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几乎是皇太后的话刚落,这两个字便在御书房内响起,开口的不是北燕皇帝,而是一直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好戏的苍翟。

他的出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苍翟面容阴沉,浑身所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皇太后眸子一紧,“宸王,如何能不行?”

“那是我娘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许玷污它。”苍翟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呵呵,宸王,你怕是弄错了吧,那可不是你娘的地方,你是东秦国的宸王,昭阳殿是我北燕皇宫的东西,宸王虽然是我北燕的贵客,但也没有立场对我北燕国的宫殿指手画脚吧。”皇太后淡淡的笑道。

苍翟眼神一沉,正要开口,却是被安宁拉了拉手,疑惑的看着安宁,却只见安宁的脸上已经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柔柔的声音便传来,“太后娘娘,如果宁儿没记错的话,方才太后娘娘说了,宁儿肚中怀着苍家的血脉,不知道苍家的血脉,有没有说话的立场啊?”

安宁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话落,果然看到皇太后原本带着笑容的脸色一僵,嘴角隐隐抽搐着,似乎是没有料到安宁会将她方才所说的话,拿来堵她的嘴。

皇太后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在安宁还是那个小侍卫的时候,她就知道,那小侍卫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这等伶牙俐齿,这等思维敏捷,若是用来对付自己,还真是让人憋屈的很。

目光落在安宁的小腹上,想要说什么,但她却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自打耳光。

顿时,皇太后心里更加觉得郁结得慌,尤其是安宁脸上的笑容,就好似一根刺,扎在她的身上,她还从来未曾遇到如此无言以对的时候。

皇太后脸色难看,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有人却趁机开口了,北燕皇帝呵呵的笑道,“既是我苍家的血脉,自然有说话的立场,宁儿怀的可是母后的第一个曾孙,朕的第一个孙儿,怎么着也得好好嘉奖才行。”

北燕皇帝脸上的笑意甚浓,昭阳是苍翟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之一,昭阳殿中有太多属于昭阳的记忆,以苍翟对昭阳的维护,便是拼了命,他也要保护好属于她的东西。

苍翟说的很不错,昭阳殿是他娘亲的地方,他容不得任何人玷污,而他也一样,不许任何人去玷污它。

北燕皇帝知道,苍翟恨他,但是,在对昭阳有利的事情上,他们都极有默契的站在一条阵线上,而此刻,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皇太后的眉心皱的更深,直觉告诉她,这所谓的嘉奖,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精明如苍翟,隐隐猜出北燕皇帝的意图,他虽然不愿承认这些所谓的亲人,但是,为了娘亲的昭阳殿…苍翟敛眉,却是没有说是什么。

果然北燕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以朕看,不如把昭阳殿赐给这小家伙吧,小家伙的娘亲是东秦人,昭阳殿又是按照东秦国的建筑风格设计建造,送给这小家伙是再好不过的了。”

轰的一声,皇太后脑袋一懵,皇帝他竟然…

他将昭阳殿送给安宁肚中的孩子,不就等于是送给了苍翟和安宁了吗?

她方才才提出将昭阳殿拿来给兰馨住,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合起伙来和自己唱反调么?

皇太后心里的怒意更浓,正要开口否决,安宁却是福了福身,柔和的声音便从她的口中流泻而出,“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多谢皇上恩典,安宁代替肚中的小家伙谢恩了,呀…”

安宁突然叫出声来,好看的眉峰微微蹙着,这一叫,顿时引得好些人都紧张了起来,苍翟立即上前,查看着安宁的情况,满脸关切,好似方才的一切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安宁,“怎么了?”

安宁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多了几分吃惊于欣喜,平息了片刻,才开口道,“小家伙怕也十分喜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赐,方才是在宁儿肚中谢恩呢!”

安宁这么一说,方才满脸担心的苍翟和北燕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北燕皇帝哈哈的大笑道,“这小家伙,在娘亲的肚中都这般闹腾,出生后定也调皮得紧。”

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的神色微敛,面容凝重,父皇对安宁肚中孩子的喜欢程度,也说明了许多问题啊,看来,他们担心的事情,怕是越来越有可能发生了。

而皇太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虽然安宁肚中的孩子,按理说,确实是他们苍家的第一个曾孙,但是,终究有东秦皇室的血脉啊!

