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郁结之气,快速的凝结,饶是苍澜知道,这个时候,他要理智,可是,他也无法挥开那不断凝聚的怒气,想到他今日里的安排,苍澜的手握得更紧,心里浮出浓烈的杀意。

好,很好!这小女娃给他羞辱吗?既然敢给他羞辱,那么,就休要怪他苍澜心狠手辣,也好,让这小女娃和她的爹爹一起上路!

眸子一紧,苍澜的嘴角渐渐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低垂着头的他,却是没有让人察觉。

“呵呵…”小余儿似乎是十分满意苍澜的跪地求原谅,敛去了方才脸上的委屈,又呵呵的笑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苍翟,那神色似乎是在对苍翟汇报她的胜利,她可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啊!

不错,小余儿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苍翟自然是高兴的,给了她一个奖励的眼神,小余儿便欢欢喜喜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来。

“宸王,宸王妃,如此道歉,小郡主想来是满意了,二位满意了吗?”苍澜的声音带着冷意,在大殿之中响起。

苍翟挑眉,但笑不语,安宁则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满意,自然是满意!”

看苍澜那饱受屈辱的模样,她怎么会不满意呢?屈辱么?这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以五皇子殿下的妥协收场,要说最大的获利者,那无疑就是小郡主了,得了五皇子殿下的下跪,还得了皇上送的这么一枚玉佩,她今天可是赚大发了啊!

宴会继续,宫廷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今日满月宴的歌舞,北燕皇帝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欢快的,能够逗小余儿开心的。

宸王苍翟和宸王妃安宁的位置,就在北燕皇帝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当之无愧的尊贵位置,而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善亲王。

经过方才北燕皇帝对小郡主所表现出来的疼爱,众宾客对这个宸王千金更是不敢怠慢,欣赏歌舞之时,赞美亦是不绝于耳。

苍翟听着这些赞美,再看小余儿那眼底隐隐闪烁着的不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而回到座位上的苍澜,嘴角含笑的看着苍翟的意气风发,以及他们一家三口的和乐美满,眼底一抹阴沉一闪而过,目光投降某个地方,苍澜端着面前的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呢喃道,“好酒!”

隐蔽处的身影,看到五皇子殿下发出的暗号,眸子一凛,缓缓抬手,在他的手腕儿下方,两道凌厉的箭矢激射而出,在空气中势如破竹,那气势,让人看了都禁不住为之胆寒。

那两道凌厉的箭矢,目标赫然朝着苍翟和安宁——怀中的小女娃…

“啊…救命!”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让大殿之中顿时诡异至极。

不过,一些人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留意这个声音,苍翟感觉到危险的逼近,眸子一紧,安宁看着一支箭矢朝着怀中女儿的方向激射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形一闪,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将女儿牢牢的护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也不能让小余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箭矢的目标苍翟,却是快速的一闪,闪过了射向自己的那一支箭矢,而将身体挡在了宁儿和女儿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两支箭矢距离那边越来越近,众人都是将一颗心给提了起来,苍澜在看到安宁用身体护着小余儿之时,心中紧了紧,大叫不好,若是那一箭射到宁儿,那么…想到那箭上涂抹了的东西,苍澜眸光微闪,可是,下一瞬,看到苍翟用身体挡在了母女二人的面前,苍澜却是松了一口气。

苍澜便是避开了他自己的那一箭,也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而至于那小余儿…苍澜眼底凝聚起一抹幽深,只要苍翟死了,他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如是想着,苍澜心中迫不及待了起来,心中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他的面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苍翟中箭,身中七星海棠之毒的画面,他倒是要看看,苍翟最先忘记的是谁。

如果苍翟忘记了安宁,那么,她应该会很伤心吧!而他,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抚慰宁儿的心伤?

