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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衣摆裙裾自草地上缓缓拂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情人间低低的喘息。

廖子承捏了捏她小手:“明天,我们去走访一下长河街。”

长河街,便是张阿婆居住的地方。张阿婆说自己曾被遗弃在破庙里十年,信奉天师后突然转运,被儿子接回家中抚养。

华珠点头:“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廖子承举眸望了望无边穹顶,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回院子歇息,我明天来接你。”

“好。”华珠再次点了点头,等他松开她的手。

廖子承呢,也在等她先松开。

二人谁也没动。

又十指相扣着走了一刻钟,来到二进门斜对面的假山后。

这回,换华珠开口了:“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父亲会发现的。”

廖子承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你先进去。”

华珠微微一笑,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几步,总觉得心里有个钩子,每多走一步就会钩一下。华珠忍不住回过头,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华珠心中一暖,捏紧帕子,跨过了二进门。

可仍旧不舍得回院子,背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心道,他走了吧?

探出小脑袋,望了望他站着的地方,没见到人影,眸光一凉,果然走了呢,这么迫不及待。还以为他跟她一样,都有些舍不得,都会傻呆呆地站着。

敛起心底小小的失落,华珠叹了口气,迈步朝内宅深处走去。

谁料,右手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兰香,熟悉的气息。华珠心头一喜,圈住了他腰身。

廖子承抱着她拐入假山后,一手搂住她纤腰,一手绕过她后背扣住她后脑勺,也不吻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抱着。

华珠就闷闷地笑。

又黏糊了一刻钟,实在不得不归了。

华珠缓缓直起身子:“真的要走了。”

“嗯。”廖子承低头,在她眉间印下一枚轻轻的吻。

却说年政远离开正院后,直直迈向外院的书房,一跨过门槛便听到华珠的声音,似乎和一名男子在一起,他吓得脸一白,赶忙上前喝道:“华珠!”

华珠眉心一跳,糟糕,被抓包了…

花厅内,年政远端坐于主位上,廖子承坐于下首处,华珠则给二人奉好茶后,乖乖地绕到了纱橱后。

年政远端起茶杯,以杯盖缓缓地摩挲着杯沿,意味不明地目光像雷达似的在廖子承身上扫来扫去。这小子,能啊,明明都被退亲了,时隔六年又跟他女儿搅在了一块儿。他就说呢,怎么华珠上琅琊,他也去琅琊;华珠来京城,他也来京城,敢情一直追着呢。但追就追,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儿?不晓得过明路吗?万一被旁人瞧去,华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思及此处,年政远又有些恼怒,他刚刚看得很清楚,女儿是自愿的。

女大不中留!

年政远心里老酸了,恣意问道:“提督大人上了门,该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前来恭迎。”

“不敢。”还算客气。

年政远晃了晃茶杯,拿腔拿调地问:“小女年幼,就不知提督大人今年贵庚?”

“二十有一。”

“二十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敢问提督大人何时上门提亲啦?”

华珠的素手一握,她爹要不要这么直白?万一被拒绝,岂不是很丢脸?

廖子承沉默。

年政远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说道:“十天。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过了你如果还没上门,我就把华珠许给别人。”

廖子承依旧沉默。

年政远用余光瞟了一眼纱橱,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是个男人,就别为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拿乔。”

华珠微微一愣,父亲在说什么?

“四月初九,我约了刑部尚书喝茶。”年政远下了最后通牒。

华珠的心口一紧,她深知父亲说到做到,绝不像年绛珠那样雷声大雨点小,四月初八是最后期限,如果廖子承过时未携带聘书上门,她便要与刑部尚书的儿子议亲了。

廖子承,你到底…会不会娶我?

翌日,华珠起床,与大夫人、年丽珠、年希珠用了早膳,又去陪倪氏说了会儿话,跟年俊玺斗了几句嘴,门房来报,大理寺的马车来了,请华珠协助查案。

所谓大理寺的马车,其实只坐着水师提督廖子承。

经历了昨晚的事,华珠见他又多了一分尴尬,但二人似乎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提起一字半句。

马车抵达了长河街,有几户人家的院门敞着,华珠直接走进去,边走边问:“有人在吗?”

