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林妈妈忙倒了茶给老夫人漱漱口去了嘴里的药味。

裴氏把碗递给了林妈妈,然后又是拿了帕子给老夫人擦了擦嘴。

“母亲,要不要儿媳扶您进房里去床上躺一会?”裴氏低柔问道。

“不用。”虽脑袋依旧头痛欲裂,可是老夫人这个时候哪有躺的心思,瞥了眼裴氏说道。

“是,母亲,那儿媳就在这里陪着您,伺候您。”裴氏恭顺说道。

“嗯。”老夫人嗯了一声,背靠着大迎枕,目光看向沈清雨,“雨丫头,你去给我泡杯参茶来。”

既然是这样,就该是想办法把错误纠正过来。

这么好的机会,侯府怎么能就如此白白地错过?

那丫头手里有文书也好,再是怎样,她是沈家的女儿,这不可争辩的事实!她难道还想否认不成?

既是与她断绝了关系,那就再把她带回沈家就是了!

沈家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就白费心思?

那死丫头,居然算计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巴结上了世子,想与侯府断了关系?

她休想!

这个不孝的东西!

她身为沈家的女儿,就该为沈家做出应有的贡献!

所以,她这会该是想想该怎么办!

“是,祖母,雨儿这就为您去泡。”沈清雨乖巧地屈膝,然后转身朝茶水间而去。

裴氏看了眼沈清韵。

沈清韵含笑上前,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温顺说道,“祖母,韵儿给您揉揉。”

“好。”老夫人微眯了眼睛说道。

沈清韵伸手轻轻为老夫人揉着额角。

“老夫人刚才晕倒了,大小姐是吓得不轻,奴婢过去给她打打下手。”林妈妈看了眼老夫人憔悴的脸,想了想,说道。

“嗯,去吧,她若是看着不好,就不要她动手了,你泡一杯过来就是了。”老夫人张开了眼睛,脸色颇是疲惫微微点头说道。

“是,老夫人。”林妈妈颔首,往茶水间走。

出了屋子,林妈妈脸色透了凝重了起来,以前的大小姐清宁那日说的话,她是记在心上,所以这段日子来,她也是注意着现在的大小姐沈清雨,可是沈清雨却是滴水不漏,她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她是在后宅里浸淫这么多年的人,有什么没见过,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腌渍见不得光事,她也是帮老夫人做了不少。

所以,如今的大小姐沈清雨这做事越是滴水不漏,就越是能说明,有问题。

不然,泡个参茶罢了,何苦这般遮遮掩掩?

林妈妈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靠近茶水间的门口,刚把门推开了一点,里面的谨慎十分尖着耳朵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的沈清雨就扭头看了过来,笑问道,“妈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祖母有什么其他的需要?”

“老夫人担心刚大小姐吓到了,所以,让奴婢过来给您打个下手。”林妈妈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笑着说道。

“因祖母刚是晕倒了,所以茶水间丫头早就烧好了开水备着呢,这水是开的,我这都差不多已经泡好了。”沈清雨抿了下唇,把余下还没有放进去的材料从罐子里拿了出来,一一都放了进去,然后道,“希望祖母能快点好。”

“有大小姐您的一片孝心,老夫人定很快就能好起来。”林妈妈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恭维了一句,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个丫头也真是不长眼色,就让您一个人在这里,这若是烫着哪了,老夫人可是要心疼了。”

“妈妈不用担心了,我给祖母泡茶的时候不喜人在旁边打扰,这样泡出来的参茶才好喝。”沈清雨笑了笑,把装参片等材料的罐子都一一归了原位,然后再泡好的参茶放在里托盘里,说道。

“这哪是能一样呢?这往日也就罢了,今日老夫人一倒下,大小姐您可都吓得不轻,脸都白了,大小姐您一片孝心若是伤着哪了,老夫人还不得心疼?”林妈妈忙说道。

“不会的,为了祖母,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受到一点的伤的。”沈清雨一脸孝顺的笑容,端了托盘说道,“祖母该是等急了,我们走吧。”

这些罐子里的参片等没有问题,林妈妈最近是特意查的,没有掉包也没有参什么东西,所以,望了一眼那澄亮的参茶…林妈妈笑着去接托盘,说道,“这种粗活还是奴婢来吧,大小姐您前面走就是了。”

沈清雨端着托盘的手往旁边微微一倾,“不用了,祖母的茶,我亲力亲为自是应当。”

