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八王爷正用了如意称挑开了新娘子头上的红纱盖头,那一瞬,赵宁也被惊艳了。

她四哥的娘.....当真好看!

这个年纪的女子没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一种熟女的妩媚,加之精致的面容与一身妖艳的大红色,王宁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尤其是那双柔中带媚的眼睛,一眼就能将人的魂魄吸附进去。

难怪此前皇帝与八王爷险些为了她而兄弟反目成仇。

撒帐之后,八王爷似乎还不太想离开,王宁落落大方,脸上无娇羞推脱之色,两人就像一对相知多年的故人,一个眼神之间就能传达对方的心意。

八王爷道:“我去去就回,你先歇着。”

王宁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两人简单的寥寥几语,相约一笑之后,八王爷便离开了。

除却赵宁之外,在场的女眷还不知道王宁的真实身份,只知她是怀柔张氏,精通一身医术,因着医治了八王爷的白发,才与八王爷结成了良缘,成了八王妃。

其实,赵宁很为他二人高兴,王宁一直想寻了机会与赵宁说说话。

她二人名字一样,还有一个共同的最为关心的人——赵慎。

即便明面上不能以婆媳身份相认,但总归要亲密一些。

赵宁只是对她笑了笑,到底没有走近她,这府上不知道多少皇帝的探子,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因为龙体欠佳,很快便回了宫,皇太后也没有久留。

赵宁一直与两位嫂嫂待在一块。

她吃了一会茶,就闻萧氏道:“月儿啊,老二也是在意你,你别与他置气了。”

赵宁古怪的看着公孙月,怎么她与二哥闹了矛盾了?不应该啊,二哥那样的性子,他怎么会与二嫂置气?

公孙月叹了口气,反正萧氏与赵宁都不是外人,现如今长公主与公孙将军已经被皇帝调去金山卫,她有什么怨气也无法找人诉说了,便道:“赵翼就是小心眼,我与那罗横从无瓜葛,上回只是在法华寺碰见一面,谁晓得他竟一日不理我,还醉酒装疯!你们说说看,到底是谁不讲理?!”

赵翼一辈子只恨过一个女人,也只爱过一个女人,这人便是公孙月。

从他表面上或许看不出来,其实对公孙月的在意程度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他是个心机城府,且成熟内敛的男子,但在情.事可谓是铁树初开窍,强硬的外表之下,装着一颗柔弱易碎的心。

若是公孙月有分毫的异心,赵翼或许又将患上一场无法治愈的“隐疾”。

赵宁与萧氏都忍不住笑了,二人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赵翼吃醋的样子。

萧氏劝道:“月儿,你也别怪老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因为你的缘故,从未接近过其他女子,你便是他的唯一了。那罗横日后还是少接触,你没有那个心思,不代表旁人没有那个想法。”

赵宁也表示赞同,她二哥能娶到二嫂嫂,也着实不容易,“二嫂,我二哥这是在意你呢。”

公孙月刀子嘴豆腐心,她哪里不晓得赵翼的心意,可他也太不信任她了!

若是她与罗横有任何牵扯,她当初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寻赵翼。

公孙月笑了笑,摆摆手道:“不说他了,榆木脑袋的男人!对了,小五,你与老四如何?他没欺负你吧?骁王府离着咱们侯府太远,不然我与大嫂也能时常去看你。”

赵宁不说话了,赵慎对她好么?哼!

萧氏也多看了赵宁几眼,虽说赵宁已经梳了妇人发髻,可相貌看上去还是有些稚嫩,萧氏提醒了一句,“小五啊,这女儿生孩子不亚于走到一道鬼门关了,三妹与旁人不同,她这个岁数生孩子倒是正好的。不过你可得注意着点,晚两年再生也不迟。”

公孙月笑道:“小五能晚得了,老四怕是等不急了。我听赵翼说,老四前阵子还向他讨了去邪火的药茶,难不成你们还没.......”公孙月顾及赵宁的脸皮薄,有些话变没有直接说出来。

赵宁莞尔一笑。

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孩子吧......难怪每日早晨都能看到四哥饮茶?去邪火?她怎的没瞧出来他降火了?