苍澜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此刻定要哈哈的大笑出声来,可是…

在所有人的惊诧当中,箭噗地一声,没入了皮肉,随即听得一声属于男人的低沉闷哼,无论是宁儿怀中的小余儿,还是宁儿,都在这一刻心揪在了一起。

“苍翟…”

“爹…”

一家三口的姿势,小余儿在安宁的怀中,安宁背对着箭射过来的方向,不过,感受到身后的属于苍翟的气息,安宁也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谁。

热泪猛地涌上来,安宁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啊,那么,方才那一箭…苍翟…

安宁的心好似被一双手紧紧的揪着,有些呼吸不过来,而此刻,苍翟的眉毛也是紧紧的皱着,他的眼神之中,有的却是疑惑,说不尽的疑惑。

原因无他,只是他已然准备好了要替宁儿和女儿挡开这一箭,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疼痛的迹象,可方才那噗地一声,箭矢已经没入身体了,不是吗?只是,到底没入的是谁的身体?

苍翟紧皱着眉,而此刻,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呆了,似乎谁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一幕,每一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看着…看着那一身明黄,原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人,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不错,那箭矢没有刺入苍翟的身体,却是没入了北燕皇帝的身体,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在主位上坐着的北燕皇帝,在方才那一刻,竟是匆忙的挡在了苍翟一家三口的面前。

此时此刻,箭插在北燕皇帝的手臂上,鲜血很快渗透出来,沾染到明黄的龙袍上。

苍澜心中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摇着头,不,不会,该是苍翟,怎么会成了父皇?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竟然…

苍澜手中的酒杯砰地一声,轰然落地,清脆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父皇…快,快抓刺客!”开口的是四皇子,赤骥是八骏之一,他的敏锐,便是追风追电都及不上,反应过来的他,赫然察觉到一抹刻意的身影悄然隐去,他又怎么会让这刻意之人逃脱?

在吼出这一声的同时,赤骥便已经追了出去…

“皇上,快,快宣太医!”众人立即一哄而上,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安宁和小余儿察觉到中箭之人不是苍翟,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北燕皇帝…

北燕皇帝竟然为苍翟以身挡箭,这一点,饶是安宁也是万分吃惊的,她如何能不震惊呢?她看得出,北燕皇帝爱昭阳长公主,对苍翟也甚是愧疚,可她却不觉得,北燕皇帝会因为愧疚,替苍翟挡箭!

若是射中要害,那还不连命都没了?!

安宁看着北燕皇帝,眸中神色变换,此刻,苍翟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北燕皇帝,那手臂上插着的箭,在苍翟看来,分外的刺眼,脑海中浮现出十多年前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这个男人不顾刚死的母亲,不顾他的哀求,硬是拖着他,将他丢出了昭阳殿,赶出了北燕,可同样是一个人,今天,他却替自己挡箭,谁能告诉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苍翟没有开口说话,北燕皇帝被苍翟这般看着,神色也是极其复杂,方才,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来,此时此刻,他问自己,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因为其他?他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昭阳最爱的儿子受伤!

如果这一箭刺在苍翟的身上,昭阳的在天之灵看了,怕也会伤心吧!

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昭阳的一颦一笑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北燕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和苍翟对视一眼,便将视线侧开。

周围关切的声音不绝于耳,北燕皇帝心中不禁想,若是能够得到苍翟的一句关怀,那该多好,可惜,他知道,苍翟对他的恨,可不会因为自己替他受这一箭而消弭,他怕是到死,都得不到苍翟的关怀吧!

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北燕皇帝满心自嘲,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啊!

他饶是一国帝王,能够生死予夺,却依旧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目光落在手臂上的箭上,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幸亏这一箭是在手臂上,除了受些痛,倒也无碍。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用你万金之躯的身体,替他…替他挡箭啊?万一…万一…”一抹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众人一看,神色微闪,那不是被关在冷宫,曾经的凤皇后又是谁?

只是…

“你怎么在这里?”北燕皇帝利眼一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凤舞,此时的她,竟然是宫女的装扮,北燕皇帝当下眸子便是一紧,这女人,被关在冷宫中了,还不安分么?她这一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凤舞身体一怔,方才意识到什么,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臣妾…臣妾是想皇上了,所以…所以…”

她避开了宫女太监,偷偷的出了冷宫,想到昨日收到的苍焱的信,今日,她还有事情要做,刚才经过大殿,她偷偷的混在宫女堆中,就是想悄悄的看皇上一眼,可是,却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为了苍翟那孽种,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吗?

