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了圣旨,林公公便是笑呵呵地告辞回宫。

老夫人挽留了一番,把准备好的封红递了过去,“辛苦公公了,小小意思请公公喝杯茶。”

林公公与老夫人稍加客套了两句,便是也不客气的把封红收了,然后领了其余的内侍告辞回宫。

等林公公走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赏赐是为了补偿安慰清宁。

可是,那圣旨——

让她自主择婿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前面听了沈峰的话而欢天喜地的心情,听了这圣旨便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泼了下来。

泼了个透心凉。

她刚还在盘算着该把孙女许给哪家富商好?

既能解决了她的婚事,又能解侯府的拮据状况,或许侯府还就此富贵繁华,可是皇上怎么突然赐下这样的一道旨意?

几乎是在一瞬间,老夫人就立即明白过来,这圣旨十之八九是这丫头自己求的!

老夫人沉着脸看向清宁,冷声问道,“这圣旨是怎么回事?”

厅里的人,除去清宁与李芸娘,其他的人先前是不知道这事情的,至于清宁求的恩典,昨日在凤仪宫知情的人都没有透一丝口风出来。

故,传开来的只有清宁与宋子逸退亲的事。

沈清雨沈清妍沈清韵三姐妹对于退亲的事情,对清宁有幸灾乐祸,有可怜,也有对各自自身的担忧。

如今听得了这消息,三姐妹都目露羡慕。

裴氏看着清宁一脸的淡然与镇定,扯起了一丝笑,问道,“宁儿,这圣旨,昨日你进宫,皇后娘娘与皇上没有跟你透口风吗?”

沈帧若有所思地看着清宁,目光露着深意。

沈峰也很意外,意外之后是生气,见得清宁脸色平静,目光瞥向李芸娘,只见李芸娘的脸色也是异常的平静。

心里便是更加气恼,看向李芸娘说道,“是不是你与皇后娘娘求的?”

清宁一一看了扫过屋里的人,捧着圣旨,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身上,轻声说道,“亲事我求皇上与皇后娘娘退的,至于这…。”

清宁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圣旨,抬头嘴边泛起了一抹笑容,“孙女自知与宋家退了亲,将来说亲不免就会有些难度了,清宁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三位妹妹受到影响,于是求了皇上与皇后这个恩典。”

老夫人没有料到自己猜的是真的,还真是这个丫头自己求来的旨意!怒目而视,“荒唐,你堂堂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不知羞耻跟皇上与皇后娘娘求这样的恩典?真是太荒唐了,不知所谓!你如此不知礼数,如此胡作非为!我侯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一旁的沈峰深以为然,觉得老夫人说的话大有道理,端的是侯府侯府的千金,在皇上与皇后娘娘面前求这样的恩典,要自己做主择婿,这还贻笑大方?厉声说道,“你祖母说的是,你一个姑娘家求皇上与皇后娘娘这样的事情?你怎的如此不懂礼数?芸娘明儿你带了这孽女进宫,跟皇后娘娘请罪,这孩子实在是太胡闹了。”

沈峰如此说,李芸娘可不认为他是为了女儿着想,打算,于是皱了皱眉,说道,“这圣旨已经今日下了,明儿妾身就进宫去抗旨?侯爷,妾身不能这么做,更何况,皇上与娘娘准了宁儿的请求,自也有皇上与娘娘的意思的,虽说她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听起来是荒谬,可是这却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准诺的!”

皇上与皇后娘娘都点头了,别的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这皇后赐的婚都退了,还有什么怕别人议论的?

只要女儿将来能平安康顺就好。

老夫人哼了一声,说道,“什么抗旨?是这丫头胡闹,你禀明了皇后娘娘,娘娘贤明听了缘由,自会有定夺。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递了牌子进宫,领着宁丫头早些走一趟。”

一早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老夫人心里甚是恼火。

昨日是要母亲进宫求皇后娘娘不退亲了,今日是要去求皇后娘娘把这圣旨收了回去!

一夜,就有如此的改变。

想着昨晚父亲到了慕澜院然后气呼呼地离开去了朱眉那。想来是那朱眉吹了这枕头风了。

看来,祖母与父亲是对自己的亲事有了新的打算了。

如今有这圣旨,他们的希望落了空,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清宁眼里闪过冷笑,微微屈膝说道,“祖母,父亲,宁儿断不敢抗旨。”

沈峰横了清宁一眼,怒道,“这个时候你倒是不敢抗旨?那退亲的旨,你怎么就抗旨了。”

