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姐妹正说着话,那头便有宫女进了殿来,脚步飞快地走到萧怀素跟前行了一礼,“太后请郡主过去。”

“可是有什么事?”

萧怀素转头看向宫女,又扶着萧怀秀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宫女摇了摇头,萧怀素便也不再多问,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妆扮也不算失仪,就与萧怀秀一道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此刻正坐在软榻上,目光低垂,反复地看着手中一张信笺,直到英姑提醒她萧怀素姐妹已到,太后这才抬起了头来。

萧怀素的目光从那张信笺上一转而过,眸中闪着疑惑,太后的表情并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让她也些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

萧怀素唤了太后一声,这才见她目光转了过来,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情,“怀素,原本这事不该告诉你的,可又怕你心头惦记着…”说罢将信笺递了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是。”

萧怀素听后心中已是一滞,此刻更是带着疑惑和忐忑地接过了信笺,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上面所写的字迹,还未看完这面色已经变得苍白了起来。

萧怀秀在一旁瞅着也是分外好奇,略微凑上前来一扫,顿时面色大变,失声道:“姐夫他们被围困了?”

“目前是这样。”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扫了萧怀秀一眼,“学学你姐姐的样,别这样大惊小怪的。”

萧怀秀咬了咬唇,眼眶缓缓泛红,只拉着萧怀素的衣袖轻声道:“姐姐,姐夫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如今只是暂时被困罢了。”

萧怀素深吸了一口气,逼回了眼中几欲落下的泪水,苍白的面色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只对太后行了礼,“多谢太后将这一切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心里好歹是有了准备。”藏在袖中的拳头已然深深握紧,脑中思绪却又在不断翻转。

她不是不担心宁湛的安危,只是她根本帮不了他什么,就算宁湛被困住了,她也要相信他能够脱困!

她的夫君并不是那等无能之辈!

想着想着,萧怀素渐渐平静了下来,又向太后问道:“可知道围困住秦王殿下的是哪一路兵马?”

“山西大元帅季行风!”

太后翘了翘唇角,轻哂道:“这个老家伙还没死,哀家都以为他不行了呢,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娃儿给请动了,也不知道许了他什么好处?!”

“齐王还没有出现吗?”

萧怀素又追问了一句,若是齐王都没有出现,也许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观如今的局势,似乎双方都留有后招。

若是齐王出现,相信秦王也会亮出最后的杀手锏,而不是坐以待毙成全了这个困局。

“齐王到如今都还没现身。”太后闻言不禁赞赏地看向萧怀素,“倒是个聪明的丫头,一点就透。”

“太后,姐姐,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

萧怀秀在一旁干着急,却不能明白萧怀素与太后隐藏在话中的深意。

“你先听着就是。”

萧怀素转头安抚地拍了拍萧怀秀的手,又看向太后道:“秦王殿下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他们如今被困的消息传出,或许有些人就该蠢蠢欲动了,若以此来引出齐王,也不失为一个良策。”说罢唇角也升起一抹笑来。

把话说透了其实也没那么复杂,萧怀素不相信宁湛会被困束手无策,也不相信秦王是一个没有智谋韬略的人,如今的境况或许是他们故意布出的假局,就是为了诱敌。

太后点头笑道:“哀家想允儿也不是个蠢蛋!”秦王之名便是一个允字。

“太后说得是。”

萧怀素轻轻颔首,她原本以为太后并不看好秦王,没想到这最后关头却是看出了太后心之所向,这一场夺嫡之争太后也是不希望齐王占了鳌头。

如此又过了五日,这一天清晨萧怀素刚起身穿衣便听殿外响起一阵喧哗,接着便是锣鼓敲响,似乎有人不停地奔跑走动着,想来是出了大事。

“石娟,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萧怀素吩咐了石娟后,转身又对另一名侍候的宫女道:“你去将我妹妹接来这里。”只留了代儿在身边侍候着。

“少奶奶,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代儿也有些担心,只将萧怀素扶到了梳妆台前,为她梳头上妆。

“若真有异动,那也定是淑妃娘娘!”