太过激动,凤舞这才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北燕皇帝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正要说些什么,太医正此时匆匆赶到,北燕皇帝立即嫌恶的挥开凤舞,“你且下去,待在你的儿子身边,没有朕的命令,你给朕好好的待着!”

无论这凤舞今日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他都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地下,才安心!

太医匆忙上前,查看了北燕皇帝的伤势,宣布道,“皇上只是受了皮肉伤,皇上,请让微臣先将这箭拔出来。”

“嗯。”北燕皇帝沉声道,坐回到椅子上,侧着身子,示意太医拔箭。

众人皆是看着北燕皇帝,心中庆幸这箭无性命之忧的同时,也在思考着皇上对宸王苍翟的态度,看来,以皇上对宸王苍翟的奋不顾身,那这皇位继承人,怕是…

众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太医拔箭,异常小心翼翼,但当箭端从北燕皇帝的手臂中被拔出来之时,北燕皇帝还是闷哼了一声,脸上微微布着一层薄汗。

“皇上,这段时间这只手臂,不要用力,月余便可痊愈,微臣替皇上包扎…”太医将拔出来的箭放在托盘上,如是说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慢着!”

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众人循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的女子,不是宸王妃安宁又是谁?

众人皆是皱眉,慢着?宸王妃要干什么?

众人满心疑惑,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宸王妃安宁,只见宸王妃将怀中的小郡主交到了宸王的手中,随即走到那个盛放着被拔出的那支箭的托盘前,伸手将箭拿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那站了鲜血的尖端,神色变幻。

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发现,心中的情绪剧烈的翻腾着,是她所想的那样吗?她不愿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容不得她不相信。

《毒典》记载,七星海棠,无色无味,沾了血,再遇金属,久之,便会呈现出幽绿色,而此刻,这箭端上的颜色,不就是幽绿吗?

安宁的身体顿时窜出一股寒意,目光转向北燕皇帝,神色变了又变,他…他竟中了七星海棠吗?

北燕皇帝中了七星海棠,这意味着什么?想到昭阳长公主,安宁的心中骤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这七星海棠本是冲着小余儿和苍翟而来,是谁?安宁心中怒意横生,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竟要用这样阴狠的方法伤害她最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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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章 彻底疯狂,下令斩首惨痛教训!

众人都看着安宁,她变换的神色,满脸的愤怒,几乎让每一个人更是将心提了起来,这箭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北燕皇帝被安宁的视线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

“宸王妃,可是有什么异常?”北燕皇帝终是开口问道,心中的不安,渐渐的冒了出来,目光落在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箭端上,眸子一紧,精明如他,在这一刻也是明白了什么,“这箭有毒!”

方才拔出箭之时,都是鲜红的血迹,过了这会儿时间,竟是这样让人心中生寒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毒?

在场的人其他人一听,在惊诧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惊慌了起来,“太医,快,快看看这到底是何种毒?”

太医从安宁的手中拿过箭,细细观察,眉心紧皱着,却是不住的摇头,“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重新将视线放到了宸王妃安宁的身上,不知为何,他们觉得,宸王妃应该是知道这毒到底是何物。

安宁从方才的愤怒之中渐渐清醒,目光扫过众人期待中的神色,最后落在了北燕皇帝的脸上,“皇上,这毒…”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安宁说出那毒药的名字,只要知道皇上中了什么毒,那便容易对症下药。

安宁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家迟早都会知道北燕皇帝所中之毒是什么,现在告诉大家,又何妨,闭上眼,安宁终于是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名唤七、星、海、棠!”

轰…

七星海棠!

这四个字几乎如一记惊雷在大殿之中炸了开来,每一个人都在呆愣在当场,神色各异,七星海棠?是他们所想的那个七星海棠吗?

据说,七星海棠是十大剧毒之首,更加让人对这种毒药心生畏惧的是,这七星海棠,据说…无解!

无解?这意味着什么?

“宸王妃,你…你是开玩笑的吧?”无敌大将军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此刻,饶是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此刻的眼眶都禁不住泛红,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似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怎么可能?皇上乃万金之躯,怎会中了七星海棠这毒?

