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啊!凤皇后微眯着双眼,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终归是留下了这个祸患,现如今,这祸患不知道好不好除掉了。

不好除掉么?即便是不好除掉,也必须除掉!

苍翟和安宁满意的看了一出好戏,心情都极其愉悦,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他和北燕皇室的战争,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

“来人,将他们都各自送回自己的寝宫,省得在这里碍眼。”北燕皇帝沉声道,这一个个的,皆是身上带着伤,就连他自己也…想到苍翟方才对自己,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啊。

北燕皇帝赶人,饶是凤皇后以及桂嫔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们都已经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意,此时,便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安安分分的离开皇上的寝宫。

凤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看了看一旁昏死过去的二皇子苍焱,眉心大皱,命令宫人将二皇子送到她的寝宫,宫人抬着二皇子正要走,安宁却突然上前,从怀中掏出了方才的那一块碎银,放在苍焱的怀中,这是他方才企图算计苍翟的东西,现在,她将这碎银还给他,希望他醒来,看到之后,能够记住这一次的教训,想要算计苍翟,无论是谁,她安宁都不会轻易的放过。

安宁的举动在别人眼里虽然怪异,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多说什么,倒是六皇子苍焱,听闻了要离开,想到自己方才吃下的那一颗药丸,顿时慌了起来。

那小侍卫说过,那毒药叫阎王招,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若是不及时吃解药,那么,他方才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也就都白做了啊。

“咳咳…”心里一激动,苍璘猛咳出声,这一咳,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当然,安宁自然也不会错过,瞧见他脸色的胀红,以及神色之间的慌乱,安宁自然明白,苍璘为何会如此。

桂嫔娘娘看到儿子突然有了动静,立即上前,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苍璘,另外一抹身影,便先一步抢到了她的前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无疑。

“六皇子,你没事吧?”安宁关切的轻抚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成功的掩了众人的耳目,将一颗不指头大小的药丸塞进了苍璘的手中。

苍璘感受到她的动作,心里一喜,就连眼睛也亮了几分,解药!那一定是解药。

“幸亏六皇子吉人天相,相信以皇宫太医的高超医术,能够让六皇子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安宁呵呵的道,这话听在别人耳里,自然会以为她指的是六皇子被打断肋骨的事情,但是,苍璘却听得出弦外之音。

这小侍卫在告诉他,幸亏他方才选择了配合,才能得到解药,得以保得一命。

“我的璘儿恢复不恢复,不关你的事,不许你靠近我的璘儿。”桂嫔娘娘推开安宁,整个人浑身充满了敌意,她可没有忘记,璘儿的肋骨虽然不是苍翟打断的,但是,苍翟却也是确确实实的打过璘儿,她可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

安宁嘴角上扬,倒也没有和她一般见识,耸了耸肩,温顺乖巧的站在苍翟的身旁,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小侍卫。

所有人陆续走出了皇帝寝宫,独独剩下了主人北燕皇帝以及苍翟和安宁,北燕皇帝此刻这个样子,怕也没法出门了,而苍翟深深的看了北燕皇帝一眼,转身便要往外走,安宁紧随其上,刚走出几步,却被北燕皇帝叫住。

“翟儿…”

“北燕皇上,请喊本王宸王。”苍翟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纠正着北燕皇帝。

安宁挑眉,转身,余光瞥向北燕皇帝,似乎是想要看看,对于苍翟如此“无礼”,北燕皇帝会有何反应,没有预想到的勃然大怒,北燕皇帝紧皱着眉峰,但却不见怒气。

苍翟依旧背对着北燕皇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二人都是片刻的沉默,但在沉默之后,北燕皇帝终究还是开口,“朕…还是想在你娘亲忌日之时…”

“北燕皇上,苍翟方才说得不明白吗?还是皇上你没弄明白?”苍翟轻笑了声,便是北燕皇帝没有说完,他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要干什么,可是,苍翟却容不得他将那句话讲出来。

苍翟丝毫不愿给北燕皇帝任何面子,继续迈出脚步,猛地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停下脚步,故意说道,“北燕皇上,你去看她又如何?当年,她早就将你忘记了,你知道吗?七七四十九天内,她的记忆一天天的退化,最后一刻,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是谁?又是她的谁?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你她最后记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便是去祭奠,又有什么意义呢?呵!你贵为皇帝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你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便省省心吧!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心中好似被一双手肆意的拉扯着,就连呼吸也有些疼痛,那双沉稳老练的眸中,浓烈的痛楚晕染开来,苍翟的话,无疑是攻击到了他的要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回荡,不记得他了…昭阳不记得他了…是啊…那七星海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倒也没有顾忌自己还在那小侍卫的视线之中,平日里那份高高在上的威仪早已经不再,抬手揪住自己的胸口,苍翟说的不错…自己之于昭阳,已经是陌生人了啊!

