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后、秦王、宁家与杜家,这些可一个都不简单啊,若是真要与他们为敌,还得好生计较一番。

“娘娘说得对,不过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吴王点了点头,便见安贵妃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王爷既然同意了,那咱们自当好生商量着行事。”

“永乐宫”的偏殿里,安子雅正坐在雕花镜前细细看着镜中那张年轻的容颜,又伸手抚了抚依然柔嫩的脸庞,从镜中可见脸颊上的红肿大致已经消散,也只是留了些淤痕罢了,想来再涂几次玉肤膏,连这些痕迹也会消失殆尽。

“姐姐这是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要出去见吴王?”

安子如从一旁的楠木屏风转了进来,见着安子雅对镜梳妆的一幕心里就是一堵,只赌气的将手中才采的捧花扔到了一旁,咬唇道:“我反正是不待见他的,见一回恶心一回。”

安子雅淡淡地抬了眉眼,又从镜中扫了一眼安子如,只道:“若是你如今都见他恶心,今后要日日对着那张脸,你怎么活?”

安子如哭丧着一张脸,只垂头丧气地拍了拍桌子,“照你这般说,我都真有些不想活了,给吴王作妾,咱们姐妹的前途焉还有指望?”

“是没有指望。”

安子雅抿了抿唇,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伸手却又挑开了梳妆台前的一个掐丝珐琅盒子,选出里面的一支点翠蝴蝶簪插在了头上,又在镜中左右看了看,方才笑道:“果然梳头上妆要精神多了。”

被萧怀素惩治一番后,安子雅着实地过了一段自怨自艾的日子,但过久了也烦,她知道这个世上能指望的只有自己,若是她自己都不努力了,她的愿望又在哪天能够达成?

她从来没有过这般深切的愿望,也许说出来会让人觉得羞耻,但却是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叶观澜,她一定要得到那个男人!

“你还有这心思?!”

安子如嗤笑了一声,“姐姐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我没忘!”

安子雅缓缓站了起来,只怜悯地看了安子如一眼,摇头道:“是你还不清楚如今咱们所处的境地,想要回家去?”见安子如目光一亮向她开来,安子雅这才唇角一翘,冷笑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只能向前看,而吴王如今便是咱们最大的依仗。”说罢便要向外走去。

“姐姐要去哪里?”

安子如被打击得不轻,见安子雅说走就走,不由一把拉住了她。

“你不是说吴王来了吗?我去见见他!”

安子雅淡淡地说道,眼波一转,“不然,你也与我一块去?”

这话一出,安子如果然如触电一般立马便放开了安子雅,还连连退后了几步以示她的排斥之心。

“你若是再这般模样,当心入了吴王府被人欺负得连渣都不剩了。”

安子雅摇了摇头,此刻再没心思与安子如多说一句,莲步轻移,飘然而去。

等到问过宫女才知道吴王刚刚离去,安子雅便抄了小道过去,正好在亭子前将吴王给堵住了。

她一袭桃红色的衣裙迎风而立,头顶的桃心髻显得娇俏可人,微微侧过的脸庞又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与妩媚,吴王只是一抬头,整个人便怔住了。

“王爷!”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安子雅不禁眉目低垂,娇羞万分地给吴王行了一礼。

“你是子如,还是子雅?”

吴王到现在还有些分不清双胞胎谁是谁,不过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伸手便将安子雅给扶了起来。

“王爷,我是子雅。”

安子雅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瞥了吴王一眼,又故作羞怯地垂了目光。

“子雅啊,快让本王看看你的脸。”

吴王反应过来后,大手一伸便抬起了安子雅的下颌,他可记得这张小脸是被慎刑司的太监给辣手摧花过,就不知道留没留下痕迹,有没有毁了这张花容月貌?

因着心里急切,吴王手上的力道略微重了些,便见安子雅的眸中一下便盈满了泪水,那柔弱的姿态让他激动万分,就想不顾一切地狠狠蹂躏她。

谁说只有安贵妃那等妖娆的女子才能动人心魄,眼前清丽纯真的小女孩也照样能撩拨得他心猿意马,若不是眼下是在宫里,他指不定已经将安子雅拖着去就地正法了。

但见安子雅的脸上只有几道淡淡的红痕,若是不仔细根本看不清,便也放下了心来,又左右看了看,道:“若是安平敢在你脸上留了疤,看本王怎么整治她?!”