萧怀素握紧了手中的黄杨木梳,那细密的齿子刮着她的掌心有些微微的刺痛,她不由放开手来,掌心里已然见着一排红印。

“淑妃?”

代儿只觉得心惊肉跳,不由揣测道:“难道她是想要…”

“多半!”

萧怀素星眸半眯,缓缓地点头,“如今秦王殿下已被围困,若是淑妃以为殿下已是瓮中之鳖,这声势自然就高涨了起来,再也不用窝在她那深宫里隐忍度日了。”说罢唇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淑妃该不会以为这宫里就以她为尊了吧,还有皇后与太后呢,她倒是不担心。

淑妃想要在这后宫里一手遮天,眼下恐怕还为时过早。

萧怀秀一会便先赶来了,一进门就显出了几分慌乱,往萧怀素跟前一站,已是飞快地说道:“姐姐,大事不好了!”

“先用了早膳再说。”

萧怀素却是不慌不忙地坐到了桌旁,又拉了萧怀秀一同落坐,笑着道:“你还没吃吧?”

“哪有心情吃啊!”

萧怀秀一摆手将桌上的碗碟推了开去,只认真地对萧怀素道:“姐姐,起初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见着宫女们四处奔忙,说是有人将‘景福宫’给围了起来,如今你还有心思用早膳?”

“就算我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的。”

萧怀素不以为意地一笑,又接过代儿盛来的小米粥,夹了些酸黄瓜小口地吃了起来。

萧怀秀没有办法,见萧怀素这般便也端起碗来用了起来,只是不时地向门口张望,就怕有人突然闯了进来,这心就没踏实过。

中途石娟也返回,禀报的情况倒是与萧怀秀所说无异,却也证实了萧怀素的猜测,这率人来围困“景福宫”的正是淑妃。

萧怀素一边听着一边不慌不忙地吃完了早膳,这才站起身来对萧怀秀道:“走吧,既然你如此着急,咱们就去前殿看看!”

前殿倒是一如往昔的安静,只是这种安静的背后却夹杂着一股剑拔弩张气氛,两排身着铠甲的御林军笔直地站立着,似乎一言不和这里便将会是另一个场景。

萧怀素脸色微微一变,却又不动声色地携着萧怀秀上前地给太后见了礼,这才转向一旁的淑妃,“没想到淑妃娘娘竟是来了。”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淑妃轻哼一声,目光倒是在萧怀素的身上多打量了几眼,心中却是在暗暗呕气。

她原本已经答应了晋王,事成后许了顾清扬与敏福郡主的亲事,却没想到她这个侄儿还另有主意,让他一定要留着萧怀素。

可如今的萧怀素已经怀了宁湛的骨肉,若是留她在,岂不是以后还要与自己为难?

不过,就算她私心里想要结果了萧怀素,眼下太后却还要保着她呢!

“姐姐!”

萧怀秀悄悄地扯了扯萧怀素的衣袖,对淑妃陡然变得强盛的气馅心头也生了几分忐忑和不安,更不用说那殿下站立着的御林军,她看着心里直发悚,可反观坐在上位的太后依然是气定神闲,那份闲适的模样几乎与先前的萧怀素如出一辙,想了想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宗室之女,即使如今没有什么封号,可这气势也不能被淑妃打压了下去,遂挺了挺胸口坚定地与萧怀素站在了一起。

“该想的自然是想到了,不该想的我也没娘娘这般多思多劳。”萧怀素勾了勾唇角,“娘娘沉寂了那么些时日,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什么沉寂?本宫不过是韬光养晦,由着你们小人得志罢了,如今胜负已然就要分晓,你识趣的话也该安生做人了。”

淑妃说罢目光一扫,隐隐已是带了几分威严之感。

太后在上座冷眼旁观着,此刻不由嗤笑一声,“淑妃,哀家劝你收敛一些,真到了那一天你再来‘景福宫’炫耀不迟,眼下就想坐上哀家这个位置,只怕为时过早了。”

淑妃笑容婉转,并未生气,“太后,臣妾一向敬重您老,可您如今却是看不清形势,想必已是有些老眼昏花了。”

“大胆!竟然敢对太后不敬?!”