好残忍!残忍的是那七星海棠,这样蚕食着人的记忆,又折磨着其他的人,可残忍的真的是七星海棠么?脑中浮现出那些身影,北燕皇帝的眸中,多了一抹狠戾,残忍的是他们!都是他们!更或者,还有自己!

“你…走吧!三日之后,你娘的忌日,你一人去陪她吧!”北燕皇帝的声音陡然虚弱了许多,好似方才苍翟的那句话,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一样,甚至比方才被打的那一拳还要有力道。

这么多年,她也应该很想她最疼爱的儿子去祭奠她吧!

北燕皇帝抬眼看向那一抹高大的背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苍翟便是没有转身看到北燕皇帝的痛苦与落寞,但他也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个男人对娘亲,或许是真的深爱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若不是因为他自私的爱,娘亲又怎会…

敛去俊美脸庞上夹杂着讽刺与**的笑容,眸中亦是变得一片冰冷,大步走出皇帝寝宫。

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北燕皇帝那神色之间的痛苦,她更加明白,北燕皇帝因为昭阳长公主而忌惮着苍翟,苍翟应该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屡次故意刁难。

苍翟和安宁回到客栈,第二日,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安宁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风情,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这笑容比起以往的讨好,倒是多了那么几分真诚。

真诚么?这一点让安宁挑了挑眉,“原来是三小姐,你是来找我家王爷的吗?”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安平侯府的三小姐安兰馨。

安兰馨立即摇头,整个人也是赫然上前,激动的拉着安宁的双手,安宁微微皱眉,却是立即将她推开,“三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行为,男女授受不亲…”

只是,安宁刚说出这句话,猛然想起什么,恍然明白了过来,“三小姐若是找我的,那就请跟我到房间去谈吧。”

那日在皇宫里,安兰馨将花递给自己时那神色,应该是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既然这样,安宁也没有打算隐瞒,安兰馨今日来找她是为何事?正好,她也想试探试探安兰馨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又有什么心思。

安兰馨脸上一喜,忙不迭的点头,跟着安宁到了房间,房间里,独独只有安宁和安兰馨二人,几年之后,姐妹二人相见,倒是没有太多的亲和,安宁让安兰馨坐下,替安兰馨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和安兰馨相对的椅子上,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兰馨一眼,记得上次在这客栈中见面,她因为安平侯府的消息,神色慌乱急切,但此刻的她,没有了两年前的稚气,坐在那里,倒是有几分真正大家闺秀的风范。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这安兰馨,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三小姐找我有何事?”安宁知道安兰馨看出了她的身份,倒也没有再在安兰馨的面前扮演下人的角色。

安宁浅抿着茶,便是一袭普通的侍卫装扮,此刻的她,也隐约流露出了些微的优雅,浑然天成,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安兰馨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她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一卷纸,一支精巧的笔,一个精美小瓷瓶,随即利落的摆在身旁的桌子上,安宁见她的举动,明了她要干什么,看来,这安兰馨装备倒是挺齐全的,口不能言,便只能用写出来的字,来和人交流了吧。

安宁思索之间,安兰馨很快的便写好了一张纸,端端正正的拿在胸前,“二姐姐就不要叫馨儿三小姐了,安平侯府已经不在了,三小姐也就已经不在了,二姐姐,兰馨好高兴能够在这里遇见你,你是馨儿唯一的亲人了。”

安宁挑眉,唯一的亲人了么?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安宁呷了一口茶,悠闲的品着茶香,并没有安兰馨表现得那么热络。

“那天二姐姐弹琴,馨儿就认出来了,这个世上,怕也只有二姐姐能够弹出如此精妙的曲子,二姐姐的一些手法动作,虽然教了馨儿,馨儿依旧弹不出二姐姐的韵味儿呢。”安兰馨写下了自己想说的,那日在客栈中见到这个小侍卫,她就吃惊,为何这小侍卫在宸王苍翟面前,似乎比起普通的下人要特别许多,后来在宫中,小侍卫弹琴,以及宸王苍翟对那小侍卫的维护,她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有了猜测,最后确定那小侍卫便是二姐姐是在她将花递上去的那一瞬,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以及那那小侍卫当时的表现,她就已经肯定了,小侍卫便是二姐姐,说实话,这个消息,让她也是震惊不小的。

