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成这时候来,是想要自己帮忙。

若不见他,宋书成不免就有异心,只怕转身就会直接投奔了两位皇弟。

既自己要把宋家踩到了泥泞里,那就先稳住他再说。

宋书成来的时候也没有抱百分百的希望,也想过四皇子可能不会见他,可四皇子要见他,宋书成心里还是会一阵激动。

看来,自己来得没错。

“殿下。”见了四皇子,宋书成就跪了下去,眼里泪花闪闪,“求殿下能为犬子周旋一二。”

“侯爷,你可是言重了,子逸他是个难得人才,只要本殿能做得到的,自会尽力。”四皇子笑着点了头。

宋书成是救子心切,也没有往多想,自是感激涕零,又奉上了礼。

四皇子脸色不变地客套了一番,然后心安理得地收了礼。

宋书成又是感激了一番,这才告辞。

听得了关于宋子逸的传言,玉簪与茶梅等人都一一与清宁禀告了。

清宁脸色平静,当是听说书。

到了晚上吃了晚饭,与苏斐在院子里走了会消了食,两人才进了屋子。

茶梅给两人上了茶,就退出了内室。

窗外的月色如水,带了花香的夜风从窗户拂了进来。

“宋子逸跑去哪了?”清宁喝了一口茶,看向苏斐问道。

“这会,应该是在去了柳平县了。”苏斐估算了下,说道。

“那几个证人可都可靠吗?可别到时候在背后捅刀子。”清宁微奏皱眉头,担心地说道。

财帛迷人心,宋家为了宋子逸,肯定会收买证人。

思付了一番,清宁的眉头又皱紧了两分,放下手里的茶盅,伸手拉着苏斐说道,“你要小心。”

可能是有了身孕,她更加的多愁善感了起来。

算计宋子逸是小事,可通过算计宋子逸算计四皇子,清宁就有些担心。

苏斐笑着点了点头,把清宁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我会的,你放心,别想那么多了,你瞧,这眉头皱着都能夹苍蝇了,太医可是说了,当娘的要开开心心的,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开开心心的,所以,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提到孩子,清宁立即就转移了注意力,缓缓笑了起来,“嗯,为了我们的宝宝,我会每天都保持心情愉悦的,这些无关的人,我也不会去多想,我就是担心你。”

脸上的笑容,幸福而满足,如是夏日之花,灿烂而炫丽。

“不用担心我,我每日一早上朝,下了朝就去吏部的衙门,然后循规蹈矩的在吏部做事,然后就回来陪我的宁儿。”苏斐轻轻地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清宁的额头。

清宁轻快地笑了起来,轻声问道,“绩玉,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苏斐柔笑着说道,“只要是宁儿你生的,我都喜欢,若是儿子,我就好好教导他成材,若是女儿,肯定会像你一样漂亮,到时候我们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仙女似的…”

清宁看着他璀璨的目光,似是盛满了宝石一般,流光溢彩,顿时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了苏斐的脖子。

苏斐眼角眉梢的笑意如溪水一般地流淌。

此刻的宋子逸却是坐在荒野上,仰望着皎洁的明月与星辰,脸色阴沉。

怎么会有人看到?

他明明就那般谨慎小心。

一股夜风吹来,宋子逸顿时一个激灵,腾的站力起来。

不对劲,不对劲。

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

这似是一个局,一环套一环逼得他往里走。

第七十九章 办法

宋子逸呼了一口气,把近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越是想,他就越是心惊。爱睍莼璩

似是在他从大理寺的牢里出来后,就有一张网网住了他。

从宜安与董启俊两人的奸情开始,这网就开始慢慢地收拢,到董启俊偷袭他把他挂在了树上,然后自己把董启俊也杀了。

一步一步地激怒他,这一切的一切似是有只手在操纵着。

就是他的反应,他的心思也被算计在了里面。

是谁这般厉害?

把他对事情的反应都掌握住了?

是谁有这样的能耐?

是谁与他有这样大的仇恨,把他逼上了杀人的路?

董启俊不是一般的人,那是淑妃的侄子,是四皇子的嫡亲表弟,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花些银子,建安侯府就能摆平了。

可杀死董启俊的事,却是不是能轻易摆平的。

所以,他一听到风声,他就立即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他不放心父母,所以他立刻回了家与妹妹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家,幸得他出城的时候,还没有见到有人来捉拿他的衙卫。

是谁呢?

