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枣,你已经五天没和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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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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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理我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已经没人在找你了。不好奇为什么吗?”

“真好!终于又看到你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我了,你是听得见声音的嘛!”

“别急呀,我会跟你说的,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的啊。”

“小枣,你在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依靠了,因为……”

“你的父母今天车祸死掉了。”

庄小枣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让相泽想到离群后被逼上死路的羚羊,就连眼神也像。

悲伤、绝望、恨意,泪盈于睫,她低下身来抱住自己的脚踝。

一袭如瀑黑发遮住了痛苦的面容,像是将她蒙上了一层灰。

渐渐黯淡。

作者有话要说:

☆、难熬的终极黑化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此章致郁】

不知道小天使承受能力到哪里,请务必不要离我而去。

作者三观很正,可以圆回来,看我的厉害。

这章后再来一章就发糖!认真脸。

大概是哭得太狠了,庄小枣久违地睡得很香。相泽把她抱上了床,自己也躺在她身边睡了起来。

傍晚的风吹动窗帘,天是一点点蒙蒙的黑,四周静悄悄。

他略微地皱了皱眉头,堕入了梦境。

周四的放学时间是六点半,越往小路走越能远离嘈杂。

前面那个女孩头发很长,生动的面容在发间若隐若现。一排居民楼里有的人家亮起了灯,有的还是一片昏暗。高压锅发出高亢的鸣叫,小路的从某处传来食物温暖的芳香。

女孩的身影隐没在一个平凡人家,门锁咯哒一声,把他的心门锁上。

相泽看着千家万户、霓虹灯灿烂,所见所感一片茫然。再不见女孩了,他也不知哪里是他的家。

突然,一双没有温度的手从背后扼住了他的喉咙。死死拖着他,往深渊里拽。

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长满了盘根错节的藻类,又仿佛是女孩枯萎浓密的长发,伸出潮湿阴冷的触角召唤他,空气渐渐稀薄,触目只有让人窒息的无望。

“哧——”

相泽倒吸一口气,挣扎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庄小枣。

她正死死扼住他的喉咙,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咚。”

相泽稍微用力就将她推到了一边。

揉了揉自己被掐出红痕的脖子,他忽然想要发笑:“你是想杀我吗?呵,死心吧。我死了也不会放你走的,变成鬼也要跟在你身边呐。”

话音未落,庄小枣又挣扎着爬起来掐他。

“是不是你杀了我爸妈。”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掐着他仿佛是揪着最后一点快要断掉的理智,语气也孱弱得像是在呼救一般:“你骗人。放我走,我要回去,我要亲眼看。他们没死对不对?”

相泽没有回话,破罐子破摔地仍由她掐着自己,神情漠然。

“变态,你这个变态!”她的声音尖利,指甲往他的眼球伸去,发狠地想要弄伤他。

相泽单手控制住她的上半身,把她压在床上。

再没有没有耐心了。

他终于忍不住冷下脸冲她发火:“死了,葬礼是明天早上。是你逼我这样做的!要不是你,事情不会这样。”

相泽的声音太大,震得庄小枣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她开始更加激烈地张牙舞爪,想起来掐死他。

“胡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她甩着脑袋,想把他的话从脑子里忘掉,一张脸似人似鬼地扭曲着,全是泪痕:“你要把我害成什么样才够?我爸妈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么对他们。”

庄小枣的情绪太激动,下唇被她自己咬破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今天什么都没有吃,身体已经负荷不住了,却还不知危险地想着挑战他,让他发怒。

相泽叹了口气,无计可施地把她用先前的链条锁住了,从床头柜拿出那一管子药剂,再情深意切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太爱你了呀。”

他说着不相干的话,神情温柔像是在哄骗小孩子打针的大哥哥那样。

庄小枣尖叫着,仍旧没有躲开他。

“好了不疼了,让我们把不愉快全部忘记吧。”

“小枣啊,好想吃你做的饭,你什么时候给我做饭?”

“过几天我会出去开一个很重要的会,很快回来的那种,要乖乖等我。”

“开完会带你去旅游好不好?你都不回答我,要去哪里玩,那我就帮你决定啦。”

“这次去我们会去久一点,离开这里了,你就不会想父母了。”

慢慢地,致幻成瘾的药剂流入她的血管。

因为药效,庄小枣的表情变得平静安详。

她又把自己蜷起来了,背对着相泽,恢复了沉默。

最近她总是不爱说话的,一整天,连半个音节没有发,只是看着阳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泽脱力地倒在她半边,揽住她不再反抗的细弱肩膀,轻轻地问她。

“小枣,你说我们之间还有任何希望吗?”

