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自己的儿子会过继,可是李芸娘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大侄女将来的嫁妆定是十分丰厚的。

裴氏目光一转,想自己娘家有几个到了适婚年纪的侄子。

该回趟娘家,与母亲商议一番,让母亲与娘家的嫂子们经常带着侄子来串串门,自家的几个侄子虽不比宋子逸那般出众,但也都是一个个俊秀,一表人才。

这丫头不是自己做主选婿吗?经常走动走动就有了感情。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口茶之间,裴氏便是飞快地在心里有了几个算计。

老夫人顿顿地捏着手里的佛珠。

心里有失望,也有可惜,还有遗憾。

自己的大儿子难道就真的注定命中无子吗?

十几年来好不容易有了死讯,就这样没了?

老夫人想着那朱眉是在慕澜院里摔倒的,刚才也问了李芸娘事情的经过,可朱眉那边情况未明,所以一时也没有多加追究。

现在孩子没了,老夫人顿时目光严厉地看向李芸娘,“大儿媳,刚担心那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时没有多加问,现在你说说,朱眉怎么会突然在你的院子里摔了?”

李芸娘刚要回话。

“李芸娘!”沈峰一声怒吼,脚步沉沉地走了进来。

厅里的人被吓了一跳。

“吼什么呢?”老夫人被吼得头痛,不悦地看向沈峰。

沈峰走了进去,目光似是要吃李芸娘一般的,听得了老夫人的话,收回了眼里的怒意,先朝老夫人行了一个礼,“母亲。”

“有什么事情要这么大声的吼?”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母亲,这件事您别管。”沈峰与老夫人说了一句,便是转头走到了李芸娘的面前,怒视着李芸娘,“李芸娘,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侯爷,您这般不明不白的指责妾身,妾身莫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吗?”李芸娘知道沈峰说的是朱眉事情,但也脸色如常不慌不忙地问道。

“天大的错事?何止,你这个毒妇,那孩子才多大,你也能下得了手?你毒杀庶子,杀害我的血脉,你自己说说,是多大的错事?”沈峰怒斥,“你就是这样子当主母的吗?还什么温柔大方,贤淑端庄?什么温柔?什么贤淑?这都是你平时装的吧?装给人看的吧?其实你就是一个心如毒蝎的狠毒妇人,那孩子有什么错?才几个月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他害了?这么多年来,后院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人传过好消息,我看都是你做的手脚吧?不然,这么多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人有好消息,定然是你暗地里给她们下了手,你装着善良,平日里待她们和善,暗地里却是下如此天理不容的狠手!”

当着老夫人,裴氏,清宁几姐妹沈峰便是盛怒着劈头盖脸地把李芸娘好一顿骂。

李芸娘一张脸气得又青又白,双目圆睁瞪着沈峰,半响都说不出来一个字来,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浑身微微颤抖着,目光迎上沈峰的怒目,反问道,“侯爷,您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您一来就怒气冲冲就朝妾身发火,是谁说的妾身害了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朱姨娘她自己说的吗?”

清宁见得李芸娘气得浑身都打颤,伸手握住了李芸娘冰冷透骨的手,目光冷静地看向沈峰,问道,“父亲,朱姨娘是怎么说的?你就这么相信朱姨娘的一面之词,都不问母亲事情的经过,就断定母亲的罪吗?”

老夫人沉下了脸,看了眼李芸娘,问沈峰道,“儿子,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母亲,你不知道,李芸娘这个毒妇往慕澜院的院子里泼了油,眉儿才会摔倒的,我的儿子就被这个毒妇给害了。”沈峰伸手指着李芸娘,“我今日,今日就清理了你这个毒害庶子的毒妇!”

眼前那盆血水里的儿子,沈峰暴跳如雷,双目欲裂,一抬手便是直接朝李芸娘挥了过去。

“大伯。”

“峰儿!”