五皇子?

身为皇子是有窥破人心思的本领。

这一环接一环,不仅让自己名誉扫地,还让自己成了杀人凶手。

可五皇子为何如此费尽心思对付自己呢?

若是因为五皇子府邸的那件事,当初把他们送到大理寺严惩他们,把他们整个半死不活不就得了?

还如此费心?

宋家虽是四皇子那边的人,可自己又不是重臣,又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之人,五皇子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对付自己。

难道是因为建安侯府的势力?

可是建安侯府的势力还不至于让五皇子如此忌惮。

可不是五皇子,又会是谁呢?

宋子逸的眼前闪过苏斐与清宁的脸。

是他们夫妻吗?

宋子逸下意识从心底否认这个念头。

纵是萧清宁对自己有怨,可他还是不相信,他从小就认识,善良的女孩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而,苏斐他应该不至于,就是因为有人设计了他与清宁两人,所以对他下手?那件事,他宋子逸也是受害者!

而,往日,他与他们夫妇基本没有交集。

所以,应该不是他们夫妇。

五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五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自己,只为了整垮自己,弄死了董启俊?

应该不会这般简单!

宋子逸有些烦躁地来回走动。

夜风凉丝丝的却也拂不去宋子逸内心的烦闷。

周边虫鸣鸟叫,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

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举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宋子逸来回走了良久,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他,宋家,董家,四皇子…

目的应该是四皇子!

如此对付四皇子有什么用呢?

宋家不过是四皇子追随者中的一份罢了,对四皇子来说,宋家不是举足轻重的一份子,对四皇子来说,宋家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会如何呢?

宋子逸皱着眉头看着天际的星星,沉思了起来。

四皇子有才,却度量不大,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前面因为宜安的事,皇上对四皇子很是失望,并且打压了不少四皇子的人。

所以,这件事,四皇子会如何做呢?

会作为中间人在宋家与董家周旋?

还是会念及亲情,会放弃了宋家?

想到此处,宋子逸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以他对四皇子的了解,四皇子定然会放弃了宋家,用顾念亲情来博取皇上的好感!

四皇子会因为这件事而博取了皇上的好感,但却也会因为董启俊那个浪荡子放弃追随的宋家,而或多或少会寒了其余追随者的心。

如此——

五皇子的目的就达到了,让四皇子寒了追随者的心,让四皇子的人生出异心!

宋子逸背心都冒出了一层汗。

到底,他,宋家都成了五皇子对付四皇子的利器罢了。

只怕,如今四皇子已经如此了。

不,他得回去,跟四皇子说这是个圈套。

四皇子如今是不知道,因为七夕那晚的事,他没有说,董启俊也没有说。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杀董启俊是因为董启俊与宜安私通的原因。

可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中间还夹带着七夕那晚的事情。

他下手的时候明明就非常的谨慎小心。

怎么会有人看到?

根本就是有人故意的!

他得回去!

如果他不回去,侯府都会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他逃跑了,董家找不到他,定然会拿侯府出气!

所以,他必须回去,跟四皇子,跟董家说,这是别人设计的,只要四皇子相信了,董家也会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暂时会放过宋家,放过他。

如此,只要争取到了这点,宋家可以离了京城,离了董家的视线。

宋子逸想通了,顿时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当是天空泛了鱼肚白的时候,宋子逸就睁开了眼睛,就近在旁边的小溪里简单地梳洗了一番,然后就上路——回京。

然,当他靠近城门的时候,他发现,城门口贴满了他的画像,城门口也戒严了不少,还贴了告示,凡进城的人要检查路引。

所以,城门口排满了长长的队伍,不仅是一个个地盘问,还要挨个检查路引。

众菜农有条不紊地一个一个地进了城。

宋子逸压下了帽,往回走。

他昨日离得急,没有功夫去做新的路引。

便是他自己的是不能用的,这个时候拿出来用,那不是自投罗网?被抓进了刑部,那自己能不能见到四皇子还是个问题。

五皇子设了这么一个大局就是为了对付四皇子,就是五皇子也会防着这一手,不会让自己见到四皇子!

