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上一章:第 25 章
  • 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下一章:第 27 章

思及此处,华珠看了冷柔一眼,倒是觉得她的气质比较像落花洞女!

华珠又睁大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红菱:“听过的。”

红菱按住胸口道:“那个老妖婆,以前就是一个落花洞女!后面不知怎么,天神迟迟没来娶她,她便疯癫成性了。”

“然后呢?”总不能仅因为疯癫便怕她怕成这样?

红菱的眼睛左右张望,仿佛周围有厉鬼潜伏一般:“她每年冬天啊,都会来城里挑选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然后拐走献给天神,她想以此来取悦天神,求天神收纳她!”

华珠挑眉:“有人报失踪案了?”

红菱摇头:“这倒没有。谁敢报案啊?她是老妖婆嘛,谁惹了她,她就指着谁说,‘你,霉运当头,有血光之灾’,然后不出三日,她的话真的会应验!当年三爷出征之前,就碰到她…”

“咳咳!”冷柔一声重重的咳嗽,吓得红菱心尖儿一颤,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下说了。

嘭!

一声巨响,车厢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撞了一下。

红菱躬身,打开帘子站在外边的车板上,并眼神一扫,问:“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是三奶奶…啊——”

红菱的责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一声凄厉的尖叫。

华珠眸色一厉,顾不得礼仪规矩,也跟着打了帘子出去,就看见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左脸从眼角到嘴角有一道长长疤痕的老妪,半趴在地上,一双看似浑浊却又闪动着犀利精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们…不,盯着她,年华珠!

“你,霉运当头,有血光之灾!”

华珠一惊,不是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是因为耳旁传来温热的呼吸。

华珠扭头一看,就见冷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猛地眨了眨眼,再仔细比量了老妪的目光,华珠才发现,她口中的“你”,指的是冷柔!

老妪没机会呆太久,便被颜府的护卫驱赶走了。

华珠就注意到,那些号称铁骨铮铮的汉子,在驱赶这名老妪时,居然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生怕自己染了她一身霉运,或她转头便指着他们诅咒一句。

望着她踉跄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背影,华珠蹙了蹙眉。

白云寺处在半山腰的一片茂林之中,背靠陡峭叠翠的山崖,前临涟漪万千的仙湖,坐东南、朝西北,依山拾阶而建。具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见证了整个北齐王朝的崛起与兴衰。

而陆大娘诚不欺人,这座曾经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已经变得门可罗雀了。

大门口的小沙弥认真地清扫着枯黄的落叶,看见颜府一行人簇拥而来,行了一礼:“阿弥陀佛,颜施主,各位施主。”

封氏是寺里最大的香客之一,他们全都认识她。

封氏双手合十,右手虎口挂着一串麝香佛珠,她和蔼地道:“小师傅不必多礼,请问明慧大师在吗?我喜获嫡孙,想来找佛祖还原,也想聆听一下明慧大师的教诲。”

每座寺庙都有一位相当厉害的主持,白云寺的正是明慧大师。

小沙弥福了福身子,右手始终保持着佛礼的姿势:“今儿可有些不巧,有位贵客昨晚就抵达了本寺,大清早开始与明慧大师论禅,二人这会子应该没有讲完。”

昨晚就来了?是不是太早了点儿?封氏掩住一闪而过的笑意,说道:“马夫人与我提过腊月要来烧香,既然大师在和她论禅,我便不打搅他们,下次再找明慧大师。”

小沙弥的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捏了捏扫帚,又只行了一礼。

封氏领着众人进入了寺庙。

一进门,便是降龙伏虎两位大神镇守两旁,再往里走,依次路过雄伟的大殿、秀雅的卧佛堂、质朴的禅堂、俊巧的山门殿,斗拱飞檐、层峦叠嶂,绿树黄瓦交相辉映在蓝天白云下,袅袅檀香轻轻浮动于青山绿水间。

余氏是长媳,最得封氏喜欢,一路上,她替代了罗妈妈的职位,专心地伺候自己婆婆。

尤氏与颜姝不得宠,随便寻了个由头就离开队伍,自个儿玩去了。

丫鬟们则将主子的备用衣裳拧去了禅房,今日有可能在寺里呆一整天。

冷柔不爱热闹,似乎也大信神,在观音殿外站了一会儿便推脱身子不爽,打算携红菱的手回禅房歇息。

封氏就道:“你给观音菩萨磕几个响头,叫菩萨保佑你,别让神婆的话应验。”

“一个疯婆子的话,做不得数。”冷柔淡淡说完,也不管封氏脸色好看不好看,扭头就走。

封氏眉头一皱,余氏忙劝道:“母亲莫生气,三弟妹对事不对人,她话虽不中听,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咱们颜府这么多护卫,您又治家有方,三弟妹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谁能给她整出什么事儿来?”

