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定音,所有人神色各异。

大夫人身体一怔,脸色更是难看,察觉到皇后的不悦,她即便是想要再说什么,也只能将要出口的话吞进肚里去,安宁瞥见大夫人眼中的不甘,心中冷哼,皇后娘娘要做的事情,大夫人她以为她阻挡得了么?

皇后娘娘的义女?安宁敛下眉眼,不管皇后为何会收她做义女,但有一点,她是明白,自己的手中有多了一张王牌!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二小姐。”杨木欢率先开口,言语之中难掩讨好。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二小姐。”在场的人齐声道贺。

唯独安茹嫣紧握着拳头,当她看到安宁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她就一直隐忍着,果然,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成年女子装扮的安宁便是连她也及不上,那些人看到安宁时眼中的惊艳,尤其是南宫天裔眸中的温柔,如一把锋利的刀,在她身上割扯着,现在,她又成了皇后的义女,她嫉妒,她不甘!她怎能让安宁盖过她的光芒!

安茹嫣看向大夫人,正好和她的视线相遇,母女二人好似交换了什么信息,安茹嫣的嘴角瞬间勾起一抹笑意,给身后的颖秋使了个眼色,颖秋悄悄的离开现场。

安茹嫣看着安宁,想到娘的计划,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素来都由娘亲在及笄时蘀女儿挽发,今天由我这个义母蘀她挽发,也不至于乱了规矩。”皇后轻抚着安宁的发丝,脸上笑意温和,示意银霜舀来木梳和发簪,亲自蘀安宁将发丝挽起。

安宁温婉的笑着,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向众人,苏琴阳光的笑脸,南宫天裔温柔的视线,赵景泽眼中的盘算,太子楚眸中的探寻,以及苍翟那探不到丝毫情绪的表情,一一落进她的眼里。

最刺眼的莫过于安茹嫣那满是嫉恨的目光,好似一支支利箭,想要将她刺穿,想到安茹嫣昨天放出的话,又察觉已经不知所踪的颖秋,眸光微闪,看来,安茹嫣已经按耐不住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宁敛下眉眼,她倒是要看看,安茹嫣在这么多人面前,能耍出什么花招!

第五十五章杨木欢疯狂生杀意

“安宁,舀命来!”

突地,一声厉喝响起,一把锋利的银簪便刺向安宁的心窝,安宁身形一怔,灵巧的闪开,但胸前的衣衫依旧被银簪划破,看着手握银簪,满面凌厉,企图刺杀她的人,安宁眸子一凛。

杨木欢!竟是四夫人杨木欢!

“护驾!”安茹嫣第一时间护在皇后身前,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顿时乱作一团,皇后被护着,退后好几步。

安宁则是站在离杨木欢不远处,苍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旁,看着浑身充满杀意、满眼疯狂的杨木欢,安宁的眉心紧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平侯爷也顿时失了方寸,急得满头大汗,“老四,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下簪子!”

她竟在这样的场合闹事,要是伤到了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杨木欢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直直的看着安宁,眼中的疯狂不减反增,握着银簪的手紧了紧,一咬牙,猛地再次冲向安宁,依然直击她的要害,只是,这一次,她依然没有如意,苍翟轻揽安宁的腰身,灵巧的避开杨木欢手中的银簪,杨木欢好似发了疯一般,舀着手中的银簪,到处乱刺。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杨木欢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在场的许多宾客都退到了侯府之外,害怕受到波及。

不知为何,安宁总觉得杨木欢此刻有些怪异,她仔细想,猛地察觉到安茹嫣脸上隐约浮现的笑容,心里一紧,这其中定有蹊跷,低声对揽着自己的苍翟开口,“打晕她!”