安宁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得苦涩,“我也希望这是玩笑!”

可是,仅仅是希望而已!安宁熟悉《毒典》上的每一种毒药的各种特性,对于这七星海棠,她更是因为苍翟的关系,尤为留意它的各种特性,此刻又如何会认得错?

安宁不在意北燕皇帝的命,在她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不是北燕皇帝当年自私的爱,昭阳长公主也不会落得那般悲凉的下场,北燕皇帝本就是苍翟的仇人,死不足惜,可是,北燕皇帝却是因为替苍翟挡箭而中毒,这…她在愤怒平静之后,竟也开始后怕,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方才那被剑刺中的人,中七星海棠之毒的就是苍翟了啊!

安宁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平静的眸子中多了些微异样的波动。

苍翟深邃的眸子紧紧的收缩着,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目光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神色复杂至极,七星海棠?这个名词在他的记忆深处,就和娘亲的笑容,和心底的仇恨一眼,怎么也抹不去。

北燕皇帝竟然为了替他挡箭,中了七星海棠,这是讽刺吗?这个造成了娘亲悲剧开始的男人,这个当年在娘亲中毒之时,七七四十九天内都对娘亲不闻不问的男人,却在娘亲咽气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将他生生从娘亲身边拖走,驱逐出北燕国境的男人,此刻竟然中了和娘亲一样的毒吗?

替他挡箭?他以为替他挡箭,替他中毒,就可以化解一切的仇恨了吗?不,不可能!

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萦绕着,苍翟眸中变幻万千,而此时,北燕皇帝得到安宁肯定的答案之后,只是微微怔了片刻,消化掉这个消息的他,嘴角却只是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夹杂着几分自嘲。

七星海棠?原来是这种毒药吗?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这是他的报应吗?老天惩罚他的自私,惩罚他当年没有保护好昭阳,也让他阴差阳错的中了和昭阳一样的毒!

中了七星海棠,只能等死,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点,因为,当年…

想到当年的事情,北燕皇帝眸光敛了敛,

北燕皇帝发现,他此刻的心里没有害怕,没有将死的恐惧,有的只是坦然,平静,还有解脱,是的,他终于要解脱了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皇上也不会中了这种毒!”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扮作宫女的凤舞,在听到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的时候,她也是愣了片刻,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震撼,七星海棠,是他们凤家的秘药啊!她又如何能不知道七星海棠意味着什么?

皇上要死了!必死无疑!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溃堤,顾不得许多,凤舞猛地冲到苍翟的面前,抓住苍翟的衣襟,不停的摇晃,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朝着苍翟打下去,只是,苍翟又怎会让这凤家的女人如意?

就在那一巴掌落下之时,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凤舞的手腕儿,狠狠的将这个女人给推开,凤舞在这力道之下,一个踉跄,随即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当年直接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啊,一想到此,苍翟的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几乎是咬牙切齿,“别忘了,七星海棠是你家凤家的东西!”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在这大殿之中投下了一记惊雷,将所有还陷在皇上中毒之事中的人惊醒,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点上,对啊,七星海棠只有凤家才有,那么,这毒杀皇上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凤舞的身上,凤家吗?凤舞也是凤家的人啊!况且,听说,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也是因为凤家的七星海棠,不是吗?

“大胆狠妇!竟敢谋害皇上!”五皇子苍澜厉声吼道,顿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凤舞,苍澜万万没有想到,他明明是要让人刺杀苍翟和那小余儿,可…一想到方才的画面,苍澜就停不下心中的沸腾,父皇,竟然是父皇中了那一箭,没有谁比他更知道,那一箭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手臂中箭,那也是要命的,他陷在震惊与不安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但苍翟的一句话,却是点醒了他,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一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人是他苍澜,所以,他必须嫁祸给他人,而此刻,凤舞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替罪羊!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凤舞的神色都充满了谴责与愤恨,好似认定了凤舞真的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一样!

凤舞一惊,还来不及从跌落地面的疼痛中回神,便来了一个这么严重的指责,顿时慌了起来,“不,不是我,我没有谋害皇上,不是我!”

