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从抱我的开始,便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滑,力道刚好的抚摸着,舒缓我的紧张与惧怕。

歪着头,看着他。

滑腻的肌肤、笔挺的身姿、斜入眉梢的风情、微嗔令人心醉的凤眸…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桃花满身的男人,如今只属于我一人的。

听说作为神官的他,在凤国仰慕者颇多。

看着他这性情也是守不住的人,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的待我…似乎整日的厮守也不够,温情得让人受不了。

用手扯扯他的衣袖,低声呐呐道,"弘氰,你…"

一时间说不出口,其实想问他喜欢我哪点…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无力的趴在他身上,瞅瞅自己这一身的白袍男装,怎么说呢…我自认不够女人,没有后那般的倾城的妖媚…而且,身子还时男时女的换着玩儿…难道是喜欢我这身皮囊么,摇头…

从不认为一个自持貌美的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玉颜而爱上、疼她...愿与她共度一生。

太假了。

闷在心里太堵了,终于咬咬牙,说出了口,"…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寂静

寂静一片。

抬头望向他,却见他怔怔的望着一波江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轻笑着缓缓说着,"真的想知道么。"

摇头又点头。

说不想是假的,终究是有些期待,却也怕怕的,怕说出来会让人失望…怕像这一泓江水,波澜之后一切又会归于平静。

"还记得曾经跟你提起过,那幅后每次行房后都会看的画卷么。"

画卷…

描着卿湮前世的那幅画卷…

"我曾偷偷趁她看得入迷的时候,瞄过一眼。不是没想过…在做完那种事后也不忘展开细细揣摩回味的画卷,应该画的是最心爱之人。只是不知道画中居然会是个女子。"

"我虽是个很没节操的人,很羡慕…却也很迷惑…湮儿…你说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爱得这么深,要是能的话,我也想拥有。"他仰身轻叹一声,凤眸中流光溢彩,眉梢轻扬却也隐去一丝寂寞。

"后来,便看到了你...与...霁雪,知道么…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就混着千百种滋味。"他手臂用力搂得我生疼,缓缓移目望着江面,"世人都道我风流,处处拈惹挑花,可是我却从未真正被人爱过,我也想有一个人这么爱我,像后对你,向你对霁雪一般,我曾使着千方百计缠着你让你爱上我…只是…"他深深的望着我,沉寂片刻便释怀地笑着,"…却没有告诉我,被人爱上的代价要先爱人。"

河面上风徐徐地吹着,他的黑袍被掀得哗哗的响着,衣袂荡起,却还固执的抱着我,搂得我生疼。

"湮儿,这么久了你还没喜欢上我对么。"他低头,眉宇满是恣意的风情与柔意,"可是…" 

水面静得很,只有一波波涟漪。

就像我们之间静得可怕,只感到相互贴着的身子上传来的炙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他沉吟,喃喃道"…可是,我却爱你太深。"

呆愣掉了。

从不知道会是这样。

抬头傻傻的望着弘氰那肃颜的脸,我徒然的张嘴,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也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不然不会这么全无戒备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任他使性子。

对于弘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比喜欢多那么一点点…

而对于后,他们比我看得透。

我是个该剐千刀的人,人消失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难道这次也要等再次地去失去,才懂得…

不要,

不要不要。

没来有的涌来一阵恐慌,依偎在他怀里,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

"氰…"

"湮儿…我们就要到了,别怕。"他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顺着气。叹一口气,将头埋在我的肩窝,深吸一口气,温热的脸弄得我的肌肤痒痒的,"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对我是怎样了…既然如今话也挑开了,就算以后你恼我也赶不走我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一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其实是喜欢的。"

留在我脸颊上的指尖徒然一颤,他有些呆滞的望着我,怔怔的,似乎在回味我的话。

我低头,恨不得咬掉这破舌头,这说的是啥傻话。

为什么,一看他那失落的脸,说话就不经大脑了…

"湮儿…你说…"

他俯下身子望着我,凤眸中的喜悦不言而喻,随即独自窃喜着,不留痕迹地把手撑在我身子两侧,暧昧地贴着我说,"…再说一遍。"

转身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侧身熟练的躲过弘氰作势压倒过来的身子,死死的抓着舟的木栏说,"有话好说,别过来…船晃…"

踹一脚,踢空。

再踹再踹接二连三地踹。

脚就这么活脱脱地被逮住,

抓牢了。

突然间想到一句话,"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寒风萧瑟,忒悲怆。

睁着眼,望着弘氰徒然间我眼前渐渐放大的脸,

想说什么,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他的唇只是贴在我嘴边,一下而已。温软…

他轻笑着抱紧我僵硬的身子,低声说,"我知道,我没法比得上后…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他勾着唇角,眼中荡着满满的笑意和万种风情。

黑线,

低头朝他努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这总往我袍子深处里探去的手是怎么回事…

"神官大人,快靠岸了。"

菟儿那小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情绪也掌控得很好…估计这一路上憋坏他了。我死鱼般笔挺的躺在舟里,透过弘氰压过来的身子偷偷往岸上瞟一眼。黑压压的一片人…

接风的?