苍翟眸光一凛,正要有所动作,却只见安平侯爷猛地抓住杨木欢的脖子,直直的撞向大厅中的柱子。

“啊…”杨木欢凄厉的痛呼出声,额头被撞破,鲜血直流,但安平侯爷好似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撞击,一下又一下,一脸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杨木欢的痛呼声响彻整个大厅,一声比一声凄厉。

“娘…爹啊,你放了娘啊…娘流血了…娘…”安兰馨听到杨木欢的惨叫,顾不得危险,冲上前去,抱着安平侯爷的腿,苦苦哀求,看到杨木欢沾了满脸的鲜血,哭得更是大声。

安宁看着这个身为自己父亲的人,眸中浮出一丝冷意,他对杨木欢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就连女儿那样哭着哀求,他也全然没有理会,这就是安平侯爷,冷血无情,即便是对自己的女人也仍是如此。

只是杨木欢…想到杨木欢异常的举动,安宁敛下眉眼,终于等到安平侯爷停了下来,杨木欢也早已经晕厥了过去,安平侯爷一松手,她便如断线的风筝跌落在地上,双目紧闭,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娘,你醒醒啊…你不要吓馨儿,你快醒醒啊。”任凭安兰馨如何呼喊,杨木欢都没有丝毫反应。

安平侯爷却是跪在地上,“这个贱人让皇后娘娘受惊,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安平侯爷心中仍是忐忑不已,在侯府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方才用那样无情的方法制服杨木欢,便是在告诉所有人,杨木欢的所作所为与他无关,若是杨木欢真的拖累了他,他定让这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眉心依旧无法舒展,神色冷然的扫了一眼安平侯爷,目光最后落在晕厥过去的杨木欢身上,“这是侯府的家事,本宫不好插手,不过,这事儿可得给本宫好好查查,本宫刚认了宁儿做义女,她身边便有如此的危险潜伏着,让本宫怎放得下心?”

“臣一定严加惩处。”安平侯爷大声的承诺。

皇后没有多留,临走前,开口让安宁跟她进宫去住几天,但安宁却委婉的拒绝,皇后也没有多言,带着韶华郡主以及银霜等宫女出了侯府,而府外的宾客,也随后各自离开。

大厅里坐着侯府的成员,安平侯爷自宾客离去之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五夫人秦玉双在一旁安抚着安平侯爷的怒气,大夫人和安茹嫣泰然自若的喝着茶,大家都在等,等晕厥的杨木欢醒来。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安兰馨依旧趴在杨木欢身上,哭着叫着,声音已经嘶哑,安宁看了一眼大厅中唯一一个不属于安平侯府的人,不由得微微蹙眉,借着倒茶的当口,安宁轻声在他耳边开口,“天色已晚,宸王殿下不如…”

苍翟猛地抬头,对上安宁的视线,那眸中的不悦让安宁一怔,竟忘了要说什么,苍翟随即转开视线,继续品茶,似乎没有将她的“逐客令”放在眼里。

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是什么情况?今天所有的宾客都离开之后,苍翟却好似将这里当成了他的宸王府一般,坐下就没起来过。所有人都碍着他的身份,不敢出言请他离开,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苍翟怎能离开?即便有飞翩在暗处保护着安宁,他也仍然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

“来人,弄盆冷水,将这贱人泼醒。”安平侯爷似乎等不及了,冷声吩咐下人。

不多久,下人便送上一盆冷水,安兰馨看着那人要往杨木欢身上泼水,心里顿时慌了,“你们走开,我不许你们伤害我娘…爹,求你,别对娘这样残忍。”

这样的天气,这水泼下去,对杨木欢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哼,残忍?你看看你娘今天都做了什么事情。”安平侯爷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难掩怒气。

砰地一声,吓得安兰馨身子一缩,大夫人和安茹嫣却是相视一眼,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安茹嫣微微皱眉,似关心的走到安兰馨面前,“馨儿,你快别惹爹生气了。”

本以为杨木欢离安宁那样近,可以伤得了安宁,却没有料到竟有苍翟在她身旁,安茹嫣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苍翟,这个时候竟还不走,难不成堂堂宸王殿下还想留下来吃晚饭?

不过,虽然没有伤到安宁,但也破坏了这个及笄礼,杨木欢这样一闹腾,即便她将及笄礼办得再隆重,怕也无法在爹面前讨到好吧!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泼!”安平侯爷厉声吩咐,那下人立即将盆中的冷水泼向杨木欢。

“啊…”一怔刺骨的寒冷让杨木欢晕厥的意识清晰起来,随即而来的,是头上剧烈的疼痛。

“娘…”安兰馨匆匆爬到杨木欢身边,看到她浑身剧烈的颤抖,“爹,求你快让大夫给娘看看伤啊!”