凤舞不断地强调,可是,众人看她的神色却丝毫都没有改变,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否认啊,这就如一记催化剂,让凤舞更是不知所措,该怎么办?刺杀皇上,这个罪责,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啊!

凤舞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她今日会被这般千夫所指,会被强加这样的罪责!

所有的人都看着凤舞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神色慌乱的摇头,口中呢喃着“不是我”,安宁的目光却是扫过了另外一人的脸——五皇子苍澜!

谁将苍翟视作眼中钉?安宁的心中有几个人选,而在这几个人选之中,谁最可疑,安宁本来不能确定,但是,在苍澜出面指认凤舞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更为确切的目标,而在所有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着凤舞的时候,安宁却是在留意五皇子苍澜的一举一动。

五皇子虽然刻意掩饰着他自己的情绪,可是,偶尔不经意间的流露,却没有逃过安宁的这一双利眼,从苍澜的神色之间,安宁捕捉到的信息,已经加深了安宁对苍澜的怀疑。

是苍澜吗?她可没有忘记,这两箭分别是朝着她的女儿和丈夫而来啊!

安宁敛眉,正此时,凤舞好似猛地想到什么,目光定定的转向五皇子苍澜,狠狠的道,“你,你含血喷人,你栽赃嫁祸,是你,你才是幕后主使,你狼子野心,你想弑父篡位,对,一定是这样的!”

凤舞的眸子里,积满了疯狂,整个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五皇子苍澜的冲过去,看到苍澜的脸色怔了怔,笑得更是疯狂,“哈哈…你脸色怎么变了?被我说中了吗?好你个狼子野心的苍澜,谋害皇上,事情曝光,又想诬陷我,你好算计啊!你其罪当诛!”

“你说话要讲求证据!”苍澜眸子一紧,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即便是再努力,心中还是慌了,谋害皇上,弑父篡位,这意味着什么?每一条罪责,都是要杀头的谋逆大罪,谁也承受不起!

“证据?证据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苍澜,你的母妃虽然身份低贱,但你的野心可不小,就凭着你想当皇上这点,就足以证明你没安什么好心,这就是你的动机,你想杀了皇上,你自己当皇帝!”凤舞步步紧逼,凌厉的指责,几乎让苍澜无所遁形。

“欲加之罪,你休要胡说八道!”苍澜眸子一紧,狠狠的瞪了凤舞一眼,随即跪在地上,拱手朝着北燕皇帝道,“父皇,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儿臣看从来没有谋逆的想法,更没有野心当皇上,以儿臣看,倒是曾经的凤皇后野心勃勃!”

安宁挑眉,没有想到,凤舞狗急跳墙,竟和苍澜互相攻击了起来,眼底精光闪烁,呵呵,看来,这出好戏,有得看了。

果然,安宁正如是想着,凤皇后便不愿落了下风,“我野心勃勃?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哪来什野心?”

“哼,没有吗?难道你没想过改变你们凤家皇后的命运,也想坐上太后之位,你没想过将你的儿子苍焱推向皇位吗?”五皇子苍澜也是怒了,父皇中了七星海棠,已经是无力回天,那么,北燕国接下来所面临的必定是新皇的册立与登基,这个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他的敌人,可不止苍翟一个啊,还有苍焱!

虽然苍焱没有皇位继承权,但是,他的野心,他们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他不能让他得利,便只有在为自己脱罪的同时,将苍焱个拉下水。

被点到名字的二皇子苍焱,眉心皱了皱,这个时候,他选择的却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帮凤皇后说话的意思,这个时候,言多必失,形势未明之下,唯独静观其变,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苍澜都知道的道理,苍焱又如何能不知道呢?父皇必定会决定出一个皇位继承人,正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出丁点儿的差错!

而凤舞的脸色却是白了白,带着些微被说中心思的尴尬,苍澜的这些话,可是将她的心思全说出来了啊,不过,这些话虽然是真的,但,却是不能让大家知道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亦是跪在北燕皇帝的面前,楚楚可怜的道,“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五皇子他是故意要往臣妾和焱儿身上泼脏水,臣妾断然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焱儿是凤家皇后所生的儿子,凤家皇后之子,没有继承权,这是祖祖辈辈立下的规矩,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老祖宗的规矩,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一个清白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皇上,您说句话啊…”

“父皇,七星海棠是凤家的东西,除了凤家的人,还有谁能够拿得到?”

