

“姑娘,跟朕回米安国吧,你若不同意,朕只好把申生屠了,碾死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要逼得朕残忍哦。”十五弟轻松地把晏维曾经在肚子里滚了又滚的话说了,当然,后缀不是那么美。

所谓流年不利,就是这个意思。

在与晏维擦肩而过的时候,十五弟微笑着说道:“你喜欢是吗?我即使不喜也要与你一争。”

凤雏柔弱的面孔上,满是仓皇。

过了很久,凤雏告诉晏维:“花有花期,人会老去,如若我凤雏的牺牲,能换回申生国百年的安生,那也算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了。再说,我从小就想嫁给王者。”

他喉头一顿,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命运吗?你立志要嫁与的帝王,其实是我;而我为了你断了所有的路,结果却注定要孜然一身。

命运这东西,当真就是一笑话。

难情难情,难以得情。

晏维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整个脑子都异常疼痛,他问:“凤雏,你并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伤人的话总是从最温柔的嘴里说出,凤雏点点头,“是。”

诚实固然是美德,只不过这美德,时常很伤人。

好在没有提前表白心迹,好歹不至于让人笑掉大牙,晏维用一切换回的这笔感情买卖,赔的血本无归,他一向不适合做生意,他一向看不懂女人。

没有了路,但其实,哪里都可以当作路。

凤雏代表申生国出嫁的时候,晏维开始了游医生涯。

他这辈子,为了心尖上的人精习医术,从一个即将统一天下的帝王下滑为吃穿需审度的游医,你若问他甘不甘心?他定会说是甘心非常的吧。

因为,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心里至今未败的花,凤雏。

遇春不识春

更新时间:2012-12-6 16:32:36 本章字数:2685

(狗血常在,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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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游医走了好多个地方,仿佛他这生注定漂泊一般,总是停不下来。

每过一处,路过的每个国家和城镇,他都行善好施,治病医人。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陌生极了,但是也有趣极了。

比如,他游经离国的时候,包袱被偷了。

而这个偷他包袱的小叫花子一身本事,还非常自负,三番五次的撩拨晏维追他的行踪。晏维觉得现在的小偷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如果不果断跟去,就真是要被这歪风邪气怄死了。

几个时辰地追逐与翻越,晏维觉得自己进 入了一座不太对劲的城市,当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城门紧闭外面重兵把守,而他不知道跟着那个小叫花子走的什么旁路,竟然已经身在城里。

他身着亚麻色长袍,虽然长得挺有那么回事的,但是天南海北这样各处走,难免满身沧桑气场。

他转了一圈城里,在病痛呻 吟声不绝和满街腐尸的场景下,他悟了,原来他进 入了一座半死城,看样子是瘟疫差不离了。

观察了一阵,那个小叫花子便拎着一堆包袱向他走来,这不是冤家路窄,因为小叫花子开口说:“包袱还你,穷鬼,追了我几个时辰你至于嘛你,不就一包烂草。”

晏维咬了咬后槽牙并未开口。

这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叫花子继续说:“这里已经完了,全都要死了,所以我进来拿点宝贝,活我一个总算好的不是?我带你出去吧,看你那苦命相。你倒是说话啊,走是不走?”

晏维默默无声地去捡被甩在地上的包袱,然后向相反方向走了。

身后一个气急的声音:“你!……不知好歹。”

大约用了一年时间,其中几番辛苦自不用说,晏维使这座城市死灰复燃,小叫花子的功劳亦不可磨灭。

原来导人向善不必多说,以身作则才是王道。

小叫花子名叫小猛,中途曾带着好奇的心理回来看晏维死没死,之后回来的次数愈来愈多,城里康健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后来小猛没脸没皮的黏在晏维身边,一口一个师傅,叫的满嘴涂蜜。

小猛清洗干净后,看上去倒也俏皮,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挺萌的。但是晏维正儿八经地说:“我不收女徒弟,独身男子,这样不太方便。”

小猛眼睛转了转,猛拍胸 脯哈哈大笑:“小爷我的气质一看就是纯爷们啊,不然,师傅我脱裤子给你看。”说着手便慌乱地解裤腰 带。

晏维忙制止道:“罢了罢了,你能回来就证明已经被感化,希望你以后好好跟着为师学医。”

小猛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抬头换上阳光一百分的笑脸道:“嗯。”

晏维的心善得十分猛烈,又加上这城里的百姓实在热情难挡,他就决定留下来做这城里唯一的大夫。城里的祥和热闹逐渐吸引了大量的好名声,晏维在名声之间有些飘然。

一日,他翻翻晒药幡子,东摸摸西瞅瞅,心里有点不太安定。因为他这迟钝地性子察觉到了小猛的不对劲。

晏维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小猛,你为何不跟为师一起洗澡?”

小猛一个松手,李大妈送给师傅的上等茶壶盖就摔到了地上。小猛赶紧蹲下看了看壶盖,随即嘴角上扬,“师傅,幸好中间没有裂!”