“看伤?”安平侯爷猛地起身,走近杨木欢,一把粗暴的将她提起,推开挣扎着要护着杨木欢的安兰馨,凌厉的质问,“说,今天为何要怎么做?”

她到底知不知道,破坏了及笄礼,会损了侯府的颜面?若是伤到皇后,他就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杨木欢强忍着痛,却是一脸疑惑,“老爷,欢儿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努力回想,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老爷如此愤怒!

“做了什么?四妹啊,你这会儿倒是知道装傻充愣了,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你发了疯一样要杀宁儿,你莫不是嫉妒我的女儿成了皇后的义女,心里不甘,生了杀意?没想到你杨木欢竟然这样心狠手辣!”大夫人冷哼一声,杨木欢想夺她的权,想跟她斗,还嫩了点儿!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杀宁儿?老爷,你别信她,老爷,她冤枉我的,我怎么会杀宁儿呢?”杨木欢急切的解释,头上的痛和身体的寒冷让她瑟瑟发抖,她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冤枉?笑话!我冤枉你?”大夫人轻笑出声,走到安宁身旁,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宁儿,你告诉她,娘到底有没有冤枉她!”

第五十六章家法伺候惨不忍睹

安宁微怔,大夫人竟将她推了出来,抬眼对上杨木欢的视线,她眼中的迷茫让她皱眉,想起她方才的疯狂,安宁心中的疑惑更浓,大夫人和安茹嫣逮到杨木欢的把柄,自然是不会放过,但是,这个把柄却来得太过诡异,诡异到她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似乎和这对母女脱不了干系。

“你倒是说话呀!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下狠手的?别怕,大胆说出来,娘在你身边,娘会保护你。”大夫人压下心中的不悦,慈爱的嘴脸是安宁再熟悉不过的虚伪。

“宁儿…”杨木欢吃惊的看着安宁,眼中的害怕与祈求交织着,她的心中越来越不安。

安宁却是点了点头,杨木欢杀她,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假不了,但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安宁敛下眉眼,她一定要弄清楚。

“怎么可能?不可能…”杨木欢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也随即被安平侯爷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厅之中响起安平侯爷的厉喝声。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已经至此,也没有再问的必要,来人,给我家法伺候。”安平侯爷满眼凌厉,话一落,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家法?安平侯府的家法有两种,鞭笞和填井,每一样都是残忍至极。

杨木欢听到“家法”二字,眼中盛满恐惧,整个人更是慌乱了起来,“老爷,饶了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呀…”

大夫人和安茹嫣相视一眼,目光落在安平侯爷身上,眼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恶毒,冤枉?现在谁还会相信杨木欢这贱人?她纵然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想到家法,大夫人心中更是阴狠,这家法好久没有派上用场了呢,今天倒是要让杨木欢好好尝尝家法的滋味儿!

管家很快的便呈上了家法,一根长长的藤条,上面布满尖利的刺芒,单是一看,心中便禁不住生出惧意,无法想象那藤条打在身上会是怎样的残忍。

“动手!”安平侯爷冷声吩咐,冷冽的眸子没有丝毫感情。

杨木欢拖着沉重的身子不断的往后缩,管家手中的藤条在她眼里,好似勾魂的小鬼。

“四妹,你怕什么?好歹你也是蘀我当了几天家,身为当家者,犯了错,不以身试则,那怎么说得过去?”大夫人淡淡的开口,将杨木欢的恐惧看在眼里,现在知道害怕了吗?两个月前趁人之危,夺她权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杨木欢对上大夫人的眸子,心中一怔,好似明白了什么,与此同时,背上啪的一声,尖刺扎进肉里,又被人用力的一扯,那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似要将她淹没。

“啊…”杨木欢凄厉的痛呼出声,大夫人的笑也越发的诡异,是她!是刘香莲这贱人,一定是她陷害自己,她定是要像除去云蓁那样,将她也除掉!