“多谢王爷怜爱,子雅以后就全仗您了。”

安子雅轻轻嗯了一声,红唇紧咬,媚态横生,这种媚又因着她年龄小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在里面,就像刚刚拔地的嫩草,便想效仿那柳树的摇曳生姿,别人或许不太喜欢,但吴王却很是受用,又见左右没人近前来,伸手便将安子雅搂在了怀中,“本王的心肝宝贝,等着你们姐妹入了府,本王一定好生疼惜,两个一道,保证让你们姐妹快活无边!”说罢便放肆地淫笑起来。

安子雅只忍住心中的恶心,顺从地依在了吴王的胸口,“咱们姐妹的幸福都系在王爷身上了,今后王爷可不能负了咱们!”口中似蜜甜,低垂的眸中却闪过一道冷芒。

如今她连自己都可以出卖,萧怀素又拿什么与她斗?

若是她能踩着别人一步一步走上去,她不介意手染鲜血,总有一天她会实现自己的愿望,一定会!

到时候她要将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让萧怀素跪地求饶!

安贵妃与吴王的算计萧怀素他们如今自然不知道,眼见着年关将就了,除了各处的庄子与铺面送了结算的帐目与银钱过来,她还要忙活着给各家备的年礼,手头上的事就没断过。

好在巧儿与代儿是个好帮手,萧怀素还是能够忙里偷闲几分。

小菊虽然不管这些,却是在吃食上将他们照顾得很好,如今连宁湛的胃都给养刁了,不是小菊亲手做出来的吃食,他还真吃不进嘴里了。

当然若是萧怀素能够做给他吃自然最好,但宁湛却心疼妻子舍不得她天天下厨,若是磕着碰着了也叫他难过不是?

这还没翻年,倒是确实有个好消息,端仪公主怀孕了。

为了这事,静妃娘娘都亲自出宫走了一趟,又安排了几个年长些的嬷嬷随身照顾在端仪公主身边,原本是想让他们搬回公主府更自在些,但端仪公主却嫌那里冷清了些,住在这里还能不时往萧怀素那蹿门子,两妯娌也能经常联络感情。

听了端仪公主的种种理由,静妃这才作罢,她也是在宫里呆久了的人,若是没点心机算计也不能到如今还安然无恙,甚至还生下了端仪公主这个女儿,深知人心难测利益相交,所以对端仪公主与萧怀素这种纯然的没有算计的妯娌关系还是有几分羡慕的。

萧怀素也是见过静妃的,知道静妃外表看着柔弱了些,实际上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再说为母则强,只要是为了端仪公主好,便也什么都受得忍得了。

端仪公主怀孕之后,宁渊也趁此机会好好歇息一下,顺带照顾着家中的孕妇,丰台大营那边也不常去,就是偶尔去打个照面时也尽量与吴王错开,也减少了些许摩擦的机会。

萧怀素倒是知道孕妇口味要转变,得空了便做些好吃的零嘴给端仪公主送去,倒是让她很是开心。

日子就在这不温不火中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年关。

京城的宁府也就宁渊与宁湛夫妻俩在,外加一个萧怀秀,这年也过得简单。

年前萧夫人还亲自往宁府走了一趟,原本她是想接萧怀秀在京城萧家过年的,只萧怀秀想到那里到底是隔了房的伯父与伯母,自然没有自己的姐姐来得亲近,便也婉言谢绝了。

萧夫人很久没有见到萧怀秀,这一次见她与从前不一样了心里还暗自惊诧,只将萧怀素看了又看,感叹道:“到底是在自己姐姐跟前,没想到四丫头竟也是长好了。”

一番话说得萧怀秀不禁红了脸,也意识到自己从前多有不对,几步上前来对着萧夫人福身一礼,“从前是怀秀不懂事,还请大伯母不要与我计较。”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侄女,我又怎么会记在心上?!”