“母亲,侯爷,我不会递牌子进宫的,侯爷您若是执意如此,不如亲自上折子给皇上?”李芸娘轻声说道,语气冷然。

“母亲,大哥,此事且再从长计议,皇上与娘娘准了宁儿的请求下了这道旨意,这是对宁儿的垂怜与厚爱,本因宜安郡主的事,圣上与皇后娘娘心里免不得对宁儿多了一丝歉意,若这般急冲冲地进宫求皇上与皇后娘娘收回了这旨意,天威难测,这没得圣上与皇后娘娘会恼说不定。”一直沉思着的沈帧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分析说道,“因为这件事,皇上与娘娘定会对侯府多了一丝留意,虽我们沈家与宋家退了亲,可这件事是宋世子而起,过不在我们沈家,听说,云泰公主前次进宫找皇后娘娘是几天前的事情了,皇后娘娘那边没有消息,云泰公主昨日才又求得了皇后娘娘的面前去的,由此看来皇后娘娘也是有些为难的,而宁儿自己提出退亲,也算是不用皇后娘娘为难,既圆满地解决了这件事,宁儿也不用屈居人下,对沈家许不是坏事。”

今日这些赏赐,沈帧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可是这道圣旨,在他看来,皇上与皇后娘娘是心里抱有歉疚,才会准了侄女的请求,否则这样大胆儿不合理的请求,怎么会准?

皇上与皇后娘娘心里带了歉疚。

对兴宁侯府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儿子做事向来比大儿子要周详,于是听了沈帧的话,老夫人思虑了片刻,脸色依旧黑沉。

沈峰也皱着眉头沉思。

沈帧笑着又道,“母亲,大哥,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旨意说是让宁儿自己做主,可宁儿年纪尚小,又养在深闺,将来还不是母亲,大哥大嫂你们给拿主意吗?”

老夫人听沈帧这一番话才稍微缓和了脸色,瞥了眼清宁,沉沉地说道,“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胡闹了,没法没天了,没得别人还以为我侯府没规矩,今日起好好把闺训女戒各抄上十遍。”

罚她好好地抄书,也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省得自己见了她气大。

“是,祖母。”清宁无所谓地点点头。

老夫人这才叫了沈清雨扶了她离了正厅回陶然居。

“你祖母的话都记住了?不仅是要抄闺训女戒,你好好跟你母亲学规矩,切不可偷懒松懈。”沈峰道。

“是。”清宁垂眸,应了一声。

“你不要再惯着她了,该好好教导她规矩礼仪了。”沈峰又看向李芸娘说了一句才大步离开正厅。

老夫人与沈峰都走了,沈帧起身离开。

“宁丫头真是好福气。”裴氏扫了眼那些赏赐也拉了沈清韵离开。

沈清妍也低头跟在了裴氏的后脚离了正厅。

清宁没有错过裴氏眼里光芒,看了眼那些赏赐,她倒是不在意,她只在乎手里的圣旨,于是吩咐玉簪与茶梅说道,“玉簪,茶梅,你们给祖母,二婶,二妹妹她们每人挑两支簪子送过去。”

这御赐之物是珍贵,对于女儿的安排,李芸娘也没有什么意见。

清宁笑着拉了李芸娘走到了十匹锦缎面前,“母亲,你喜欢哪些?就要入冬了,正好可以用这些做几套冬袄和马面裙。”

“你自己留着,这些都是贡品,就算是有银子也难以买到的,你自己做了衣服穿,针线房的绣娘若你是不喜欢,娘把云裳阁的师父请来给你做,你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若是这些不够,喜欢什么娘给你添。”李芸娘慈笑着说道,扭头吩咐茶梅与玉簪,“你们两个先把赏赐送回锦园,老夫人与其他人的礼,回头再送。”

清宁眼睛亮若星辰,点头,“好,母亲我们这就请师父进府,我们一起做一个斗篷,母亲您就用刚那红色的锦缎,宁儿用那粉红的锦缎,斗篷的边上镶一圈儿白色狐狸毛,既好看又暖和…。”

见得女儿如此高兴,李芸娘忙不迭点头。

**

“那死丫头可真是好命!”朱眉恨得咬牙,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直接给砸了。

那死丫头!

魏安侯府那日自己突然晕倒查不出端倪,可是朱眉很肯定,自己肯定是中了那丫头的计。

就是如此,自己成了一个签了卖身契低贱的妾室。

都是那沈清宁害的。

昨日听得她退了亲,朱眉当场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让自己的身败名裂,成了一个低贱的妾。

那自己就让她嫁入商户,做个低贱的商人妇!

可她竟然得了自己做主亲事的圣旨!

朱眉脸色阴沉而扭曲。

“小姐,您小心身子,别动了胎气。”程妈妈在一旁低声劝道。

“妈妈,沈清宁她怎么就能那么好命?”朱眉深吸了一口气。

“小姐,您好好养着身子才是关键,其他的以后再想。”程妈妈轻声说道,看着一脸狰狞,嫉妒,不甘与愤然的朱眉,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人啊,不能与人比,山外有人外有人

人比人气死人。

朱眉低头抚了隆起的肚子,脸色温和了些,“妈妈,我会给侯爷生个少爷的吧?”