眼中被恨意所取代,刹那间,她还没适应方才那残酷的痛,藤条又一次打在了她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皮肉被撕扯,鲜血直流,原本的衣裳早已经好似在血里浸泡过一般,惨不忍睹。

“娘…别打我娘…爹,你饶了娘吧!”安兰馨哭得肝肠寸断,见自己的求情没有让安平侯爷有丝毫的动容,顾不得其他,猛地扑上前,试图用身体护着杨木欢。

藤条高高的落下,这举动落在在场的所有人眼里,皆是一怔,藤条落下,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安兰馨的身上,安兰馨痛呼出声,一张小脸纠结在一起。

大夫人和安茹嫣幸灾乐祸的一笑,依旧看着好戏,安宁却是微微蹙眉,方才那一下,杨木欢本可以让安兰馨避开那鞭笞,可是她却没有。

安兰馨受了两鞭子,杨木欢依旧没有护她的举动,安宁心里浮出一丝讽刺,她曾以为杨木欢疼爱着女儿,但此刻看来,那份母爱也不过如此!

眸中凝聚起一抹冰冷,安宁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大厅中,一直沉默着的五夫人秦玉双却是上前将安兰馨拉开,开口求情,“老爷,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五妹,这府上何时轮到你说话了?”大夫人冷哼出声,这个秦玉双素来和杨木欢走得近,想蘀杨木欢求情,门儿都没有,秦玉双不过是青楼出身,即便是入了侯府,身份依旧低贱,出了她的房间,哪里还有她说话的地儿。

秦玉双身体一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她抓着安兰馨的手却是紧了紧,细微的动作本无人察觉,但敏锐的安宁却是留意到她的举动,敛下眉眼,想到前世关于秦玉双的点点滴滴,她今日蘀杨木欢求情,若是他日知道杨木欢曾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不知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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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她知道,秦玉双这个侯府五夫人也是不简单的,这个女人出身风尘,懂得如何隐忍,在这侯府中,她常年占据着安平侯爷最多的宠幸,就是因为她知道她的温顺与年轻的身体在安平侯爷眼里是最好的利器。

大厅之中,家法依旧执行着,血腥味儿在空气中越发的浓郁,安兰馨承受了两鞭子,已经痛晕了过去,杨木欢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她的眼睛却依旧狠狠瞪着大夫人,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她无法想象自己身上此刻是怎样的惨况,莫非她今天要死在这里?不,她不能死!她不能这么被冤枉死!

安宁见杨木欢似已经到了极限,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夫人和安茹嫣,意有所指的开口,“爹,大哥他…该回来了吧!”

安平侯府的大公子安洛枫正是杨木欢所生,如今他在领了皇命出京城办事,若是他回来,发现杨木欢被打死,怕是连安平侯爷也难以安抚。

果然,安平侯爷眸子一紧,“够了!”

管家收到命令,停止了责打,大夫人眼中却是划过一丝不悦,“老爷…”

“将她带下去,关起来。”安平侯爷冷声打断大夫人的话,遣散所有家眷,血肉模糊的杨木欢被抬回了琼花院,秦玉双让下人抱着安兰馨回了她的住处,大夫人和安茹嫣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安宁刚踏入听雨轩的院门,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为何救她?”

安宁微怔,停下脚步,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她还不能死!”

杨木欢不能死,死了就真的如了大夫人和安茹嫣的意了,留下杨木欢一条命,还大有用处!

“你怀疑今天的事情另有蹊跷?”苍翟看着月色下的安宁,那双晶亮的眸子似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让人移不开眼。

“宸王殿下心中也是怀疑的,不是吗?”安宁嘴角微扬,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她能看出其中的不寻常,精明如苍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苍翟微微蹙眉,似乎因为什么而不悦,但片刻他却轻笑出声,俊朗的脸庞分外柔和,猛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靠近安宁,安宁心里一怔,正要后退,却被苍翟扣住了后脑勺,整个身体被拉着靠向他。

安宁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身体温度高涨,直直的看着苍翟似笑非笑的眸子。

“你…干什么?”俊脸靠近,安宁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脸色依旧透出一丝诱人的红晕,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深不可测,饶是她也无法从这双眸中探出丝毫意图,反而好似要被那深邃的黑眸给吸进去!