萧夫人便笑了笑,又去留意萧怀素的脸色,见她看萧怀秀的目光带着几分暖意,心下也明白了过来,到底是亲姐妹,即使高邑县主百般不是萧怀素也没有迁怒到萧怀秀的身上,她这个做伯母的自然也不好多说。

萧怀素笑着看向萧夫人,“还要恭喜二姐夫秋试过了,大伯母也安心了才是。”

萧夫人是个颇会经营的人,从前便知道各处交好,凡事以利益为先,除了他们自个儿一家人,就没对谁真心实意好过,连萧怀柔不也被她给送进了林府做填房,这才成全了萧逸涛的官职。

萧怀素其实对这样的人是看不上的,也就瞧在萧怀畅的面子上才客气地虚应几句。

果然听萧怀素这一说,萧夫人便眉开眼笑,只嘴上还要谦逊两句,“文家其实已经不错了,我本也不望着他们小俩口能够富贵显达,就在兰陵过些安稳日子岂不好?可怀畅又念着你们姐妹都在京城里,这才不想与你们分开,便督促着姑爷一同来了京城,这也是你们姐妹情深的缘故!”

如今萧怀素封了安平郡主,宁家与杜家又势大,萧夫人自然要与萧怀素搞好关系,至于从前的种种她都抛在了脑后,只要她笑脸迎人,就不相信萧怀素还能给她甩冷脸子看,毕竟是长辈当前,该有的礼数也不会少的。

☆、第【209】章 过年

萧怀素也不是不耐烦萧夫人,只觉得她这次来拜访只怕不是单单地想要接萧怀秀去过年,只怕还有别的事要说,又见她目光闪烁,便找个借口支了萧怀秀出去。

果然萧夫人便松了一口气,不觉间又挨近了萧怀素几分,笑着道:“其实今日来也是有正事要拜托三姑奶奶。”

萧怀素扯了扯唇角,也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只端了桌上的粉彩茶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大伯母且先说来听听。”

被萧怀素这样不咸不淡地一晾,萧夫人颇觉得面上有些讪讪的,却也记得自己来这里的最终目的,还是笑着说了出来,“其实要论理这也不是个大事,”见萧怀素挑眉望来,又赶忙说道:“还不就是为了你二姐夫的事。”

“二姐夫不是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萧怀素不动声色地说道,萧夫人一开这个口她心里便有了些谱。

“你二姐夫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如今秋试便是顺利过了,我想这春试也应该不在话下。”

萧夫人说起文家姑爷便是一脸的喜色,深觉得自己当初给女儿挑选的夫婿没错,书香世家,家底子也厚,如今又上赶着想要考取功名,真是各项都占齐了,她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二姐夫确实有才干。”

萧怀素也见过文姐夫几面,是个温润儒雅的年轻人,家学渊源也深厚,她也觉得萧怀畅这次是嫁对了人。

“那可不是?!”

萧夫人笑眯眯地点头,又亲热地说道:“我倒是听说你四舅舅刚得了吏部侍郎的差使,就想着等你二姐夫考上进士后,好好地给他安排个差使,当然能进翰林院是最好,外放就不要了,毕竟离了京城到哪都是吃苦,我也舍不得你二姐。”

萧怀素听了这话不禁错愕地看向萧夫人。

萧夫人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就像她能左右杜伯严随意任命官职一般,这算盘也打得太好了吧,真当吏部是他们家开的?

萧夫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却见萧怀素绷着脸不说话,便试探着问道:“怎么着,也就是说一句话的事,难道三姑奶奶连这也不帮忙?”

在萧夫人的认知里文家姑爷考上进士那是一定加肯定的,又没叫萧怀素拿钱出来捐个官职,也就是向杜伯严递个话的事儿,到时候有好差使先给他们家留着,这有什么不对?

“大伯母说笑了,这哪里又是一句话的事儿。”

萧怀素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任命官职是朝廷的事,我一介妇孺怎么好插手?再说二姐夫真有才干,到时候考中了自然有适合他的差使,我四舅舅为官清正,不会抬举了那些没有本事的,自然也不会埋没了有才干的。”

萧怀素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想来以文姐夫的人品也绝对不稀罕这样的事,只怕还不知道他的岳母想在背后帮扶他一把。

“三姑奶奶这么说就是不帮忙了?”

