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顿了下,“赶紧地去最近的院子,多去弄些压惊茶来,还有准备让人跑一趟厨房,让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驱寒的姜茶送来。”

”是,大小姐。“玉簪点了点头,挑了几个丫头便是提了裙裾便是跑。

清宁镇定自若地继续吩咐人,说道,“雪兰,你快去禀告老夫人,杏仁,昨天府里便请了大夫入府,你快去把大夫请来,桃枝,你带人去准备衣物,快!”

雪兰,杏仁与桃枝点了点头,快速离开。

清宁又是安抚了两句岸边的闺秀,然后目光看向湖面,十几个人跌进了湖里,又有下水相救的媳妇子与丫头,湖面顿时乱得成了一锅粥。

对面的公子哥也惊得站了起来。

那泛舟的公子便是快速地让划船的人往落水之地划了过来。

清宁目光远眺,微微看了眼让人快速地划船过来的宋子逸,然后目光看向湖面上的状况。

“可千万别有事才好。”曾雪咬着唇,揪着清宁的衣袖紧张地说道。

那边船上,宋子逸与几个会水的公子都跳下了水。

清宁抿着嘴望了一眼,没有出声眼睛平静地看着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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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老夫人眉开眼笑地与妹妹裴江氏,还有其余的女眷说话。

“还是老姐姐您有福气,如今儿孙满堂,一个个都那么孝顺,又都懂事。”裴江氏话里带了奉承。

“什么好与不好的,都是一样,你啊,也是儿孙满堂,也是好福气。”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您二位啊,都是好福气。”一旁的魏安侯夫人笑呵呵地侧首看了过来,对着两人说道。

“哈哈哈,还是夫人会说话。”裴江氏哈哈大笑。

魏安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没有断,往老夫人的身边挪了挪,看向老夫人轻声问道,“老夫人,不知我那外甥侄女如今在府上可好?”

语气带了几分慎重,脸上的笑容也是带了几分小心。

老夫人便是知道她问的是朱眉,魏安侯夫人与朱家有拐着弯儿的姻亲,今日魏安侯夫人送的寿礼是一尊白玉观音,老夫人虽是心里有些不喜提起那朱眉,可是看在魏安侯夫人的面上,也笑着点头说道,“嗯,那孩子好着,难得你还记挂着她。”

“老夫人,我外甥侄女她啊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与人便是一条路走到黑,哎。”魏安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与老夫人说道,“然而她虽脾气有些执拗,可是也从小闺训,也是个知书达理,是个好的,还望老夫人看在她如今父母家人远离,不在身边多加照拂一二。”

朱家离京已有了好几个月,朱夫人虽是担心女儿,但碍于朱家父子的态度也不敢与女儿联系,只好拐了弯儿托魏安侯夫人照顾一二。

看在那价值不菲的白云观音的面上,老夫人也笑呵呵地点头,“你这话可是说得言重了,她是个懂事的,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魏安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有老夫人疼爱是她的福气,那我也就放心了,老夫人,我有个不详之请,想去看看她。”

想她朱眉以往的作为,老夫人便是不喜她,认为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当然是不希望魏安侯夫人去看朱眉,瞧得这魏安侯夫人小心的话,这没得旁人以为她兴宁侯府苛刻一个姨娘呢,于是笑着说道,“她个做晚辈的哪能担得起你去看她,让她过来给你请安才是正经。”

说完扭头对身后的翠珍说道,“你去请朱姨娘过来,路上仔细些,朱姨娘如今身子重,别磕着碰着了。”

翠珍点了点头,便是去请朱眉。

“夫人,那孩子不懂事,你多加教导一二。”得了老夫人的话,魏安侯夫人笑着与李芸娘说道。

李芸娘说不管那嘲讽的话,所以就笑着说了一句,“说的哪里话。”

魏安侯夫人笑着又与李芸娘说了几句。

见着李芸娘神色淡淡的,魏安侯夫人便低头喝了一口茶。

这朱眉她是巴不得没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外甥侄女,可朱夫人的托付,她也是不能不理会。

魏安侯夫人咽了茶,这才笑着抬了头。

“侯爷好福气,这一回定会一举得男。”云泰公主见得她们在说朱眉,便是扭头看了过来,说道。

“可不是,这可是侯府的一大喜事。”建安侯夫人便笑着附和了起来。

老夫人心中千回百转,听得她们的话,也开心地笑了起来,这老大沈峰膝下无子,可是她这些年来的心病,“承公主吉言。”

一旁的裴氏听得脸上的笑容便是有些僵硬。

紧紧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正说着,朱眉便挺了肚子,走了进来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祝了寿,然后才给云泰公主,李芸娘等人请安。

“这孩子,来,过来给表姨母看看。”魏安侯夫人见得朱眉,便是朝她招手示意说道。

“是。”朱眉温婉地一笑,往她走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还没有走上两步,雪兰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满堂的宾客都止住了声音,看向雪兰。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没规矩的丫头,胡乱喊什么呢?”