老夫人与裴氏都急得站了起来,惊呼。

清宁自是一直心里都有准备,一瞧见沈峰抬手,便是腾地站了起来,朝李芸娘扑了过去,伸手一把拉住李芸娘往自己身边拉。

因距离是离得近,沈峰又是使了全力,一巴掌便直接打在了清宁的脸颊上,并因为沈峰的力道清宁被挥打得脑袋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清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一股腥甜味从嘴里涌起,然后额角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软软地往下倒。

鲜血顺着额角与嘴角蜿蜒而下。

“宁儿!”李芸娘尖叫了一声伸手接住了往下倒的清宁。

“宁儿。”李芸娘颤抖着手,伸出擦拭了下清宁嘴角的血迹,然后又颤抖着手去捂鲜血直往外冒的额角,泪水直流,声音中透着心痛与害怕,“宁儿…宁…儿,你不要吓娘啊。”

“大小姐。”玉簪与茶梅哭了着叫道。

见得如此的情况,老夫人立即吩咐人,“翠珍快,快叫人去请太医,翠香,你快去把金创药等药拿来。”

沈清雨与沈清韵吓得脸都白了。

裴氏起身,忙走了过去,“大嫂,你别急,宁儿没事的。”

梅妈妈立即走了过去,抽了干净的帕子出来,呜咽道,“夫人,大小姐没事的。”

李芸娘接了梅妈妈手里的帕子压住了清宁的额角,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帕子一下就被染红了。

“芸娘,你先让开。”老夫人走了过来,看着双眼紧闭,一脸苍白的清宁,扭头吩咐道,“林妈妈,梅妈妈,你们几个快把大小姐抬到榻上去。”

林妈妈与梅妈妈忙把清宁抬到了软榻上。

“宁儿,你快醒醒。别吓唬娘啊,都是娘没用…”李芸娘握着清宁的手,看着她高高地肿起,触目的巴掌印,嘴角的血丝,额角已经染红的帕子,心痛如绞。

“有话好好说,你动什么手?好了,把女儿打成这个样子,你心里舒畅了?”老夫人瞪着沈峰斥责道。

沈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翠香匆匆把金创药拿了来,李芸娘接了药,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给清宁上药,包扎。

李芸娘抖着手,抚了抚清宁红肿的脸颊,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吩咐了玉簪茶梅与梅妈妈小心照顾着清宁,然后起身,转身看向沈峰冷冷说道,“沈峰,若宁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沈峰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虚,随即冷哼了一声,“女儿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也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有什么事情,也是你这个毒妇害的她。”

“我害的?”李芸娘冷笑,“我是毒妇?你我十几年的夫妻,我怎样,你难道不清楚吗?温柔娴淑都是装的?我狠毒?我会对庶子下手?沈峰,这就是十几年夫妻,你给我的评断吗?”

“难道不是你害死我的儿子吗?我冤枉你了吗?今日眉儿在慕澜院摔倒了难道不是你下的手吗?你院子里地上的油难道还是地下冒出来的吗?你院子里都是你的人,不是你吩咐人泼的吗?”沈峰看着李芸娘愤然道,“你这个毒妇,容不下庶子,心思如此歹毒,今日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休了我?呵呵呵呵。”李芸娘看着沈峰冷笑了几声,突然止住了笑,一字一顿地道,“好啊,沈峰,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不然便你不休我,我也要与你和离!”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今日他又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个朱眉对十几年的发妻大打出手,把女儿打成了这个样子。

如此的夫君,这样的父亲。

让李芸娘失望透顶,彻底死了心。

老夫人见得李芸娘这般冰冷的脸色与语气,这是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如此冰冷的表情,整个人如浸在冰雪里一样,老夫人心里涌了一股不安来,皱着眉头便朝两人喝道,“够了,宁丫头还躺在那呢,你们两个身为父母,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当头说吗?”

“什么?和离?你倒是还有了理了,李芸娘,我这就休了你!我这就写休书!”沈峰没有理会老夫人,怒视着李芸娘,大声道,“翠香,去拿笔墨纸砚来。”

“混账,都给我住口!”老夫人气得直哆嗦,伸手拍着桌子大声喝道,“当着儿女小辈的面,不管不顾地就这般吵闹,也不知羞?你们两个都别说了,朱姨娘小产这件事我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交给我来查,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老夫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老夫人,侯爷…。”

厅里的人转头,只见程妈妈扶着朱眉往里走来。

朱眉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都没了一点血色,整个人娇弱无力,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眉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沈峰吓了一跳,忙走了过去,小心地扶着朱眉往里走。

“侯爷…。”朱眉仰头看了眼沈峰,呜咽了一声。

“快别说了,程妈妈还不扶着姨娘回房?”沈峰皱眉看向程妈妈。

程妈妈低下了头,“侯爷,是姨娘执意要来,奴婢劝不住。”