“呵呵,馨儿谬赞了,不过是胡乱弹奏,上不得台面,倒是馨儿你,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安宁对上安兰馨的双眼,无事不登三宝殿,安兰馨如今是进了宫的秀女,按理说是不能随意出来的,可是,她却出来了,且不说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出来的,单是探寻她的目的,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安兰馨目光闪了闪,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快速的提笔写道,“馨儿听闻二姐姐已经嫁给了宸王殿下,馨儿还没有祝贺呢!宸王殿下和二姐姐一直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宸王殿下对二姐姐又是百般呵护,馨儿替二姐姐高兴,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疼二姐姐,爱二姐姐的男子,馨儿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个…是娘亲生前送给馨儿的玉佩,馨儿一直戴在身上,今日,馨儿将它送给二姐姐,希望二姐姐和宸王殿下,白头偕老。”

二姐姐和宸王殿下大婚的消息,她还是从东秦国来的那几个秀女的口中探知出来的呢。

安兰馨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玉佩不大,甚至材质也不是极好,但看她用锦囊装着,似乎十分宝贝的样子,最终还是起身递到了安宁的面前。

安宁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在知道那玉佩是杨木欢留给安兰馨的东西的时候,安宁便知道,安兰馨竟然将这玉佩拿出来送她,更加证明了安兰馨找她的目的不简单,仅仅是为了祝贺而已吗?

仅仅是为了祝贺的话,安兰馨将她宝贝的东西拿出来,这礼物未免也太过重了些,况且,安宁始终不认为,她们这“姐妹”二人真的有什么情谊在。

安宁看着安兰馨手中的玉佩,却是将它推了出去,安兰馨心中一怔,脸上立即浮出一丝落寞,二姐姐不接受?她是嫌弃了吗?安兰馨慌乱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写下自己想要说的,她虽然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和人交流,但是,她却一直都恨,恨当初秦玉双的残忍,即便是秦玉双已经死了,她的恨也无法随着她的死而消减半分,正是因为她当初的残忍,才让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更要流落她国。

“嫌弃?”安宁看到安兰馨白纸黑字上的问句,呵呵的笑了笑,“馨儿,你误会了,我不是嫌弃,这玉佩是你娘亲送给你的,你娘亲不在了,这玉佩之于你,也是一个念想,你怎能将这玉佩送人呢?若是你娘亲在天有灵,看到了,怕是要怪我贪图她女儿的东西了。”

安兰馨脸色僵了僵,扯了扯嘴角,继续写下,“二姐姐,是馨儿考虑不周了,可馨儿没有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

“你的心意,我领了,至于贺礼,就算了吧。”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可不在意什么贺礼不贺礼的,对安宁来说,这些身外之物,素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况且,她若是想要什么,还会没有么?说不稀罕也罢,她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安兰馨目光微闪,心里始终觉得不妥,早知道,她应该另外准备一份厚礼,可是…自己虽然已经入宫做了秀女,但事实上,她身上的积蓄却是少得可怜,她平日里用不着,也没有人给,这便是她的悲哀啊。

她的命一直都是掌控在别人的手上,还在东秦国的时候,她的命运掌握在安平侯爷以及秦玉双的手里,到了北燕国,她的命运却是掌握在恩人的手中,恩人让她进宫选秀女,她只能听从她的命令,甚至连为什么都不能问,况且,她也问不了,不是吗?好久没有见到恩人了呢!

当初,她是为了仇恨努力强大自己,但是,现在,整个安平侯府都没了,害死了她娘亲的大夫人,以及将她毒哑,让她受尽折磨的五夫人,一个个的都死了,她便是想报仇都没有地方报了。

是,她却感到了自己的悲哀,过腻了这种被人掌控着的生活,她多想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啊,可是,她有机会吗?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的。

安宁将安兰馨神色之间的黯然看在眼里,淡淡敛眉,却是不发一语,安兰馨坐回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依旧和安宁相对着,但是,安宁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时之间,房中的气氛多了几分异样的诡异,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兰馨目光闪烁,似乎是想要做什么,却又隐隐害怕着什么,安兰馨掩饰得极好,可是,在敏锐的安宁面前,却是不值得一提,安宁倒也不说话,继续喝着自己的茶,任凭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安兰馨绞着手指,微咬着唇,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安宁,每次见到她泰然悠闲的模样,安兰馨心里的紧张便多了几分,两年前,她就一直觉得,这个二姐姐深不可测,在她面前,她总有一种无措的感觉,被她那视线看着,她都觉得,好似整个人在她面前,什么都无所遁形一样。

再次见到二姐姐,二姐姐的内敛高深,似乎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宁杯中的茶已经喝完了,安宁赫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只是,刚走到门口,身后的衣裳便被一双手抓住,安宁皱眉,回头看向那抓住自己的人,“馨儿,你这是怎么了?”