晏维低头一看,确实中间没有裂,但是边儿都碎了。

这话题被岔了过去,晏维被失去茶壶盖的忧伤充斥了头脑。

小猛的医学天赋简直烂透了,但好在热爱做饭,不过她自责的是每次吃完她做的饭后,师傅起夜就会很频繁。

晏维摸着小猛的脑袋瓜子安慰道:“小猛,你炒的菜不仅鲜嫩肥美,还成功治愈了为师的便秘。”

虽然小猛知道,鲜是因为青菜上的土没洗净,有一股自然清新感;嫩是因为肉里夹生没做熟;肥是因为肥肉比较便宜;美是因为自己爱撞色拼盘的怪品味。

师傅真是一个好人。

又过去了好多年,小猛十六七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再也瞒不了人。她觉得,师傅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拆穿她,和师傅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想离开,并且想要更亲近些。

那个晚上,她看见师傅对着一盘萝卜干下酒,眼睛越来越迷茫。她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换了女装去找师傅坦白。

她敲敲桌子,师傅抬起迷离地眼,突然一惊,脱口而出:“凤雏?”说完就摇起头来,“原来醉酒后真能看到幻境啊,凤雏,这个萝卜干没有你腌的好吃。凤雏。”

小猛垂头丧气,把晏维扶去就寝。晏维醉酒后很乖,除了刚才说的那句话后,就一直紧闭着双眼。

晏维被放到床上,衣衫有些褶皱,酒气飘飘进 入小猛鼻尖。本就略带正经模样的晏维沾了酒,给人一种禁欲的诱惑。

这风光真是勾去了小猛近八成的魂魄。她舔了舔唇,凑上去,决定偷吃一下师傅的豆腐。

晏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一睁眼,“凤雏”深情投入地吻着他,他知道这是梦,但也想让自己放纵一回,于是一手托住“凤雏”的后颈,一手执腰,翻身便把“凤雏”压于身下———

这个夜晚一切旖旎,本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小猛含着泪泡躺在晏维的怀抱,舍不得时光流逝,心想:如果师傅在动情之际不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喊“凤雏”这个名字就好了。

那人一定欠了师傅很多钱。

小猛身着女装来叫晏维起床,他的头剧痛无比,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醒来,如果不醒,那便还能与凤雏在一起。于是,他迁怒了叫他起床的人。

看到小猛后,晏维的眉皱得厉害,他缓缓地说:“从今起,你不是我徒弟。我早也告诉过你,我不收女徒。想不到你以前不仅偷东西,还撒谎。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你走吧。”

小猛咬着双唇半响,然后撂下一句话就走:“如果我真有最想偷的东西,那肯定就是你的心。”

她最想偷的东西,就是我的心?

晏维头痛的厉害,掀开被子起床,却看见了令他惊讶的一抹血迹,随后意识好像模模糊糊地显现:小猛在他身下忍泪的脸……

小猛!

晏维赶紧追出去,在街头环顾都遍寻不着。

小猛走了,像是陪你走一段人生的道路而已。晏维觉得自己此生注定难以得情。

时光流淌,年复一年。

一日,晏维在火场捡到一个小孩,这回他有了经验,先扒了小孩的裤子瞧,紧接着自言自语道:“还好是男孩。”

咦,为什么要说“还好”?晏维自己也不明白。

他教习小男孩医术,对外宣布这是他唯一的弟子。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才问自己:“那丫头那么倔,会回来和他对峙这名分的问题吗?”

结果是,不会。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始终都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路过。

晏维,字难情,米安国前太子,知名游医,后定居离国。年二十八时,入梦未醒,卒。

—————————————《红尘微醉-晏维》完。—————————————

61 我可能要犯病了

更新时间:2012-12-6 16:32:46 本章字数:1348

我像无骨人柳一般,整个身子软塌塌向前靠去,唇舌倒是没放松,全方位不停地汲取他口中的芳露。

陛下我这下三儿的样子,把笑点很高的陆湛给逗笑了。

要知道,平时冷酷的青年,他的一笑,简直足以让这一室的锦绣成灰啊。

“我不会走的。”他认真说道。

这句话就如巨石投入我心湖,虽然水面涟漪不大,但炸的可真深呢。

“陛下陛下———”卿葵喊着冲进来,看到我和陆湛相拥的造型,又干咳一声转体出门。

我脸有点烧,放开陆湛并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然后把卿葵他们叫了进来。

当我拿着少林千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时,手就开始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卿葵射月立在旁边,我相信我的腿也必定会哆嗦的很有风骨。

看多了民间编纂的戏本子,我猜到的剧情马上浮现在脑瓜里———应该是我偷了那本秘籍后,前来寻秘籍的高手一无所获,然后一咬牙血洗了少林。

照说少林众人也万不可能那么菜一下就被摆平,但我又想了想,大师傅一副伶牙利嘴善于说教与忽悠,但他一张嘴的瞬间可能就已经被放翻了;而三师傅笔杆子握的牢,当时如果他没第一个死,那就一定是躲在某个角落在本子上记录少林这灭火的时刻吧。至于武功老练的二师傅,我能想来他因护着方方这个拖油瓶,最终也定会四面楚歌,危难重重。然后这封信,应该就是某个苟活的弟子传书过来,让身为女帝的我为少林报仇雪耻的吧……