“大小姐,您请。”林妈妈心里更是怀疑,可也是退了一步,躬身笑着道。

林妈妈很是忠心老夫人,所以沈清雨并没有怀疑没有放在心里,端了托盘往外走。

林妈妈跟了上去,进了屋,林妈妈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沈清雨的身边,“大小姐您歇会,这茶就让奴婢端给老夫人。”

一边说一边伸手,沈清雨是没有想到她突然如此,手下意识地往自己的方向一缩。

“嗯,雨丫头你也辛苦了,让林妈妈端过来就是了。”老夫人脸上带了一抹笑,“这些粗活以前就跟你说了,让下人做就是了。”

沈清雨点头,“是。”

说着就很听话地松了手。

谁知林妈妈却是没有反应过来过来一般,托盘里没有接稳,托盘就往下掉。

“呀。”林妈妈反应了过来,忙是伸手去接。

托盘是接住了,参茶全是倒了一大半在林妈妈的手臂上。

“奴婢该死。”这参茶是用开水泡的,林妈妈被烫得直抽气,林妈妈也顾不上那么多,忙磕头认错,“是奴婢失手,老夫人,大小姐,奴婢该死。”

“这大热的天,莫是烫着?快去请大夫来给林妈妈看看。”主仆几十年,老夫人忙道,“这参茶泼了就泼了,让雨丫头再去泡一杯就是了。”

沈清雨心里涌了一丝狐疑,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下去,忙是接了林妈妈手里的托盘与茶碗,“是啊,妈妈你烫着了没有?”

“妈妈,这参茶是刚炮的,妈妈定是烫到了。”裴氏也担心地说道。

“不碍事。”林妈妈咬着牙,摇头对老夫人笑着说道,“不过是被热水给泼了下,哪里用得着请大夫,奴婢回房抹点烫伤的膏药就没事了。”

“那好,你这两日就在房里好生歇着,仔细着些,若是不好,就打发了小丫头去请大夫。”老夫人忙道,“我这有翠珍她们几个,你就好好地养伤。”

“都是奴婢不好,这会老夫人身边正是要奴婢在旁边伺候着的,不想却是这般不小心。”林妈妈很是内疚,歉意说道,“还让老夫人您担心奴婢,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别说这么多了,你快些回房歇着去,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好好歇两日。”老夫人罢手。

语气带了几许无力。

“妈妈,你就快些回吧,母亲这有我们呢。”裴氏忙扶住了老夫人。

“谢老夫人恩典。”林妈妈谢了恩,这才退了出去。

“孙女再去泡一杯来。”沈清雨与老夫人说道。

“嗯,去吧。”老夫人道。

林妈妈回了自己的房,换了衣服,手腕被烫红了一大片,起了几个大大的泡。

在小丫头的伺候下,上了膏药,林妈妈这才舒一口气。

“妈妈,这个我拿去洗了吧。”小丫头指了林妈妈换下的衣裳说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头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林妈妈找到了剪子出来,把被参茶泼的地方剪了下来,连着那些茶渣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了起来。

老夫人病了,罗水月与沈清妍也赶到了陶然居,守在老夫人身边侍疾。

**

林妈妈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这有问题也好,没问题也好,交给谁去办,她都不放心!这有问题就是孙女毒害祖母,这传了出去,那可是不得了!

若是没问题,让大小姐与老夫人知道了,不免就会厌弃了自己。

所以林妈妈决定自己亲自去找大夫问个明白,到下午才出了陶然居,然后从后门出了侯府。

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药铺,林妈妈先是让坐堂的大夫看了看手臂的烫伤,然后才把那布包里展了开来,对那大夫说道,“大夫,麻烦你看看,这上面的参茶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语气带了几分紧张。

那大夫看了眼林妈妈,一身蓝布衣,发髻上只带了根银簪子,虽然是穿着朴素,但是举手投足带了几分利落,目光带了精明。

大夫瞥了眼那布,看病自是阅人无数,能猜出来眼前的人大约是有钱人家的管事婆子,他心里对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之事也是知道一二的,于是心里有了底,拿了步低头细细检查了起来。

好一会,大夫才是皱了眉头跟林妈妈道,“这里面有逍遥散,这是参茶?喝了多久了?”

“逍遥散是什么?”林妈妈脸色一白。

“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慢性毒药,时间久了就会掏空了身子。”

林妈妈双手交握成拳,“若是服了,大夫会看不出来吗?”沈清雨给老夫人泡参茶几个月了,中间老夫人也是病了几次,可是太医都没有瞧出来,难道沈清雨收买了太医不成?