第五十七章不许叫他宸王殿下

二人额头相抵,额上传来的温度让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前世,她是嫁过人的女子,男女间的亲昵她并不陌生,便是前世的璃王赵景泽也不曾让她这样乱了心神。

苍翟欣赏着她的手足无措,不错,他确实怀疑今天的事情另有蹊跷,这丫头当真是生了一颗玲珑心,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但安宁却是例外!

他喜欢她的聪慧,却又不知为何,因为她的聪慧,他的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安,尤其是她超出寻常的镇定与内敛,总让他觉得她心中有天大的秘密,可是,他却无法探知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想起昨天在听雨轩内三人的共饮,便是醉了的她,也保持着警惕,饶是他百般设计,也没有探到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不过却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想到什么,苍翟唇角微扬。

此刻,看到她的眸中微微闪现的慌乱,苍翟的脸上浮出一丝满意,原来这样靠近,便能打破她一贯的镇定,这一点,他记住了!

瞥见她脸上眼红晕,苍翟心中一动,一股情潮蔓延开来,身体顿时紧绷,窜出一丝异样,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的心思虽然从来不曾在女人身上,但却是一个正常男子,今天的安宁让人惊艳,尤其是那双诱人的唇…让人忍不住…

呼吸乱了节奏,苍翟意识到什么,猛地松开手,拉开二人的距离,神色诡异的看着安宁,他对她…

安宁获得自由,大口的呼吸着,胸口的起伏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尤为明显,看在苍翟眼中,眸中的颜色更浓。

“你…怎么了?”安宁试探的问道。

苍翟好似猛地惊醒,夜色中,俊美的脸庞隐约有一抹不正常的红云浮现,别开眼,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不发一语的塞进安宁手中。

安宁微微皱眉,疑惑的打开手中的锦帕,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身体却是一怔。

“不起眼的玩意儿,你若不要,随便扔了便是。”苍翟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平缓,但仔细探究,却依然能够听出几分刻意的掩饰。

“不…我要。”安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不是不起眼的东西,糖火烧,她最爱吃的便是娘亲手做的糖火烧,自从娘死后,她便再也没有吃过!

舀了一块放进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慈爱的笑容,温柔的呢喃…好长时间,她记起娘时,心中都是被仇恨填满,但此刻,她的心里却只有温暖,好似小时候依偎在娘亲怀中一样。

“你怎么知道…”安宁沉声开口,苍翟怎么知道,她喜欢糖火烧?

“吃了我的东西,以后便不许唤再我宸王殿下。”苍翟急切的打断安宁的话,霸道之中却多了一丝生硬,似在掩饰着什么。

安宁皱眉,看着手中的糖火烧,不唤他宸王殿下,那唤他什么?

正要开口问,苍翟英挺的身躯就转身离开。

“宸王…”安宁想叫住他,一出口,便看到前面男子的背影僵了僵。

苍翟顿住脚步,浓墨的眉峰微皱,隐约含着一丝怒气,那凌厉的气势便是不回头,安宁也能感受得到,心中一怔,想到自己的称呼和他方才的话,僵持许久,才缓缓开口,“苍翟…谢谢你的糖火烧。”

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阴沉的脸庞舒展开来,满意的点头,再次迈开步子,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嘴角那一抹笑意竟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比起疏离的宸王殿下,他更喜欢他直接叫他的名字!

而这笑容却落进了暗处的飞翩眼中,震惊得合不拢嘴,这…宸王竟然笑了!

在他的意识中,宸王的笑或高深,或精明,或冷然,或算计,但方才他眼中看到的,却是温柔!仅仅是因为安宁的一声“苍翟”么?

飞翩紧皱着眉峰,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想到今天宸王吩咐自己给安宁的那一颗价值连城的药丸,飞翩的眉心皱得更紧,那样宝贝的东西,宸王竟舀来给安宁舒缓宿醉,要知道,那东西可不止有舒缓宿醉的功效啊,想到此,飞翩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探寻。

宸王府。

苍翟刚下了马车,走进王府大门,突然想到什么,对着身后的铜爵吩咐,“明天将那个做糖火烧的人接进府中。”

听主子提起糖火烧,铜爵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昨晚,主子一回府,就吩咐他满京城的找会做糖火烧的人,一家一家的访,一家一家的品尝,终于找到最满意的,他这个侍卫就已经闻糖火烧而色变了,天知道他这肚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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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铜爵领命,他发现主子今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是因为糖火烧吗?