出来的是昨日在女道士摊子旁碰到的胖大婶,胖大婶一眼认出了华珠,笑道:“小姑娘,是你呀?”

华珠微微一笑道:“大婶,我想问一问张阿婆家的情况。”

胖大婶用罩衣擦了手,很热情地说道:“我也是天师的信徒,我讲的怕你不信,我带你到别家转转,咱们这儿也有不信天师的。”

胖大婶的身上有股浓郁的沉香味道,华珠闻惯了廖子承身上的淡雅香气,只觉这种气味太过浓烈,反而不好闻。

“陈大贵!”胖大婶带着华珠叩响了一个五旬老伯的屋子,老伯在院子里劈柴,出来开门时手中的柴刀忘了放下,直吓得胖大婶抱头尖叫。

老伯尴尬地把柴刀放一边儿,看向二人问:“有什么事儿?”

华珠拍了拍胖大婶,示意她别激动,尔后礼貌地问向这名左眼蒙着一块黑布的老伯:“陈老伯,你认识张阿婆吗?”

“她呀,认得,十年前被她儿子丢到破庙,前不久又给接了回来。我们都说他儿子那么不孝,会遭天谴!可到后面才发现,老天爷的眼睛根本是瞎的!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一大堆!”老伯不屑地说完,又坐回小板凳上,操起柴刀开始砍柴。

跨入院子,一股馥郁的沉香味扑面而来,华珠凝了凝眸:“陈老伯,你知道他儿子为什么突然变得孝顺了?”

“谁知道?说是受了什么天师的感化。哼!我才不信!年纪轻轻的不靠自己一双手,非要求神拜佛,迟早把自己坑死!”老伯劈了一块木板,木屑溅得到处都是。

这老伯火气好大,华珠后退了几步,看了看院子里晾着的衣裳,问:“老伯你一个人住吗?”

陈老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答话。

胖大婶拉着华珠小声道:“他老婆前几年得天花死掉了。”

“他没孩子?”华珠又问。

胖大婶眼神一闪,嗫嚅道:“也得天花死掉啦!”

陈老伯狠狠地劈了一块木板:“我叫她把我儿子女儿变回来给我!她变不回来,还说自己是天师!天师她个狗屁!只知道招摇撞骗!”

胖大婶不高兴了,指着他鼻子呵斥道:“喂喂喂,你不要诋毁天师啊!你儿子女儿都死了多少年了,骨头都化成灰了,大罗神仙也变不回来啊!天师是带给我们这些活人好运的,你不懂就别乱说!”

“呸!”陈老伯啐了一口。

胖大婶急了:“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天师吗?少在那儿装清高!”

陈老伯又劈了一块木头,板子一飞,打到胖大婶脚边。

胖大婶吓了一跳,面红耳赤道:“你这老头子,我说错了吗?你是怪天师抢了你生意,害你整日只能靠劈柴为生啊!”

华珠疑惑地眨了眨眼。

胖大婶气呼呼地拉着华珠走出了院子,拍着胸口道:“哎呦哎呦,气死我了,就知道不该带你来问他的!这疯老头子,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华珠想起在陈大贵院子里闻到的沉香味,问道:“大婶,您刚刚说天师抢了他生意,莫非他以前也是做这一行的?”

胖大婶没好气地道:“他年轻的时候去过湘西,跟茅山道士学了些本事,在咱们这一块儿也算小有名气。不过后面他妻儿病死,他又瞎了一只眼睛,生意淡了很多。”

华珠狐疑地挑了挑眉:“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喝多酒,撞到香灰上烫瞎的。”胖大婶啧啧摇头,“我还没说完!再然后天师来了,他完全没了生意。他曾经也去砸过天师的场子,用柴刀把天师的摊子砍成了碎片啊!可是那又怎样?天师靠的是真本事,哪儿像他,只会装神弄鬼!说的好听,开坛做法,不过是忽悠一下我们!”