希望?一个天真又肤浅的词。

庄小枣死了。

诚如相泽所看到的,在他强行得到她的身体那天,她已经死掉了。他能用肉眼看到,她身上那些被他称之为“希望”的光,在慢慢的消失,直至现在已经彻底的泯灭了。

只有躯体剩下。

生而卑微。相泽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自己的本质就是一团浴血而生的烂肉,卑劣而酸臭的排泄物,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小时候,他也和其他小孩一样,满怀希望,觉得活下去就会遇到更好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心愿,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最糟糕的不过是做噩梦了,但梦是假的,醒来世界还是美好的不像话。

突然在某一天,或是某个时刻。他就发现了,噩梦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现实中有更多醒不来、逃不了的坏事在发生,它们可怕,凌驾于他所能想象的可怕。

这个世界,他热爱的世界呀,是多么的操蛋。

活着,只会让人越来越绝望,没有其他。

活着会失败,然后失败,侥幸成功之后,又一发不可收拾的再次失败。求而不得,他最喜欢的、最需要的、最珍贵的东西,都将离他而去。

但他还是要活着。为了一点点甜头,肮脏恶心的活。

死期迟迟不至,但它总会来的。

所以,好小枣,我们不靠着希望活下去了。

希望,是消耗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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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枣睁眼,又看到天花板。

又是这个地方。已经过了多少天呢?记不起来。

魔鬼不在。

早已看腻了的房间好像一个牢笼,天花板垂坠下无数铁钩子,划破她的皮肉,勾住她仿佛肉摊子上勾住的死猪肉。

明明是这么恶心的皮囊还能吸引着苍蝇啊。

“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庄小枣闭上酸胀的眼睛,声音安静,像是一句梦呓。

“快逃吧,逃离可怕的梦魇,逃离他。”

血管里有些东西在隐隐作痛,脑子里忽然冒出快乐的情绪,不断飞扬。

一个纯黑的影子扭曲着向她爬来,是她,又不是她。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庄小枣奔下床,一把拉开了阳台玻璃门。

无数用力振翅的黑蝴蝶从身后飞出,交叠着簇拥着越来越多。

她被它们撞到在地,一重一重压弯了背脊,压弯了膝盖,直至她匍匐在地。

胸腔里传来一阵强烈的悲怆,她看到蝴蝶盘旋着飞往无际的天空,伸手已经抓不住它。

“带我走啊!”

她拍打着冰凉的大理石板,一开口,无用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没有翅膀,没有可以行走的脚。说的再多,都是废话。

“都是我的错,我不好,我害了人。他们是无辜的,是我没用啊。我不想的,我杀了我爸妈啊。我杀人啊,我没用,所以也杀了我吧。”

她喃喃自语着,瞳孔没有聚焦,只管向前爬。

“对不起……”卑微而无力的指尖从雕花栏杆的缝隙探出去,触到了空气啊。

“真羡慕你,你自由了。”

庄小枣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的手说。

“自由啦!!!!哈哈哈哈哈。”

她站起来,冲进厨房拿出相泽新买的刀具。他前阵子买了,说是想等她做饭给他吃。

刀,崭新的,锋利的刀。

庄小枣握着刀,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左手剁去。鲜血乱七八糟的涌出来,一刀不够,那就再来一刀啊,剁碎吧。

“太好了。”

她感动地护着自己的断指,宛若至宝。血沾染庄小枣的衣襟还有苍白的面庞。

没有痛感,她笑得破碎,面上的神色愈发愈病态癫狂。

“飞走啦。”

右手拾起一截断指,她颤抖着把它从围栏的缝隙中扔出去。

“当。”

细小地,不惊动地,落地声。

“哈哈哈哈。”庄小枣笑出了泪水,一个神情都变得无比灿烂。

她的唇边甚至在此刻绽开了一朵猩红娇艳的花,眼角的清泉在浇灌它。再也不疼了吧。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不要悲伤不要害怕……充满信心期盼着明天……”

她断断续续地唱,每一个音调都嘶哑。

“都是假的!去死吧!”

举起的刀继续用力地往脚踝落下。

☆、你听过后悔药吗

相泽想过死。

他问庄小枣:“小枣,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接受我?”

她回答:“你死的那天。”

所以他就记下了。

关于她的事、她说的话,事无大小,他都是记得的。

因此相泽在厨房给庄小枣留了可以伤害他的刀。

相泽知道他们的日子不长了。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他自私地享受着有庄小枣在身边的幸福感,却看着她变得越来越不幸。

什么时候才能停手?他这样问自己。

没有回答。

他想着自己的有生之年是不会再放开她了。活也好,死也罢,不想再被忘记,不想再一个人了。

可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发现,放手也不是太难。

相泽回家的时候,窗户大开着。冷风灌得家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打起精神说了句:“我回家了。”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扬起笑脸去房间里找庄小枣,门一开,是满目的血迹。

小时候,别的小孩在听睡前童话的时候,相泽已经开始学算术、学英语。没人跟他说童话故事,可他是很想听的,所以自己偷偷去找了童话书看。

童话里说的,美人鱼的故事,他最不喜欢。

美人鱼是最傻的女主角了,巫婆明明给了她一把利刃,给了她全身而退的方法,她却用那把刀伤害了自己,化成了泡沫。

为了真爱而牺牲,她很伟大吗?

不是这样,她只成全了自己。

王子到处找消失的小美人鱼,他被留下。

没有赎罪的机会、再也不可能被原谅,留在这个人世,记住她,就仿佛一个永远不会好的伤疤。

对不起。

趁还有机会的时候,就要说了。

对不起。

庄小枣倒在地上,不断地瑟缩着,她很痛苦。

看到相泽的时候,她的眼神似是被星火点亮了,瞬间恢复了短暂的生机。

她弯着血淋淋的手掌,拖着满是伤痕的脚踝朝相泽爬去,染血的睡袍随着动作落到一边,单薄的身躯未着寸缕。

没人给相泽说童话故事。

可怜的小美人鱼啊,她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疼痛。

可是,她还是要去陆地的,因为王子在那里。

“给我药。”

庄小枣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媚笑,语气可怜地乞求着。

“不是很喜欢给我用药吗?我上瘾了,给我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