她愤怒,郁结,心中堵得慌,安宁此番抢白,又拿着她肚中的孩子来讨好皇帝,同时也堵住了她的嘴,她堂堂北燕的皇太后,竟然连说话的地儿都没了。

越是想,皇太后越是气得够呛。

安宁不着痕迹的将皇太后那憋屈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得意,苍翟不愿看到昭阳殿被别人玷污了,她自然也和苍翟一条心,用肚中的孩子做筹码,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本来她是要请求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将昭阳殿赐给肚中的小家伙,不过,她却没有料到,北燕皇帝竟然如此配合,自发的就将昭阳殿送了上来。

安宁自然乐得接受,想到皇太后方才所说的话,苍翟是东秦国的宸王,没有理由插手北燕皇宫中的东西是不错,但是,她肚中孩子可是被皇太后亲自承认过的,不管她方才承认她肚中是苍家的血脉到底是意欲为何,倒是让她安宁首先享受到了这其中的好处。

她几乎能够料想得到此刻皇太后心中是怎样的心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如今,这昭阳殿已经是她肚中孩子的东西,身为她肚中孩子的爹的苍翟,看谁还能说他没有立场去管昭阳殿的事情。

心情顿时好极了,安宁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了几分。

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正好瞧见他眼底宠溺的笑意,安宁回以一笑,在这御书房安静的氛围中,二人之间的含情脉脉,自然的流露出来,众人都看在眼里,皆是神色各异。

苍翟和安宁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心中隐隐浮出一丝酸意,五皇子苍澜一早就明白自己喜欢上了安宁,自然知道这酸意是什么,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苦涩,吃醋么?嫉妒么?

他苍澜,何曾想到过,有一天,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而苍焱,只是恨不得将苍翟取而代之。

二人心中不是滋味儿,但北燕的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却是欣慰,曾几何时,也曾有一个女人和他这般含情脉脉,可是…心中浮出一丝愧疚与悲伤,收回神思,看着苍翟和安宁二人,他似乎看得出,这二人应该与自己和昭阳不会是一样的结局。

在感情上,苍翟比起当初的他,更加坚定。

饶是一旁的安兰馨对安宁也甚是羡慕,虽然已经等于是坐上了蕙妃的位置,但是,她怕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疼爱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要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追逐别人对她的仰视,她就只能坚持下去,让越来越多的人仰视着她,安兰馨在心中发誓,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再回到当初的窘境。

这厢决定了昭阳殿的归属,安兰馨无疑是没了住处,皇太后本就心情不悦了,又看到苍翟和安宁那羡煞旁人的温情,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当年先皇也对她甚是宠爱,但却没有这般浓烈。

似乎是要打破这让她感觉到不是滋味儿的氛围,皇太后冷声开口,“昭阳殿赐给了别人,那么,就让兰馨在锦华宫住下吧!”

那个位置虽然没有昭阳殿的位置好,但却是除了昭阳殿以外,距离皇帝的寝宫最近的一个了。

北燕皇帝皱眉,安兰馨也顿时紧张了起来,身为宫女的这几个月,她对北燕皇宫中的布局,也有几分了解,若是不能住进昭阳殿,那么住进锦华宫也是很不错的。

皇太后是明显的在帮自己啊,安兰馨心中盘算着,以后,她定要好好的将皇太后讨好了,在这后宫之中,终究是需要有后台的,虽然她的身后有詹家,但是,多一个皇太后,显然是多一张王牌。

安兰馨期待着,只是,正在期待之间,北燕皇帝却是出声打破了她的期待。

“母后不是说希望蕙妃能够将多看看你吗?锦华宫距离母后的宫殿实在是太远了些,不如就住春华居吧,那里距离母后的宫殿不远,以后蕙妃去探望母后,也方便许多。”北燕皇帝朗声道,声音满是平静。

但话落,却是让好几人都略显震惊。

锦华宫和昭阳殿分别在皇帝寝宫的两侧,而当年皇太后为了清净,特地将住所选在了皇宫内院较僻静的地方,而春华居正好是太后寝宫的那个方向,不过,那里名为春华居,实则是一个冷宫。

平日里,鲜少有人去,上一任住在那里的被贬入冷宫的妃子,在两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冷宫中,皇上要将一个新册封的妃子放到冷宫中去居住,这是什么情况?