大夫摇了摇头,“这是慢慢渗入血脉,再是厉害的大夫也无法从脉象上是把出来。”

“多谢。”林妈妈放了银子在桌上,攥住了那步脸色苍白抿着唇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沈清雨居然是真的在老夫人的参茶里做手脚。

她怎么可以如此对自己的亲祖母?

以前清宁小姐还在侯府的时候,老夫人对她比对清宁小姐还要好!她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真真是一头白眼狼!

得跟老夫人说,得快回去告诉老夫人。

林妈妈一想,忙快步朝侯府走去。

回到了侯府,已经是擦黑了,沈峰沈帧兄弟已经下衙回来了,听得老夫人病了,两兄弟就直接到了陶然居。

晚风习习,林妈妈一路回来,平复了不少。

老夫人听了清宁小姐与世子的亲事,就直接吐血晕倒了,若是知道养在自己膝下疼爱的孙女对她下毒,那——

老夫人能不能受得住?

林妈妈很是担心,抬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正房,决定等老夫人身体好些了,再说,于是直接往后面的下人房间走去,回了自己的房。

**

老夫人看着围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孙子,孙女,想着那与苏世子定了亲的丫头,更是头痛。

在裴氏与罗水月的伺候下吃了晚饭,说了一会话就把其余的人都打发了回去,留下了沈峰与罗水月,裴氏沈帧四人下来说话。

老夫人让裴氏与罗水月扶着在了软榻上,躺坐在了下去,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抬头看向四人道,“你们应该是知道,我留下你们为何吧?”

沈峰目光一闪,低头不语。

罗水月撇嘴,怎么不知道,她都气得吐了血,这侯府还有谁不知道的?罗水月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也是当不知道,微笑着说道,“母亲,有什么话,您就直接与我们说,您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

平时可是精猴的一个人,这会却是装糊涂!老夫人瞪了一眼罗水月,目光看向沈峰与沈帧人,没好气地问道,“宁丫头的事,你们兄弟两个都知道了吧?”

沈帧脸色很是难看。

沈峰更是一脸铁青,他今日上朝,还有在衙门,人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带着奚落和幸灾乐祸。

“看来都是知道了。”老夫人脸色憔悴,目光看向沈峰与罗水月两人说道,“她到底是我沈家的血脉,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们两个是她的父母,还是去把接回来吧。”

沈峰皱眉。

这死老太婆,真是自己把孙女赶出了家门,断绝了关系,如今看着孙女结了好亲事,就又想把孙女认回来!这脸皮可真是太厚!罗水月看了眼老夫人,垂眸。

老夫人见两人低头不出声,继续说道,“我也是为了她着想,这国公府,若没有娘家,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了去,莫说是主子,就是国公府里的下人,只怕也看不起她,也会给她脸色看,到底是我沈家的女儿,既是皇上的恩典,那我们也不能看着她让人欺负了去不是吗?何况,那齐国公夫人可是世子的继母,说着贤良淑德,可是这内里谁知道呢?她那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这要进了侯府,还不是会被人当抢使啊?人家见她没了依仗的娘家,会更是把她往地里踩?把她赶出了沈家,也是因为那孩子行事不知道轻重,让她长点教训,但是如今亲事定下了,这嫁妆等准备的事情可是多了去,该把她接回来了,你们是父亲,母亲,去把接回来吧!”

老夫人憔悴的脸上也是透着担心与着急,说得一番话也是言辞恳切,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自己的孙女着想。

沈峰听了脸色一燥羞,红了一片,这赶出去的女儿,断绝关系的文书都给了的,这女儿一与世子被赐婚,就急匆匆地去认回来,这还不得让自己的同僚给鄙视和不屑到地?

自己还有什么脸出门?

沈峰红着脸,嗫嚅了一声,“母亲,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你是为了那丫头好,有什么不妥的?”老夫人伸手从床旁边的小几拿了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声音有些厉,“那丫头,她是不知轻重,可我们不能看着她如此下去,与苏世子定亲,是那丫头高攀,高嫁了,有侯府这个娘家做她的依仗,将来进了国公府,国公府里的人也能更加高看了她几分,结亲本是两姓之好,更何况这沈家与苏家结亲,本就是我与国公夫人早就已经通了气的,只要齐国公府不说什么,外人能说什么?”

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老夫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白。

沈峰神色有些松动,目光里透出了光亮出来,是啊,能与齐国公府结亲,与苏家成为亲家,对侯府来说是好事啊!