想到此,眼睛不由得微微酸涩,我甩甩头,立马断了此念,真相还是需眼见为实,我再怎么联想也还是会有出入的。

这信封一拆,我表情冻结了,信的开头就是十分令人不待见的字体与话语:

【徒孙小**:

久不联系,想念的紧。还记得你我相识于一个香气诡异的夜里,那是我第一次觉得麻雀也能如此之香……自你走后,少林上空鸟飞环绕好不快活,可老朽只能独望天空,以举头望明月的姿态泪流满面……】

信写了三张纸,前面一张半都是在回忆肉香,某处还有不明的水迹(排除泪水)。我的情绪陡然被打破后,无奈地把信一放,带着卿葵射月和陆湛去放纸鸢。

陆湛难得冰雪渐融,往我的嘴里喂着葡萄,我坐在石凳上对着卿葵喊:“再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你今个没吃饱吗,飞的太低了……”

也许卿葵向我投过来一束怨毒的目光了吧,但是隔得稍远些,我没看清,所以不疼不痒,依旧张着嘴享受着食来张口的愉悦。

陆湛动了动嘴角,本就冰凉的性子哪怕只给我一丝笑,都会令我浑身愉悦,“陛下,你不亲自放,怎能体会放纸鸢的乐趣?”

“哦?放纸鸢的乐趣难道不是指———看着他们满头大汗在地上跑吗?”我不明就里。

“……”陆湛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他的袖角帮我擦嘴。

我一个惊悚,陆湛可是最爱干净的人,如今……如今对我做出这样不嫌弃的举动,真令我……本王能说惶恐这个词吗?

待卿葵彻底歇菜后,我觉得玩兴儿已过,于是仰着头迈着愉快的步子走了。

我察觉陆湛跟在我身后欲言又止,便问他:“怎么了?”

“陛下这是要就寝了吗?”

我点点头道:“是有些乏了。”

“那……用陆湛侍寝吗?”他说完面颊上就浮起不自然的神色,耳根微微发红。

我如梦初醒,忙说:“不用不用,你歇息去吧,本王有射月侍候就行。”说完,我顶着燃烧的脸加快步伐,陆湛果真就没跟来。

62 溜出宫泡男人

更新时间:2012-12-6 16:33:05 本章字数:1317

我仰到榻上,脑子里回忆着陆湛的话,然后又想起我把他当人肉床垫睡了一夜的事。我悟到,原来并不相爱的两人也可以和谐相处,怪不得他们说陆湛是跑不掉的,不单单指他牵连着家族数百人,也是因为他已无所求,与我在一起也算是恰好了。

卿葵在一旁揉捏着自己的身子骨,表情狰狞,许是久不运动的后遗症,我不禁打趣,“卿葵,你是不是老了,体力不如从前啊。”

这小子本事了,对我笑着道:“在陛下熬夜到三更的威猛体力下,卿葵这体力着实不行。”

我吃了一口瘪,不再言语,遂拿起方方的来信继续看。

信中剩下的内容大体是在探讨人生,我有些忧愁。当任何一个不靠谱的人和你谈人生这个靠谱话题时,你除了感到忧愁,应该是别无它想的。

信的结尾我本是要匆匆一扫而过,可这一眼却将我震得顿时坐直。

【一年有余,突察觉藏书阁丢了一本秘籍,不知被谁人拿去。那秘籍文风特深沉诡异,就像是别国敌对分子的御用文人所作,此功练成也许会动荡离国江山呦,不过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一个阉人而已,就容他闹腾吧。

想你的:方方】

如此关键的话只写了寥寥几行,我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按我的理解,这封信亦有所指。最近朝堂上讨论最热火的,便是离国与外邦开展贸易通商的事,其中可谓利弊兼有。利的体现之处除了让离国百姓看到不同风情的帅哥等等之外,互通有无也可让国库丰盈。

可弊处就相当烫手了,随着政策放开,外邦的细作探子各种喷涌而来,可那本疑似外邦敌国的秘籍,又为何提前了一年多时间就出现在少林寺?

我要出宫,我要微服私访,我要看看现在民间的情势到底是什么样!真是内有摄政王干政,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在我的江山上闹腾,而我却看不透其中的阴谋,真是忧心忡忡不已。

可是卫昀才刚刚放一点权给我,我要是此时微服私访,怕也不妥。

经过一个晚上的绞尽脑汁,我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替身!

射月与我身形相似,易容便可,我扮成射月只是带个面具换身衣服的事儿。还必须找个名头在近日举办一场皇家宴会,让沈清浊在宴会上当着文武百官忤逆我让我龙颜大怒。

众人均知我很宠沈清浊,所以这近臣若来犯上,准能将我气的病上好几天不下床。这几天中,正是易容成射月的我出宫的大好时机。

次日下朝,我趁着摄政王被几位老臣围住讲话的时机,赶紧抓住沈清浊弯弯又绕绕跑去隐蔽的地方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