听了萧怀素这话,萧夫人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只冷声道:“我还说怀畅面皮薄不好到你跟前求这个情,我这张老脸厚实结也就拉了下来,没想到三姑奶奶想也没想就回了,这还是咱们萧家嫁出去的女儿吗?”

“那大伯母去问过大姐了吗?她是您的女儿,自然心心向着您,若是她点头了,户部那头指不定大姐夫还能留个缺出来,到时候您又要拿什么来谢谢大姐夫呢?”

萧怀素这一番话连讽带刺的,立时让萧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对萧怀柔这个女儿,萧夫人如今是彻底管束不了了,不说命妇品阶比她高,连夫婿都压住她的夫婿一头,萧夫人在萧怀柔面前是说不起硬话的,更不用说去请求什么,她真没这个脸去。

被萧怀素这一说,萧夫人本想要发作,可又想到萧怀素现在的身份地位,到底不敢将人给得罪狠了,只忍住了心里的怒气,衣袖一拂“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声道:“如今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三姑奶奶自掂量着该怎么办,若是你还顾忌着与怀畅的姐妹之情,就该为她多考虑几分。”说到这里也不想再多留,见萧怀素始终一脸淡淡的神情,见她要走连起身相送都没做到,这才一咬牙忿而离去。

等着萧夫人走远了,萧怀秀这才探头望了进来,只轻轻唤了声,“姐!”

“你在那里干什么?”

萧怀素失笑地看向萧怀秀,见她那模样指不定什么都听了进去。

她了解萧夫人的品性,自然不会将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底,风吹过就算,今后她们这伯娘侄女的该怎么处还怎么处,影响不了她与萧怀畅的关系。

萧怀秀背着小手走了过来,只噘嘴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为了我来。”

小姑娘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从前萧夫人与高邑县主就不怎么亲近,怎么会单单只为接她回去过年就往这里跑一趟,萧怀秀却是不信的。

见萧怀素只在那里饮茶,显然没将萧夫人放在心上,萧怀秀不由坐近了,有些担忧地问道:“大伯母说这话不是二姐叫她来的吧?”

“应该不是,你二姐也不是那样的人。”

萧怀素摆了摆手,她比萧怀素更加了解萧怀畅的为人,或许有时候任性了些,但从来也不功利,这一点比萧怀柔都强。

“那还好。”

萧怀秀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我就怕大伯母这回去一说,连二姐心里也不痛快,就…”就影响了与萧怀素的姐妹关系。

这话萧怀秀没说出萧怀素也听明白了,只笑着道:“眼下竟也知道关心你姐姐了,到底长大了。”

“姐!”

萧怀秀便红了脸,只低着头捻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从前是我不明白道理,嬷嬷教了我好些,又举了好些民间的例子给我做教导,我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么不是,还好姐姐没与我计较,不然如今我都要羞死了。”说罢都不好意思抬头看萧怀素。

萧怀素笑着拍了拍萧怀秀的手,“你能明辨是非自然是最好的,今后在哪里都不吃亏。”

萧夫人这事萧怀素也只当是过年前的一个插曲,并未放在心上,大年夜与家人团聚在一块,虽然人少了些,坐在一桌子上却也其乐融融。

虽是除夕团圆夜,但看着这满桌的菜色端仪公主却也没什么味品,只吃了两口青菜便搁下了筷子,宁渊见了自然关心不已,“要不吃点鱼肉?”便见身后的丫环上前执了筷子要开始为端仪公主剥鱼。

“不了,我瞧着就恶心。”

端仪公主摆了摆手,一脸的恹恹,“每年团圆夜都是大鱼大肉,我吃着腻味,也就应个景罢了。”见众人的目光都瞧了过来,不禁脸上一红,“六弟、弟妹你们吃你们的,别为了我扫了兴致。”

大家都知道端仪公主这是因了怀孕口味才变得不一样,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萧怀素想了想便道:“要不咱们吃涮锅吧,又热闹又暖和,自己烫着吃也不用丫环们帮手。”

听了萧怀素这提议端仪公主立马眼前一亮,抚掌赞同道:“涮锅好,弟妹说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要吃香菜元子,再炸些新鲜的酥肉,还有青笋和白菜我都想吃!”