想到什么,铜爵的眸子微敛,“主子,极乐殿那边有消息了。”

苍翟前行的脚步顿了顿,敛去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说。”

“不久后的四国祭,北燕国派大皇子苍翼来东秦,但据胭脂的禀报,那人也会亲自前来。”铜爵沉声开口,顿了顿,继续开口,“目前已经动身,是暗中行动。”

胭脂,八骏之中唯一的女子,掌管极乐殿,她的消息从来没有差错。

“哦?亲自来?呵,一个四国祭竟也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苍翟冷哼出声,眸中的没有丝毫温度。

四国祭,陆上的四个国家约定的盛典,每十年举办一次,四国轮流主办,各国派使团前往,极为隆重,但在强大的北燕国眼中,素来不将四国祭当成一回事,这一次,四国祭在东秦举办,没想到倒让那人破了例。

想到那个人,苍翟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极力的在隐忍着内心的汹涌,这次他来东秦国又意欲为何?

“主子,是否要让‘惊蛰’回京待命?”铜爵试探的看着苍翟,等待着主子的定夺。

苍翟神色微敛,深邃的眸子风云变幻,望着黑夜,眸子一紧,“让极乐殿将北燕大皇子苍翼来东秦赴四国祭的消息传到西陵皇宫。”

“主子是要…”铜爵面露疑惑,但片刻之后却恍然大悟,眼睛一亮,拱手领命,“是,属下明白了。”

上次北燕大皇子苍翼想娶慧敏公主,意图和西陵国结盟,被“惊蛰”的人一搅和,不但没有结成联盟,倒让两方成了仇敌,若是让西陵国知道苍翼会出现在四国祭,想来又有好戏可看了!

“别忘了我方才的交代。”苍翟最后丢下一句话,身形一闪,一转眼,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铜爵微怔,察觉到主子离开的方向,不是他所住主院的方向,想到主子丢下的话,方才的交代?他都记下了呀,可是…猛然,脑中一个激灵,顿时恍然大悟,对着漆黑的夜叹了口气,“是,主子,明儿一早,属下第一件事就是去将那个做糖火烧的人带进府!”

听雨轩内,安宁换下了属于昭阳长公主的衣服,亲手将被杨木欢划开的那道口子缝好,收妥后,正要准备入睡,便听到屋外隐隐有动静,瞬间警惕起来。

“谁?”

“我!”

听到声音,安宁眉心皱得更紧,“是你!”

第五十八章达成共识二人联手

安宁没有想到会是南宫天裔在屋外,披了一件披风,安宁终究还是出了门,一开门,青袍的南宫天裔背对着她,那背影,透着几分风霜,安宁心中微怔,这几年,东秦国和南诏国一直战火不断,他这两年在军营的生活,怕是不容易吧!

“南宫将军可是有事?”安宁平静的开口,走到南宫天裔身旁,和他并肩而立。

“你过得可好?”南宫天裔没敢看安宁,终于问出了这么久以来盘旋在他心中的那句话,只是,那一声“南宫将军”好似在二人之间划出了一道深邃的鸿沟,曾经,他的小宁儿从来都是唤他“天裔哥哥”,她当真是如两年前那封信上所说的,要将他忘得彻底么?

过得可好?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被谋害性命,被那母女二人当傻子般利用,那是好么?不过,现在的她从来不会自怨自艾,无论过得如何,她的复仇计划都会继续,即便前路硝烟弥漫,荆棘丛生,她依然不会退缩,这一世,她只为复仇而活!

没有等到安宁的回答,南宫天裔脑中浮现出方才在苍翼面前,吃着糖火烧时,安宁脸上灿烂的笑容,怎么能不好呢?堂堂宸王对她如此用心,她该是幸福的吧!

忆起昨晚安宁醉酒间说的话,他一直知道她钟爱糖火烧,但却没料到,仅仅是一句话,苍翟便将糖火烧送到了她的手上,看她将东西放进口中时的满足,南宫天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那满足的笑容不再只为他绽放了么?