面容之间的急切,可更加浓了啊。

安兰馨目光微闪,快速的回到位置上,写下几个字,“二姐姐要走了吗?”

安宁呵呵一笑,“我不过是去倒些茶罢了,茶没了。”

安宁见安兰馨松了一口气,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转身出门,房间里,安兰馨不安的踱着步,来回走动,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安兰馨才坐在了位置上,端着茶,细细的抿着,敛去了方才的焦急,不过,却终究是没有掩藏得太严实。

“馨儿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安宁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没…没有…”安兰馨忙写下来,但是,在写下之后,她却后悔了,怎么会没有呢?她来找二姐姐,明明就是有别的事啊,可是,她写下的内容已经被安宁看了去。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安兰馨只能在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安宁呵呵一笑,“那既然没有,我就不多留你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侍卫,哦,对了,馨儿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么?”

安兰馨微怔,忙不迭的点头,写下承诺的话,“馨儿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那就好,那我就安心了,相信馨儿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安宁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满意安兰馨的识时务。

安兰馨眸光微转,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眼睛一亮,忙拿起笔,写道,“二姐姐,馨儿有一件事情想求二姐姐帮忙,还请二姐姐答应馨儿。”

安宁挑眉,果然是另有目的的,也罢,她倒是听听她有什么事情是要专程从皇宫里出来,来求她这个二姐姐的,“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

安宁倒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要先听她说些什么。

安兰馨快速的写下了她来的目的,将纸张呈在安宁的面前,“二姐姐,馨儿想请二姐姐教馨儿琴技。”

“哦?当年你的水平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想学?我看,你教别人都够资格了,应该是用不着再学了吧。”安宁开着玩笑,这个请求,确实让安宁十分的意外,安兰馨在弹琴上,是极有天赋的,当年她指点,安兰馨学得也不错。

安兰馨微慌,“馨儿是想请二姐姐教馨儿那日在皇宫之中所弹奏的那首曲子。”

安宁眉毛一挑,更是吃惊,“那是一首普通的东秦名曲,只要是会弹琴之人,应该都会的呀,馨儿应该不会弹不来吧?这我可不相信啊。”

安宁脑中思索着,安兰馨想学那首曲子,这其中的目的,聪慧如安宁,仔细一想,倒也能够猜得出来。

“二姐姐,馨儿弹不出那日二姐姐的韵味儿。”安兰馨说出了实话,这段日子,她只要有时间,就在练琴,弹奏的也正是那一首当日在皇宫之中安宁所弹奏的曲子。

可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饶是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弹不出丝毫韵味儿。

“为何要弹奏出和我一样的韵味儿?每个人对曲子的领悟不一样,弹奏出来的的感觉,也确实不会相同,馨儿又何必执着于此?”安宁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安兰馨想要弹奏出那日她所弹奏的感觉,那感觉正是北燕皇帝所喜欢的啊,看来,她的这个三妹妹,学琴是假,学着讨好北燕皇帝才是真啊。

想到安兰馨前世达到的高位,北燕皇妃,不知那时,她是用什么方法,一步一步的从一个秀女,爬上了那么高的位置。

安宁看着安兰馨,安兰馨如今对苍翟,对她都没有威胁,但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威胁到了他们,那么…便是名义上的姐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馨儿,我不会教你,因为,感情这东西,教不了,你也学不会。”安宁敛眉,眸子中多了几分冷冽,安宁毫不犹豫的拒绝安兰馨的请求,不想让她抱有丝毫的希望。

安兰馨紧咬着唇,“二姐姐,你没教,又怎知馨儿学不会?二姐姐,请你教馨儿吧,馨儿一定好好学,一定会学得会的。”

