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乍暖还寒皇宫赴宴

八月的天,皇城秋风乍起,百姓已经开始穿夹了薄棉的衣裳,而在滨州却仍旧是薄衣薄衫,午时还能常见着人拿了小扇子轻摇,热的很。

又快到一年中秋,沈氏去族里商议今年祭祖的事,又见着了韩氏。沈氏对他们仍是不理睬,只是韩氏知晓李瑾轩娶了个郡主,安然又嫁了官家中最有权势的宋家,也不敢当面冷言冷语,否则沈氏一个心狠,估计他们大房的都要像蚂蚁那般被碾死。相反想套套近乎,至少让张侃别总盯着李瑾贺就好,做不了官,这生意做起来也可过上体面的日子。

李顺因今日身体不适,路离的又近,沈氏也没乘车,商定了当日的事宜,步子刚迈出大门,背后就听见人唤了她。步子微顿,想佯装没听见,只是那声音太大,别人都侧目了,又如何当作没入耳。缓缓转身,韩氏已快步走了过来,笑道:“刚才进来时没瞧见弟妹的马车,可是坏了?不如坐我的回去吧。”

沈氏微微欠身问了好,就算再怎么翻脸,礼节也做好,如此就算是不知内情的人见了,也不会说他们二房的不是,声音略淡:“不必了,宅子离这儿挺近的。”

韩氏笑道:“那可不成,弟妹可是侯爷的女儿,娇生惯养的,这路可不平坦,还是让我送送你吧,反正也顺路。”

沈氏看了看她,这嘴脸变的可当真是快,日新月异的。如今亲近她,还不是因为二房有了权势,有福想要同享,有难却还要踩一脚。她的脸皮倒厚,当真忘了曾对他们做过什么么?

韩氏见她默声,也不自在起来,她想着自己到底比她辈分大,就算有了靠山,她也是大嫂,难不成还要看她脸色不成。安然是嫁的好,可宋家的胳膊也伸不到滨州这穷地方,李瑾轩也娶的好,可那郡主到底有没有得王爷认可还不一定,否则当初怎会娶的那般简单。

沈氏淡声:“不劳大嫂操心了,弟妹自己回去就可。”

韩氏僵了僵脸,轻笑一声:“弟妹真是越发看不起人了。”

宋嬷嬷听的皱眉,想要辩驳,沈氏轻轻摇头。她方才的话旁边的族人可有听见的,自己不辩,就是韩氏的错。自己辩了,就是他们二房的错。在那些德高望重却有些迂腐的长辈看来,小辈就是不该和长辈顶嘴的。他们怕的,不过是开了这个先例,日后自己也同样被小辈斥责,所以维护好这个等级,也是他们长辈的职责,无论谁对谁错。

韩氏满腹怨气回到家中,一进门就见八岁的李重归在院子里跑,儿媳阿阮在那绣花,一头扑进阿阮怀里,唤了一声“娘,我饿了”。韩氏一见,疾步上前拎了他的耳朵就往后扯,气道:“瞎撞什么,没瞧见你娘有了身孕,撞坏了怎么办?”

阿阮把他护在怀中,陪笑道:“娘,他能有多大力气呀,哪里会撞的坏。”

韩氏说道:“指不定就是故意的,怕你肚子里的孩子夺了他爹的疼爱。”

阿阮笑笑,揉揉李重归被拎红的耳朵:“只是小孩子还跑罢了。重归不疼,娘待会给你做好吃的。。”

韩氏拧眉,当着面就说道:“真不是尚和怎么想的,竟然捡了个孩子回来,又不是自己没那能耐生。日后他亲爹寻来,这孩子不就摆养了,真不懂计算。”

阿阮笑道:“娘别生气,爷也是个好心肠的人,可以积功德,对我腹中的孩子也好。”

韩氏听见这话,气才消了些。嬷嬷奉上茶,刚喝了一口,耳边就听见刺耳的叫声,差点没将手中的茶抖得溢了,将茶杯重放回嬷嬷手里,烫的嬷嬷神色痛苦却不敢吱声。她叹道:“你爹命短,得了怪病就这么去了。后来你二叔溺水,也去了。我本以为我的命已经够苦,谁想老了,你小姑子又疯了。如今我只有尚和一个可依赖的,你呀,多生些,给李家壮大门面吧。”

阿阮好一番劝,才将她面上的愁云劝散了些。李瑾贺回来时,还拎了条鱼,还会张嘴动弹,可新鲜着。进来问了安,见李重归耸拉着脑袋站在一旁,轻拍他的脑袋:“爹回来了,怎么不叫?”

