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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三人吐成了狗!

夜间,举行干部会议。三名副将,外加旅长、队长、火长,共计四十三名,按照官职依次落在了廖子承两侧。

廖子承叫卢高搬来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的柜子,顶部镶嵌了夜明珠,即便关上也能有不弱的光亮。

众人都朝这位信任的提督大人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眼光,按照惯例,提督不是应该先像御史台那样一板一眼地宣读朝廷法纪,再像礼部尚书那样慷慨激昂地表明就任的决心吗?怎么…啥话也不说,就搬来一个柜子?

“今天,有人想捉弄我。只要你们供出幕后主使,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处置他一人。不然,你们所有人都将接受惩罚。”

笑,无声的冷笑。

来自在座的每一个蛟龙军成员。

这样的台词,在每一任提督召开的第一次干部会议上都会上演,措辞有所差别,但意思一样,就是希望他们中间出来一个或几个叛徒。呵,这怎么可能?他们宁愿集体受罚,也绝不背叛彼此!

果然,廖子承又问了一遍,甚至连用刑的工具都搬上来了,这些铁铮铮的汉子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卢高暗暗抹汗,自打颜三爷死后,蛟龙军就成了一盘散沙。但这盘散沙每每在面对朝廷派来的新提督时又会自发地、紧密地拥抱成团,他们之间是绝不可能出现叛徒的。廖大人纵然断案如神,可对付这些虽非穷奢极恶之徒却胜似穷奢极恶之徒的军士,只怕也没什么办法。

“唔,有意思。”廖子承浅笑,“看来,我想要长长久久地做好这一任提督,是断不能与你们来硬的了。流风。”

流风扛着一个铺了棉花的大篓子和一个大木箱子入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盖子。

金灿灿的光泽,像一束最明媚的阳光,刺得所有人本能地眨了眨眼。

天啦,那是什么?满满一箱…金币?!

往年也有提督曾想过贿赂他们,但没这么大方。嗯,很好,东西他们是一定会收下的,但提督大人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会听从的。

廖子承给每人发放了10枚足金金币,外加一个小荷包:“这是你们的了。”

众人面面相看,都露出了一抹喜色,随即很坦然地将金币塞入了怀中。

廖子承轻轻一笑,又看了看箱子里尚有剩余的金币,指向对面的柜子说道:“待会儿你们一个一个走进柜子,关上门,将相应数量的金币装入荷包,再拿出来放在流风的篓子里。如果金币的总数加起来超过或等于250枚,我将退还每人10枚。如果不超过,交上来的金币就统统没收。你们有43个人,每个人肯拿出6枚的话,就是258。当然,这个有点儿悬。因为只要出现两个想不劳而获的叛徒,你们就全军覆没了。7枚,是比较保险的数字。游戏规则是,事后不得对任何一个人进行搜身。怎么样,敢跟我赌一把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看了看箱子里诱人的金币,最终达成一致,赌!

郑忠跳出来,神色肃然道:“先说好,每个人都必须交足7枚金币!可以多投,但绝不能少投!谁敢给老子少交一枚,一定遭天打雷劈!老子第一个交!”

说完,走进柜子,关上门。须臾拿出一个荷包,放入了流风的篓子里,“老子以性命起誓,老子投的是7枚!第二个,乾修!”

乾修入内、出来、放荷包。

然后是伍三恩,再然后是其他军士。

每个人出来都冲大家握拳捶肩,自信满满:“7枚!”

卢高看得心里发慌,这么下去,提督大人输定了啊。那么多金子,给了这些根本不会乖乖听话的人,有什么用呢?白白浪费啊!

当最后一个人从柜子里走出来后,流风将篓子送到了廖子承跟前。

廖子承拆开荷包,没动任何手脚,照实把金币数了一遍,249枚!

43个人,如果人人都真的投了7枚,加起来应该是301枚才对。

所有人都怔住了。

三名副将面面相觑,跑到那边,又重新数了一遍,没错,是249金币!

郑忠暴跳而起,面向他们呵斥道:“谁?谁他娘的给老子少投了?”

“少投?”廖子承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有人根本没投呢。”

郑忠瞪大眸子,额角的青筋几乎要爆裂开来:“奶奶的!奶奶的!天打雷劈啊!谁他娘的没投?啊?早知道…早知道这样,老子就把10枚金币全投了!只要多一些全投的人,哪怕出了几个叛徒,我们…我们也不会输的!”怎么能让提督大人赢了呢?太丢脸了啊!