“侯爷,您别怪她,是妾身逼着她扶妾身过来的。”朱眉说了一句,然后脚步缓慢地往里走了几步,一下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一定要帮妾身做主啊,侯爷的儿子,老夫人您的孙子死得好冤啊。”

“老夫人,您一定要为姨娘做主,小少爷太可怜了。”程妈妈也跪了下去,哭泣着说道,“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小心仔细一些,就会看到夫人院子里地上的油渍,提醒了姨娘,姨娘就不会摔倒了,这样小少爷就会安然无恙了。”

“真的是小少爷?”裴氏佯装大惊,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反问道。

“是的,小少爷都已经长全了,可怜就这么走了,就只有几个月就要生下来了。”程妈妈哭着点头回道。

“小少爷?都有哪些人见到了?父亲您亲眼看到了吗?”

平静而冷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众人不由得都扭头看去。

只见本昏迷躺在榻上的清宁,此刻扶着茶梅站了起来,面容平静如湖水,一双黝黑的眸子如千年的枯井一般,幽深不见底。

第六十八章 我意已决

“宁儿,你醒了!”李芸娘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拉着清宁的手,上下打量。爱璼殩璨

清宁朝李芸娘笑了下,然后抬眸冷冽的目光轻轻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朱眉,目光最后落在了沈峰的身上,“父亲,您如此肯定了,自己亲眼看到了吗?”

朱眉这般狠毒把肚子里的孩子舍弃了,无非不就是争自己这位好父亲的宠爱?

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前世的沈清媛,是个儿子,她朱眉这会该死悔得吐血了,还会跑到陶然居在指正‘元凶’吗?

真当她做的事情都天衣无缝呢?

清宁的目光平静,带着冷冽的光芒,眼底带着不同于她年龄的鄙夷与不肖。

沈峰被看得心里一虚,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受伤了就好好的一旁待着去。”

“呵!”清宁嗤笑了一声,“父亲你难道其实也没有亲眼见过吧?想来,应该是…。”

清宁微顿了下,目光移向朱姨娘与程妈妈,“想来应该是朱姨娘与程妈妈说的吧?”

朱眉只觉得清宁目光如冰刀一般看冰冷,让人从心底发寒。

朱眉抿了抿唇,摇头,如泣如诉地看了眼清宁,扭头朝老夫人与沈峰呜咽说道,“老夫人,侯爷…”

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姐!可怜的小姐啊,您抛弃了一切,跟了侯爷,如今小少爷就这般去了,还不能伸冤。”程妈妈搂着朱眉,哭诉着说道。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安静。”老夫人本就不喜朱眉,如今被两人哭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大声喝道。

朱眉呜了一声与程妈妈都止住了哭声,主仆两人无声地落泪。

“你先起来,地上凉,你刚小产,身子受不住,可别伤了身子。”沈峰看得不忍心,伸手拉了朱眉起来。

朱眉垂着脑袋,柔若无骨地倚在沈峰的身上。

清宁冷冷地看着,面无表情地问道,“父亲,您说是母亲吩咐了人慕澜院院子的地上泼了油?”

“你母亲就是见不得眉儿有了身孕,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也看不得别人生儿子。”沈峰大声怒道。

“你,你这般冤枉发妻,如此的不分是非,活该你没有儿子,活该你没儿子给你送终!”李芸娘指着沈峰,愤然道。

“你这个毒妇!”沈峰气得鼻子冒烟。

“侯爷…。”朱眉娇弱地仰头唤了一声,沈峰的怒气便是消了几分。

“朱姨娘,母亲早就跟发过话,让你好生养胎,免了你每日的请安,可你这阵子每日地跑母亲的院子里跑得勤是为何呢?真若是母亲往院子里泼了油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肯定不是要对付你,孩子掉了,朱姨娘完全是你自己的责任,更何况,那油根本就不是母亲泼的。”清宁轻轻地看向朱眉说道。

朱眉泪眼看着清宁,摇了摇头,“大小姐…。”

清宁没有理会她,目光看向沈峰,继续说道,“还有父亲,母亲就只有我一个亲生的女儿,还有就是二妹妹与三妹妹两个庶女,母亲为何要容不下您的庶子?若母亲有嫡子那还说得过去,可是母亲别说是嫡子,就是庶子都没有,这般做是为了什么呢?”