这话受用,封氏神色稍霁,叹了叹:“要不是你总照顾硕儿无暇分身,这个家合该你同我一并担着。”

“四弟妹做得挺好。”余氏宠辱不惊地说道。

提起年绛珠,封氏的眸光闪了闪,把着她的手跨入了观音殿。

一尊高大的金色观音面容慈祥地坐落在眼前,封氏等人立刻肃然起敬,跪在蒲垫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颜婳、华珠也跪下,效仿之。

封氏拿起桌上的签筒,递给余氏:“你抽支签吧。”

余氏笑着接过,笑得有些勉强,她年年都来抽签,年年都来许愿,年年都以失败告终。余氏随手晃了晃,掉出一支签来,欲伸手去捡,罗妈妈先她一步拾在了手里,并迅速垂下宽袖,换了一支签。

这动作极快也极隐蔽,余氏没有发现,倒是华珠将一切尽收了眼底。

华珠没吱声。

罗妈妈将签递给了余氏,笑眯眯地道:“这种小事儿,奴婢来就好了!”

“有劳妈妈。”余氏拿着签走到坐在门口的黄袍和尚那里,温声道,“请大师帮我解一下这支签。”

黄袍和尚双手接过签,看了看后面露喜色道:“这是一支上上签,‘行善积德、得偿所愿’。只要女施主心胸宽广、多做善事,心中之所想必能很快如愿了。”

余氏还是头一次抽中上上签,不由地心头一喜,但也只是片刻,便不再信它了。

另一边,封氏拿起签筒,闭眼,十分虔诚地摇出了一支签。

这支签是如假包换的。

封氏拿着它,走到黄袍和尚跟前,笑道:“劳烦大师为我看看。”

黄袍和尚拿过她手里的签,一眼扫过,脸色大变。

封氏微微一愣,暗觉不好:“大师,可是…抽了下下签?”

黄袍和尚弱弱地吸了口气,神情十分古怪:“此签乃我寺中唯一一支阴阳签。”

“阴阳签?请大师不吝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黄袍和尚摸了摸下巴,面色严谨道,“‘福煞双至、兴亡旦夕’,你家中有一福星降临,一煞星转世。亲福,则昌隆兴盛;近煞,则满门灭亡。”

“啊?”封氏的腿一软,趴在了桌上,“满…满…满门灭亡?大师!你没解错吧?”

黄袍和尚很郑重地摇了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女施主抽中的是这支签,贫僧也是按签文含义向女施主解释一番而已,女施主若不信,藏经阁内有关于签文的详细解说,女施主不妨拿着签文一一比对。”

话说到这份儿上,封氏焉能再疑?封氏剧烈地喘气,用手直着身体慢慢站起,尔后用仅限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敢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黄袍和尚答道:“驱逐煞星,方可保满门无虞。”

却说颜婳与华珠磕完头后,罗妈妈似是怕两位年轻小姐无聊,提议四处走走。

文莱菩萨殿对面,是一个供香客放生的小池子,逢年过节,都会有许多香客从市场买来活鱼或乌龟在此处放生。

颜婳也带了一对小金鱼儿,却没在身上。

罗妈妈就笑盈盈地道:“大小姐在这儿候着,奴婢去取了来!”

说着,又看向华珠,“四奶奶好像买了一对龙凤香烛,让点在香鼎里的,表小姐还没放吧?不若随奴婢一块儿领了来?香鼎就在附近呢!”一边讲一边冲华珠挤眉弄眼。

华珠眯了眯眼,顺驴下坡道:“也——好!”