廖子承平淡无奇的眸光扫过站得笔挺的一众将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一部分是发自内心的,一部分是伪装出来的。廖子承轻笑:“问题是每个人都会预期别人拿出他们所应该奉献的部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比别人多出,多出的也是浪费。所以,没有人会投8枚、9枚或10枚。”

郑忠涨红了脸,张大嘴,哑口无言。

乾修上前几步,转身看向他们,眼底的怒火,一触即发:“谁?你们谁做了叛徒?给我老实交代!”

所有军士摇头如拨浪鼓!

廖子承双指夹起一块金币,眉梢一挑,说道:“少付的人在想,按照每人投足7枚的约定,总数会是301,远远大于我要求的250。所以,他一个人少付一点没多大影响;压根儿没付金币的人在想,他不劳而获也不打紧,反正每人都付7枚,他一个人不付钱,也不会输掉。如果大家没能凑够250,最坏的境况是他虽赚不到额外的,却也没损失已经拥有的。”

廖子承不疾不徐地分析完,会议厅内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仿佛连时间的流速也冻住。

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剖析,像一把带刺的尖刀缓缓插进他们血淋淋的心脏,但他们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耻辱,一种最丑陋的一面终于被暴露在阳光下的耻辱。

廖子承又叫流风将装着金币的篓子放入柜子,含了一丝嘲讽,似笑非笑道:“啊,现在你们每个人手中的金币数量一定非常不均匀,待会儿只要一搜身就能知道谁是叛徒。虽然游戏规则是事后不得对任何人进行搜身,但通过你们刚刚的表现来看,说一套做一套简直就是你们的强项。”

所有人咬牙,涨红了脸。

廖子承笑容一收,不怒而威的目光像一块沉铁落在众人头顶:“当然,也不必这么麻烦,我这个柜子能够测试叛徒,你们一个一个进去,关上门,如果柜子突然抖动起来,那个人就一定是叛徒。啊,不敢进去的,也一定是叛徒。”

郑忠看了一眼柜子里满是金币的篓子,又一马当先地跳出来:“老子先来!老子绝对不是叛徒!”

走进去,关上门。柜子并未抖动,须臾,郑忠出来,拍着胸脯道:“怎么样?老子是清白的!”

第二个是乾修,第三个依旧是伍三恩…43名军士都又进了一遍柜子。自始至终,柜子都没有出现抖动。

廖子承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明显重了很多的篓子,轻笑:“啊,现在篓子里是真的有301枚金币了。”

什么测试谎言?根本是给叛徒一个机会,将多余的金币丢回篓子里。如此,谁是叛徒将永远石沉大海了。

廖子承走了,临走时,轻笑又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

会议厅炸开锅了。

“谁是叛徒?”

“不知道啊!”

“是不是你?”

“不是我!一定是刘达!他老婆刚生了孩子,他缺钱!”

“报告副将,我没有背叛你们!我老婆生孩子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啊,一定是王七!他小子以前就有偷偷摸摸的毛病!”

“怎么会是我?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了?”

“上个月啊,李火长的烟袋不是你偷的?”

“那个是张三啊!狗娘养的张三,自己偷了东西被我抓个正着,哭着求我替他保密!转头却污蔑我是小偷!”

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不是叛徒,并有理有据地指出另一个人是叛徒。这就是曾经一致对外、永不背叛彼此的蛟龙军啊,居然在一个时辰内出了那么多叛徒,又因这些叛徒而生出那么大的龃龉。若非亲眼所见,不,即便是亲眼所见,卢高也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提督大人的手段,实在是高明。

“提督大人今晚给卑职上了一堂好课哇!”并排走在空荡荡的沙场上,卢高感慨万千。

“哦?你都学到什么了?”廖子承淡淡地问。

卢高摸了摸山羊胡,满眼敬畏地说道:“卑职在来琅琊之前翻阅过六年中每一任提督的上任记录,得知他们都被将士们整得很惨。但将士们又全都口径一致,弄得提督们想狠罚一、两个以儆效尤,也找不到狠罚的对象。也有提督杀过人的,差点儿没引起兵变,后面圣上下令不得滥用私刑。这是一支捍卫北齐海域最强大的军队,也是朝廷最头疼的存在…”

“说重点。”廖子承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卢高一愣,想拍下马屁也不行啊,正了正神色,说道:“之前他们不出卖队友,是因为谁做了叛徒,谁就会遭到惨绝人寰的集体报复。但今时今日我方才明白,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不想背叛,只有不值得背叛与不敢背叛。人心啊…”