安兰馨脸色白了白,她不笨,自然是知道皇上为何要这样,皇上因为自己勾引了他,还在生气,又因为皇太后对自己的维护,在迁怒着她,他终归是太后的儿子,无法对太后做什么,但对她,他便可以毫不怜惜。

心中泛出一丝寒意,安兰馨没有了方才的乐观,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太后,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此刻,皇太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燕皇帝嘴角微扬,声音依旧平静,“母后,朕没什么意思,只是顺着母后的意思罢了,时辰不早了,今日是游园会,朕邀请进宫的宾客怕已经到了,母后,你方才身体不太舒服,今日还是早些回寝宫歇着吧!游园会有儿臣在就行了,至于追封昭阳为皇后的事情,就由朕主持吧,母后喜欢蕙妃,那蕙妃你就替朕送母后回寝宫,来人,替朕更衣。”

北燕皇帝没有理会皇太后青白交加的脸色,朗声吩咐道,随即,高大的身躯转身,走进了内殿之中。

留下脸皮因为愤怒而抽搐着的皇太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竟然…竟然这么对她!他还是她的儿子吗?

胸中的气血翻腾着,呼吸一窒,皇太后两眼一翻,顿时一阵虚弱袭来,皇太后身体一晃,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

“皇奶奶…”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好几个身影朝着她抛过来,满脸的焦急,视线模糊中,皇太后的眸光一直看着北燕皇帝身影消失的方向,口中不断的喃喃,“皇儿…皇儿…”

她在等,等待着皇帝转过身来,但是,直到北燕皇帝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皇太后终究是没有等到他转身,一颗心好似被一只手狠狠的捏着,几乎让她背过气去。

“皇儿…”她似乎是不愿意接收这个现实,方才皇帝一察觉到自己脸色有异,不就立即冲过来了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却…

“快,太医快进来。”苍澜厉声吩咐道,幸亏方才他们去将太医叫了过来,刚刚一直在御书房外等候着。

太医进了御书房,皇太后终究是没有坚持得住,昏厥了过去,便是晕厥过去的她,眉心依旧紧皱着,似乎是不甘心皇帝竟然连她这样了都不予理会。

她又怎知道,她自己方才的装病,加上她三番四次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北燕皇帝的举动,已经将北燕皇帝的耐性给用完。

皇太后昏厥,一时之间,乱作一团,北燕皇帝一直都没有出来,直到皇太后片刻之后转醒,失望的让人将她送回寝宫之后,北燕皇帝才走出了内殿。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件龙袍,御书房内,安兰馨,二皇子苍焱,五皇子苍澜等人都已经和皇太后一起离开,独独剩下苍翟和安宁。

北燕皇帝看着门外许久,才坐回了书桌前,提起笔,在明黄的锦缎上写下了什么,随即抬眼看向苍翟,“朕要追封你娘亲为皇后,曾经朕给你的那道圣旨,你还是不接受吗?”

曾经苍翟还在东秦国的时候,他便已经让苍寂前去下旨,赐封苍翟为北燕国的宸王,但他却是毅然拒绝,虽然这是他早就料到了的情况,但北燕皇帝心中依旧十分苦涩,堂堂北燕国的宸王,还是入不了苍翟的眼啊。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夹杂着些微的讽刺,“你以为追封娘亲为皇后,就真的可以弥补什么吗?”

苍翟冷声道,对于北燕皇帝的问题,却是并没有回答,娘亲已死,饶是北燕皇帝弥补得再多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如果你是想做给我看,那么就完全不必了。”

他对北燕的恨,永远都无法消弭。

北燕皇帝心中一怔,他是为了做给苍翟看吗?皱了皱眉,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他是真的想追封昭阳为皇后,因为,按照北燕国的规矩,便只有皇帝皇后才能合葬在一起,他终究是在为他以后考虑啊。

他自然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让苍翟知晓,他明白,以苍翟对自己的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和他的娘亲合葬在一起的。

可是,他心里却不甘心,看着苍翟,试探的道,“如果朕死了,你对朕的恨,会消失吗?”