英姑面色一变,已是当先踏出高喝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一般。

淑妃却是不以为意地拂了拂衣袖,起身道:“臣妾到底敢不敢,太后应该是明白的。”说罢便对身后的一干侍卫吩咐道:“好生看着‘景福宫’,一切不相干的人等一律不许出入,须得到本宫的懿旨才能行事,违令者,杀无赦!”

“太后!”

英姑有些急了,他们“景福宫”的人怎么能被淑妃就这样给禁足了?

“无妨,由着她!”

太后扯了扯唇角,眸中却全无笑意,究竟谁是小人得志,她眼下才算是看清楚了。

原本以为淑还能沉住气到最后,没想到眼下胜负还没有个最终定论淑妃便提前发难,以为就凭这些御林军能够制得住她?

当真是可笑!

若是她想要脱困有的是办法,只是眼下…太后的目光与萧怀素交汇,俩人目光都是一闪,似乎自有一番心神交流,便听得萧怀素转身面向正要离去的淑妃,开口问了一句,“敢问淑妃娘娘,皇后娘娘与静妃娘娘眼下如何了?”

“她们?”

淑妃脚步微顿,头也没转地回道:“她们自然在她们该呆的地方,你眼下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将来吧,还有这闲情管别人的事?”说罢轻哼一声,已是施施然地带着一众手下大步离去。

而自淑妃离开“景福宫”后,这里果然便被御林军团团围了起来。

☆、第【239】章 决胜

淑妃离去后,整个“景福宫”还是如常一般,除了不能随意进出,里面的人做什么外面守着的御林军也不会管,只要主子镇定,下面的奴才自然心里也有底气,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太后的寝宫,不管是秦王与齐王谁能夺得这最后的皇位,难不成还能不敬太后?

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宫女太监们被英姑一番训斥也规矩了不少,又各自忙碌去了。

萧怀素让石娟送了萧怀秀回去歇息,自己却是留在了太后身边。

“你也不用担心,哀家就不信淑妃能够得意上了天,再说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呢。”

太后倒是信心满满,看着宫女给她盛上了燕窝粥,又让给萧怀素盛了一碗,“趁热喝着,他们守着他们的,咱们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萧怀素笑着点头,执了银勺轻轻在白瓷碗里搅动着,忽又抬头道:“太后,我在您这里自然是无事,不过却有些担忧皇后娘娘与静妃娘娘,您说淑妃不会对她们下手吧?”

萧怀素虽然面上表现得淡然镇定,可却也掩不住那满腹的心思,若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只是如今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还没那么傻。”

太后牵了牵唇角,“静妃只生了端仪这一个女儿,与她又有什么阻碍?再说了魏王如今也不在皇后身边,她放心得很。”接过宫女递来的绢帕沾了沾唇角,又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说,若是齐王真的败了,她手里还握有咱们一干人等的性命,那不也是谈判的筹码吗?”

萧怀素略微一思忖便缓缓点头,“还是太后想得深远。”那就是说宫里之人只是被限制住了自由,至少眼下是没有性命之倏的,她暂时放下心来,一顿又道:“那如今宫里这般情景,也不知道宫外如何了,还有秦王府和杜家的人…”

“宫外?”