“不是人心。”廖子承纠正他,“是人性。”

卢高感慨地点头:“对,就是人性!大人,卑职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提督大人示下。”

“说。”

“他们四十三人都是蛟龙军的精英和领导,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卑职恐…恐他们会四分五裂!”虽然做领导的不希望底下的人太铁板一块,但这种史无前例的内杠,容易导致军心涣散,实非上上之策。

廖子承望向遥远的星空,似含了一分叹息,却眸光坚定:“现在的蛟龙军,是颜澈的蛟龙军,不是我廖子承的。”

“恕卑职愚昧。”卢高没听懂。

廖子承反手一转,掌心多了几枚金币:“把这些小金币变成一个金元宝,首先必须做什么?”

溶掉它们!卢高恍然大悟。

走了几步,廖子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我上次让你查的卢有志与卢永富的资料,晚上拿到我房间里来。”

卢高的眼神一闪,垂下眸子道:“卑职查了六年前所以编制内军士的资料,没有他们的,他们或许是雇佣军吧!”

回到提督府,已是月上半空。

廖子承去往流音阁,那里,华珠等候多时。

卢高则回了自己院子,一整天的折腾,身心疲惫。

路过湖边时,芸丫和吴氏正各自抱着一筐橙子从卢高的院子走来。陈娇知道华珠喜欢吃烤橙子,特地托人从集市上买了两筐新鲜的,刚到货,芸丫便与吴氏去门口取了。这会子,就要送到流音阁。

芸丫身子娇,抱着框子走了一段便累得气喘吁吁,将框子放在地上后,喘道:“吴妈妈你先走吧,我实在累得不行了,歇会儿。”

吴氏将自己的框子圈在左臂中,再用右手抱起她的,笑道:“我来拿!”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芸丫虽挺不待见七宝的,可也不喜仗势欺人,对方的身份比不得她,但年纪摆在那儿,搬这么重的东西万一扭到腰了怎么办?

吴妈妈憨厚老实地笑道:“我拿得动!”

“太沉了!还是我来吧!”芸丫探出手,揪出框子的边缘。

吴妈妈侧身一避:“说了我拿!我在家里做粗活儿的时候,别说两筐橙子,两筐石头我也是搬过的!”

“不行不行,吴妈妈你给我。”芸丫随手擦了汗,将框子夺过来。

一拉一扯间,框子突然掉落,橙子滚了一地。

一个滚到卢高脚边,卢高脑子里竟在想军营的事儿,一不留神踩上去。

噗通!

一声惨叫,卢高摔进了冰冷彻骨的湖里。

留个小爪印吧,最近好像跟膏药杠上了,脖子和手臂都贴满了。╮(╯▽╰)╭

【第七十二章】夫妻相见,东窗事发

“老爷!老爷!快来人啦!老爷落水了!卢大人落水了!”芸丫顾不得管框子如何,奔到湖边大叫了起来。

吴氏想她果然是八字和这些贵人相冲,不然怎么又惹祸了咧?好在她熟悉水性,把手中的框子放地上后,脱了鞋袜和袄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卢高呛了几口水,浮浮沉沉,拼命挣扎,力气都快耗光了。英明一世,如果死在了一个橙子手里就真的太憋屈啦!

也许他命不该绝,即将达到闭气的极限之际,一只孔武有力的胳膊搂住了他腰身。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觉醒,一些尘封多年的记忆好像被水冲开,在他眼前浮现了起来。

他记得年轻时,也是一次意外落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上了岸。那个小姑娘,后面成了他的妻子。

他很穷,家徒四壁,连私塾的束脩都交不起,新婚之夜,仅送了她一支镀银铁簪子。

他妻子就起早贪黑地种地、捕鱼、编篮子,争取多卖些钱供他读书。

他很争气,第一回就考上了秀才。

她那时,很高兴啊,说那天没白搭半条命救他,瞧,她都是秀才娘子了。

可好景不长,秀才身份除了免去一部分赋税之外,并未给这个家庭带来更多的益处,反而因为要读更好的学院,要买更多的书籍,要去更多的地方赶考,他们再次捉襟见肘。

她把种地和捕鱼、编篮子的活儿放到白天干,早、晚又到集市上做葱油饼卖。她厨艺素来很好,饶是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的他,而今在细细回想,依旧觉得她的饭菜是世间最美味可口的。

葱油饼渐渐卖出了名气,下学后同窗拉着他去买葱油饼,看着她被晒得黝黑的脸,和虽洗得干净却满是不定的衣,他连说认识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高兴地唤他:“相公。”

同窗挑眉:“她是你妻子啊!”