“还说没胃口,这下听到好吃的就开了胃吧?”

宁渊一脸宠溺地看向端仪公主,又顺手为她理了理垂在肩头的乌发,倒是让端仪公主又羞又喜。

萧怀素只作不见,连萧怀秀都知道撇开头不看,与宁湛讨论起了他腰上挂着的阴阳鱼玉佩。

“看看你,他们都笑话咱们呢!”

端仪公主一记粉拳敲在宁渊肩头,却被他趁势握住了手,“如今你是孕妇,自然孕妇最大,为夫有求必应!”说罢又转向萧怀素道:“弟妹也都顺着你呢,是不是?”

“是,四哥说得对,只要四嫂吃得舒坦了,咱们这个团圆夜就没白过!”

萧怀素笑着应了一声,便转头吩咐小菊去厨房里准备食材,年前大家储备的食物都多,要吃哪样没有,就连新鲜的蔬菜也有庄子上送来,倒是能让人大饱口福。

萧怀秀眨巴着眼睛,她倒从来没有吃过涮锅,不由很是好奇而期待,只向宁湛问道:“姐夫,涮锅好吃吗?”

宁湛摸了摸鼻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姐姐就从来没让我吃过。”说罢还一脸幽怨地看向萧怀素。

“待会让你吃个够!”

萧怀素嗔了宁湛一眼,“厨房里刚好有新鲜的羊肉,我让小菊切了片再拿酱汗给渍了,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那我就好好等着!”

有好吃的谁不乐意,宁湛便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着。

就在众人说笑之间便过了小半个时辰,丫环来报说是东西都准备好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去,就见由小菊打头,从厨房过来一溜的人,有提着红泥小炉的,有端着碳盆的,还有那新鲜的羊肉片、香菜元子、炸酥肉、青笋片、藕片便从食盒里一盘盘地往桌上放,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摆了个满满当当。

“每个人的酱料自己调啊,想吃辣的咸的便随各人心意。”

萧怀素见丫环们重新又摆好了碗筷,连同一碟八式的调味料放在几人跟前,便招呼众人自己动手。

那一碟八式的调味料有油辣子,有花椒末,有蒜泥,有葱花,有切碎的香菜末,还有盐、酱油和醋,另有一瓶香油放在旁边。

众人一下都傻眼了,这可不是他们平日吃涮锅的方法,纷纷看向萧怀素。

“这还不简单,合着自己的口味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萧怀素一边笑着一边动手,“要自己动手才有趣味呢,不过提醒你们一下,什么都先放少少的一点,若是一下放多了,过咸或是过辣我是不管的。”

萧怀秀一下便起了兴致,赶忙站起身来忙活着,“我自己来,不懂的就问姐姐。”说罢便兴奋地用白瓷勺舀了一勺蒜泥放在碗里,她平日里就爱吃这个味,放这个准没错。

宁渊想要帮端仪公主,却被她挥手止住了,唇角一翘扬眉道:“弟妹都说了要自己来才有趣,我不要你帮手。”

“那你小心些,辣子少放,当心辣着你和孩子!”

宁渊又叮嘱了一句,这才开始捣鼓起了自己跟前的调料。

宁湛倒是伸手就舀了两勺醋,辣椒他是没放的,盐和蒜泥舀了些,又照着萧怀素的模样再倒了些香油进去,自个儿拿筷子搅了搅又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便暗自点了点头,又问萧怀素,“我的调味碟兑好了,眼下该怎么着?”

“你看看那骨头汤熬好了,想吃什么菜便自己用筷子夹着在锅里涮涮,看着熟了就能吃了,不然怎么叫涮锅呢?!”

