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啊…

突然…我脑子里想起他说的话…得不到的便要毁去。

我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他眉毛紧蹙,一脸坚决。

不是吧…

"救命啊…"我很没种的喊了起来,

赝狄挥刀袭来,却被他的内力震开。

"卿儿…"温玉也一脸惨白,挪步已是来不及了,一支玉笛闻风脱离了他的手,突然朝魅舐袭来,牢牢地钉进魅舐的肩胛骨内,他却眉也不皱一下。

我撞进了魅舐的怀里,骨头都生疼…

我视线一片朦胧,隐约看见温玉不再那么沉静如水,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不安,我从未见他这般手足无措过。

魅舐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大掌袭上了我的脖子勒住了我的喉,凑头低声在我耳边说,"为了你我不在意点穴催功,就算死了…你也得陪我。"

点穴…催激功力…

那岂不是在玩命?!精力耗尽便得死?!!

他斜眯着我,红眸里满是压抑的兴奋,嘴角微上扬,发出了令人发颤的冷笑,"那又怎样,有你在我就值了。"

不是吧…又来这一招,玉石俱焚…

完了完了,

死定了。

魅舐手劲儿使力用手箍着我,头也凑在了我的脖颈处,神色沉迷,喃喃道,"一起死,我们一起…"

温玉突然神色一变,挥掌朝他袭来,魅舐似乎有些顾虑,急趋急退,手剜上我的喉愈发的狠了。

就在我当真以为要死的时候,突然瞄到魅舐身后有一抹浅紫的身影从地上跃起,从后面搂住了他,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猛得反刺向魅舐的胸口。

腥热的血溅了我一脸。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

就被那厚重躯体压倒在地,温热的液体不断涌了出来,他身子抽搐着,喘息很大。

这一场架混乱的,打群架都没这么大事故…出现…

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

我努力钻了出来…爬爬爬。

有什么不一样…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我瘫在地上,怔了怔。

"不怕,没事了。"温玉一脸心有余悸的将我拥在怀里,死死的搂着。

远处魅舐倒在地上,凌乱的雪发中沾染了鲜血,透过湿热的发丝…他望向我的眸子蒙了一层雾气,艳光潋潋的红眸不复存在,那双黑瞳竟似前世一般,有着欲说还休的倔强与悲伤。

这算是回光返照么…

我往温玉怀里缩了缩身子,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那个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濒临断气的人…

"温玉…你始终是懦弱的,你怕湮儿不再属于你一人对么。"魅舐笑得虚弱,血从嘴里不住地涌了出来,他呼吸急促,倒在地上,匍匐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不属于我一人,我便敢强抢。"

温玉拥着我,一脸平静,拥抱却紧得令人颤抖。

"…你始终不敢相信她会永远爱你。不如把她给我…"

一滴滴的血从他致命的伤口里淌了出来,溅打在了地上…格外醒目…

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定定的锁在我的脸上,伸着手妄想拉住我…

对不起…我没法带你一起走了。

他嘴里涌出了很多血。

我看到他眸里闪烁的绝望与历经千年的孤寂,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一时半刻我竟有些心软,倾身还没来得及握住他的手,便见那悬在空中的指便颓然的垂落了…

他头一歪,便终究是没再合上眼,妖冶俊冷的脸上一副怅然所失的神色,始终是寂寥的。

他,死了。

传闻,暗刹舐的竹子冷酷无情,草菅人命,培养了无数杀手潜伏在武林、青楼,寻常人家甚至是皇室,无人知道他在找寻什么…或许是人或许是物…这其中缘与孽,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懂得。

世人说他雪发红眸,美艳动人,无人能入他眼。

可是…直到阖眼的那一刻,他却还舍不得摆脱那一份孽债。

往事迢迢徒入梦,

他告诉我,他的梦境如诗如画,是他一生所寻找追求的。

一泓碧潭上有一处亭,曾伫立着一名女子,她有着倾城之姿,为他抚脉,动作温柔的给他单薄的身子披上狐狸毛皮遮风。

她眼神中的关爱假不了,

他那一刻的心动已成定局。

风止了,云散了。

那片碧潭随着梦一起泯灭了,

徒留一池易碎粼粼波光,斜晖脉脉水悠悠…

而,伤心人已亡。

9-2

一大早的,庭院外空气很新鲜。

让人摆了一张软塌搁置在苍翠的树下。

风徐徐吹着,凉爽但不冷。

被褥很软,还有股被竹子熏过的清香…我低垂着眼,抱着靠枕…捏了又捏…搁平了…我放倒身子,朝靠垫挤了挤,叹了一口气。

"二十二声气。"

"什么…"

我斜眯一眼,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搅着一碗浓汤的弥儿。汤汁…确实很香啊…

这什么肉啊…

他手朝袍子上擦了擦,仰头贼兮兮地笑着说,"这是您今早叹气的次数。"

"瞎说。"

"好吧,小的承认多数了几声,大十八总是有的。"

"唉…"我凑头,撩起袖袍揪起他的脸,眯起眼睛,作势恐吓,"你这小子讨打是吧。"

"十九。"

"你…"

"主子,莫气了…来吃肉。"他一副乖巧的模样,水灵灵的眸子占去了大半个脸,有了这几天的滋养,俊瘦的脸上也有了些肉感,这小子鼓着腮帮子吹着气,舀了一大勺子汤水肉片的,递了过来,眼睛却牢牢的盯着那煮得嫩白的肉,一脸馋相。

介…肉

是给他过干瘾的,还是给我吃的。

我照例倒在榻上,懒懒的说…拖长了音,"老规矩,你帮我试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毒。"

"诶!"他这一声答得响亮,一溜索吸进了口,吞进了肚子。

"怎么样…"我好奇的探过身子,问了一句。

他咂吧咂吧嘴,琢磨了一会儿,"炖得很是火候,肉片很滑也嫩,就是味儿淡了点…少了咸味。"

我颔首,接了那一罐子补品,就着勺子吮了一口,"不会,我觉得挺好…你口味重了,早上偷吃了我被窝里的盐酱梅子?"