可是让自己低头去接那丫头回来?

沈峰眉头又是皱了起来,“不如让管事的去接了她回侯府,与她慢慢说?”

不如是直接说想攀上齐国公,还偏要打着这么高的旗子,惺惺作态地说是为了孙女着想。真是不要脸!罗水月低垂的目光里闪过轻蔑。

老夫人看了眼沈峰,儿子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去跟晚辈放下腰肢,低头,这儿子是丢不起这个脸,于是看向罗水月说道,“大儿媳,你是那丫头名正言顺的母亲,峰儿衙门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找个时间走一趟李宅,把那丫头去接了回来。你是与她们母女都不太熟,到时候让二儿媳陪你走一趟。”

哼,又想把拿了自己当抢使!罗水月抬眸看向老夫人,嘴角嘲讽地一笑,“母亲,您这话可是说得不对,宁丫头名正言顺的母亲李芸娘还在呢,活生生的,这件事儿媳是不能去办的,母亲与侯爷是一片好心为她着想,可是我却是万万不能去的,儿媳丢不起这个脸,宁丫头刚是与世子定亲,我就去接她回来,免不得人家会说我罗水月想攀附权贵!说我罗水月倒是没事,可是没得还会说侯府的不是,当日母亲您可是给了文书的,宁丫头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的侯府,这会又是巴巴的接她回来,这不是让外人说我侯府攀龙附凤吗?虽我是与宁丫头没有相处几日,可也是看的出来,她是个性子刚烈的,到时候,她把事情闹个天翻地覆,这丢脸的还是侯府!”

哼,自己不要脸,就自己去接去!

更何况,那丫头那般的个性,能回头?

他们这是异想天开呢!

罗水月话说得直接,老夫人燥得老脸一热,伸手指了指罗水月,嘴角张了张,气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裴氏见了,忙是伸手帮老夫人顺气,“大嫂,这话你可是说得有些过了,这宁丫头是我沈家的女儿,我沈家怎么管教女儿与外人何关?关外人什么事啊?就由着外人说去呗,反正也不会少了一块肉。”

那丫头好命得令人嫉妒,自己虽是恨不得撕碎了她,可是若是因为她,自己的女儿也能嫁到了国公府,那自己也就既往不咎了!

罗水月瞥了眼裴氏,“那弟妹你去接好了,我反正是不会去的,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我罗水月做不出来。”

“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母亲。”一旁的沈帧抬头看向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本把宁丫头赶出了侯府这事情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众人都说侯府的不是,如今皇上刚赐婚宁丫头与苏世子,我们这立刻就去把她认回来,确实是会让人说侯府的不是。”

见老夫人深皱了眉头,沈帧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母亲您也是说得对,这宁丫头是我沈家的女儿,骨子里流的是我沈家的血,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我觉得还是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再说,到时候,既是能让宁丫头认祖归宗,有能与国公府结为亲家,又不会让人说侯府的不是,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这是要过多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自己的女儿倒是可以等两年,可是,苏家的二公子可是到了适婚年纪啊?裴氏有些着急,“老爷您…。”

沈帧目光锐利地看了眼裴氏,裴氏顿时心里一颤,舌头一转立马换了话,“母亲,老爷说的有理。”

老夫人想了想,依旧是看向沈峰与罗水月两人,“还是你们走一趟吧,这等下去,不定到时候到了他们大婚后了,我沈家嫁女岂能如此随便?更何况,那是国公府。”

“就这么定了,你们妯娌二人挑个日子走一趟,把人接回来。”老夫人看向罗水月与裴氏说道。

“母亲,我是不会去的,要去,就弟媳去吧。”罗水月讽笑一声,“不然,母亲您亲自走一趟也是不错的,您老人家面子大,许宁丫头就高兴地回侯府。”

“你怎么与母亲说话的?”沈峰扭头怒视着罗水月。

“我这是实话实说,女儿是侯爷您亲生的,不若侯爷您亲自走一趟去接女儿。”罗水月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商量下,客客气气地下个帖子过去。”老夫人完全无视罗水月的话。

罗水月挑眉,也不当她的话是一回事,反正脚长在自己的身上。

老夫人摆手,“好了,晚了,你们都回吧。”

回了院子,进了房,洗漱了一番,挥退了丫头,裴氏一边给沈帧宽衣,一边说道,“老爷,浩林这孩子,娘家大嫂可是打着韵儿的主意,为了韵儿,得是把宁丫头接回来,这关系可是不能断。”

“若是有了齐国公府这门姻亲,大哥不是有了齐国公府当靠山?宁丫头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说不定,这么多年我们的功夫就会白费了。”沈帧蹙着眉头说道。

裴氏愣了下,笑着解开了他的腰带,说道,“有了这门姻亲,到时候得好处的还不是我们的儿子?”