酒宴还未结束,天色已然暗了下去,赵慎提前派人来了女席处接赵宁。

骁王府的马车昨日才被人当街烧毁,这其中肯定有着骇人的阴谋,公孙月不太放心,便道:“小五,你不如去侯府住上几日吧,老四他有他的事要办,我就担心万一有人利用你来威胁老四。”

公孙月有自己的小九九,赵慎将来即便是问鼎了,那依旧是赵家的老四啊,她可是赵慎的二嫂,这日后的身份又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她也的确是为了赵宁的安危着想。

定北侯府的防卫肯定比骁王府要严不少。

萧氏提出了质疑,“小五若是能回侯府住几日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新婚头一个月,喜床不宜空着啊。”

公孙月不信这一套,一想起昨个儿那场大火,公孙月就心有余悸,她道:“无碍的,反正小五还小,老四那身板......小五还是跟我们回侯府吧。”

赵宁正想着怎么抵抗她四哥的.诱.惑,总是被他撩拨的失了理智,着实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于是,她笑着应下了,“嗯,这样也好,马上就要过年了,骁王府实在是冷静。”

硕大的府邸只有赵慎与赵宁两个主子,其余都是下人,平日里府上一点动静都无。

这厢,骁王府的下人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赵慎,没成想众人启程回定北侯府时,他却已经站在朱门外等着了,他一身黑色貂皮大氅,身段伟岸,如公孙月所言,赵慎与赵宁的体格着实相差太大。

“走吧,我们回家。”赵慎的手伸了过来。

公孙月与萧氏面面相觑了一眼,到底也不敢直接将赵宁带走,人家毕竟是成过婚的了,总不能让赵慎这个岁数了,还要“独守空房”。

目送了赵宁上马车之前,公孙月心头一揪,母爱泛滥,道:“小五,你别急,过几日大年初二,你再回来,届时嫂嫂给你备上几本京城盛行的话本,还有你之前想要的匕首。”

萧氏拉了拉公孙月,“月儿,你就别操心了,老四他有分寸。”

公孙月对此表示很怀疑,“能有什么分寸!赵家的男子都是什么德行,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氏摸了摸渐渐隆起的肚子,觉着她家妯娌的话愈发在理,提醒道:“月儿,这话可不能让他们听到了。”他们是指赵家人。

不过,赵慎确切的说也不是赵家人啊。

赵宁在马车上多看了赵慎几眼,她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就问:“你喝酒了?”

赵慎正闭眸养神,闻言后,他睁开眼来,“你不喜欢,下回便不喝。”

赵宁倒不是不喜欢,因为即便四哥醉了,也没有难看的醉态,她谈不上不喜欢。他醉了,或是清醒着,根本没什么两样。

“四哥,我听说八王爷与八王妃很快就要启程去镇海卫了?是不是太快了些?是皇帝不想留下八王爷?”

这话问的实在多余。

眼看着就要变天了,皇帝肯定不会给太子留下祸害。

长公主与公孙将军已经被支开,剩下的就是八王爷,撇开这两家之后,赵家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

皇帝忌惮赵家,就等同于忌惮四哥。

四哥他就没有什么想法?

赵宁一直很好奇,以她四哥的性子,绝对不会仅仅是安静的等下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马车外面挂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这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是崭新的,但与昨日被烧毁的那辆几乎一样。

赵慎始终不想让赵宁牵扯其中,在他心里,他的宁宝儿还是那个蛮横霸道的晋公主,所有风霜皆由他抵抗,与她毫无关系。

他希望在他的庇佑之下,宁宝儿依旧能够任意妄为,只要她的心在他身上,即便她将天给捅一个窟窿,他也觉之高兴。

赵慎凝肃的眼神忽然之间就变了,取而代之的是四月暖阳般的浅笑,“怎么了?我们宁宝儿舍不得自己婆母?”

什么呦?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赵宁绷着一张脸,她头上戴着卧兔儿,披风领子也是滚白色毛边的,整张脸陷入一片毛茸茸之中,如此就显得双眼更大了。活脱脱像个孩子。

她也才十五,曾经他们定情时,她都十七了......

赵慎觉着他可能不太君子,如何能对一个小姑娘下得了手的!