"嘿嘿嘿,那一小包吃食没有上回老李做的好吃。"

"嗯,你小子嘴和我一样刁了。"我忙不迭地点头一双眼笑眯眯的。

他低眉笑了笑,轮着小拳头给我捶起了腿。

真好…比我醒来见到他那时开朗了不少,笑得也多了。

那会儿陪着温玉四处颠簸也苦了他了,瘦得都不像是个处在发育期的少年,如今…一切都好了。

我低头偷笑,舀了一勺浓汁又吮了口。

弥儿这家伙当真以为我是拿他试毒,经过魅舐那一遭,所有让我吃的用的…都被他们小心验过处理过了,还轮得到这小子试么…傻瓜。

正一抬头,却撞见弥儿傻傻的盯着我的脸。

"怎么了?"我摸了摸。

"幸好主子的鞭伤好了,可您为什么还不高兴…是因为那个魅舐么?"

噗…

我磅礴而出,浇了他一脸。

他手一抹脸,甩手。

眨巴着眼契而不舍的望着我,脸上这求知欲…

我尴尬的咳嗽。

被他猜中了。

我有些索然无味的死搅腾着汤…斜他一眼,有些不确信的问,很小声,"你是看到那些下人用草席卷着魅舐…抬…出去的?"

他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是,宫主吩咐的,四个人抬的。"

…不太对劲儿…啊。

温玉平日里待人极好,和善的不得了,为什么不给他安葬…居然用草席…卷…

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我沉思,突然传来一阵吵闹打扰了思绪。

"你不能进去。"

"不待你这样的,赝狄…放我去看看湮儿吧,就一眼。"

"这可是你说的。"一阵脚步移动声,还有布料摩擦响动,那声音又响起了,"好了,给你看了一眼了,你可以走了。"

"唉,你这人…"那人声音又拔高了,可依旧是谦逊的。

还真热闹…

当我这是窑子呐。

我皱眉头,趴在被褥上…四肢平坦,打了个哈欠,"弥儿,让他别再闹诗楠了,放进来吧。"

"好嘞!"弥儿这家伙兴奋,几乎是冲出去的。

扬起一层灰…

呸。

一片残红落在枝上,柳絮狂飞。

身着紫杉贵气十足的诗楠推开了用手阻拦他的黑衣赝狄,朝我走来,一抹春愁浮现在眉宇间,俊朗的脸上似乎有些不安。

"湮儿,"他小心翼翼的在卧榻前蹲下,沉吟了一下,执起了我的手贴在了他俊朗的脸,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眼角下有一处淡色的鞭痕,我神色有些黯淡了,小心着摩挲着,"疼么?"

"不疼。"他星眸似笑,见我没拒绝脸上有了一丝欢喜,"你终于肯让我见你了…"

可不关我事,别赖我…是赝狄…不让。

"湮儿,我没照顾好你…"他脸上有些悔意,"你怀孕了,我都不知情。"

"别在意,若不是你及时的捅了魅舐一刀子。"我深吸一口气,"或许…我和我们的孩子早就命归西天了。"

"孩子。"他有一丝动容,眼中满是希冀,手也按上了我抚着腹部的手,"…我们的?"

我被那如皓月般的俊脸迷住了,还未点头。

一道杀气逼来。

我只觉得背部寒渗得慌。用余光扫了一眼远处绷着一身煞气的赝狄,忙讪笑的抽了手。

唉…

我只是说说罢了。

你也别多想,还不知道谁的呢。

那姓赝的别扭的家伙这才舒缓了下来。

幸好…我反应还算快。

赝狄一定还在生诗楠的气,责怪他管不住下人,平白无故让我乱喝了掺了药的茶水。

可是,谁会料到是魅舐做的手脚,他若想做的事…还没人拦得住,他的性子太劣了。

9-3

魅舐这个人性子极端,是我这一世见过的最偏激的人。

只是…

我长叹一口气,有些心不在焉了。

"你…"诗楠突然凝视我的眼,神色有些寂寞,正言道,"在怨我弄死了魅舐?"

"他这个下场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怨不了别人。"

我撑起身子,握牢了诗楠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一匕首真刺进了他胸膛心窝处了?"

"我不太确定,尸身都抬出去了,定是不会错了。当初很混乱…我又才醒来还很迷糊,见你被他扣住了,温玉又恰巧把他逼到我前方,所以我才…"他突然停住了,朝我后方望着。

我一怔,忙垂头抚弄着被褥。

"一大早的,在聊什么?"温玉手里捻着一玉瓶,一脸从容的走了过来,袍子被来是月白色,穿在他身上竟有朦胧的光,俊雅脱俗,好看得恍若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