安兰馨依旧不甘心的请求着,可是,安宁回答她的却是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安兰馨看着那笑容,心中一紧,二姐姐真的不教她吗?可是,她真的十分需要,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成为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她就必须站在高位上,成为人上人,而她唯一的出路,便是那个男人,那个北燕皇宫乃至是整个北燕国的主宰。

她知道,那日二姐姐所弹奏的曲子,深得皇上喜欢,从皇上听那首曲子的神色来看,她就猜出了这首曲子的不寻常,后来,她在皇宫中,故意和宫中的老人亲近,从中得知了许多事情,原来,那首曲子是曾经的昭阳长公主所弹,而皇上十分喜爱昭阳长公主。

得知这个消息,她就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天大的机会,她虽然是詹家送进皇宫的秀女,可是,她依旧要自己为自己谋划,得到皇上的宠爱,是她如今最大的出路。

所以,她必须学会这首曲子,学会弹奏出能够让皇上喜欢的曲子,她所能求的,便也只有二姐姐了。

眸光闪了闪,安兰馨下定了决心要学会这首曲子,此刻,安宁不答应,她也不能放弃,想到什么,安兰馨快速的写下几个字,“二姐姐教我弹琴,馨儿便不会将你是女子,是宸王妃的身份说出去。”

安兰馨将这张纸放在安宁面前之时,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的反应,安宁眸子一凛,那锐利的目光激射而出,顿时让安兰馨心中划过一丝战栗,那一刻,她好似感觉自己会被那凌厉的视线给射穿一般,就连拿着纸张的手也隐约颤抖了一下。

威胁她?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对上安兰馨的眸子,很好啊,知道如何威胁她了!

不过,她安宁又怎会惧怕她的威胁?威胁她?没门儿!

敛下眉眼,端起手边的茶杯,继续闲然自在的喝着,缓缓开口,声音柔软得像棉花,“好啊,馨儿如果想将我是宸王妃的事情说出去,那就说出去吧,反正,我也早就想换回女子的装扮了,你不知道,成天这么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实在是有些厌倦了,如此正好,也免得我自己说,倒也减小了不少的麻烦,哦,对了,宸王还常常向我抱怨,说我扮作小侍卫,不能以他妻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旁,还要平白受那些皇子小姐们的刁难,他也觉得十分不快,他也是想尽早让我恢复身份呢!若是馨儿传出去的话,那王爷定也会十分欢喜的。”

兰馨听着安宁的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知道,自己的威胁没有用,不仅没有用,更或者,还会激怒了二姐姐和宸王殿下,那个宸王苍翟,她没有一刻看透彻过,她没有那个胆子与能力去挑战宸王的怒气。

“…”二姐姐…安兰馨想要叫出口,想要给安宁道歉,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二姐姐说得不错,即便是她说出这小侍卫便是宸王妃的事实,只会对她有利,二姐姐的容貌与才华,她是知道的,当年就那般风华绝代,如今更加成熟了几分,怕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吧。

她几乎能够料想得到,若是二姐姐揭开了这层小侍卫的外衣,将她本来面目展露出来,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安宁见她张了张嘴,嘴角微扬,继续说道,“馨儿啊,那日你问安平侯府的事情,我倒也没有跟你细说,你知道安平侯府是怎么毁了的吗?”

安兰馨眼里浮出一丝疑惑,安平侯府是怎么毁了的?她确实是想知道。

她眼中的好奇,落在安宁的眼里,安宁好看的眉毛一扬,“如果说安平侯府的毁灭,和我有关的话,那我也不过是做了一些手脚,利用了一些人和事而已。”

安宁喝着茶,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谈论着天气一扬的平凡,可是,这话在安兰馨听来,脑袋确实轰的一声,安宁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也足够让她联想了。

二姐姐说安平侯府的毁灭,是二姐姐一手造成,这…二姐姐有那么大的本事吗?那可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安平侯府啊!安兰馨只知道安宁嫁给了宸王,却不知道,东秦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包括,她的二姐姐正是那个八面玲珑,饶是东秦国崇正帝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二公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方才的话…安兰馨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忙不迭的摇头,快速的写下赔罪的话,“二姐姐,馨儿不懂事,馨儿会替二姐姐保守秘密,馨儿不会乱说…”

安宁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安兰馨倒还是一个识时务的!