“百密难免一疏。”这么多年他们做的手脚也没有露出过马脚,可罗水月刚进门不久,而且娘家罗大人如日中天,若出了一点纰漏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付诸东流了,而且宁丫头…不简单啊,与侯府断了关系正好!

沈帧顿了顿,又道,“我听闻,这些日子大哥很是痴迷一个戏子。”这若是在外面养个外室,到时候生了儿子带回来…

裴氏手指顿住,讶异地抬头,“怎么会?老爷你莫不是听错了?”

沈峰是喜欢美人,是个怜花惜玉的,可是从来在外面包养戏子什么的,只要是看中的人,从来都是过了明路抬进侯府的!

沈帧不屑地道,“许是罗氏管的太狠了。”

裴氏一想,点了点头。

罗水月把沈峰的后院那些美人管束得严严实实的,沈峰又是个爱颜色的,家里的美人慑于罗水月的淫威哪还敢媚惑他?听说自从成来,除了小日子,沈峰都是宿在慕澜院,所以,只能在外面偷吃?

“可是,韵儿她…。”裴氏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搭在了一旁,转过身,又皱起了眉头说道,。

沈帧安慰着说道,“裴家知根知底的,你大哥大嫂对韵儿也能多几分怜爱,浩林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有公婆的疼爱,夫君的宠爱,这对韵儿来说,其实也算是好事。”

裴氏点了点头,心窝处却是如被塞一团棉花,难受得很。

**

老夫人是催着裴氏与罗水月下帖子去接人。

罗水月不当回事,裴氏也是打太极敷衍。

老夫人身体不舒服,拿着两人是没有办法。

林妈妈歇了两日就回到了老夫人伺候着。

林妈妈虽是心里下了决定,可是难免就还是透露出一些异样来,到底是主仆几十年,老夫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以为她是手臂上的伤,就赶她回去休息。

林妈妈看向老夫人的目光就有些躲闪。

“你们都下去。”老夫人挥退了旁人,看向林妈妈道,“有什么事情,就说罢。”

林妈妈看了眼老夫人,摇了摇头,垂下脑袋,“奴婢没事。”

“你我几十年,你有事没事,我会不知道?”老夫人道,“快说吧,若是为难的事,我给你想想办法。”

听了老夫人的话,林妈妈眼睛里冒了泪光,“老夫人,奴婢有话与您说,您千万不要激动,不要动气…。”

“说吧。”老夫人点头。

林妈妈起身,去给老夫人的清心丸找了出来,让老夫人服了两颗,然后才把自己查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雨丫头那贱货在参茶里给我下毒?”老夫人双眸一缩,一把攥住了林妈妈的手,问道。

“是的,老夫人,奴婢亲自拿了那日染了参茶的衣服去让大夫检查了。”林妈妈看着老夫人消瘦的脸,轻轻地点头。

老夫人倏地收紧了手,瞪大了眼睛,双目欲裂,屋里顿时寂静无声,只有老夫人一下一下压抑的呼吸声。

林妈妈被抓得生痛,轻声劝道,“老夫人,您先别着急,别激动。”

老夫人抿着嘴,只觉得胸口似是被尖刀所戳,生生地痛,似乎是没有听到林妈妈的话,手依旧紧紧地攥着她。

不想自己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老夫人微陷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芒,阴森森的如是要吃人一般,异常的狰狞。半响,老夫人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一字一顿说道,“沈清雨这个贱人,这个毒如蛇蝎的贱丫头,我要撕碎了她!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第三十四章 约见

老夫人一脸的狰狞。

“老夫人如此疼爱她,给了她不一样的身份,还亲自教养,不想她却下得了如此的毒手。”一旁的林妈妈很是同仇敌忾。

老夫人胸部急速地上下起伏,呼吸之声呼呼地作响。

林妈妈帮她顺着气,脸上也是闪着恨。

一时间主仆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余下寂静得令人压抑。

如何折磨这死丫头呢?老夫人呼吸着,目光沉沉地在心里盘算着。

一碗药毒了她?一根白绫吊死了她?或是乱棍打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