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笑道,“我会把你的话递给四表哥的,如今是白天,你快走吧。”
说是递话,可宜安却是半句都没有提自己会帮忙的话。
“拜托了。”宋子逸只当她是应了,于是深深地作了一揖,转身离开。
宜安嘴角勾了一抹嘲讽的笑。
张氏那势利眼,见利忘义的老货,不过是在皇后舅母那在自己面前落了面子,可没少给自己脸色看,还刻意抬举沈清雨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宋子琼更是个眼高手低的,平日里嫂子的嫂子的甜甜的叫,因为那次自己灭有促成她与苏斐的亲事,宋子琼虽不敢与自己叫板,可暗里也没少给自己下绊子,自己是想着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子,早晚是要出嫁的,她也是想好好与宋子逸过日子,又宋子琼的闹腾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儿科,所以,她也没有当回事。
宋家翻脸无情,如今,宋子逸竟然求她去救张氏与宋子琼?
真是天大的笑话。
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真当她宜安软柿子好拿捏吗?
宜安叫了人进来,吩咐了人去给四殿下递话,至于宋子逸求她让公主府帮忙的事,她是半句话都没有说。
宋子逸出了慈叶庵,就下了下了山,朝西北的方向走去,他心里打算在父亲被押解的路上,把父亲给救出来。
至于四皇子对于宜安递过去的话,也是没有理会。
四皇子可不会相信宋子逸知道了宋家的事情还会追随自己,他那么聪明能把事情都能想个透彻,怎么会不怀疑宋家倾覆的缘由?
让亲随走一趟,也是做做面子,给人看罢了。
张氏年老色衰只能做粗活,而宋子琼青春靓丽,容貌也是长得秀丽,很快就被安排了接客,这些宋子逸都不知道。
他一路跟了几日,心里恼得要死。
这押解犯人一般也就是几个官兵罢了。
可这次居然是将近四十人,他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宋子逸要躲避搜查,因为躲避搜查,又一路跟着宋书成押解的队伍,他胸口本就有伤,天气又是异常的炎热,连续数日,耗得他筋疲力尽,也没有寻到下手的机会。
宋书成几十年都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如今年纪又大,加上天气的原因,又带着笨重的枷锁,没走上几日就病倒了,可那些官兵哪会顾忌他的病情,每日照样赶着他赶路。
看着奄奄一息的宋书成,宋子逸是心如刀剐,贸然出手,不仅救不出父亲,还会把他自己折进去,所以宋子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书成一天天地衰弱,也没有半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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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侯府被抄了家,家破人亡,京城一片热闹,议论得热火朝天。
不免,有人把以前清宁与宋子逸定亲的事情也翻了出来唏嘘了一番,免不得众人就会议论一番齐国公世子苏斐与清宁小两口恩爱非常。
众人不禁感叹,这亲是退得好,若不是如今的齐国公世子夫人当时当机立断与宋家退了亲,不定如今也会受到牵连。
然后又把兴宁侯府沈家的事也翻出来说了一番。
众人又是感叹了一番,这李芸娘母女都是有福的,苦尽甘来啊!
这些,清宁与苏斐都没有放在心上,日子很快就到了定西侯两个弟弟满月的日子。
清宁与苏斐两人就早早地回了定西侯府。
萧岭虽是为人处世低调,可他年过而立,才是娶妻生子,自是为了李芸娘与两个儿子,他也是高高兴兴地办一场。
李芸娘银红色桃花暗纹的褙子,绛紫色的马面裙,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清宁身子重,李芸娘自然不让她招呼客人,所以清宁就陪着一部分的女眷在屋子里说话聊天。
大家心里都知道清宁有了身孕,但都装做不知道,只等过了三个月,到时候再恭贺。
待是满堂的宾客散了,吩咐了丫头婆子收拾,清宁与李芸娘一起去了正院。
李芸娘拉着清宁,关心问道,“累不累?天气这么热,你在家歇着就好了。”
“不累。”清宁笑道,“弟弟们的满月,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回来?”