苍翟眉毛微扬,眼中的讽刺更浓,他死了,他的恨会消失吗?自然会,既然他的仇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他还将恨放在心里干什么?

若是他的生命中没有安宁,没有安宁带给他的他们共同的骨血,也许,他便是报了仇,那仇恨也依旧会伴随着他一辈子,直到死都会受着仇恨的啃噬,可是,他有了安宁,有了希望,他不会让仇恨将他控制一辈子。

他还要给安宁幸福稳定的生活,不是吗?

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苍翟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

御书房中,一片静默,安宁感受到苍翟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嘴角也是扬了扬,北燕皇帝终究是没有等到苍翟的答案,但是,苍翟不用说,安宁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不是因为北燕皇帝当初造就了昭阳长公主的悲剧,若不是北燕皇帝当初对他所做下的事情,北燕皇帝的命在苍翟的眼中,一文不值。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失望了摇了摇头,苍翟连一个答案都不屑给他吗?还是,他即便是死了,苍翟也不会原谅他?

苦涩在心中不断的蔓延,北燕皇帝收好自己方才写下的诏书,朗声将太监总管唤了进来,吩咐道,“等会儿宴会开始,朕有重要事情宣布,你即刻去准备好册封皇后的文牒。”

太监总管听到册封皇后,愣了愣,方才他在外面,并不知道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册封皇后?皇上要册封谁为皇后?方才那个被宠幸了的兰馨么?

可是,看样子却不像啊!

太监总管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多问,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将事情办妥,不过,他却知道,无论皇上要册封谁为皇后,册封皇后这件事情,怕是会引起轰动的啊!

苍翟和安宁看着北燕皇帝安排着这一切,嘴角皆是淡淡的笑意,太监总管知道,册封皇后的事情会引起轰动,他们又怎会猜不到呢?

北燕国一来都是实行两宫皇后制,如今两宫皇后尚在,即便是要追封皇后,那会引起的震撼也是无法预计的。

皇上方才面对的是皇太后,他们知道,若是皇上不容易封安兰馨为蕙妃,皇太后绝对不会答应追封的事情,方才有交易做保障,那么等会儿呢?

等会儿北燕皇帝所要面对的,是两宫皇后,不仅如此,还要面对三大望门啊!

他们又会买账么?

不用想,安宁和苍翟都几乎能够料到等会儿的精彩,心中亦是期待了起来,两宫皇后,北燕三大望门,在当初昭阳长公主之死的事情上,都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他们在得知皇上要追封他们曾经害死了的女人为皇后的事情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皇宫中,许多宾客都已经来了,皇上邀请,他们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这次游园会,皇上邀请了不少的人,除却三大望门之外,还有朝中的二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各位官员的一些家眷。

今日,闲散王爷四皇子也出现在了皇宫之中,这个四皇子,除了必要的请安,很少在皇宫中走动,此刻,他正游走在各个宾客之间,态度十分热络。

六皇子苍璘在上一次被打断了肋骨之后,养了数月,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出们行走已经无恙。

不过,宾客们都十分诧异六皇子竟然独自出现,身旁竟没有跟着二皇子,要知道,在世人的眼中,这两兄弟,关系极好,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一来都是同时出现的。

可是,今日却成了例外,他们又怎知道,几个月前,曾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兄弟二人,早已经决裂。

六皇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酒水,眉宇之间隐约含着几分落寞,不过,他的视线却偶尔在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宸王真的来了?”六皇子轻声问着身旁的随从,很显然,他所等待的人正是宸王。

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静静的思索一些事情了,而且也已经得出了结论,他和二哥的关系已经无法修补了,对于皇帝之位,他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希望的,对于他们这些无力角逐皇位的人来说,找一个靠山,无疑是最重要的,他估摸着现在的形势,对于宸王,他只能交好。

“回殿下的话,宸王来了,宸王妃也来了。”

苍璘皱眉,虽然卧病在床,小侍卫就是宸王妃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而这其中的震惊,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苍璘正想着,便看到门口两个身影一同出现,那男子,可不就是苍翟么?而他身旁的那女子,苍璘皱眉,一瞬间恍然,那就是宸王妃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轻而易举的将他掌控在手中,造成了他和二哥决裂的人,竟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温婉娴静的女子,苍璘在明白了她的难以对付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敬畏,这女子,是他惹不起的。