李重归抬头看他,小眼泪汪汪的,李瑾贺将鱼交给下人,抱起他抛了抛:“谁欺负你了?”

韩氏瞥了一眼:“我。”

李瑾贺顿了顿,坐下椅子笑道:“重归哪里惹您生气了?”

韩氏轻笑一声:“比起阿阮腹中的孩子,你倒对个野种更上心。”

李瑾贺拧眉:“什么野…我不是早就说过,进了李家门,就是李家的骨肉。还有,娘别再当着重归的面说。”

“小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些。”韩氏嘀咕一声,见儿子面色微沉,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你有空紧张他,倒不如多陪陪阿阮。”

李瑾贺逗了他一会,见他开心了,才说道:“不是去叔公那商议中秋的事了么?这次要交多少银子?”

“每户额定五两,一个人交一百文,我们家一共交五两三百文就好。”

李瑾贺皱眉:“我们家五口人。”

韩氏说道:“这野…重归我没算在里头,还有安阳,她又不去吃饭,白交钱吗?”

李瑾贺沉了脸,对阿阮说道:“你去取五两五百文来,让阿福送到叔公家去。”

韩氏大声道:“你如今很富裕吗?两百文够买好几天菜了。”

李瑾贺说道:“娘,重归是李家人,安阳也是。我平日里无暇看着她就算了,你常在家,也让她疯跑出去。你不把她当女儿,我把她当妹妹。”

“妹妹…”韩氏冷笑,“她当初嫁了徐保和就整日踩在你头上数落你,连娘她也不放在眼里。我想到要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照顾个疯女儿,就烦的睡不下。以前我常笑你姑姑是老姑娘,没想到自己也养了个,可笑。”

李瑾贺不想再听她唠叨这些胡话,抱着李重归,牵着阿阮进了屋,拿钱去了。

宋嬷嬷陪着沈氏走回去,路上愤愤不平:“那大太太真是愈发过分了,自己做的事就不长脑,别人待她本分冷色就觉天下人待她不公。动不动就在族老面前说自己没了丈夫又没了个孩子,女儿还疯了,命苦命苦的,最后一个不完全是她自己作的。”

沈氏轻责:“大哥和尚明的事就莫说了,大哥为人忠厚,尚明也是不该死的,可惜了。你说安阳我倒是不拦你,但若大嫂会做人,又怎会落得今日这种地步。本来尚和在商行也站稳了脚的,可惜大嫂太过猖狂,娇惯着安阳。可巧何妹妹碰着了张侃这样狠手段的,好好收拾了一番,有秦家帮在,大房也别想在滨州发财了。”

宋嬷嬷心里倒解气:“最好是别让他们得势,否则又得张狂。”

沈氏笑笑,这样的亲戚,沾不得,简直连半分关系都不想牵扯上:“二爷这月的信还没来么?”

宋嬷嬷答道:“还没有,上一回来信是…是…”

沈氏笑道:“是上月十一,今天整好一个月了。约摸中秋也是不回来过。”

宋嬷嬷笑道:“太太和二爷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感情却是一分没淡的。”

沈氏笑笑,儿女乖巧,夫妻伉俪,家中和和睦睦的,就足够了。路过药铺,瞧见正好有新到的药材搬进店,便拉了宋嬷嬷去买些好的药材给清妍炖汤喝。

李瑾轩如今作的画都放在别人的店铺里卖,卖的出去的就和老板分成,卖不出去的全部送回,那老板才答应挪个位置,代他去卖。虽然钱少赚了些,但是却不用抛头露面。

夜里沐浴回到房里,就见清妍正拿了针线往针眼戳。如今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圆滚滚的,比同月份的孕妇肚子都大,大家都想着这约摸是双生子。清妍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一个就难受了,更何况是生两个,听见估计可以一次生俩,比谁都开心。

听见开门声,偏头看去,见李瑾轩进来,也不穿了,抬手朝他递去:“灯火太暗看不见。”