赵宁道:“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罢了,府上太清净,我想接了小七小八,还有小九过来住几日。”

一想到那几个孩子,赵慎就头疼,“不行。”他淡淡回绝,又闭上眼了。

这一天晚上,将赵宁安顿好之后,赵慎便离开了寝房,他回来的很晚,上榻时身上还带着凉意,但很快就热了起来。

赵宁睡的正酣,被他一闹醒,她当即警觉,“还不行的。”

赵慎摁着她,不让她动,“就你娇气!怎么不行了?”

赵慎没依她,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两人抵死.缠.绵之后,赵宁已经没了意识,赵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叹了一句,“怎么回事......”她以前那个劲头呢?

总不能再给她服用“幻浮生”?

赵慎穿戴好,将赵宁用了被褥裹住,这才将薛神医叫了进来。

薛神医年纪虽大了,可一进屋就被那一股子石楠花的气味羞.燥的面红耳赤了。

还有没完没了!

这种事还要将他领过来做甚?!

他祖传的“幻浮生”都拿出来了,赵慎还想怎样!

薛神医毕恭毕敬的站在了赵慎面前,强行压制着内心的狂躁,卑微道:“王爷,您叫小的过来有何事?”

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幔,赵慎将赵宁的手腕拿了出来,他亲自放在掌中,对薛神医道:“本王的王妃因何经不住敦.伦之事?”

赵慎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

薛神医的老脸臊了一脸绯红,他上前一步,将一块丝帕盖在了赵宁的手腕上,这皓腕实在是纤细,宛若一用力就能在赵慎掌中折断,再看看赵慎的体格.....

薛神医没有诊断之前就大约能猜出几分了。

待诊断之后,薛神医铁着脸如实道:“回王爷,王妃身子就是娇弱了一些,加之年纪尚小,王爷节制一二,待王妃年长几岁,加上好生调理,便无大碍了。”

节制?他从成婚到现在加起来也就三回啊!

赵慎俊颜微冷,“那你说,该如何节制?”

薛神医犯难了,他怎会知道?

薛神医一心想离开京城,眼下看来赵慎与他的王妃一日不和谐,他是一日没有希望恢复“自由身”。

他铁着一张老脸道:“王爷若不......去外院小住几日如何?”

这个解决方法自然没有让赵慎满意,他等了数世,生或死都是为了她,如今终于结为夫妻,他如何能与她分开?

赵慎眸色微冷,“除此之外呢?”

薛神医,他只是个神医,他不是神仙,无法改变人的体格,他犹豫再三,道:“王爷,你再娶一房妾室即可。”

位高权重的男子,有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薛神医觉着自个儿这个法子堪称绝妙了,既然一个王妃难以满足王爷,那边再娶一个便是。

赵慎的脸色已经可以用冰凉来形容了,他眸色不善的看着薛神医,“本王给你半月时间,你若是想不出应对的法子,这辈子就别想回苗疆!”

薛神医已经睡过一觉了,这个时候蓬头垢面,方才他就是被人从被窝揪出来的。闻此言,他身子颤颤巍巍的晃了一晃,半个月....他如何能在半个月内改变王妃娇娇弱弱的样子?

即便他有这个能力,王爷自己也不舍得他的小王妃遭罪啊。

薛神医一脸的生无可恋,“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第138章 疑团重重

赵宁是在一阵躁.动中醒来的。

确切的说,她是被“舔”醒的。

赵宁一睁开眼就看见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睁正瞪着她, 眼前是一只雪白的团子, 它在赵宁脸上舔了几口,还嗷嗷叫了两声。像是唤着它的主子过来。

紧接着, 赵慎从外间走来,他手中还握着一本书册, 他上前一步,将小团子“无情”的提开了,道:“宁宝儿不生气, 我昨天当真不是有意,我并不知你这般经不住........”

一言至此,他又加了一句,“其实, 我也没对你怎么样。”

这都不算怎么样?那他究竟还想如何!

但见赵慎的认错态度很是主动,赵宁也不好意跟他计较。

赵宁嗓音有些哑,她记不清昨天骂了什么话了,感觉到身上有些地方凉意飕飕,便知已用过药。她记得曾经想巴望着赵慎宠幸的美人太多, 换做此前的赵宁, 她一定会一个不剩的处理掉, 可如今....