罗妈妈神秘兮兮地带着华珠离开了,待走得老远,又忽而身形一晃,拉着华珠躲在了一块丰碑后,并悄声道:“嘘,表小姐别出声。”

华珠古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放生池边、花枝招展的颜婳,脑海里隐约掠过某种猜测:“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不拿小金鱼儿了?你不拿,那我自己回禅房了。”

华珠转身欲走,罗妈妈就一把扣住她手腕,坏笑道:“看看好戏,不费你什么功夫。”

好戏?颜婳能有什么好戏?

穿得像个小公主,除了相亲还能干嘛?

一个被太子厌弃的女人,哪怕当了县主,也没什么好男儿敢娶她。

华珠没兴趣!

刚要走,罗妈妈便兴奋地拍着她小胳膊道:“来了来了,快看!”

看什么看?隔这么远,哪里看得清?

华珠使劲儿地眨了眨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只瞟见一道暗紫色侧影,比颜婳高出一个脑袋,很清瘦,右手执一把扇子,挂着黄色流苏。

颜婳微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

那人却从容不迫,举手投足,气度不凡。

“谁呀?”华珠问罗妈妈,若他是颜婳的真命天子,颜婳倒也不亏。

罗妈妈捂嘴笑道:“马夫人的儿子,马乔。”

华珠对琅琊的权贵圈子不甚熟悉,马夫人母子与她而言约莫等于路人甲乙,只依稀记得王歆骂王恒收过马公子的贿赂,也不知那匹悍马是否就是这匹良驹。

“别小看马公子,她们家出过皇后的。”大约是在两百年前的样子,罗妈妈心里补充道。

日暮时分,在寺里逗留了一天的颜府大军启程返回府邸。

与来时的兴致勃勃不同,每个人的脸色都闪动着意味不明的疲倦。

封氏忐忑不安,余氏垂头丧气,尤氏呵欠连连,冷柔一脸漠然。

华珠则是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唯一,不,唯二还有精神的只有颜婳与颜姝。

颜婳努力抑制住眉宇间徐徐漾开的春意,但唇角仍收不拢微微扬起的笑意。

看得出,她对刚刚见到的男子非常满意。

颜姝则是看着姐姐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露出了既难以置信,又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直到抵达颜府,华珠预想中的“栽赃嫁祸”、“毁灭名节”、“误伤误病”等突发状况一个也没发生,华珠不禁疑惑,罗妈妈特地叫她去寺里上香,真的仅仅是上香?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又一时答不上来。

直到走近清荷院,看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华珠的眸光终于沉了下来!

橙子:你知道天蓬元帅怎么变成猪的吗?

花猪:布吉岛。

橙子:唉,天蓬元帅犯了法,太白金星说,十恶不赦,按律当诛。玉皇大帝点头,当猪就当猪吧!

花猪:(⊙o⊙)…

【第五十八章】华珠动手

“四奶奶,我…我…我没有啊,四奶奶!请你明察!我…我真的没有…”

晴儿跪在寒风里,略显臃肿却又不大显怀的身材在淡紫色褙子的包裹中瑟瑟发抖,暗沉的暮色落在她满是泪水的脸蛋上,将她委屈的神色越发刻画得入木三分。

年绛珠尚在月子里,自是不会跑到冰天雪地吹冷风,可人虽在屋内,声音却透过门板、院落、穿堂,直直射向清荷院外另一番萧瑟的天地。

“少给我装蒜!一口一个‘没有’,难道我冤枉你了?你要跪,好呀,那就跪着!给我跪死得了!看四爷回来,会不会心疼地看你两眼!”

小蹄子,真作死!

以为她细心老实,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她真是招子蒙了猪油,居然把一只白眼狼养在身边!

“四奶奶,我真的冤枉啊…”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四房关起门来怎么闹腾都好,但有谁是跪在院子外向主子陈情的?这是哭给主子听,还是哭给府里的其他人听?

华珠一看这架势不对,就打算把晴儿叫进去,可惜,来不及了!

“谁在那儿哭哭啼啼的?这府里的规矩有还是没有了?”

余氏挽着封氏,一脸严肃地朝这边走来,刚刚问话的是封氏。

华珠睃了晴儿一眼,侧身,朝封氏行了一礼:“舅母。”

封氏“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即看向泪如雨下的晴儿,冷声道:“你犯什么错儿了,怎么跪在风口儿?是要别人看你们四房的笑话吗?”