华珠弱弱地吸了口凉气:“昨儿天师说来过比我更难缠的信徒,说的是陈老伯?”

胖大婶摆手,难掩嘲讽地说道:“他才不是信徒!是他自己砸不烂天师的招牌,又叫了几个街坊邻居一起去挑衅,结果那些人全都受到了天师的感召,成了天师的信徒,现在已经没人理他了!要不是天师时常劝导我们以德服人、以爱友邻,我们早把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子赶走了!”

“天师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胖大婶想了想:“大概…半年前吧。九月份还是十月份的样子,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我不是她的第一个信徒。”

之后,胖大婶又带华珠走访了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张阿婆的儿子的确是被天师感化了才将张阿婆接回家侍奉的。

“张阿婆的儿子有什么不良嗜好吗?比如赌博或者其它?”由不得华珠不多长个心眼儿,为了达到理想的宣传效果,不排除天师收买一些托儿的可能,比如,给钱,让张阿婆的儿子侍奉张阿婆。

胖大婶果断摇头:“没,他是木匠,脾气冲,有些好吃懒做,但不赌博也不乱逛窑子。”

“毫无头绪啊,看来真是天师显灵,让张阿婆的儿子转了性子。”华珠将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廖子承,然后看着他一脸悠闲地靠着软枕看书,自己则跑动跑西累得满头大汗,不由地沉了脸:“为什么每次出力的都是我?”

廖子承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促狭:“因为以后出力的会是我。”

华珠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他洗心革面,以后都不会让她累到了,便没再深入探讨。见马车不是回往年府,疑惑地问:“我们去哪儿?”

廖子承阖上书本,淡淡抬眸:“昨天不是被人坑了吗?现在去坑回来。”

哟,今天是愚人节!愚人节快乐!呼呼呼呼!

【第五章】子承完胜,夜遇故人

西山,位于京城以北十里的一个小山村内,因一处天然温泉而出名。

马车缓缓驶向西山,被一个索桥阻断了脚步。索桥以木板与铁链组成,每两块木板之间有一尺间距,透过它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河水的流速。

华珠看了看对面绵延不绝又荒无人烟的山脉,又看了看底下湍急流动的河水。这河,湍急且深,若一不小心掉下去,怕是再无生还之可能。

不仅如此,这座桥还能晃!

华珠轻轻踩了一脚,吓得双腿发软。朝廖子承靠了靠,抱住他胳膊。

廖子承对七宝吩咐道:“你先回去,晚上再来接我们。”

“好。”七宝驾着车走掉了。

廖子承蹲下身:“上来。”

华珠红着脸抿唇偷笑,乖乖地趴到了他宽阔的背上。

脚底腾空,视界忽而变得更高更远。周围的一切明明什么都没改变,可再一眼望去,似乎都有了一种奇妙的新鲜。华珠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又抱紧了他脖子,让脸颊轻轻贴上他肩头。丝毫不知这样的姿势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她身上最柔软的两处地方,一处紧贴着他的背,一处被他兜在掌心。

廖子承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华珠以为他累到了,就抬起袖子,擦了他额角的汗。

更不知这一动,令胸前的柔软在他脊背上诱人地蹭过。

他低喝:“别乱动!”

压抑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沉闷的喘息。

华珠鼓了鼓腮帮子,哼道:“你的体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才走多远?我又不重!”

说他体力差?

年华珠,你死定了!