“老…老…夫人。”雪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小姐与郡主她们…落…水了。”

“什么?宜安落水了?”云泰公主就一儿一女,对女儿宜安郡主是极其宠爱的,闻言声音顿时拔高,十分尖细:“落水了?怎么会落水了?”

还没等说完,便是紧张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威严地看向雪兰。

“公主,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陪着郡主还有几位小姐泛舟,谁知在船上的时候苏小姐没有站稳,便是落了水,其余人都惊吓到了,也都跟着落了水。”雪兰快速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韵儿!”裴氏惊慌地看向雪兰,”四小姐也落了水?”

雪兰点头。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一听,一下把手里的茶盏放了下去,站了起来,“都还有谁?”

语气中带了急切来。

可前别出什么差错。

这里面有一个郡主,那可是云泰公主嫡亲的女儿,若是再府里出个万一,那——————老夫人不敢往下想。

“母亲,您别着急,儿媳这就去看看。”李芸娘站了起来,对老夫人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雪兰问道,“都有哪些小姐上了船,落了水?”

雪兰把名字都说了出来。

这听得自家女儿落了水的张氏等人都脸色白了起来。

“各位夫人不要着急,府里会凫水的媳妇子与丫头都守在旁边伺候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还请大家安心。”李芸娘看向众人说了一句,然后问雪兰,“其余人呢?”

雪兰简洁说了一遍,然后把清宁的吩咐都说了一遍。

李芸娘松了一口气,扭头吩咐雪兰,“你去告诉侯爷一声,让他安抚好前院里的客人。”

然后李芸娘准备去湖边。

老夫人站了起来,脸色严肃地说道,“我得过去看看。”

这里面可以有一个郡主,别的也都是家里如珠如宝的姑娘!老夫人当日是坐不住。

无法,于是一众夫人便是匆匆往湖边走去。

前院子里的沈峰此刻便是瞧瞧地请了宋子逸的父亲建安侯爷到了小偏厅,虽朱眉是提议让他与建安侯爷与宋子逸父子当面说,可眼下合适的时候,宋子逸不在面前,就只好先与建安侯爷通气。

进了小偏厅,沈峰让人上了上好的茶,然后端起了茶杯朝建安侯爷示意,说道,“宋兄,请。”

“沈兄客气!”建安侯爷端了茶杯,抿了一小口。

沈峰与他客套了几句,便是直入主题,“今日趁得这机会,想与宋兄谈谈儿女之事。”

“不急,不急,令嫒后年才及笄,如今快临近年底了,说起来也还有一年多,这日子是早已定了下来的,现在准备起来,是来得及的。”建安侯爷以为他说的宋子逸与清宁,便是哈哈大笑,摆手,想了下,又道,“某事沈兄舍不得令嫒?这可不成,这日子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可不能改,你我两府向来亲厚,你若是不舍得,便是可以去我府里小坐,也可以接她回来小住的。”

闻言,沈峰便是有些尴尬,“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建安侯爷疑惑地看向沈峰。

沈峰低头喝了一口茶,便把朱眉提议的自己稍加润色,与建安侯爷提了出来,“那日人多,二丫头如今也大了,不如以前小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这…。”建安侯爷皱了皱眉头,深思。

沈峰笑了笑说道,“宋兄若是同意,那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下来了,她们姐妹与子逸一起长大,有这份情谊在,他们会美满的。”

建安侯爷微微颔首,却是抬头与沈峰说道,“这件事,还是夫人与拙荆商议的好,若成,却也是美事一桩!”