萧怀素此刻也觉得胃酸泛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率先便夹了羊肉片烫了起来,也就她与宁湛的动作最快,且都指着肉片涮了起来。

萧怀秀还在为她的调料碟忙活着,端仪公主也觉得稀奇得很,但动作上却要小心翼翼许多,宁渊也要顾着自己的妻子,所以等着萧怀素与宁湛将羊肉片都送进了嘴里,三人却还没有开动。

看着萧怀素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端仪公主也忍不住食指大动,起身便端了盘子将一整盘的香菜元子都倒进了锅里煮着,被众人一瞧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这肉厚实,夹着涮肯定不行,定要煮一煮才能吃的。”

“是这个理。”

萧怀素笑着点头,各人便开始自己忙活起来。

宁湛先是不通,而后掌握了烫涮的要领,竟是五人之中涮肉涮菜最快的人,自己饱腹之余还涮好了一大盘肉与菜摆在萧怀素姐妹面前,倒是让她们省了好多闲功夫。

萧怀素也是自己涮了一会儿,觉得手膀子酸了便坐下来享用宁湛涮出的成品。

萧怀秀起初还是很有兴趣,可无奈她涮锅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其他人吃东西的速度,看着别人吃得香她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索性与萧怀素一起坐下吃现成的。

宁渊倒是将端仪公主照顾得很好,公主想要自己涮的时候就自己涮,不用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示意过去,他立马就将涮好的装碟奉上。

涮锅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着,五个人围在桌旁又说又笑,倒是好不热闹。

等这吃食过半,便有丫环来禀,说是赵坤夫妻带着孩子来访,倒是让众人一阵惊讶,还是宁湛起来解释道:“那一日赵大哥问我这年怎么过,他在这里又没有亲人,我便邀了他一道来,这些日子忙得我竟忘了,快将人请进来吧!”

萧怀素也站起了身来,笑道:“秋灵从前是我的丫环,如今咱们关系也好,她爹爹又在杜家的庄子上当差,自然不好跑那么远过年,横竖咱们人都不多,凑在一堆也过个热闹年!”又看向宁渊与端仪公主,“四哥与四嫂不介意吧?”

宁渊只看向端仪公主,便见她摆了摆手,道:“六弟与弟妹的客人,咱们自然不介意的,人多热闹些。”又问起秋灵生的孩子,“听说当时凶险万分,幸好有白太医在这才生生将人给救了回来,如今孩子该有三个月大了吧?”

“对,安哥儿正好三个月了。”

萧怀素点了点头,便见着丫环将赵坤夫妻给领了进来,秋灵裹着一身厚厚的大氅,长长的风毛将脸都给掩住了,整个身子看起来更是圆滚滚的,大家正在诧异之间便见她脱掉了大氅,原来怀中正抱着安哥儿的襁褓。

端仪公主正怀着孩子,自然母性膨胀,看了孩子便忍不住想要亲近,萧怀素便扶着她走了过去,秋灵趁势抱着孩子向俩人行礼,“安哥儿给公主、郡主见礼了!”

“快起吧!”

端仪公主虚手一抬,秋灵便顺势站了起来,满脸笑意地将安哥儿抱着凑近了些,端仪公主伸出手来想要碰碰孩子,又怕伤了他,最后纠结得只站在一旁看着,“看看这孩子多白净,胖乎乎的好可爱!”

“怎么不叫少奶奶了,是不是指着唤了郡主我这过年的红包给得更足啊?”

萧怀素笑着打趣秋灵,伸手便抱过了安哥儿,安哥儿竟也不怕生,只咿咿呀呀地挥舞着两只小手,就想来碰萧怀素的脸,被她逮住了好好亲了两口,“一身的奶香,安哥儿这是才吃饱吧?”

秋灵便点头笑道:“安哥儿胃口大,在车上我又喂了一次,眼下精神足着呢,正好合着大家一起守岁!”

端仪公主见安哥儿着实可爱,便吩咐丫环取了她早打好的小金鱼,随手抓了一把便塞进安哥儿的怀里,“给安哥儿玩去!”

安哥儿见着这闪亮的小金鱼自然是喜欢,伸着手便要来抓,可叹小家伙手太小,一次只抓得了一条,倒是急得小胖子眉头都皱了起来,又呼又唤又扭身子的,就不想别人给他捡了去。

“这孩子!”