“没关系,我说了,你说出去也没关系,正好,合了我和王爷二人的意。”安宁呵呵的笑道,一脸的无害,但是,那柔软如棉花的语调,在安兰馨听来,却是如尖刺一般锐利。

“什么合了本王的意?”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正是苍翟,一眼看到安宁,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安兰馨心中一惊,大叫不好,祈祷着二姐姐可不要将她方才的话,告诉宸王才好啊。

可是,她刚祈祷,许是老天爷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安宁的声音响起。

安宁起身迎向苍翟,嘴角勾起一抹**,故意大声的,意有所指的道,“王爷来得正好,有人可是嫌弃我这小侍卫的装扮太过普通呢!还说要说出去,揭开宁儿的伪装呢!王爷说,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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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这等事?揭开了就揭开了,也省得本王费心思,不过,谁敢嫌弃你?本王定不饶恕。”苍翟话到最后,隐约透着一丝凌厉的冷意,在安宁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在他的面前撒娇之时,他就已经明了的安宁心里的不悦了。

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一脸局促的安兰馨,深邃的眸子微微收紧,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安兰馨?她来找宁儿干什么?

她威胁揭开宁儿的伪装,又是为了什么?苍翟敛眉,此时的安兰馨已经站了起来,对苍翟福了福身,战战兢兢之中,夹杂着些微的讨好,安兰馨被苍翟的那双眼睛看着,如坐针毡。

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安兰馨虽然野心不小,但是,胆子也不大,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身为秀女,在苍翟这个王爷面前,她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时候,那些秀女都还没有封妃,即便是个主子,也没有多高的地位,所以,安兰馨才按耐不住了,才来求自己帮忙么?

安宁眸光微敛,视线幽幽的落在安兰馨的身上,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现在,安兰馨怕是不会强求于她了吧!

果然,安兰馨忙快速的在纸张上写下想要说的话,“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敢说出去,馨儿绝对不会乱说话…”

安兰馨在苍翟面前再三保证,她确实是不敢,想到方才二姐姐对自己所说的话,如果那都是真的话,那可怕的不仅仅是宸王,二姐姐她,甚至比宸王还要可怕…

安宁微微一笑,“那馨儿你还要我教你弹琴吗?”

“…”安兰馨忙不迭的摇头,还学琴?二姐姐都已经表明不教了,自己这一次,算是提到铁板了,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啊,毕竟,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安宁走到安兰馨的身旁,将她眼神之中的黯然看在眼里,“馨儿,真的不是我不教,我方才也说得很清楚了,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有些事情,莫要强求,有些时候,就该安安分分的,莫要到头来,将自己给算计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安兰馨心中一怔,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在二姐姐面前,好似彻底的被她看穿了一样,立即避开安宁的目光,难掩心虚,在纸上写道,“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打扰你们了,馨儿先告辞。”

说着,甚至不等苍翟和安宁回答,便匆匆的走出门外,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北燕,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方才,自己已经提醒过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而安兰馨这一辈子的路,又会和前世一样么?

想到此,安宁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下一瞬,温柔的指腹轻轻的触碰到她的眉心,缓缓的将安宁紧皱着的眉峰抚平,“可是为安兰馨的事情不高兴?她要你教她弹琴?你那三妹妹倒不像是不会弹琴之人。”

苍翟浑厚的嗓音在安宁的头顶响起,一边轻抚着安宁的眉毛,一边将安宁拉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只有在安宁面前,苍翟才找得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安宁享受着苍翟的手在自己眉上轻柔按压的舒服感受,“她不仅会弹琴,还极有天赋,不过,这次她来求我教她弹琴,是想让我教她那日我在宫中弹奏的那一曲…”

苍翟轻抚着安宁眉毛的手指,倏然一顿,“她是要…”

以苍翟的聪明,果然是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端倪,安宁嘴角微扬,“我那三妹,野心可是不小的啊!”

苍翟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确实野心不小,想要利用那首曲子,得到那个人的注意么?嘴角勾起淡淡的讽刺,那个人虽然对娘有几分眷恋,但他从来都不对那个人对娘的忠诚抱任何希望,除了两宫皇后,还有三宫六院,每一次所选的秀女,从来都不会少,便是多一个安兰馨又如何?