根本就没有矛盾的冲突。

沈清雨与沈清韵都沈峰大打出手吓了一跳。

沈清雨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清韵苍白着脸坐在一旁,紧紧地攥着丫头的手。

老夫人听了清宁的话,思虑一下,目光严厉地扫了一眼缩在沈峰身边的朱眉,看向林妈妈问道,“你来说。”

林妈妈想着清宁的话,又想着当时朱眉院子里的情况,虽人多,可是近身的却只有程妈妈与那大夫,林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跟在老夫人的身边在侯府的后院里待了大半辈子了,这后宅的腌制之事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当即便明白了几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

梅妈妈便是一步走向前,躬身抢先说道,“老夫人,当时奴婢与林妈妈都没有近朱姨娘的身,这小产下来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奴婢等都没有瞧见的。”

老夫人听了梅妈妈的话,眉头皱得更紧。

梅妈妈与林妈妈是李芸娘与自己的身边心腹妈妈,朱眉却如此防着不让两人近身,老夫人便立即感觉了一丝算计的味道。

清宁继续问着沈峰,“父亲,您呢,亲眼看到了吗?”

“大伯,你到底是看到了没有啊?这进来就怒气冲冲的,还动起了手来,宁丫头这一撞可是不轻。”裴氏目光同情地看了眼清宁,问道。

老夫人目光也直直地看向沈峰,虽没有出声问,可目光里的询问之意很显然。

朱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攥着沈峰的手紧了紧。

听了裴氏的话,面对着老夫人的目光沈峰不免有些心虚,嗫嚅了一声,“当然,那就是儿子。”

却不说自己是亲眼看到了,说出来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清宁弯嘴,看向老夫人说道,“祖母,这件事非同小可,今日都当着众人的面查个清楚吧,也免得父亲到时候说你偏心母亲。”

老夫人目光顿了顿,不语点了点头。

清宁看向林妈妈吩咐说道,“林妈妈麻烦你带几个人走一趟,把朱姨娘出事时穿的衣服与鞋子都舀过来,还有你派个人去把今日那大夫请来,还有…。”

清宁看了眼朱眉,继续吩咐说道,“还有最好是把孩子拿过来吧。”

朱眉脸色煞白地煞白地看向清宁,抖着唇,道,“孩子没有来得及降生离开就已经够可怜了,大小姐,您怎么还不放过他!您就行行好,让他入土为安吧…”

李芸娘看着柔弱的朱眉,回了她的话,“我们只是想把真凶揪出来,那孩子,若是在天有灵,也会答应的。”

“老夫人,侯爷。”程妈妈磕头道,“这不是挖姨娘的心吗?求求您们让小少爷入土为安吧。”

“程妈妈,朱姨娘,你们在怕什么?”清宁幽幽道。

朱眉咬了咬唇,“大小姐说的好笑,妾身怕什么?”

“不怕就好。”清宁淡笑。

“老夫人,侯爷,姨娘的东西奴婢比较熟悉,不如让奴婢陪林妈妈走一趟?”程妈妈道,这大小姐突然让林妈妈把姨娘的衣服都拿了来,程妈妈不知道是何意,可瞧得清宁一脸的平静,心里却是不安了来,她只是把孩子处理了一下,事情发生得太急,人又多,这当时的衣服什么的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程妈妈,为了避嫌,母亲身边的人与姨娘院子里的人都不要沾手,还是祖母院子里的人去的好。”清宁轻声说道,然后看向裴氏说道,“二婶做事向来公正,林妈妈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可能是拿不定主意,朱姨娘的院子离得陶然居有些远,侄女想请二婶带林妈妈等走一趟,不知二婶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裴氏顿时点头,应了下来。

“有劳二婶。”清宁扶着茶梅的手,朝裴氏轻轻屈了屈膝。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还有伤呢,快做好,这件事你只管放心,二婶定会把东西都一丝不落地拿过来的。”裴氏忙虚扶了一把。

清宁点了点头。

裴氏立即兴致冲冲地带了林妈妈与一众人离了陶然居。

朱眉与程妈妈急得要死,却束手无策。

袷时,请的太医到了。

李芸娘小心地扶了清宁躺在了榻上。

太医给清宁把了脉,重新上了药包扎好,然后给清宁的脸上也涂了消肿的药,又开了内服的方子。

“大小姐撞的这一下,这几日得好好静养,切不可劳神。”太医把方子递给了一旁着急的李芸娘,庆幸说道,“好在撞的不在要害,若再偏一分,只怕大小姐的命是大罗神仙也…。”

太医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屋里的人确实都听得明白,这若是再偏一分,清宁的命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李芸娘大惊,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峰,转头握着清宁的手,泪水一下就滚了下来,“宁儿。”

沈峰眼里闪过内疚,拉着朱眉坐到了一旁。

额角如针扎一下一下痛得厉害,清宁朝李芸娘笑了笑,“母亲,不用担心,宁儿没事。”

“都是娘没用。”李芸娘得知女儿差点就送了命,心里的恐慌漫天盖地地扑来,心痛得如刀割。

“娘,女儿只要有您,什么都不怕。”清宁含泪,伸手擦拭着李芸娘脸上的泪水。

所以,和离吧!