秋灵无奈地抚额,只对端仪公主道:“公主您别宠着他,我给他捻两条就是了,太多了孩子也玩不住。”

“哪里就玩不住了?”

端仪公主却是不依,又唤了丫环将炕头给整理出来,指了那方道:“将安哥儿抱在炕上玩去,金鱼也撒在上面,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萧怀素闻言便笑了,只上前来挽了端仪公主的手道:“我的好四嫂,三个月大的孩子又不会爬又不会坐的,顶多翻翻身,你让他怎么玩呀?”说着便轻声笑了起来。

端仪公主脸上一红,只拍了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七坐八爬九生牙,我瞧着安哥儿可爱,竟是忘记了他才三个月大呢!”又主动往炕边走去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那就放安哥儿在这,咱们逗着他玩!”

秋灵这才点头应了,几个人也没忙着吃,先去逗安哥儿玩乐去了。

这头几个女人聊上了,那头宁湛已是拉着赵坤入座,又叫人加了碗筷,致歉道:“竟是忘了相邀赵大哥这事,瞧着咱们几个已是吃上了,你可别介意!”

“这有什么,我看着菜色都新鲜呢,正好整上两筷子!”

赵坤倒不客气,一边吃一边说道:“也不是只奔你们这来了,起先还去灵儿她姐姐那里走了一遭,将年礼给送了,还被他们留着吃了饭,就想着要赶你这儿来,用得也不多。”赵坤倒是自来熟的性子,与亲近的人在一起也不拘束,竟是招呼起宁渊来,“驸马快坐,别我来了你们反倒不吃了,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会不好意思?!”

宁渊笑着摇了摇头,在宁府时他与赵坤也是熟识的,这人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也是如今娶妻才收敛了很多,算是更加踏实地做事了。

“果然是驸马最知道我!”

赵坤哈哈一笑,索性不用酒杯,直接拿起酒壶仰头灌了口美酒,这才痛快道:“还是与你们在一起自在啊!”

“那今日咱们兄弟俩就陪赵大哥喝个痛快!”

宁湛起身来给宁渊斟了杯酒递过去,眼风又向萧怀素那里扫了扫,其实他原本是想说不醉不归的,可想着萧怀素对他的告诫,的确再不敢喝醉了。

喝酒这事嘛,尽兴就好,喝醉就不美了,他是个妻管严,自从那次被提点了一回后,萧怀素这话他可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第【210】章 选秀

过了年后的春天便是懿德太后与皇上说好的选秀之期,京城里好些年都没有选秀了,如今又广开后宫之门,自然有好多人家摩拳擦掌,想要将女儿送进宫里来占个一席之地,指不定今后家族的飞黄腾达就要靠自己女儿的一番努力了。

这些事情自然与萧怀素挨不着边,只是她进宫去探望懿德太后,也见得宫中一片忙碌的景象,有些人想要走走后门,便提前来拜会太后与皇后,以期自家的女儿在后宫两位主子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萧怀素进“景福宫”时恰巧便见着宫女引了两位夫人出来,心中了然,却还是含笑走了进去,便见得懿德太后一脸疲惫地撑额坐在殿首的位子上,见了她来招手道:“怀素自个儿坐着,让哀家先喘口气。”

英姑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茶水,又端给了懿德太后喝上一口,太后这才缓了口气,摇头道:“这当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哀家何苦来哉?”

英姑笑道:“太后不也是在为皇上操劳,皇上定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萧怀素坐在下首淡笑不语,懿德太后一个眼神扫来,见着她这模样便道:“看看这丫头,定是在心里笑话哀家没事找事做,自己捣腾自己!”

“太后冤枉,我怎么会这么想?!”

萧怀素连忙喊冤,唇角却是止不住地流泄出一抹笑意,又道:“太后事事为皇上着想,又为后宫诸事操劳,很该好好歇上一歇。”眼波一转,想了想才道:“若是太后不想见这些人,便将他们推给皇后娘娘就是,有娘娘为皇上把着关,您老也应该放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