所以,这个时候不能自投罗网,他该想个周全的法子。

宋子逸想了想,往宋家郊外的庄子赶去。

远远地就发现了不少巡逻的官兵守在庄子的周围,还有不少的官兵在旁边巡逻。

宋子逸只好放弃,考虑了一番,宋子逸决定去柳平镇。

这镇,离京城最是近。

镇上定有人有法子做假的路引。

有钱能使鬼推磨。

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在外漂泊多久,所以他从建安侯府出来的时候,他拿了些盘缠。

临近柳平镇,宋子逸却发现,这边的戒严如是京城一样的严,城门上同样是贴着告示与他的画像,进城的人也是有条不紊的,显然,这边也是昨天就发出了通告的。

所以,别说进城请人帮他做假的路引,便是进这城门,他都进不了。

宋子逸不由得气恼。

该怎办?

再走远一点?

去了再远的城,若情况与这边一样呢?难道再去更远的城?

就算是去最近的明城,来回也得四五日,自己还得躲避官兵的追查,要是在这来回的时间里,家里出了事情咋办?

如今,他哪有时间来回浪费?

该怎么办?

宋子逸站在树荫下,满头大汗。

闯回京城?

还是去找农户借个路引用用?

闯京城的城门,岂那么简单!

而借路引?这京城边上肯定有官兵巡逻追查的,民不与官斗,到时候路引借不到,说不定人家直接通风报信引来了官兵。

事关宋家,他不能涉险,更是不能有一丝的差错。

可,这天网恢恢的,难道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宋子逸伸手一拳打在了树上,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该怎么办?宋子逸靠在了树干上,看着炎热的日头,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气来,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都是沈清雨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娶宜安,也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宜安?宋子逸身子一下就直了起来。

宜安那贱人出了家,在尼姑庵里!

官兵应该不会去尼姑庵里搜自己吧?

自己进不来城,宜安那贱人可以啊!

宋子逸立即就赶往宜安修行的慈叶庵。

快黄昏的时候,宋子逸终于赶到了慈叶庵的山脚下,宋子逸放慢了脚步抄了山间的小路,并警惕地查看着四周。

果然,并没有官兵往这里来。

小心为上,宋子逸从后门翻入了庵,劫了个小尼姑问了宜安的房,就悄然潜入了宜安的房。

宜安这个时候不在屋里,去做晚课去了。

等到月上中天,宋子逸才是听得了尼姑们的说话声,过了片刻,门开门关的声音。

窗外的月色明亮如水。

宜安往里走的微顿住了脚,眉头一皱,“谁?”

屋里有明显的一股汗味,不是属于她房间的味道。

“是我。”宋子逸从暗处走了出来。

“宋子逸!”宋子逸的声音,宜安当然不会陌生,脸色一沉,勃然提高了声音。

宋子逸欺身上前,捂住了宜安的嘴,“你别大声,我有很重要的事与你说。”

宜安目光狠厉地剐向面前的宋子逸。

重要的事?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说?

是来嘲笑自己吧!

是来看看如今的自己有多么悲惨的吧!

宜安恨不得吃了他。

若当日,他能为自己多想那么一点,在撞破了奸情的瞬间,他能退出了房间,也不至于让后面那么多的人看到那一幕。

若是他立即退出了房间,然后再与她心平气和地谈休妻的事,事情就不会成了今日的这样子

哪怕是他能为自己多想那么一点点,自己就不会青衣孤灯了此残生。

宋子逸伸手点了她的哑穴,然后又掌了桌上的灯。

灯光一亮,宋子逸一抬头,顿时愣了,“你,你怎么会成了这样?庵里有人欺负你吗?”

宜安一边脸深深的陷了下去,如是七八十岁的老妪一般,另一边脸虽是有些苍白,却白嫩如玉。

眼眸阴森森的,一身缁衣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灰白。

这样的宜安,让宋子逸大为吃惊。

宜安以前是脸色红润,如是五月里盛开的花儿一般,娇艳夺目。

可是眼前的宜安,却阴森得如是鬼魅一般。

宜安听了,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笑。

怎么成了这样?还不是拜他宋子逸所赐!自己虽不是郡主了,可却还是公主的女儿,庵里的尼姑们自不敢欺负她。

所以,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成了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