“肯定的,等小姐生下了小少爷,侯爷更加宠爱小姐的。”程妈妈连连点头。

朱眉抚着肚子,目光里充满了浓浓的希冀。

“你会生个女儿的。”这一句话如同魔咒一般,日日在她的耳边徘徊,就算是午夜梦回,她也会梦到自己生了一个女儿。

若是生个女儿怎么办?

朱眉眼底涌了一丝不安。

老夫人派了紫烟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人来自己身边,仅一次,朱眉就从沈峰的眼睛里看到了火辣辣的欲望。

所以她就让程妈妈让紫烟做粗活,从不让她近自己的身,更不让她在沈峰的面前晃悠。

自己能防得住紫烟,却是防不住外面的人。

若自己要稳固自己的地位,牢牢地抓住沈峰的心,那就一定要生个儿子。

可是,若是被那沈清宁丫头一语戳中呢?

朱眉低头,看着肚子久久未语,看着肚子的目光闪过一丝阴森。

良久朱眉才幽幽说道,“那沈清雨也是个废物,都这么久了,那卖身契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什么深得老夫人的宠爱,我看都是虚的。”

“要不奴婢去催催二小姐?”程妈妈问道。

“算了,这个倒是不急,她有了消息自会给我们送过来的。”朱眉冷冷地说道,“我可是成全了她的心愿,她若是敢糊弄我,我让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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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那么多的东西,就送了这么一支金簪过来。”裴氏手里把玩了着清宁送过来的金簪,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

“那是御赐之物,宁丫头能送一份过来,已经是不错了。”坐在对面的沈帧说道。

“也是。”裴氏笑了下,打量着金簪,“不愧是内务府出来东西,这做工,这纯色。”

清辉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进了屋里,屋里灯光温暖。

沈帧看了看外面窗外皎洁的月色,过了一会儿回头看向裴氏说道,“你让韵儿多多与宁丫头走动走动。”

“不要,她一个退过亲的姑娘家,韵儿还是远着点好。”裴氏否决了他的话。

“她知道退了亲,将来的亲事会困难,她求了一个天大的恩典,是防范于未然,这丫头目光看得长远,做事也果断大胆,颇有胆色。”沈帧道。

裴氏想了想,看向沈帧,“她是防着母亲与大伯,怕母亲与大伯做主她的亲事?”

沈帧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身为勋贵世家的女儿,从来婚姻都是为了家族联姻。

而退了亲的清宁。

老夫人与沈峰是会定一门能给侯府带来最大利益的亲事的。

她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求了那个恩典。

沈帧不由得对这个侄女另眼相看。

“晓得了,这事我会跟韵儿提的,不过宁儿性子没有随大嫂,性子冷清着呢,恐怕不会与韵儿亲近。”裴氏说道。

“姐妹两年纪相仿,有什么不好说的,这府里就她们两个嫡出的姑娘,让韵儿跟宁儿学着点。”沈帧说道。

裴氏点头,“老爷说得对,她们两姐妹将来出嫁了,还不得相互帮衬点。”

说着裴氏突然转了话题,“也不知道那朱姨娘将来会生个女儿还是儿子?”

沈帧气定悠闲地端起杯子喝茶。

裴氏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要不要…?”

沈帧摇头,“不可。”

裴氏皱了眉头,见着沈帧一脸的自信,点头,“我知道了。”

**

建安侯府与兴宁侯府的亲事退了,皇上给建安侯府的宋子逸与宜安郡主赐了婚,婚期定在来年的楚天,三月。

这在世人看来,已然不是什么意外的消息,毕竟在宋世子救得了宜安郡主的事情传开后,这大家心里都有谱。

兴宁侯府的大小姐怎么能争得过宜安郡主!

事情传开了,对于那份旨意,大家倒是错愕了一把,错愕之余世人对兴宁侯府的大小姐清宁还是多了几分同情。

建安侯府准备聘礼等紧锣密鼓地与公主府结亲。

而兴宁侯府则平淡如水。

日子悄然进了十月,天气冷了起来,早上的时候,外面的树梢上,枯草上,灌木丛上能见到白白的一层寒霜。

进了十月,进了府里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院子的朱眉突然一反常态地挺着大肚子经常出来晃悠了,经常还到了慕澜院给李芸娘请安。

清宁知道了后,嘴角泛起了嘲讽的笑。

------题外话------

(⊙o⊙)啊!朋友和小西打赌了,明天万更。

阿门,神啊,保佑小西!