李瑾轩接过,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很快穿过。比起第一次来,速度奇快。剪断线,给她拧好了结,笑道:“肚子可饿了?我去厨房瞧瞧鸡汤炖好了没。”

“别。”清妍苦着脸道,“再不要吃那么多,你瞧,我的下巴都圆的瞧不见了。”

李瑾轩看着她,比起以前来确实是圆润了许多。见他看的久了,清妍背身:“果然是。”

他失声笑笑:“是圆润了些,但又没说不好看。”他从背后抱着她,伸手摸摸那高隆的肚子,“快点出生吧。”

清妍倚在他身上,来回数着他的手指玩,笑道:“娘不是说可能怀了两个吗,最好是一男一女,哥哥带着妹妹,多好。”

李瑾轩笑道:“那后年再生两个吧。”

清妍点头:“嗯。”

“再再后年又生两个。”

清妍眉头一拧,回身拍他,佯装生气:“你把我当母猪呢。”

两人相视笑笑,期盼这孩子出生,为家中添欢喜。

第94章 乍暖还寒皇宫赴宴

临近中秋,宋家上下早就清扫了一遍,换上了新灯笼,没了些许尘埃,连灯火都亮了许多。

赵氏和几个妯娌说了后日中秋族人聚会的事,因几个侄子成家早,没嫡子也有了庶子,唯有赵氏膝下无孙儿围膝,说着说着便有个弟妹问道,“怎的安然进门半年了,肚子还没点动静,”

赵氏笑笑,“倒不急,这事随缘嘛。”

一人说道,“我倒是想起来,李夫人不就是过门五年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该不会是…随了她娘那样吧?”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纷纷猜测或许真是如此,赵氏心里听着也不是滋味。要是真要她等个五年,乖乖,那可了得。可见小两口如胶似漆,问了下人,也说常做夫妻之事,总不会是真有问题吧?

越发不安,便去了个有名望的大夫那,问问有什么药调理□子。

今日宋祁休沐,和安然在房里下棋,各有输赢,下了四五盘也乏了。宋祁说道:“去外头走走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安然想了片刻,笑道:“去苑塘吧,有好几个月没去了,那儿的鱼最好吃。”

宋祁笑道:“又嘴馋了。”

安然笑道:“你不想吃的话,那都钓给我吃吧。”

宋祁笑笑,让小厮去备马车。

到了苑塘,还不到午时。因中秋前头三天朝廷上下休沐,来这游玩的官家人也多。宋祁刚下车,就有人瞧见来打招呼。等安然俯身出来,宋祁伸手接她。别人见他动作小心,没半分故作之态,惹的旁人羡慕。

安然刚回京那会,宋祁得了空都会陪着她,她去玩也会去接送,开始还有人说闲话,久了,谣言不攻自破,到如今,仍是恩爱,赞言就多了。

宋祁和安然进去,那苑塘老板郑浩生见了安然,快步迎上,笑道:“见过宋大人、宋夫人,上雅间吧。”

等过了人群,安然笑道:“郑叔叔不用客气,方才你一说雅间,那些人可盯的紧了。”

郑浩生笑道:“来这里的官员确实不乏大官,一品二品的也得等在那,可你们不同。我和你姑姑虽然没见过几回,可那样豪爽的女子,也让人难忘。我上回瞧见你,倒吓了一跳,可真长的一样。”

安然笑笑,确实是,越长就越像三姑姑。

拿上鱼竿,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安然和他说起以前常和清妍来这,几乎每个月都来一回,倒也没吃腻。后来到了滨州,湖泊多,但是总觉得鱼儿的味道不及苑塘的。

宋祁笑道:“对你而言,到底京城才算得上是家,人在别的地方吃东西,到底不香。”

安然想了想,笑道:“也对。我如今只盼呀,圣上能早点让爹娘回京,否则估计我要好多年都不能去滨州看他们。”

宋祁声音微缓:“约摸不用太久。”

安然握着鱼竿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他,正要问,便见他挪开了视线,定定看着鱼池。她默了片刻,心下知晓这种话题不宜深说,便没有问,岔了话说道:“宋哥哥,水面动了,看是不是鱼儿上钩了。”