一时之间,大殿里,独独凤舞和苍澜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众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后妃和皇子之间的互掐,神色各异,心中都在猜测着,到底会是谁输谁赢,不过,更加精明的人却是知道,或许,这二人都会是两败的下场,原因无他,只因为皇上此刻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那凌厉眸子中凝聚起来的怒气,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一般。

“父皇,况且,当年凤皇后他们,也是用这个毒,害死了德昭瑞贤皇后…”

轰…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身体赫然站起,怒吼着打断了这二人的争吵,“够了!”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充满爆发力的吼声惊了一下,苍澜和凤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心中亦是生出浓浓的不安,凤皇后的脸色更是惨白得不像话,她又如何不知道北燕皇帝对那赵昭阳的疼爱?苍澜卑鄙得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怕更加是要将她推入深渊啊!

凤舞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北燕皇帝,刚触碰到那凌厉的眼神,凤舞的心中便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移开眼,那眼神中的恨…几乎要将她溺毙!

凤舞的不安越发的浓烈,皇上…皇上他还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苍澜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得意,他知道,方才的这个筹码是押对了,凤舞啊凤舞,想跟他斗,终究不可能是他苍澜的对手!

北燕皇帝的目光在苍澜和凤舞的身上游移,心中除了愤怒,满是苦涩,这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吗?

在这个时候了,他们所关心的,不是他这个中毒之人本身,他们竟还在往对方的身上泼脏水,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道呢?毕竟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呵呵…他太了解他们了!

他们每一个都有野心,每一个都望着他身下坐着的那个位置,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他想,若是昭阳还在,看到他中毒,这个时候,她该有怎样的反应?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满脸泪水的身影,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若是昭阳还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会为自己伤心,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昭阳是真心对他的!

而他…却辜负了她的真心!

“哈哈…”北燕皇帝猛地大笑出声,骤然而起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着,听在每一个人的耳里,都是分外的诡异,众人皆是看着北燕皇帝,似乎是在猜测着,他们的皇上为何发笑。

聪慧如安宁却是敛眉,北燕皇帝为何发笑?这笑声中无尽的讽刺与悔意,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终于,北燕皇帝笑得够了,停下之时,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整个人好似被雾霾笼罩着一般,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又是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内响起。

“好,很好,你们一个个的,就只知道争,后宫之争,皇位之争,你们什么时候才肯消停下来?”北燕皇帝锐利的目光一扫凤舞和苍澜。

苍澜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忙辩解道,“父皇,儿臣只是想替父皇找到凶手,儿臣…”

“想替朕找到凶手?”北燕皇帝轻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找到凶手之后又如何?然后自持有功,名正言顺要朕传位于你吗?”

苍澜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不,父皇,儿臣不敢如此妄想。”

“不敢?你堂堂五皇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北燕皇帝利眼一眯,冷眼看着苍澜的神色更是慌张。

“父皇…”苍澜本以为,他能成功的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到凤舞和苍焱的身上,但是,他却料错了一点儿,父皇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被他那双利眼看着,他甚至觉得如锋芒在背,好似自己在他面前,什么花花心思都无所遁形一样。

父皇果然不愧是皇帝!

苍澜正想着,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父皇,儿臣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那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包括绞尽脑汁的苍澜,都不约而同的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苍澜看到那被四皇子提在手中的人,身体一怔,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惊慌。

该死的!竟然…

苍澜意识到什么,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好似害怕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一般,可是,有人却早已经将他的神色完全纳入眼底。

安宁眸子一紧,如果方才,她仅仅是猜测与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已经肯定了方才的猜测,苍澜啊苍澜,这下,人证在,看你还能如何?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四皇子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站在大殿的门口,朝着北燕皇帝这边走来,将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丢,朗声道,“还不快向皇上认罪,大胆贼人,竟敢刺杀皇上,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赤骥察觉到此人有异,方才追了出去,没想到,在方才他的严刑拷打之下,还真认了罪,不过,有些事情,必须从他口中再次亲口说出来,才有效,不是吗?