“宋兄说的是。”沈峰开心地大笑。

两人喝了两口茶,便是走了出去,与众人说笑,雪兰正巧跑了过来,把湖边的事情禀告了一番。

众人吓了一跳。

沈峰与沈帧心惊之余,忙安抚众客人。

侯府好好的寿宴,欢乐的气氛顿时熄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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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吩咐着玉簪等人把压惊茶给岸边的人喝了。

然后陆续地落水的人都救了上来。

虽是已经是秋天了,这湖里的水也很凉了,加上恐惧,这救上来的姑娘都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双腿软得根本就走不动路。

更是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清宁让丫头把披风往她们身上一裹,压惊茶,驱寒汤每人喝上一碗,那晕倒的,自是用灌的也灌下去。

等她们把压惊茶与驱寒汤都喝了没,清宁这才吩咐玉簪带了丫头把人往最近的院子里送。

“宁儿,你怎么样?”李芸娘带了众位夫人匆匆赶了过来,

“我没事。”清宁朝李芸娘笑了下,说道。

“母亲。”众闺秀见得亲人,便都含了泪。

“韵儿!”

“我的儿。”

裴氏与张氏等人见得脸色白得跟纸一般的自家闺女,便都心痛地跑过过去。

“怎么好端端,会出这样的意外?”老夫人脸色急切地看向那刚从湖里出来簌簌发抖的众人,一边着急地问道,“可是都救了上来?”

清宁扫了一眼,“不好!”

“公主,郡主还没有上来。”旁边的宜安郡主的丫头尖声跪在了云泰公主的面前,脸色苍白颤抖着说道。

“什么?”老夫人脸色一下就白了,然后目光严肃地看向媳妇子与丫头,“还不下去救郡主。”

这可是如何是好!

各媳妇子与丫头脸色一凛,忙转身跳进了府里。

“宜安。”云泰公主转头看向湖面,几乎站不稳,对着那重又下水的人道,“快,你们动作快点。”

“都快点。”老夫人扶着裴江氏的手,几乎是颤抖的。

“啊,出来了!”有人眼尖瞧得湖中央有了动静。

先是宋子逸的脑袋冒出了湖面,然后他的右手臂弯里扣着一个脑袋,往边上游了过来。

宋子逸臂弯的脑袋显然是宜安郡主。

有媳妇子走了游了过去,想接过宜安郡主。

然,宜安郡主一副惊恐过度的神情,紧紧地揪着宋子逸不松手,那媳妇子只好作罢,让宋子逸把宜安郡主送上岸边。

清宁目光平静地看着紧紧地抱着宋子逸的宜安郡主。

湿透的衣裙紧紧地贴在宜安郡主的身上,曲线毕露。

宋子逸的锦衣也紧紧地贴在身上。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几乎没有一丝的缝隙。

清宁脸色淡然。

她是想早些把亲事给退了,但是她也明白,不能太急进。

一来,她要顾忌到母亲李芸娘的感受,不能给她太大的冲击,因父亲沈峰与祖母已经给她太大的伤。

作为女儿,她不能再在她的心口上插一刀,毕竟母亲没有经历她经历过的那些,在母亲看来,宋子逸是她看着长大的,加上人风度翩翩,两家又是世交,而且从小一起认识,知根知底,堪为良配。

又因沈清雨会有所动作。

所以,她一直没有动手,只想待沈清雨出手,那自己加以利用把亲事给解决了。

二来,如顾焕所言,这亲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因要算计到皇后,所以,她没有轻易出手,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一击必中。

这…

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机会!都不用费力,机会就送上了门来!

清宁看了眼宜安郡主,然后目光朝在一旁裹着披风在丫头怀里簌簌发抖的沈清雨,她正脸色煞白,一脸呆愣地看着宋子逸与宜安郡主。

这一次——

是她提议的泛舟。

想来她是有些想法的。

清宁缓缓勾了一丝甜笑。

沈清雨,她这次算不算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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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未完

两人湿漉漉的,紧紧地贴在一起。爱殢殩獍

场面太乱,两人上岸的瞬间,大家都彻底松了一口气,都沉浸在宜安郡主被救的喜悦里,并没有注意到两人湿透了衣裙,两具躯体贴得密不可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不妥之处。

只除了目光平静的清宁,以及沈清雨。

沈清雨目光直直地盯着两眼,一脸呆滞,随即目光中涌起来了浓浓的不甘与愤懑。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宋子逸救得宜安郡主?

她们这么多人落了水,有她,有他的妹妹宋子琼。

他救得不是宋子琼,更不是自己,而是宜安郡主!