安宁和苍翟的相携而入,顿时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有些人甚至主动和苍翟寒暄,苍翟平静的应对,态度若即若离,安宁跟随在他的身旁,不时的展现着温和的笑容。

突然,安宁猛地对上一双美丽的双眸,安宁身体一怔,打量了对方一番,那是一个女子,生得极其美丽,端庄优雅,却不似凤倾城那样,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亲切,身上一袭白衣,有几分出尘的味道,让人禁不住喜欢。

从她的样貌看,安宁倒是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安宁搜寻着记忆,好似捕捉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这女子分明就有几分像詹玉容,不过,比起詹玉容,却有气质许多。

她总感觉到这女子似乎是极其低调的在收敛她的气势,好似恨不得所有人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竟还有这样的女子么?安宁立即对这个女子生出了好奇之心。

思索之间,安宁也是隐隐猜出了这女子的身份,记得詹家还有一个大小姐,似乎是叫做詹玉颜的,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就该是詹玉颜了吧。

上次,詹家老爷詹灏,似乎透露出詹玉颜对苍翟的倾慕,安宁敛了敛眉,遮住眸中的情绪。

就在安宁打量詹玉颜之时,詹玉颜也在打量着安宁,这并不是詹玉颜第一次见到安宁,在上一次凤家当家人授权仪式上,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个宸王妃的风华绝代。

在她看来,宸王妃和宸王真的是配极了,想到爹爹对自己的吩咐,詹玉颜暗地里瘪了瘪嘴,她詹玉颜又怎会为了詹家的利益去接近宸王?

一来,她不愿做棋子,二来,她不愿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虽然她承认宸王苍翟的魅力足够吸引她,但是,他对宸王妃所表现出来的爱意,却是她所忌讳的,她才不会自寻烦恼,将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女人。

比起宸王,她更对宸王妃有兴趣,如果有机会,她们倒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善意的对她点了点头,安宁亦是回应给她一个亲切的笑容。

正此时,北燕皇帝大步走了进来,步履匆匆,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做什么事情。

众人竞相跪地行礼,北燕皇帝到了主位上,还没有叫大家起来,锐利的目光便一扫众人,朗声开口道,“朕今日要乘此机会,宣布一个消息…”

安宁眼睛一亮,自然知道北燕皇帝要宣布什么消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戏,要开场了吗?

感觉到肚中的小家伙猛然动了动,安宁心中微怔,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看来,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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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章 当场废后,剜肉之痛最大赢家!

北燕皇帝如此的迫不及待,开门见山,让众人都是怔了怔,心中暗自猜测,皇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看这样子,似乎是什么大事吧!

三大望门的家主,尤其是詹灏眸子紧了紧,他已然感受到了北燕皇帝的不寻常,直觉告诉他,皇上所要宣布的事情,对他来说,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章皇后和凤凰后也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北燕皇帝,众人一致等待着北燕皇帝开口宣布。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北燕皇帝继续道,“朕今日要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赐号德昭瑞贤皇后。”

北燕皇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话落,原本静得不可思议的大殿之内,更加是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众人几乎是忘记了呼吸,是他们听错了吗?

可是,皇上的话依旧在他们的耳边回荡,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赐号德昭瑞贤皇后?

赵氏昭阳?有些人年轻的后生,不知道赵氏昭阳是谁,但是对于一些朝中老臣,詹灏以及墨家家主,章皇后,凤皇后等人,他们却永远也不可能不知道赵氏昭阳是何方神圣。

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东秦公主,深得皇上宠爱,几乎是所有后宫嫔妃羡慕的对象,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此刻皇上竟要追封她为德昭瑞贤皇后?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北燕皇帝一旦说出这个决定,在场的这些个官员以及嫔妃,都不可能有好脸色,就如他们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好似被雷劈了一下。

接下来呢?安宁目光一一扫过某些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皇上,此事不妥。”詹灏首先开口,自从三大望门之首凤家改换家主之后,对于皇帝的决定,凤家家主一直都是持有无条件的赞成态度,如此一来,作为排名第二的詹家的家主詹灏,便当仁不让的开始代表三大望门发表其他的意见。

果然,方才他的预感终究是没错,追封赵昭阳为德昭瑞贤皇后?这怎么能行呢?