只是,他却不喜欢有人玷污娘亲的这首曲子。

“后天便是娘亲的忌日。”苍翟沉声道,自从十多年前被那个人驱逐出北燕过之后,未能亲眼看到娘亲入殓,一直都是他的一个遗憾,虽然在东秦国,他在天灵寺中给娘亲安放了灵位,只要他想娘亲了,便会去祭拜一下,可是,娘亲当年的遗体终归是在北燕国皇陵之中。

他倒是很诧异,那时,两宫皇后,皇太后,以及三大望门都将娘亲视为眼中钉,他们竟然终究还是让娘亲的遗体入驻皇陵,虽然这对他来说,他不稀罕,可是,他却明白,或许在娘亲的心里,她终究是希望这样的。

入北燕皇陵,那代表着,她便是苍家的人。

在灵位前祭拜,和在墓前祭拜,还是不一样的。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情绪,双手圈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自己狠狠的嵌入他的胸前,后天,便是昭阳长公主的忌日,这对苍翟来说,意义非凡。

北燕皇陵,重兵把守,每一处陵墓相聚都不远,但在这偌大的皇陵之中,有一个陵墓却是独独立在一旁,没和主陵墓群靠近,这一处陵墓,虽然不如其他陵墓豪华,但周围尚且干净。

墓碑上,“赵氏昭阳之墓”几个大字深刻而隽永,墓前,一套煮茶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

苍翟和安宁二人进了皇陵,许是北燕皇帝事先有交代,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过,却仅仅是放进了苍翟和安宁两人,二人终于到了墓前,苍翟看着眼前的陵墓,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那么美好的女子,此刻,竟是一抔黄土。

“娘,翟儿来看你了。”苍翟喑哑而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饶是他的表面上再平静,他的心里,也是有惊涛骇浪在翻腾着,“娘,这些年,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还好?翟儿…翟儿回来了…”

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二人一起跪在墓前,“娘,翟儿带回了您的儿媳,你见过的,宁儿。”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娘,你放心,宁儿会替你照顾苍翟。”

苍翟摩挲着安宁的手心,这辈子,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若是娘亲还在,那该多好!娘一定会喜欢宁儿!

“娘,当年,翟儿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现在翟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翟儿了,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着那些人都好好的活着,那样,翟儿才能够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苍翟一字一句,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决心,“娘,凤家已经乱了,而皇室苍家…翟儿的回来,他们也有些慌了呢!”

这些天,凤家老爷子中风之后,以凤家二老爷和凤家大小姐的两派势力,各自都在争夺凤家的权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便等着看凤家在这混乱之下,会走向怎样的境地。

“娘,翟儿为你煮茶吧。”苍翟嘴角微扬,此刻的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深沉,倒像极了纯真的孩子,起身上前,拿起那煮茶的用具,动作极其娴熟,好似做了千百遍一样。

安宁看苍翟煮茶的专注,她知道,苍翟在重复着昭阳长公主常做的动作,来怀念着那个记忆深处的倩影,安宁也没有闲着,拿了专程带来的琴,这是那天在皇宫中,北燕皇帝让苍翟带出来的,本该就属于昭阳长公主的东西——焦尾琴。

安宁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拨动琴弦,清扬流畅的曲调在她的指尖缓缓流泻而出,正是昭阳长公主生前最爱弹的那首曲子,曲声婉转,茶香四溢,在这琴声茶香之中,安宁好似能够想象,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心中所倾注的爱情,所向往的悠然生活。

昭阳长公主应该是爱着北燕皇帝的吧!可是,北燕皇帝终究没有给昭阳长公主向往的悠然生活。

她曾看过昭阳长公主在东秦国皇宫之外的住所,飞花小筑,那个地方精致而简单,处处都透着闲然与慵懒,昭阳长公主出生宫廷,向往的却是闲云野鹤的宁静与平淡,如果没有北燕皇帝的插足,昭阳长公主或许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命运终究是捉弄人,北燕皇帝之于昭阳长公主,到底是缘还是孽?是深爱的男子,还是亲手毁了她向往生活的人?

这一切,怕也只有昭阳长公主心中明了了。

苍翟听着琴声,煮着茶,看着面前的墓碑,脑中闪过当年娘亲的一幕幕,心里好似有大石压着,便是他也必须强忍着,才能让手不颤抖…

终于,煮好了茶,苍翟倒了一杯,恭敬的跪在昭阳长公主的墓碑之前,缓缓的将茶倾洒在墓前,眸中满是坚定,“娘,你且看着,翟儿定要让那些害了你的人,用鲜血为你祭奠。”

琴声依旧,但却没有盖过苍翟的声音,正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苍翟的衣衫,啪的一声,苍翟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在苍翟的手中化为碎片,安宁看着苍翟的举动,好似能够心意相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情绪,原本舒缓的琴声陡然变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耳的激昂,琴声越来越激烈,一阵又一阵,瞟向天际…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同样也是响起了一阵音乐。