太后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照哀家所想,她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只能暂时封锁宫内的消息,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说罢又指了指“锦绣宫”那方,“叶观澜那小子哀家瞧着也是个机灵的,你看着吧,等着有了确切的消息,相信他们的反扑就要开始了,再说允儿可不会把京城这方拱手相让的。”

太后说得这话倒是道理,京城相当于秦王的大后方,就算一时空虚他应该也会有所布置,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地方被其他势力所侵占,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时罢了。

宁湛虽然没有对她详细说出秦王的各种安排与布置,但对这一次的胜负之局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她也不应该有所气馁才是。

在“景福宫”等待的日子变得亦发漫长了起来,从前萧怀秀还能不时地出去逛上一逛,可眼下被御林军团团围住,连出去也变成了一种奢侈,各种消息更是递不进来,这一度让萧怀素也犯了愁。

眼下战局到底如何?齐王是否已经出现了?秦王与宁湛他们又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萧怀素关心的事,可她只能焦急的等待,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如此又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时日,某一天的夜里,皇宫东北角突然燃起了一道冲天的火光,随着一阵锣鼓声紧密地敲响之后,皇宫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兵刃相交的嘶杀声。

萧怀素睡得本就不沉,这锣鼓声一响她便坐了起来,抚着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披衣下床,代儿见状赶忙上前来扶住了她。

“快,与我梳妆,我要去见太后!”

萧怀素已经顾不得许多,等了那么多时日,也许今夜便要有个结果了。

代儿飞快地给萧怀素穿衣梳妆,等着妥当后萧怀秀也带着丫环赶了过来,只道:“姐姐要去见太后,我也一道去吧,反正眼下宫里那么吵,谁都是睡不着的。”

“走吧,一起去看看!”

萧怀素点了点头,姐妹俩便携手往太后的寝殿而去,岂知中途被人告知太后已经起身,眼下在大殿里,便又转了方向往大殿而去。

此刻的“景福宫”大殿是一片肃穆,太监宫女都低垂着目光站立在两旁,萧怀素姐妹到时太后已是焦灼地在殿内走来走去,见着她们赶忙招了招手,“眼下情况未明,哀家看多半是闹起来了,再等等消息,若是得了确切的信,咱们再有所行动也不迟。”

萧怀素姐妹对视一眼,点头道:“任凭太后作主就是。”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打杀声似乎缓缓向“景福宫”逼近而来,而太后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却是一直没回,这让萧怀素多少有点没底。

到底是谁在宫中争斗?是与他们有益的一方,还是敌对的一方?

这些萧怀素全都不知晓,心里哪能不紧张呢?

原本她是想要石娟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可外面有御林军的人守着,就连太后派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她更不想让石娟去冒这个险。

横竖他们一行人已经被困在了“景福宫”里,与其莽撞冒失地出去,不如以逸待劳,或许还能有新的希望。

“若是…”

太后也是一脸的凝重,只招了萧怀素姐妹到近前来,低声吩咐道:“若是待会有什么变故,你们姐妹赶忙去西园的假山,那里有一道密道能够出宫,密道的开关就是假山顶上那一尊玉石翡翠,可记清楚了?”

“太后!”

萧怀素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变,“您这么说是要…”说罢坚定地摇了摇头,咬唇道:“您不走,我们姐妹也不会走的!”

“傻孩子,哀家自有办法!”

太后握了握萧怀素的手,道:“哀家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若真是允儿安排的人杀进来了,那咱们的安全自然是无虞的,但就怕齐王败了,淑妃心有不甘,拿你们几个泄愤。”

“我不怕!”

萧怀素站定了不走,萧怀秀自然也昂起了脖子,“姐姐不怕,我也不怕!”

“别耽搁了,快走!”

太后推了萧怀素一把,却被她反手握住了手腕,急声道:“太后,要走咱们一块走!”

“哀家自有办法脱身,你顾好你自己就是!”