北燕的两宫皇后都且尚在,怎能容许有第三个皇后存在?即便是追封的都不行。

詹灏的一句话,说出了在场的许多人的心思,好些北燕的官员也都紧皱着眉,跟随着詹灏附和,“是啊,皇上,这事要三思才行了。”

“对,皇上,这不合北燕的规矩,赵昭阳她…她都已经死了。”凤皇后大声吼道,此刻的她,在震惊之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反对。

皇上怎能做这样的决定?追封赵昭阳为皇后?这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赵昭阳,凤皇后心中的嫉妒就不断的冒出来,她以为赵昭阳死了,一切就都好了,可是,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来,还能让皇上念念不忘,这就已经是她心中的刺了,如今,皇上还要追封她为皇后,她怎能让那女人享受这样的荣誉?

不,不行,绝对不行!

安宁听到凤皇后激动且坚决的声音,微微挑眉,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见到一脸严肃的她,今日的凤皇后,虽然是一袭皇后的凤袍加身,但是,整个人却憔悴了不少。

凤皇后自然是比以前憔悴的,若是知道她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么,便会觉得她的憔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上次因为替二皇子苍焱接受未完成的惩罚之后,她不仅长时间的卧床,也随二皇子一样,被禁足于她自己的寝宫之中。

这倒不是让她憔悴的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自那日之后,她的身体莫名的出现了状况,她身体除了莫名的瘙痒难耐之外,胸口处更是突然生了一个凸起。

几乎时时刻刻折磨着她,请来太医都说束手无策,后来还是寻了一个江湖游医,诊断之后,才说那凸起竟是一根发晶凝成了团,集在她的胸口处,当下,凤皇后听了,心中大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多了一个这样的东西?

她知道,那东西定是造成她浑身酥麻瘙痒的罪魁祸首,问了游医该如何医治,得到的结果让她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要想将那东西从身体里取出,唯一的方法便是将那团肉割了,连带着结成团的发晶取出。

这意味着什么?要知道那位置正好在她的胸脯,且不说割肉的痛,单是那位置…凤皇后无法想象,若是要将那东西从身体里取出,会怎样割下她的肉,而她原本丰满的胸脯,在那之后,又会是怎样的画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中了这金针的,更加不知道对她用针的人是谁了,她几乎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可疑之人。

很长一段时间内,凤皇后忍受着瘙痒酥麻带给她的难受,甚至将身体的肌肤抓破,整个身子几乎是惨不忍睹,最后,终究是忍受不住,还是做了决定。

除却少数亲近的人,没人知道此时的凤皇后那华贵的衣衫下的丰满胸脯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皇后寝宫伺候的宫人却时常听到凤皇后愤怒的咒骂,凌厉的嘶吼。

曾经凤皇后寝宫浴室内的大铜镜,被凤皇后摔得粉碎,诸如此类,连后宫中的嫔妃都在猜测,凤皇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性情变得如此暴躁。

今日游园会,是凤皇后自禁足期满之后,第一次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出现,她的心中本就十分的郁结了,再听到皇上要追封昭阳为皇后,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出声反对。

北燕皇帝眸光一凛,扫过反对的詹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了又如何?他已经做了决定!

“朕只是告知你们这个消息,并不是要争取你们的同意,或者是让你们讨论,今天,朕就要追封昭阳为皇后,来人,把文牒送上来!”北燕皇帝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站在高处的他,足以将每一个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底,这样的情况是他心中一早就能够预料到的,当年,仅仅是册封昭阳为贵妃,反对的声音都已然那么强烈了。

上一次,他坚持赐封,这一次,他也不会动摇。

众人微怔,凤皇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方才提出反对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期待着某个人能够更加大胆的将他们反对的意见坚持下去。

大殿中,一片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他们都看到了皇上的坚决,谁也不愿轻易的去做这个出头鸟。

北燕皇帝的话刚落,管事太监便亲自恭敬的将一个镶金的册子送了上来,北燕皇帝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眼神之中,隐约夹杂着几分快意,伸手拿过文牒,凤皇后却猛地冲过来,丝毫不顾场合,一把将文牒从北燕皇帝的手中夺过来。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面露凌厉,“凤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难道你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凤皇后将文牒紧紧的攥在手中,她绝对不能将文牒给皇上,即便是会惹怒皇上,她也在所不惜。

北燕皇帝眉心拧得更紧,“冒天下之大不韪?哼,朕追封皇后,如何能够得罪了天下?以朕看,你凤皇后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朕倒是要考虑考虑,你这个后宫之主,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做下去。”

轰的一声,凤皇后如遭雷击,甚至比方才听闻皇上要追封昭阳为皇后,更加让她震惊,皇上是什么意思?他要废了她吗?