那种鄙夷的眼神,让他如觉芒刺在背,他厉喝:“认错人了吧你?”

她很委屈,但也很聪明,就低下头轻声道:“对不住,我相公今日出门也穿这种颜色的衣裳,所以我认错了。”

他分明看见她转身的一霎,掉了两滴泪。

回到家,他哄她,跟她道歉,她却很高兴地跟他说她怀孕了。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两个大人都养不活,又来一个孩子吗?是砍掉吃饭的钱,还是省去读书的钱?

结果,一样都没省,她省下了一个孕妇应有的口粮。

他变得越来越害怕回家,怕看到她太过操劳、太过辛苦的样子,他难受!可一边难受,又一边厌恶那样的环境。他喜欢呆在书院,崭新、光洁、明亮、高档。可自己的家呢?除了收拾得干净整齐之外,就只能用破败与阴暗来形容。甚至大夏天的,他能在房屋外的墙壁上看见鼻涕一般往上爬行的虫子!

这样的环境,让他深深地害怕、深深地厌恶!

他告诉他,因为学业紧张,他必须要住在书院。

书院提供住宿,但要交一笔不菲的住宿费。

家中实在没钱了。

但他知道妹妹刚刚给一个有钱人家做姨娘了,他拉不下脸回去找爹娘要钱,她就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走了十里路,拿来几锭银子。

看着她嘴唇被太阳晒得枯燥起皮,他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受不了贫寒的折磨,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他想逃。他觉得只要自己看不见她的窘境,就能幻想她过得富足安宁。

在她生下两个儿子,连月子都没做完的时候,他接到入京赶考的通知,他几乎没有犹豫地便上了路。

她把攒下来的银子全部装进了他包袱,夜里,他偷偷匀出一半给她,第二天上了船又发现银子全都回来了。

那时,他告诉自己,等赚了大钱,就把她接到京里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京城的形式太难了,他的盘缠连住店都不够…

“老爷!你没事吧!”芸丫摇晃着卢高的身子,打算了卢高的思绪。

后背遭受一掌猛击,卢高喷出了一口湖水:“咳咳咳咳…没…没事…刚谁救了我?”

吴氏抽回敲打过卢高的手,绕到他跟前,灿灿笑道:“老爷…”

笑容,在看清他那张苍白的脸色僵了僵。吴氏拼命揉了揉眼睛,又看向他,确定自己没看错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男的是谁?怎么跟她已经死去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

卢高这时也发现了吴氏,一看她表情,又听她呢喃自语,吓得心口一缩,背过了身子,以宽袖掩面。

吴氏就去扯他,他反抗吴氏扯他。

“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看看!”

卢高不给她看,但在水里溺了一段时间,体力尚未恢复,吴氏用力一拽就将他的胳膊拉了下来,他又忙举起另一只胳膊。

吴氏瞧他这副遮遮掩掩的做派,心中越发好奇,也越发糊涂。索性,一手抓一条胳膊,用力朝外一掰,他的脑袋便不偏不倚地呈现在她眼前了。

但这颗脑袋真怪呀,没了遮蔽物居然还偏过去!

“你躲什么躲?我是一个孤老婆子,你怕了我不成?你…你…你认不认识卢高?”吴氏焦急地问。

芸丫瞧着一个厨娘敢对卢大人拉拉扯扯,不悦地皱了皱眉,一把扳过吴氏,娇喝道:“吴妈妈!你干什么呀?老爷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老爷的名讳?卢高?吴氏的脑子轰的炸开一声巨响,长得一模一样倒也罢了,怎生连名讳都相同?

“卢…卢高?!”吴氏试探着唤了一句。

卢高的身子猛地一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就推开了吴氏。随即在吴氏有所反应之前,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半路,他碰到陈娇,将陈娇一屁股撞到了地上,讲了句“对不住”,连自己撞到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逃一般地冲回院子。

陈娇痛得想骂人,但对方是自己丈夫,也只能气气而已了:“喂!你走那么快干嘛?被鬼追了吗?等等我呀!”

话落,果然有一道暗影,霍然晃过她身旁,好不容易站起来的陈娇当真以为见了鬼,“啊——”吓得再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下,真摔得不轻了。

吴氏追上了卢高,一把揪住他后背,颤声道:“为什么要跑?你认得我对不对?”

卢高不敢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