太后摇了摇头,“再说这‘景福宫’里没个主事人,若是发生了什么谁来做主?这好歹是哀家的地方,哀家自有办法应对。”

萧怀素拗不过太后,可又不想就这样离开置太后的安危于不顾,就在僵持之中便听得有太监来报,说是殿门已经大开,有一队人马闯了进来。

“看看,眼下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太后摇头叹了一声,只能理了理衣袍缓缓站定,她就要看看,当先进得她“景福宫”的到底是哪一路人马?

“姐姐…”

萧怀秀有些担忧地扯了扯萧怀素的袖子,却被她回以安抚一笑,“没事的,看看情况再说。”其实她心里没底,掌心里也尽是冷汗,或许世事并没有料想之中这般顺利,可无论如何她都要勇敢面对,因为她是宁湛的妻子!

一队身着白色软甲的侍卫持刀而入,当先的一名将领身穿红色铠甲,看起来英气非常,一张脸孔却精致得男女莫辨,他一进得殿内目光倒是一扫,待看清殿上之人时这才松了口气,几步上前拜倒在地,“参加太后!”

“不必多礼,快请起!”

见到来人正是叶观澜后,不仅是太后,连萧怀素姐妹都松了口气。

“观澜,怎么是你?”

萧怀素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踏前一步,问道:“那殿外守着的御林军呢?还有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她们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了两路禁军过去援救,我姑母与静妃娘娘她们如今只怕已经脱困了。”

叶观澜扬眉一笑,俊美的容颜让人有些迷醉,好些站在一旁的宫女都红着脸低下了头去,不敢看这位有如天神临世一般的广恩伯世子。

若不是太后这处“景福宫”是御林宫看守得最紧密的一处,叶观澜也不会带人亲自营救,虽则经过了一番苦战,但好在是有惊无险的。

“哀家原本也是派了探子出去打听消息,可淑妃许是怕了咱们,这看守得太紧,眼下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允儿他们那边又是个什么情景。”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对叶观澜招手,“你快与哀家说说,眼下宫里到底是个什么近况?”

“是!”

叶观澜笑着点头,又对萧怀素颔首示意,这才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原本秦王早在离京之前便将一切都给部署妥当了,叶观澜也是私下与秦王达成了同盟,想着皇后与太后一众女眷在宫里的安危,这才暂时执掌了禁军,与淑妃带领的御林军相抗衡。

而赵坤则是协助宗室里一位原先并不起眼的谷郡王一道控制了五城兵马司,将那些暗藏在京城中的叛军逐一擒拿剿灭。

宁渊虽则腿不能行,但他的智谋却也不输常人,在吴王下台之后更是秘密地被秦王安插进了丰台大营,他原本也曾在那里当过差,几番详谈又加之威慑许诺之后自然便打动了其中的几位将领,如今已是顺利地接管了丰台大营。

丰台大营虽说实力不显,但到底有那么多的人马,就是声势上也比别人足,若是想要压倒性地胜利,给敌人以一种威慑,这样的后盾是必不可少的。

“淑妃原本以为已经控制了后宫,可不想咱们只是在等着秦王殿下的一声号令,如今正是时机!”

叶观澜握了握拳头,眸中也闪烁起一簇兴奋的火光,“秦王殿下算无遗漏,如今宫中反贼应该已经尽数落网了。”

这样的一场阴谋与叛乱竟然就在叶观澜的几句话语间落幕,萧怀素听得心惊肉跳,她虽然无法亲眼目睹其中的惨烈,可听得殿外的那些嘶杀声也已经让人心悸不已,若是再看到那样的血腥场面,只怕她会连胃酸都给吐出来。

“允儿那方已经有消息了?”

太后握住扶手的手都收紧了,整个人向前倾,刚才她也是听进去了,只觉得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叶观澜抱拳一揖,“如今秦王殿下已是生擒了叛王周廉,恐怕不日就会回朝了。”

齐王的名讳正是周廉!

“好,好,好!”