不仅仅是凤皇后,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一句话,皆是面露震撼,皇上的意思是要废后吗?

废后?这是北燕国的历史上,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更别提废的还是凤家的皇后了。

众人心里都有了底,看来皇上是真的很坚持要追封赵昭阳为皇后了,好些人各自敛眉,神色各异,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怎样才能打消皇上的念头,又不至于惹祸上身。

凤皇后目光微闪,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慌乱,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愤怒,这段时间,她身上所受的折磨让她性情变得暴躁,加上此时追封皇后和废除皇后两件事情的冲击,几乎让她的理智濒临临界点她从十七岁便嫁给皇上,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竟然让他连这点儿怜惜都没有,说废了她,就要废了她吗?

想到上一次自己替焱儿接受惩罚的事情,皇上明明可以将剩下的惩罚免除,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板子下受痛呼喊,这便是她这么多年所嫁的男人吗?

为何他可以对赵昭阳那么宠爱,而对自己却是…相敬如“冰”。

她嫉妒,她不甘,所以,此时此刻,她更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追封赵昭阳为皇后,德昭瑞贤?单是听到这几个字,她都嫉妒得发狂。

“皇上,臣妾没有犯错,师出无名,皇上不能无缘无故的便废后。”凤皇后紧咬着牙,面容狰狞的道。

北燕皇帝凝眉,没有犯错?在他的眼里,那些人害死了昭阳,早就已经犯了天大的错误,不容原谅,眸中凝聚起一片冷意,目光冷冷的落在凤皇后的脸上,“你要师出有名是吗?”

师出有名?他有的是办法,找一个理由!而此时,他就有一个十分不错的理由。

“妇容有损,这一个名目,凤皇后你可满意?”北燕皇帝的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凤皇后的脸上,特意加重了“皇后”二字的语气,嘴角含着笑意,眼神之中,亦是若有似无的讽刺,话落,果然看到凤皇后身体一晃,脸色更加沉了下去,神色之间还有震惊。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得逞,神色之间的嘲讽,更是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凤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妇容?凤皇后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这两个字,还有她在铜镜前看到的自己,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在皇上那锐利的目光下,她的秘密好似无所遁形,整个人犹如在他的面前被扒开了衣服,*裸的被他一目望尽。

皇上他知道了吗?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北燕皇帝和凤皇后浮现对峙着,心照不宣,但是,在在场的其他人看来,却是不知道皇上在打什么哑谜,就连安宁也是皱了皱眉,在心中猜测着,凤皇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妇容有损?这也算是七出之条中的一个了,别说是废后,饶是皇上要休了她,这个名目也都够了。

只是…众人的目光落在凤皇后的脸上,那张脸虽然比起前几个月憔悴了不少,但凤皇后本身就是一个美人,这看起来,怎么也不似妇容有损的样子啊。

可是,凤皇后此刻的表情,却告诉了他们,皇上说中了凤皇后的痛脚,众人敛眉沉思,莫非这所谓的妇容有损,不是在脸上,而是在…目光从凤凰后的脸上往下移,神色之间更是多了些微的意味深长。

不是在脸上,而是在身上么?

北燕皇帝得意的挑眉,但随即,眸中却是多了一片阴沉,想到昭阳的死,当年,浑身的气势,亦是变得凌厉,对于凤皇后,他一直忌惮着,只因为她是凤家的女儿,她的身后所代表的是凤家一整个大家族。

凤家作为三大望门之首,他在北燕国的影响力,可是不简单的,再加上凤家的凤家军那个坚实的后盾,让北燕皇帝再对付凤家的事情上,总是束手束脚,他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十足把握,凤皇后是不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