宋祁抬手,果真见了一条鱼儿挣扎。将鱼放进桶里,心如那鱼池波纹般不能平静,安然懂他,因此才不追问,否则以她的脾气,总不会随他一块毫无征兆的停了这个话题。

午时在苑塘客栈这将鱼熬了汤,又让店家分别烤、蒸了一条,吃了三道鱼菜,心满意足。吃过后又在街上游玩了一圈,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

赵氏见了她,唤她过来,说明日皇后宴请午食,让她今晚歇好,衣裳也备个大方得体的,穿戴整齐些。

赵氏和安然都是官夫人,因此请柬也是一式两份的。留她说了会话,赵氏又说道:“娘为你寻了个大夫,等过了中秋,给你看看,看哪儿没调理好,怎的半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

听见又是老生常谈的话,安然倍感压力,可也唯有一一听着。宋祁在旁听了,说道:“我倒是不急,慢慢来就好。而且十七的年纪,身子都没长好,孩子晚两年要不迟。”

赵氏立刻把话锋转向他:“你不急,爹娘急。敢情是你不想要,所以才半年没个动静吧。”

安然想开口,这事可真不能怪宋祁,刚要说,宋祁握了她的手,力道微重。当即明白,这是不愿她挨训。

两人眼神交汇的片刻,哪里躲得过赵氏的眼睛,见他们如此,她这做母亲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半是欣慰半是忧愁,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安然随宋祁回了房,关了门,便说道:“你能挡得一回,也挡不住第二回的,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倒不如让娘说我。”

宋祁淡笑:“那能挡一回就算一回吧。”

安然笑笑,抱了他的胳膊垫脚亲了侧脸一口,红着脸贴耳:“那今晚努力些吧,以后就都不用挡了。”

宋祁微微咽了咽,低眸看她,这样主动的安然…好像也挺好。也不管两人还没梳洗,就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安然静静窝在他怀里,以前很怕有孩子,因为生孩子什么的太痛苦。可如今,却想要一个了。不是为了“应对”公婆和宋家族人,而是…打心里的想和宋祁生个他们的孩子。

翌日辰时,安然就随赵氏进宫,听皇后训言。待入座,还看见了敏怡。稍稍抬手摆了摆,敏怡也冲她笑了笑。

吃过饭,又陪皇后游了后花园。等快至申时,让她们回去,独独留下安然。

安然对这皇后还是有些抵触,当初太后和皇后都是支持二皇子的,也就是说,李家遭难,皇后也肯定出了力。严格说起,不管不是想声东击西保住李家的皇帝,还是一心一意想要打压李家的皇后,都是对不住李家的人。这会见独留自己,偏又拒绝不了,只好恭恭敬敬陪话。

仁德皇后拉着安然的手说了会话,见她说话得体,却是止在规矩上,不疏离,可也不亲近。她笑道:“赏了半个花园,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本宫觉得和你非常投缘,当年还想向你母亲为二皇子求娶来着,可惜呀,你年纪尚小。”

“是安然没这福气。”安然笑笑,心里想着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仁德皇后说道:“如今你嫁进宋家,本宫也欢喜。不过宋家权势再大,也不能把你爹娘接回京城团聚,你是个孝顺孩子,本宫…倒是可以帮帮你的。”

安然立刻跪下,颔首道:“皇后娘娘万福,只是爹爹如今正行丁忧,若是回京,只怕旁人要非议了。可惜爹娘没这福分,不能得皇后娘娘恩泽。”

果真是拉着她便没什么好心思,若是她点头了,皇后真把爹娘接回京城,那她就是欠了皇后一个人情,她是宋家媳妇,让人知道也少不得猜测是不是宋家要帮扶二皇子了。正好父亲有丁忧之名,说了这话,任皇后再想怎么拉拢,也不敢逆了。

果然,这话一出,皇后的面色也沉了,淡声:“真是有心使不上力,本宫心里也不舒服。”

安然千恩万谢,也不抬头去看她。仁德皇后也不让她起来,既然帮不上忙,那就…跪着吧,她还敢说个不字么?

跪了许久,膝头也酸痛起来。正不知要跪多久,就听见外头公公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执帕下地,迎了出去,在门口就请了安。安然也转身跪安。

贺奉年看了看那俯首跪在地上的紫衣人,问道:“今日的宴席还未散?”