华珠并不知这样一句话为自己埋下了怎样的苦果,还在为终于损了他一次而沾沾自喜,又不听话地动了动,又无意识地撩了几团天雷地火。

廖子承暗暗记下了,这丫头到底撩拨了他多少次。

过往桥,明媚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一抬头,全是黑压压的乌云。

“好像快下雨了。”华珠单手挡住刺目的光线,蹙眉说道。

廖子承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迈步朝前方的一个灰白色院落走去。

华珠就发现,无论到那里,他都喜欢牵着她,活了两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佳偶,却鲜有男人像他这样,好像总怕她丢了似的,总要把她拽在掌心。

华珠的眼珠子动了动,眯眼问道:“廖子承,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廖子承斜睨了她一眼。

华珠的脸有些臊,但还是挑了挑眉道:“不喜欢啊?那为什么总牵我?是不是我的手很软很舒服啊?”

廖子承停下脚步,眉梢一挑,毫不避讳地望进了她衣领:“这里更软。”又微偏过头,看向她腰后,“还有这里。”

华珠的脸一白,一把抱住胸:“你…无耻!”

群山中,飞鸟扑哧着翅膀。

一座灰白院落孤零零地坐落在道路中央,对面是一望无垠的河水,其余三面都是层峦叠翠的山峰。

院门口的匾额上,用草书写着四个字——西山温泉。

“神婆就住这里?”华珠疑惑地问。

门,虚掩着。廖子承推开,与华珠一道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红色的月季,月季尽头,两扇古色古香的房门朝两边敞开。从华珠的角度看去,可见一名年近五旬的妇人穿着青灰道袍,盘腿坐在垫子上。她身前,设了一张长方形茶几,茶几左边,一个高脚银丝竹节熏炉,袅袅飘着馥雅的沉香。

她提笔,认真地画符。右边满满一沓子黄符,显示着她这个动作已经做了许久。

听到脚步声,她并未抬头,便直接说道:“昨天刚别过,今日便迫不及待地上门,小姑娘的耐心真叫我刮目相看。”又指了指一旁的青灰团垫,“二位请坐。”

华珠与廖子承在她右侧坐下。

她放下笔,看向二人,目光在掠过廖子承的脸时微微一滞,随即错开,微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来了一个又一个。”

华珠纳闷地眨了眨眼,思量着莫非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上门,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疯婆子!快出来!姑奶奶我找上门来了!”

这人,不是颖萝又是谁?

染千桦和颖萝走入房间,看见华珠与廖子承,俱是一惊。

颖萝杏眼圆瞪道:“哎呀,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们的目的和你们一样。”女道士不疾不徐地笑着道。

“看来想拆穿你的人不少嘛!”颖萝哼了哼,与染千桦一起在华珠、廖子承的对面坐下。

颖萝与染千桦都是比较中性的打扮,将三千青丝梳了一个高髻,用一支琉璃簪子固定。颖萝一袭白衣,娇小玲珑;染千桦一身束腰黑金锦服,凹凸有致、窈窕欣长,是华珠见过的最魔鬼的身材,再配上那深邃的欧式美眼、蜜色的细嫩肌肤,简直就是个充满了野性诱惑的尤物。

要不是她总一副冰冷得冻死人的表情,华珠觉得,上门提亲的男子一定可以从京城排到琅琊去。

染千桦似乎习惯了旁人的注视,没看华珠,只神色复杂地看了廖子承一眼。

廖子承仿佛没有察觉,只是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华珠。

华珠却是无法忽略染千桦的眸光,总觉得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昨儿她本想刨根问底,却被廖子承三两下吻得忘了东西南北。眼下见到染千桦才忽觉后悔,应该坚持问出答案的!

“你伤势还没痊愈,不该到处乱跑。”染千桦淡淡地指责了一句。

廖子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怎么样是我的事,染将军管的太宽了。”

染千桦美丽的睫羽颤了颤:“我难道还不能管你了?”

廖子承没再接话。

气氛有一瞬的尴尬。

女道士笑了笑:“几位要在这儿用膳吗?都是些斋菜,若几位贵人不嫌弃,我这就去为大家准备膳食了。”

“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是来跟你打赌的。”廖子承面无表情地叫住了她。

女道士刚刚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下去,笑容满面道:“打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