湖里的鱼是不日前二婶裴氏提议放的,这样让宾客能玩乐。

其真正意图却是想沈清韵能入得了苏家二公子的眼。

老夫人当日是乐于其成,所以裴氏一提,老夫人便是立马答应了。

她嘛,就是她本想,若自己万一落了水,宋子逸下水再次救得了自己,那更加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

可是到头来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宋子逸救的是宜安郡主!

很快众人便是回过了神来,建安侯夫人张氏立即对宋子逸说道,“子逸,快,让她们给郡主批了衣服,可千万别着凉了。”

张氏话一落,云泰公主立马伸手了接宜安郡主。

一旁两个丫头立马用披风裹着住了宜安郡主,另两个丫头给宋子逸送上了披风。

然后立马有其余的丫头给两人端了压惊茶与驱寒汤。

宋子逸裹着披风,伸手接了丫头递过来的驱寒汤,一口饮尽。

“多谢,世子。”云泰公主朝宋子逸点头谢道。

“公主言重。”宋子逸含笑拱了拱手。

看向不远处的清宁,动了动嘴角,离得有些远,中间又是隔了不少的人,宋子逸看不太清楚清宁的目光,只见她清清冷冷地站在那,虽是有些恍然宋子逸却几乎从心底能感觉到她的平静无波的目光,没来由的似是有什么悄然而逝,想抓也抓不住一般。

想着刚紧紧搂着自己宜安郡主,宋子逸不由得脸色突的一白。

他见得妹妹与沈家几位姑娘都落了水,便是想让船娘把船划过去,可在水里浮沉的沈清雨,还有她落水瞬间那看向自己的目光。

无限的依恋,盈盈如水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他脑子一热,便与其余几位热心的公子下了水。

他全然忘记了,这里有会凫水的媳妇子与丫头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男女有别,他应该避嫌的,与他一起下了水的公子,便是他们在见得那救人的媳妇与丫头便就都很有礼地又回去了船上,只有他便是如中了邪一般,往水里游,最后——他把宜安郡主救了上来!

前面清宁她就因为七夕沈清雨的事情,与自己一直怄气,如今…

前面的气还没有消,再加上一个宜安郡主。

宋子逸看了眼宜安郡主,眉头便是拧成了一团。

想着回头一定要与清宁单独见上一面,与她好好谈谈。

旁边众人的目光便有好些道,看向清宁。

这样的情况!

这,宜安郡主可不是当日的沈清雨。

宜安郡主是云泰公主的女儿,这身上带有皇家高贵的血液。

如今,这众目睽睽之下之下,两人衣衫尽湿,又贴得这么紧。

这,情况不妙。

不免,看向清宁的目光便是带了同情,与怜悯。

李芸娘皱了皱眉头,握住清宁的手不免就有些发紧的。

清宁扭头看向李芸娘,朝她安抚地一笑。

喝了压惊的茶,驱寒的汤,宜安郡主还是簌簌发抖地倚靠在云泰公主的怀里,一张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唇色发紫并微微抖动。

“公主,还请移步,这秋天的水凉,得赶紧给郡主换了干爽的衣衫才好,还得赶紧让大夫给郡主探探脉。”老夫人朝云泰公主说道。

这个时候,其他的事情都往后靠,最要紧的是把落水的姑娘安抚,然后看大夫。

“老夫人,请带路。”云泰公主扶着宜安郡主对老夫人说道。

“公主,请。”老夫人示意了一下,带了公主与众人朝最近的院子,宛园走了去。

侯府四位千金,只有清宁没有凑热闹,沈清雨,沈清妍,沈清韵都落了水,于是那没有落水的十几位闺秀及其夫人便是李芸娘与清宁母女招呼着一路跟了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担心着。

至于宋子逸以及还有落水的几位公子,老夫人便是吩咐了翠兰带了几个丫头领去前院,让沈峰与沈帧招呼。

一众丫头利落地给落了水的姑娘们快速地换上了赶紧暖和的衣裙,然后又各人再喝了一碗驱寒汤。

老夫人是顾不上自己的孙女,与裴江氏等人团团把云泰公主与宜安郡主围在中间,嘘寒问暖。

宜安郡主脸色依然雪白,好在嘴唇已经有了恢复了一点血色,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软弱无力地拉着云泰公主的手,目光里依然带着惊恐未定,“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