皇后笑道:“早散了,圣上坐吧。”

贺奉年坐□,又瞧了安然一眼:“那这是谁家的,可是犯了什么事,久跪不起。”

皇后坐在一侧,淡声:“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跪跪长点心。”

贺奉年素来不管这些,象征性问了仁德皇后今日的宴席,等想跟她说皇子的事时,到底不便,示意皇后让安然走。

皇后说道:“退下吧。”

安然轻松一气,跪了安,起身时腿都有些软了,又不敢揉腿,刚直了直身,下意识的往前看去,便对上贺奉年的眼睛。瞧见他眼里抹过的诧异,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刚才跪着没吓出冷汗,现在这眼神一交汇,立刻湿了一脊背,她怎么就忘了,如果三姑姑真和贺奉年有什么过往,她这张脸简直就是“见不得人”的。

贺奉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连皇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唤他一声,才收了视线,让那宫女扶她出去。等安然走了,面色沉冷,硬声道:“让你管个后宫,你倒是折腾的不错。”

仁德皇后一听语气不对,立刻跪下:“不知圣上此话何解。”

贺奉年轻咳几声,心口闷得很,他这病,真是愈发严重。听她这么说,冷笑:“没认错的话,那是宋家媳妇李安然吧,你罚个将军的媳妇,骂个文臣的媳妇朕都不说你,偏是宋家这样的纯臣,你动不得。”

皇后冷汗涔涔,不知他怎么认得那是宋家媳妇,还发这么大的火。

安然从宫里出来,坐上马车,刚才眼神对上,真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这回她确定无疑,三姑姑真和贺奉年有纠葛。

第95章 故人再见喜事又来

第六十一章故人再见喜事又来

安然回到家里,赵氏已经和其他命妇去游玩,并不在家中,直接回了房里睡下。宋祁回来,听见安然不舒服,进了屋,站在床沿看她,睡的正沉,脸上上了妆,看不清面色。将她面颊上的散发轻轻撩拨开,就见她醒了。

宋祁微顿,“惊着你了。”

安然拉了他的手,“宋哥哥得空么,”

宋祁淡笑,“嗯。”

“陪我睡会吧。”

宋祁点点头,脱了外裳鞋子,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头,好一会才问道:“怎么了?”

安然把脑袋窝在他的臂膀里,低声:“今日宴席散了后,陪皇后逛了花园,随后就散了,但皇后独独留我下来。”

宋祁略微紧张:“可受了什么委屈?”

安然说道:“没有。只是皇后说要将我爹娘接回京城来,我以丁忧之名推辞了。还好这个时候皇上进来,才得以脱身。”

宋祁听着好似也没什么让人慌神的,迟疑片刻:“你并非第一次入宫,也不是第一次见圣上皇后,怎会…有些惊怕的模样。”

安然叹道:“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她往上爬了爬,趴在宋祁耳边,低声说了一直以来的猜测。她信他,不会指责她猜测圣上的事,也不会对别人乱说。

轻而缓的说了许久,才终于说完。最后一字落下,顿时有种虚脱感。

宋祁低声:“这些事,就当作不知吧。”

“嗯。”

说完这些话,安然心里倒轻松了许多,果然有些事还是要说出来舒服些。又往他身上钻了钻,更是安心,这才沉沉睡下。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宋祁就出去了,安然以为他和哪个同僚去玩乐。陪赵氏唠完,梳洗后回房,拧了湿发坐在床边看书,等着发干,就见宋祁回来了,笑道:“怎么这么早。”

宋祁屏退下人,待房门关了,才走过来,拿了个小盒子给她。

安然放下书接过,打开里头,放着三个暗格,格子里头各有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宋祁说道:“草药制成的药丸,若是你猜测的那些都是真的,不管圣上待你态度如何,还是避免见面的好。不便进宫的时候,就服用一颗,暂时会让你脸上身上起红斑,只不过要一两日才好。”

安然看他:“可这…不就是欺…”这是欺君呀…她没想到宋祁竟然也会冒这种险,摇摇头,“见就见吧,反正我已是宋夫人,难不成还能被掳去做妃子?况且我猜的未必是真的。”

最后一句她故作轻松,可自从见过贺奉年,几乎笃定就是有牵连的,尤其是当年看见赵护卫出现在姑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