赵宁指着团子道:“它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要。”

赵宁几辈子都惧狗,这一点赵慎他是知道的。

即便再好看可人的狗儿, 它还是会有脾气的, 改不了咬人的毛病。

赵宁用了被褥擦拭脸上的哈喇子, 她这才惊惧被褥里面竟是空空如已,她昨个儿早早就昏睡了,根本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她惊愕与羞.燥的眼神交织在一块,又被赵慎看穿了她的心思。

赵慎手中的一本兵书被他弃在一边,他俯下身,眼看着又压住了赵宁,在赵宁濒临崩溃的眼神中,他淡淡一笑,“我们宁宝儿真会胡思乱想,放心吧,你“睡着之后”,我没有对你如何。”

赵宁对这话半信半疑,她花了大力气,才缓缓起来,身上自是裹着被褥,“我要起榻了,让春竹和夏雪进来。四哥日后也是个有身份人,切莫做出让人斥责的事出来。”

他昨天晚上实在是过分,咬着她的耳朵,逼着她喊他“阿兄”。

一开始,明明是他不许她这般喊的!

赵慎不是一个只顾女儿情长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他是谁,他的生命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但他又是闲散风流的,瞧那轻轻上挑的眼神,一看就是在故意撩拨赵宁。

长的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了么?

赵慎道:“这只狗很有灵性,它已经记住了你的气味,会随时找到你,你将它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朱明安他....许也重活了一世,或许他也记得当初的事,总之他对你依旧势在必得,我无法放心你。所以,从今日开始,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想起朱明安,这段孽缘让赵宁不知作何感想。

她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若非你将我嫁给他,他又岂会一直穷追不舍,他大约是着了魔障了,不若我将一切都告诉他。”

看着赵宁俏皮的粉唇说出了赵慎最不想听的话,他低头温柔又多情的“惩罚”了她一顿,唇贴着唇,威胁道:“你敢!”

赵宁自然是不敢的,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在这个世道,女子当真没有地位可言。她既打不过赵慎,其他地方更是无法与他抗衡。

赵宁问道:“二哥伤了朱明安,他现在贵为太子,皇上又器重他,听说还渐渐放权给他了。你说他会不会寻我二哥报仇?”

这事因赵宁而起,她自然不希望看到赵翼被害。

赵慎也不知道从哪里递了一件玫红色绣莲花纹的小衣过来,他宽大的手掌,将那.妖.艳.勾.人的小衣置于掌中,竟如莲花绽放,妖艳夺目,“你真会操心,怎么也不见你操心我?这衣裳好看么?我刚命人赶制的,请的是苏州的绣娘。”

赵宁:“.......”

春竹和夏雪端着洗脸水过来时,就在屋檐下听到内室一阵喧闹声。

“你,你枉为君子!”

“你混蛋!”

“我要回赵家!”

也不晓得王妃一大早的,怎么火气这般的大?!

待二人敲门进屋时,见王爷正捧着书册看书,他面容清冷,但面颊上有一块明显的巴掌印。而王妃正坐在榻上兀自穿衣,神情有些混乱。至于王爷命人带回府的白团子,此刻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神,炯炯有神的看着王妃。

这小东西的眼神很是痴恋。

春竹道:“王妃,这是神医给您配的新药方,有强身健体之效,您趁热喝了。”

赵宁今日穿衣俱是亲力亲为,一夜之间,她宛若被天地灵气所滋润过的山间林芝,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雨后初晴的光泽,偏生那双美眸又是狡黠的,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告诉你们家王爷,我没病,不喝药!”

春竹扭头看了一眼外间,她们家王爷依旧没有离开呢,王爷肯定是听到了,却没有吱声,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春竹两头不敢得罪,她悄步走到外间,对赵慎道:“王爷,王妃说她没病,无需用药。”

赵慎:“......都下去吧!”

他放下书册,起身时,衣襟带风,冷的春竹打了一个寒颤。

出去也好,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可不敢多事。

赵慎再次迈入内室时,赵宁已经穿好衣裳,但依旧是长发及腰的样子,他眸色幽幽,耐着性子,道:“宁宝儿又倔了?你若不喝,我便亲自喂你,你自己选。”

又是这样!

每次看似给了她选择,其实都让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