李芸娘明白清宁话里的意思,顿时泪如雨下。

“太医,还请给她也把把脉。”沈峰起身指了指朱眉朝太医说道。

太医打量了一眼朱眉,走了过去,给朱眉把了下脉,道,“姨娘刚落了胎,该好生养着,切记激动。”

“有劳太医。”沈峰抱了抱拳。

太医朝沈峰与老夫人抱了抱拳告辞。

太医刚出了门,裴氏便脚步生风一般地进了跨过了门槛,“母亲,我们回来了。”

身后的林妈妈带着两个丫头手里捧了染了血迹的衣服和鞋等,还有给朱眉看诊的大夫。

清宁看了眼眼里止不住笑容的裴氏,对李芸娘说道,“娘,你扶我起来。”

“宁儿,你躺着。”李芸娘目光里露着坚决,“你放心,娘知道该怎么做。”

“好。”清宁点头。

李芸娘转身,“弟妹,东西都舀了过来吗?”

“是的。”裴氏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朱姨娘也是够有心的,这孩子就直接埋在了她后院里的树下,我差点把那院子翻了个底朝天,看到那才找到,不过那孩子太过血腥,也晦气,所以林妈妈带了人挖了出来,查看了那孩子。”

说完轻轻地带着笑看了眼朱眉。

“林妈妈,都看清楚了?”老夫人问道。

“是,老夫人,侯爷。”林妈妈点头回道,“是位姑娘。”

“你撒谎!”朱眉顿时激动得站了起来想要扑过去撕咬林妈妈,“你这个老贱货,是不是受了别人的好处。”

“姨娘,不止是奴婢一人看见的,当时的有四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林妈妈立即反驳道。

“侯爷,妾身不活了,明明是儿子,怎么就变成了姑娘了呢?”朱眉放声大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不是说是儿子吗?”沈峰阴沉地看向朱眉。

“大夫,这是男是女,想来你最是清楚。”裴氏看向一旁的大夫,道。

老夫人沈峰的目光便是利剑一般看向大夫。

大夫额头上起了冷汗,抹了抹,说道,“回老夫人与侯爷,姨娘产下的是姑娘。”

朱眉与程妈妈恨不得目光杀了大夫。

“侯爷,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姨娘她不知情啊。”到了这个份上,程妈妈自知只能把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爬到了沈峰的面前,磕头说道,“侯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该死。”

“你这个死奴才,竟然把戏弄本侯!”沈峰勃然大怒,一脚把程妈妈踹到了地上。

“奴婢该死。”程妈妈忍着痛,爬了起来,继续磕头,“姨娘什么都不知道,侯爷,姨娘抛弃了一切跟了您,一心盼望着能给侯爷您生个儿子…”

朱眉咬着唇,唇都被咬出了血,含着泪看着程妈妈,扭过了头,可一句求情的话没法说出来。

“可怜,宁丫头白白地挨了一巴掌,受了这么大的罪。”裴氏道。

“你,你们…。”沈峰指着程妈妈,目光看向朱眉,脸成了猪肝色。

竟是给人当枪使!老夫人怒其不争地看了眼沈峰。

“林妈妈,你仔细查看一下今日朱姨娘穿的衣服,可有什么不妥。”对于朱眉与程妈妈的话,李芸娘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是直接吩咐林妈妈说道。

“好好查!”老夫人也吩咐了一句。

林妈妈点了点头,带了两个丫头直接在厅里就仔细查看了起来,过了半响,林妈妈皱着眉头朝老夫人说道,“回老夫人的话,朱姨娘的衣裳与裙上都有油渍,连里衣与肚兜都有很重的油渍,但是鞋底却是一点都没有。”

闻言,朱眉顿时脸如死灰,为了嫁祸给李芸娘,她把浸了油的棉布放在了衣服里,一摔那油便会直接黏到了慕澜院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