晴儿仿佛被吓到了,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只能听见她好不伤心的呜咽:“回太太的话,四奶奶丢了一支孔雀金钗,找了一天也没找着,不知怎地,突然到了奴婢的枕头底下…”

“突然到了你枕头底下?你可真是会编!金钗没手没脚,你不拿,它怎么从我妆奁里飞出去?”

年绛珠穿着红色斗篷,在银杏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怀胎十月,大步不能走,台阶不敢跳,乃至于生完孩子了,依旧残留着孕期的小心翼翼,福身行了一礼后,换上温和的语调,“母亲,大嫂。”

封氏的眸光凝了凝:“身子不好就别出来吹冷风。”声音平淡,无波无澜。

余氏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月子里真不能吹风的,快听母亲的话,进去吧。母亲既然来了,就势必会替你分忧。”

年绛珠冷冷地扫了晴儿一眼,声线也冷了下来:“这不要脸的小蹄子,枉我那么信任她!院子交给她打理,铺子交给她管理,她却吃里扒外偷我东西!”

“我们听到了,一支钗罢了,该打该罚,按规矩办就是了,别动肝火,伤身呢。”余氏从旁劝道。

她偷别的倒也罢了,看在那么多年的主仆情谊上,她大不了斥责几句,哪里会真的责罚她?但那只孔雀金钗,是颜博送她的定情信物,上头刻了她名字,她一直视若珍宝,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眼。偷它,就跟偷她命根子没两样,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存心想气死我!”

“太太,大奶奶,求你们明鉴啦,我真的没有偷四奶奶的钗!”是晴儿低低的求饶声。

余氏疑惑地皱了皱眉,看向年绛珠道:“会不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你的钗,得知你要找,怕被发现,才又塞到了晴儿枕头底下?”

年绛珠一口否认道:“我的首饰向来交由她保管,除了她,谁也不可能接触到妆奁盒子!”

银杏帮腔了一句:“四奶奶说的没错,奴婢可以作证,四奶奶的盒子有两把钥匙,一把在自己手里,另一把在晴儿手里。别人,是拿不到妆奁里的东西的。”

事情发到到这里,晴儿似乎坐实了盗窃金钗的罪名。毕竟宅子里的事儿不像官府命案,非得来个立案调查、线索追踪,约莫是主子心底的秤偏向哪边,哪边就赢了。

“看你是个老实的,居然做出这种背主的事儿来。老大家的,按年府家规,盗窃罪该如何处置?”封氏叹息着问向了余氏。

余氏恭敬地答道:“按照年府家规,杖责二十,再逐出府,永不录用。”

“杖责二十…阿弥陀佛。”封氏面有不忍,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转身不再看晴儿。

晴儿跪走几步,拽住封氏的裙裾,哭求道:“太太,太太奴婢真是冤枉的!太太你菩萨心肠,你救救奴婢吧!奴婢身子骨弱,禁不起二十板子!奴婢会没命的太太!”

余氏复杂的波光扫过晴儿楚楚可怜的脸,以及封氏手中暗红庄重的佛珠,脑海里慕地闪过今日摇出的上上签——行善积德,得偿所愿。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管能否得偿所愿,只当为自己、为丈夫积德算了。

心思转过,余氏就对年绛珠说道:“四弟妹,反正你也不要这丫鬟了,不若送给我吧,我那儿正缺个端茶倒水的。”

先前余氏说把晴儿赶出府时,年绛珠没开口制止,这会子若否认余氏的提议,岂不显得她故意和大嫂叫板?虽然,年绛珠不大想把晴儿送给余氏,但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嫂若不怕屋里遭贼,就拿去吧!”

“多谢大奶奶救命之恩!”晴儿感激涕零,缓缓起身,朝余氏走去,却只走了三、两步,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华珠望着晴儿腰间不停晃动的紫色鸳鸯荷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夜间,颜博回府,先被封氏叫到了琉景阁。

封氏刚诵完经,身上依稀有股檀香的味道,她面容沉静,捻着手中的麝香佛珠。礼佛,是颜三爷死后才有的习惯。

只要一想到那么风华无双的儿子,被活活烧死在了船上,她的心,就裂了一般疼痛。

深吸一口气,把微微湿润的泪意忍了下去,对颜博淡道:“坐吧,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