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原本苍老的面容瞬间便焕发出奇迹般的神采,“哀家果然没看错他,武能安邦,文能定国,还有这般的智谋,大周国交到他的手里定不会没落!”说罢举目望天,似乎透过大殿顶上的那一截琉璃瓦看向了无尽的夜空,仰起的眼角滑过一滴清泪。

她虽然与皇上非亲母子,但到底养育了那么多年,这情分总是在的,虽然是吴王将皇上给害死,但秦王这个一旁的推手也不是全然无过的。

她一直不肯出手帮秦王,也是因为心里呕着的这股气。

罢了,罢了!

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她还能争多久,看多久,不若就像原本想好的那样,等着这事一落幕便畅游天下,也算是为她的人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秦王勇谋兼备,将国家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里,相信皇上在天之灵也能安慰了。

萧怀素刚想问问宁湛的近况,叶观澜已是先她一步对她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吧,宁湛也是无碍的,这次擒下齐王他可是立了大功!”

“你这一说,我便安心了。”

萧怀素点了点头伸手抚在胸口上,那里原本还七上八下的,如今总算是定了定。

“姐姐,姐夫没事就好。”

萧怀秀也为萧怀素高兴,只是没见着白太医她难免也有些不安,便听萧怀素转头悄声道:“回头姐姐便让人去寻小白,总要让你见上一面才能安心不是?”

“还是姐姐最明白我。”

萧怀秀微微红了脸,却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一厢,太后又向叶观澜问道:“虽则宫中尽皆由你掌握,但其他人也不得不防。”这便是提点叶观澜,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自然不希望这条船给翻了。

“太后是说景国公府与晋王府?”

见叶观澜一点就透,太后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景国公府本就是淑妃的娘家,如今都犯了这等子大事,不可能没有牵连的,还有晋王府的敏福,她可是与景国公世子走得近…”

叶观澜听罢笑着回道:“太后放心,这两府之人早便被谷郡王带兵看管围困了起来,如今已是求助无门!”

☆、第【240】章 归来

京城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原本被清扫干净的路面很快又铺了一层。

萧怀素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雪花飘落,心情也缓缓回落。

这已经是她从“景福宫”搬回宁家的第十个日子,可宁湛还没有归来,虽然一路的叛军屡被剿灭,甚至还有宁远带着西北宁家军前来相助,但一日没见着他的人,她这心总是不踏实的。

京城如今已有叶观澜完全把控住,景国公府与晋王府根本动弹不得,甚至涉及到叛乱的主犯还被下了天牢,其中就有景国公父子与晋王父女几人。

听到这个消息萧怀素还一阵唏嘘,没想到淑妃他们母子机关算尽,甚至不惜用顾清扬来笼络住敏福郡主借以得到晋王的支持,却不知道晋王其实早就另有打算。

若不是谷郡王在秦王他们一行离京之始就将晋王府严密地监控了起来,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晋王打的好算盘,之后又从晋王书房的暗室里搜出了明晃晃的龙椅皇袍,这不是忤逆是什么?

晋王也没想到自己原本还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人之利,却中途被人截了糊,人才两失,还落得个一世骂名。

景国公父子不说了,他们原本就是淑妃齐王一脉,成王败寇,这是早就料定了的结局,所以对下天牢这件事情父子几个都表现得很淡然,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只兀自沉默着。

萧怀素摇头感叹,“顾二哥确实是可惜了,若他不是顾家的人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那也是别人的事,少奶奶快别多想了,忧则伤神啊!”

代儿在一旁小声劝道,她是一路在杜家跟着萧怀素走来的,自然是认识顾清扬的,从前俊逸潇洒的少年郎,谁能想到如今会有这般光景呢?

“我也不想,只是这样的话他们顾家的前途就…”

萧怀素说罢又摇了摇头,若是顾家被定了死罪,满门多少口人啊,连同那个无辜的顾清淮…她还记得顾五哥与二表哥是幼时的好友,若是二表哥知道肯定也是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