明天收拾朱眉~

第六十六章

一场雨飘然而至,锦园玉簪与茶梅早几日见得阳光就好就把冬衣都翻了出来,翻晒了一遍。爱璼殩璨

这场雨一到,也就很自然地穿上了厚厚的和温暖的衣裳。

那次老夫人惩罚了清宁抄闺训与女戒,没规定什么时候完成,清宁也就便当是练字,每日也不抄多了,抄写几张纸便是放笔,正逢天气冷了下来,也不用早早地起床去晨昏定省,自是偷得乐,每日就去慕澜院走上一趟,或在那陪着母亲李芸娘吃个中午饭,日子倒也是平静清闲。

这场雨过后,每日觉得太阳也愈加的温暖了起来。

这日清宁趁得外面日头好,便是让玉簪与茶梅把宣纸,笔墨纸砚都搬到了院子里了,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地抄闺训。

一个七八岁叫桂花的小丫头蹦跳着跑了进来,给清宁行了礼,然后凑到了一旁做针线活的孙妈妈旁边,低低与孙妈妈说了一阵话,孙妈妈笑着从赏了几颗碎银子给她,桂花欢天喜地地告辞离开了。

孙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到了清宁的面前,低声,“大小姐,朱姨娘出了府,在银楼首饰成衣铺子逛了一圈,然后去了那柳树胡同。”

清宁动作没有停,把那个字写完了,这才抬头,“柳树胡同?”

“嗯。”孙妈妈点头,“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打听一下结果。”

清宁轻笑,摇头,“不用。”

柳树胡同吗?

那闻名遐迩的谷大夫就住在那胡同里啊!

这谷大夫,京城里算是蛮出名的,传闻这人给有身子的摸脉很准,能摸出肚子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

所以,这人也是比较难请的。

世家的子弟,妻妾众多,这开枝散叶的人一多了起来,大家都盼望着能有个儿子傍身。

这朱眉到底伏低做小低调了几个月,也沉不住气了。

自己不就是早就告诉她了吗,她肚子里的是个闺女,怎么就不信呢?还花了重金去柳树胡同请谷大夫摸脉,真是…

真是浪费银子!

此时带着帷幕的朱眉正是站在谷大夫门前,前后张望了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紧张。

程妈妈在敲着门。

朱眉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虽不行那丫头说的话,可却是被她下了咒一般,那话总是在耳边回荡。

所以,她吩咐程妈妈约好了这谷大夫,然后好不容易求了沈峰,得了这个出门的机会。

门吱嘎打了开来,一个青衣小厮打开了门,程妈妈立即带了笑容递上了约好的书函。

那小厮接了书函,打开看了一眼,立即客客气气地迎了朱眉与程妈妈往里走,“夫人,里面请。”

请到了厅房里,谷大夫坐在厅房里的主位上,身着杏白色长袍,眉目平凡,厅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倒是多了几分出尘的味道。

小厮带了进来与谷大夫说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另有仆从上了茶。

“麻烦大夫。”程妈妈朝谷大夫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

“是这位夫人吗?”谷大夫目光看向朱眉。

“有劳大夫。”朱眉双目含笑。

“请。”谷大夫示意了对面的位置。

程妈妈扶着朱眉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朱眉伸出右手放在了脉枕上。

谷大夫伸出了手指搭在了朱眉的腕间,良久让朱眉换了左手。

“夫人这是头胎?”谷大夫收了手,用帕子擦了擦手,问道。

“是的。”朱眉没有开口,程妈妈一旁回道。

“脉搏平稳中带了不亢,夫人且放宽心,切记不要不要忧心。”谷大夫看向朱眉说道。

朱眉轻点了下头,眼睛带了一丝急迫给了程妈妈一个眼色。

程妈妈得了朱眉的眼色,往前走了一步朝谷大夫行了一个礼,说道,“还望大夫明言,我家夫人是不是怀的是不是少爷。”

说完把准备好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谷大夫瞥了眼银票,说道,“夫人还年轻,这将来定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

“我家老爷家世丰厚,这些年膝下无子,甚是着急,所以还请大夫给句实话。”程妈妈说着,又加了一张银票。

“夫人,不用担心,我观夫人是宜男之相,这先开花后结果是件好事。”谷大夫说道。

闻言,朱眉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一张白纸,惨白无比,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程妈妈也大惊失色,看向谷大夫急急问道,“大夫你确定吗?要不要再把脉确认一下?”

谷大夫便捋了捋胡子摇着头,叹气说道,“夫人,这把脉也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的,是有差错的。”

程妈妈看着朱眉煞白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劝说着,“夫人,大夫说的也没错,这没准把脉也会出差错的,孩子月份还小着呢,不如我们过一个月再来试试?”

朱眉默了良久,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妈妈,回吧。”

声音极轻,带了浓浓的绝望。

程妈妈只好扶了朱眉起身,向谷大夫告别。

“夫人慢走!”谷大夫起身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