迎亲的?看热闹的?

头晕晕的…我在说些啥啊…

反正不能被他欺负着,任人压。

死命的把他一推,小身子一站,船晃得厉害。

身形一抖,总觉得下半身都是软的,脚使不出力气。

默念起口诀,总想着靠岸了,迷迷糊糊的啥也没想就跨步踏出了舟…

碧水这个碧,青山这个青…

怒,这菟儿鬼崽子,这哪叫快靠岸了…明明还差很…很多…

脑中浮现三个字:

玩 完 了 !

后面嘈杂得乱成一团,弘氰似乎还喊了句什么…脑袋里一片空明,怔怔的望着脚下的一泓碧波…

一股暖流从腹部延伸到脚下,开头闭眼念的心诀无师自通般的在我脑海里沉沉浮浮,身形轻巧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脚一沾,水面一晃一波澜。

纵身一跃,

湖面飞仙,白衣袂翻飞,岸边柳絮轻扬漫天狂舞。

咦…

出啥事了?!

我…在…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岸近了,

身子一踉跄,稳住步子,好不容易站稳了。

两旁传来淅淅簌簌的衣帛声,逐渐清晰的银铃响…

低头喘气,暗自喜了一阵,一双黄色鹿缎带铃铛的靴自映入眼帘,我还没来得急抬头…

突然被那来人抱了个满怀。

神官and狐狸

一双黄色鹿缎带铃铛的靴自映入眼帘,我还没来得急抬头…

突然被那来人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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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被抱得紧紧地,骨头被硌得生疼…

头被埋在那人的锦袍里,皱着鼻子…嗅嗅…一股很重的药膳味儿…

衣摆簌簌声,那双鹿靴上的铃铛兀自在响着,

我努力的抬头想看清那人,却只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这人是谁啊,一来就抱着行这么大的礼。

推,用力推。

使劲ING

颓废,泄气…根本推不开…那人的手骨跟那鸡爪子似地,疼疼疼疼疼。

"太好了…氰儿,终于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颇有悲惨凄凉的气势,"好孩儿,看来你真为本王找到长生不老药了。"

啊…

我?弘氰?

不不不不不…弄错了吧…

瞥一眼,那人鹤发白须,用特慈祥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只是那双眼并不清明甚至还有些浑浊…有点说不大清楚,只是怪怪的。

有见过年逾花甲的人穿得这么…呃…鲜艳惹眼…

有见过年逾花甲的人还跟孩童似地浑身佩戴银铃铛地么…

没吧?

我以前也没,不过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臣,弘氰参见吾王,愿王万寿无疆。"

手肘被人从后面拽住,一个力道便把我顺势带出了那个老人的禁锢,我浑浑噩噩地看着一身肃颜黑袍地弘氰踏着步子,淡定地挡在我前面,一手侧放在左胸作了个奇怪却很养眼的手势,"臣罪该万死,劳烦王亲自驾迎。"

啧啧,这弘氰…还真看不出啊,厉害的主儿。

见到凤国的王,居然可以不鞠躬也不见下跪。

这唇里吐出的虽是恭恭敬敬的话,这神情这一举一动,我还真看不出对这凤王有啥尊敬的…

啧啧

啧啧啧啧。

"这…这…"那凤王迟钝地扫我一眼,望望弘氰,再望望我,脸上的神色不言而喻…失望到了极点,"朕还以为爱卿已经找到药,服了并有所成效…那么氰儿此番可有找到…"

"没有。"他撇着头沉思了片刻,缓缓说,"只是也有些眉目了。"

那老王身子颤地跟那抽风似地,抓着弘氰的袖子,"快些说。"

弘氰低头看着自己的袖摆,秀眉微蹙,云淡风清地扫了一眼王的两侧,凤王身边跟随的一些大臣和侍卫很识相,齐刷刷地退后几步…

啧啧,这架势训练有素颇有看头。

"呃,只是关键的时候,后湮宫却被灭了。"简洁明了,通俗易懂,弘氰斜着眼瞟向凤王,风情万种的眉目中带点惋惜。

叹一口气,凤王肩明显的垮了下来,"早知如此…该信他的,灭宫。"

灭宫?

该信他的…谁…

我诧异的抬头,

正对上弘氰微眯的凤眼。

"您说的是…难道之前有人提议…"弘氰如玉般光泽的侧脸向着凤王,神情有些许恍惚,随即转瞬即逝。

"太子曾提过,只是朕顾虑着爱卿还在后湮宫里,怕伤着你…算了,回来就好。"老凤王无谓的挥挥袖袍,只是像是突然间又苍老了几十岁,步履也有些吃力,"你也早些回宫吧,顺便去探望一下你的娘亲。"

"臣遵旨。"弘氰缓缓抬手行了个礼节,姿势优雅得不像样儿,神官…真不是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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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氰,你这是带我去哪…"

廊亭里一排身着鹅黄色长袍的宫女低着头,偷偷瞄我一眼,捂着嘴笑着,毕恭毕敬地后退着 散开,逃也似地跑了个没影儿。

"带你去见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