赤骥想到什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五皇子苍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

“皇上饶命啊!”那人本就被赤骥打得断了手脚,瘫软在地上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只想能够保得一条性命。

那人挣扎着朝着北燕皇帝爬去,可是,刚爬出几步,五皇子苍澜却是眸子一凛,“刺杀皇上,罪该当死!”

说话之间,人已经朝着地上的那个杀手冲去,眼底的杀意迸发,苍澜的手掌凌厉的呈爪状,妄图置那人于死地,便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五皇子苍澜知道,这个人不能留,只要从他的口中吐初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他苍澜的一切就都毁了,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只是,眼看着他就要接触到那人,可是,一个力道却阻碍了他的前进,苍澜眉心一皱,狠狠的瞪着那人,看到那人,眸中划过一抹异样,“老四,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纵容这个刺杀父皇的凶手吗?”

赤骥眉毛一挑,淡淡的道,“老五,我若是要纵容,那方才,我就不会将这人制服,带进来面见父皇了。”

苍澜面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安,想要挣脱赤骥的手,去没有料到,这个老四,平日里游手好闲,力道竟是比他都还大,饶是他也挣脱不开,苍澜想到此刻的处境,更是焦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赤骥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五,你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是要杀人灭口?”赤骥以后所知的道,眼底的精光闪烁着,话落,果然看到苍澜的脸色怔了怔,嘴角扬起的冷笑越发的浓烈,“你是怕他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比如告诉父皇,你便是指使他刺杀的幕后主使!”

话到最后,赤骥声音骤然拔高,凌厉的质问,传遍大殿的每一处,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质问的神色,看着苍澜,矛头再一次转移到了苍澜的身上。

苍澜身体微怔,脸色更是难看,“老四,你休要胡说,我怎么会杀人灭口!我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没有要杀人灭口吗?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赤骥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抓着苍澜的手腕儿,往上一抬,顿时,那双还十指弯曲,凌厉如爪的手,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好似在昭示着,苍澜到底有多希望那刺杀之人死,好死无对证!

苍澜狠狠的瞪了赤骥一眼,这个老四,平日里没什么害处,没有想到,此刻竟成了他的绊脚石,苍澜对上赤骥的双眸,却察觉到里面闪烁着的幽光,猛然意识到什么,苍澜心中一惊,这个老四,他还真是小瞧了他啊!他怕是在等着抓他的把柄吧!

看着哑口无言的苍澜,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赞许的看了赤骥,心中禁不住大叫,干得好!这下子,苍澜便等着下地狱吧!

“还愣着干什么?人家都要杀人灭口了,难道,你还想保全他吗?皇上面前,容不得你隐瞒,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次,开口的却是凤舞,一想到方才苍澜对她的指控与栽赃,心里的恨就不断的冒出来,现在好了,有了证人,自然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地上的那人处在惊恐之中,看着苍澜的神色变了又变,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终于是开口,“皇上,饶命啊,奴才是迫不得已的,五皇子殿下要奴才刺杀宸王和小郡主,可…可…”

轰的一声,众人的脑袋里炸开了,虽然料到可能和五皇子苍澜有关,但此刻听到行刺之人亲口说出指使之人,众人依旧是震惊的。

众人哗然,那五皇子竟然要刺杀宸王殿下以及那刚满月的小郡主,甚至还下了如此的剧毒,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宸王死啊…可没有料到,最后中箭的却是皇上…

真相大白,赤骥松开了五皇子的手腕儿,五皇子苍澜的身体一晃,一个踉跄,脑袋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周围的人的视线,一一的扫过他的身上,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苍澜却听不真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回荡着:该怎么办?现在他该怎么办?

“好你个苍澜,果然是你!”凤舞得意的大笑出声,已经尘埃落定,看苍澜这一次还如何翻身!而她也自然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目光转向北燕皇帝,将方才苍澜给她的话,全数送还给他,“皇上,五皇子苍澜狼子野心,谋害皇上,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