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胞弟。
“你啊,别这般不知轻重。”李芸娘笑骂了一句。
两人回到了正院里,刚是喝了两口茶,萧岭与苏斐两人一起说笑到了,身后的小厮还搬着三个大箱子。
李芸娘起身相迎,清宁也站了起来朝萧岭行礼。
“你们两个这都忙了一天了,宁儿快坐下。”萧岭忙道,然后让那小厮把那箱子放在了李芸娘与清宁的面前,指着那三个箱子说道,“这是仪观那小子送回来的,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给两个弟弟的满月礼,一个是给母亲的,一个给送给妹妹的。”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这千里迢迢的,难为他这么费心了。”李芸娘很是感动,又忙问道,“仪观他在那边可好?身体好不好?吃的,穿的,可都好不好?…”
“好着呢,他是从小在那边长大,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又有叔伯照顾着,你放心。”萧岭说道。
李芸娘抹了抹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派过来的人,什么时候动身回?”
“过几日就动身。”萧岭说道。
“嗯。”李芸娘就点头,吩咐了秋佩去库房锦缎和药材等东西,看看有什么不够的,马上去采买,到时候让人带回边关去。
苏斐眼底不禁就露出了羡慕的光芒来。
李芸娘吩咐了一番,这才与清宁两个人打开了箱子,看了起来。
大到精致的宝石,玉器,小到边关的小玩物,一应俱全。
看了一番,李芸娘吩咐了人进来把清宁的那一份抬去了他们的马车上。
喝了会茶,乳娘们抱着睡醒了的双胞胎进来。
兄弟两如今是越发的白嫩可爱。
清宁不能抱,苏斐抱了一个在手里,她坐在旁边逗着玩。
李芸娘笑着抱了另一个。
苏斐看着白白嫩嫩跟汤圆似的两个小舅子,目光不由得看向清宁的腹部,觉得心都要化了。
到了快黄昏了,清宁与苏斐才不舍地告辞。
上了马车,苏斐伸手抱把清宁抱在了怀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腹部,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宁儿,我们这一胎若也是双胞胎就好了,这软软糯糯的两个真真是爱死人了。”
清宁看着他眼里的潋滟之光,忍不住笑道,“你当双胞胎想生就能生的啊。”
苏斐附耳笑道,“那这一次不是,下次我努力。”
“贫嘴。”清宁脸一红。
苏斐哈哈地笑。
两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国公府。
日子很快就滑到了八月,日头也没有那么热了,如是清宁所猜的,苏华检在八月初解了孙氏的禁。
清宁与苏斐在孙氏出来的当日就去给她请了安。
孙氏客客气气的,脸色慈爱地与清宁说以后好生养胎,又是嘱咐苏斐说道,“斐儿,你媳妇如今怀着孩子,脾气可能比平日里要不顺些,你可是要多顺着点她点,要让着她。”
慈爱得过往似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斐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淡笑着点头应了。
中秋节临近,各府也忙乎了起来。
因沈老夫人去了要守孝,所以兴宁侯府没有什么来往的人,沈峰也在家守孝。
意外地裴夫人却突然提了礼上门拜访,见了罗水月,客套了一番后,裴夫人就委婉地把来意说了出来。
她是说裴浩林与沈清韵有婚约,如今沈清韵不行了,所以,希望沈清妍顶上嫁给裴浩林。
罗水月一听气得不行,顺手把手里的茶盅朝裴夫人丢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饶命
沈清妍是庶出的,罗水月嫁到沈家也没多久,这会两人的母女感情自不会有多深?裴夫人觉得这是一桩好事,自己的儿子地嫡出的,虽如今有了缺陷,可配一个沈清妍这个庶女,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裴夫人陪着笑脸正说得起劲呢,没想到罗水月就动起了手来,茶盅严严实实地砸在了她的额头,霎时,鲜血,茶叶,茶水就糊了她一脸。爱睍莼璩
裴夫人被砸得晕头转向,又钻心地痛,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后,她伸手在额头上一抹,一看,一手的血,裴夫人顿时也不管不顾就跳了起来,张口就怒问,“你这是做什么呢?这就是沈家的待客之道吗?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你竟然动起了手呢?真是,这百闻不如一见啊…?”