昭阳殿中,女子一袭白衣,眉心勾勒出一朵盛放的红梅,坐在琴前,纤纤十指拨动着琴弦,这首曲子,女子不知道弹了多少次了,可是,她依然弹奏不出其中的精髓,怎么也弹不出那种韵味儿。

女子紧咬着唇,心里满是不甘,她试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她知道,自己怕永远也弹奏不出那种味道,但她依然不想放弃,到了最后,女子渐渐心浮气躁了起来,曲子在她的手中,也变得凌乱不堪。

终于,女子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天际,心中喃喃,“娘,馨儿怎么这么没用?连一首曲子都弹不好,可是馨儿努力了…”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兰馨。

那日,安兰馨从安宁那里回来之后,心里不甘,她虽然没有说动安宁教她,但是,她依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啊,即便是自己还弹不出那首曲子的精髓,她也依然在今天,买通了昭阳殿的宫女,让她进来片刻。

昭阳殿,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今天,更是那个女子的忌日,皇上若真是宠爱那女子,在这一天,他应该会来昭阳殿吧!

本来,她是想,利用今天,利用这首曲子,吸引皇上的注意,让他听曲思人,毕竟,那日二姐姐在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北燕皇帝那专注,震撼,激动的神色,她可是没有忘记。

为此,她甚至画上了梅花妆,那个女子留给东秦国百姓的最后印象。

哪怕最终她只能是那个女子的替身,她都不在意,她要的不是北燕皇帝的爱,而是地位,能够让别人对她尊敬的地位。

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可是,她却不争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即便是皇上来了,她恐怕也无法凭借这首曲子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安兰馨啊安兰馨,难道这就是你的命么?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永远都只能被别人操控?”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脸上甚至显得有些狰狞,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的手重新放在了琴弦上,她想着安宁说过的话。

“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

感情?她知道昭阳长公主所弹奏的曲子之中,倾注了感情,可是,她没有深爱过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倾注感情进去,脑中浮现出南宫天裔的身影,饶是对他,自己也只是迷恋而已吧!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安兰馨知道,今天,她注定要失败了,叹了口气,安兰馨的注意力重新专注在琴弦上,她的脑中想着杨木欢,临死之时都为她的以后考虑算计的娘亲,这辈子,便只有娘亲真正的对自己好!

她发现,她好想娘亲,好想娘亲还在之时,她们生活在安平侯府琼花院的日子,便是娘亲的严厉,她此刻看来,竟也都是那么的让她怀念,安平侯府没了,连娘亲的墓都被掘了,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闭上眼,安兰馨想着杨木欢的音容笑貌,她没有发现,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通过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表露了出来。

更加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袭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这琴音之中…

北燕皇帝答应过苍翟,不去昭阳的墓地祭拜,但今天对他来说,终究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年,到了这一天,他的脑中便只有昭阳,什么国事,什么奏折,他全都看不进去。

没办法去墓地祭拜,他也只能到昭阳殿中怀念昭阳了,刚进了昭阳殿,他便听见那首曲子,不过,他只是讽刺的一笑,这样的事情,他见过不少,后宫之中,有些事情,虽然平日里禁止拿出来说,但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听到有人弹奏这首曲子,她们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都想借由这首曲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继而得到自己的宠幸。

哼!可那些女人连昭阳的分毫都及不上,今天这个弹琴的人,也同样弹不出昭阳的韵味儿,想着这首曲子,北燕皇帝想起一个人,苍翟身旁的小侍卫,他倒是有些想再听听那小侍卫弹这首曲子,可是,苍翟怕是不会同样的吧。

他似乎以违逆他的意思为乐了。

只是,那琴声在停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平淡,同样也没有昭阳的韵味儿,但是,从这首曲子中,他却听到了“思念”,浓的化不开的思念,而正好和他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终于,北燕皇帝还是被那琴音牵引着,顺着琴声飘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到了目的地,北燕皇帝看了那弹琴之人一眼,便闭上了眼,循着那琴音,脑中闪过昭阳的一颦一笑,从那日在东秦国,他误闯了昭阳的飞花小筑开始,到得知她有未婚夫的事实,再到他用尽手段,逼迫昭阳退婚,远嫁北燕…

昭阳跟着自己,她并不情愿,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国家,她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跟着他走,他承认他阴险,不够光明磊落,在东秦战败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不用手段,就得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