“天色已晚,二小姐早些休息,天裔告辞。”似害怕再多留下一秒钟,都会忍不住失态的揽她入怀,身形一跃,出了院墙,安宁看着身旁人影消失的地方,脑中思绪深沉。

而离开听雨轩很远的南宫天裔,却是摸了摸一直放在怀中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宁儿爱吃的糖火烧,他终究没有送出去!

“喝一杯如何?”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南宫天裔一怔,回头,却是看见苏琴朝他走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看在人眼里,却煞是迷人。

南宫天裔皱眉,脸上浮出一丝被察觉心思的不悦,但片刻,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笑,“老地方!”

二人相视一眼,老地方,两年多前,二人因为醉酒结识,老地方,自然是一个买醉的好地方。

“那人是安宁!”苏琴突然开口,嘴角的笑好似没有了以往的坦然,“你心底之人。”

南宫天裔笑而不语,但那苦涩的笑容却已经回答了苏琴的问题,苏琴耸了耸肩,他本就猜了出来,但是亲自证实了这个猜测之后,他的心中竟有一丝怪异,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涩涩的,胸口堵得慌。

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苏琴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瞬间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性,勾住南宫天裔的脖子,大笑道,“走,喝酒去!”

夜色中,两条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黑夜中…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侯府的气氛格外诡异,杨木欢受了家法,被关在琼花院中,大夫人重新舀回了被杨木欢夺去的权,先前讨好四夫人的下人,全数受到大夫人的迁怒,整个侯府的下人都小心翼翼,人人自危。

安宁踏进琼花院,满目尽是萧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杨木欢如今失势,怕是人人避之了吧!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身旁的碧珠疑惑的问道,现在所有人都不愿靠近这个琼花院了呢。

安宁却但笑不语,进了屋,只见四夫人杨木欢趴在床上,整个背露在外面,伤口虽经过处理,但依旧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杨木欢口中的呻吟痛苦而破碎,一旁流着泪的安兰馨看到安宁的到来,哭红了的双眼浮出一丝恨意。

“你来干什么?”安兰馨狠狠的瞪着安宁,紧握着拳头,冲向安宁,不停的在她身上捶打,“都是你…都是你…我娘没有要杀你,你还我娘…”

安宁将她的恨看在眼里,想来这丫头是将她娘亲此刻的凄惨怪罪到她的头上来了,随意一推,安兰馨猛地跌坐在地上,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声开口,“你该恨的人不是我!”

安兰馨没有见过这样的二姐姐,以往的她,都是淡淡的笑着,不会让她害怕,此刻她身上的冷意,让她心中一怔。

安宁没有理会安兰馨,径自走到杨木欢的床前,看到旁边放着的汤药,伸手端了起来,“杨姨娘,把药喝了吧!喝了伤才会好。”

杨木欢身体微僵,虚弱的她,苦涩的笑出声来,“好?好了又怎样?即便是好了,我这身子也是废了。”

那日鞭笞,没有要了她的命,已经是万幸,想到那天的事情,杨木欢眸子一紧,定定的看着安宁,“我没有要杀你。”

“那又怎样?所有人都看着你出手,那天在场的人都是证人。”安宁没有任何波动,将一勺药送到杨木欢的唇边,让她喝下去。

安宁的声音平静得让杨木欢吃惊,杨木欢探寻的看了安宁许久,一瞬不转,突然,她好似看明白了什么,哈哈的大笑着,“安宁,好一个安宁,我小看你了,我们都小看你了!”

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胆小懦弱,被大夫人控制利用着的安宁么?

她曾经还想利用安宁,却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怕不是那么容易便让人利用得了的。

安宁嘴角微扬,“杨姨娘说什么,安宁听不懂。”

“不懂吗?”杨木欢闭上眼,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二小姐该是记起自己的身世了吧?”

安宁的手微微一顿,“记起了又如何?没记起又如何?”

杨木欢睁开眼,瞧见安宁脸上的平静与眼中的冷意,虚弱的她,猛地抓住安宁的手,“求你,帮我!”

“安宁哪来的本事能帮得了别人?”安宁敛下眉眼,心中却是了然,四夫人知道自己被陷害,以她的性子,即便是要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更何况,她栽在大夫人的手中,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