罗水月嘴角含着冷笑,怒盯着她。
裴夫人本还想继续骂罗水月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粗俗无礼不讲道理,可见得罗水月一脸的怒气,心里一个咯噔,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张口就换了话,飙着泪水拍着膝盖哭了起来,“这姨母才去了多久啊?这沈家就没规没距的成了这个样子了,这样姨母在地下怎么能瞑目啊…”
“哼,我沈家的规矩合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来了?”罗水月厉声打断说道,“裴夫人你既是说了规矩,那我也不解来着,你也是裴家的当家主母,是封了诰命的官家夫人,你也叫我家老夫人一声姨母,我家老夫人刚走还不到百日呢,你今日是上门来说要妍儿替沈清韵嫁给裴浩林?”
裴夫人顿时胀得满脸通红,忙与罗水月解释说道,“侯夫人,瞧你这话说到哪去了,你可是言重了,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商量吗?”
“我呸!”罗水月一掌拍在桌上,“商量?我家妍儿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没了胳膊,断了腿?要替沈清韵嫁到你裴家去?”
所以裴夫人瞧得罗水月的神情,又是忙陪着笑说道,“夫人,说到底我们也是亲戚,这可是嫡亲的表亲,妍儿虽是庶出的,这嫁到了我们裴家,我们还不得把她当闺女疼?她能嫁到裴家,那也是她的福气是不?是你嫡母,给她定了这门好亲事,她将来还不得感谢你不是吗?将来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沈清妍是个庶出的,罗水月说是嫡母,可年纪比沈清妍也不过是大几岁罢了,这罗水月真能为沈清妍打算?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如此一想,裴夫人脸上的笑容就舒展了两分,继续与罗水月说道,“这自古就有姐姐出了事情,妹妹替嫁的循例。当然,如今这亲事我也就如今与夫人你口头上说一说,这具体的,自然还是要等妍儿这丫头出了孝期再说的。”
说来说去,这裴浩林一个废人还是个香饽饽,能看上沈清妍,那是沈清妍的造化,见裴夫人显然没有把自己的意思听进去,还一个劲地说裴浩林好,妍儿能嫁给他是好福气,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废人,谁家姑娘会作践嫁给他?裴家又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门大户,说得好像沈清妍攀上这门亲事是天大的体面一般!罗水月不由得气乐了,“看来裴夫人你这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呢,你裴浩林千好万好,我家妍儿虽是庶出,可也是侯府正正经经的千金小姐,我不管别人家姐姐嫁不了,妹妹替上是怎么一回事,可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家妍儿就算是沈家养一辈子,也不会嫁到裴家去。”
她肚子一直没动静,如今老夫人去了,又守孝三年,这自己的孩子最快也得要三年后才有动静了,如今侯府也就是沈清妍这么一个孩子了,虽然只是个庶女,所以罗水月也就用了几分真心。
更何况,裴氏曾经对她下过手,虽没有害到她,可罗水月却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这仇心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如今要沈清妍去替沈清韵嫁到裴家,她当然是不愿意。
裴夫人不想罗水月这话说的这么直接,愣了下,“夫人,我也是诚心来的
,这亲上加亲这可最是好不过了的事,姨母生前很是疼爱我家浩林,这还说,要是能结了亲家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家母亲也是有这个意思。”
还搬出了已经去了沈老夫人,以及裴老夫人!这还真是会借力!罗水月道,“母亲在的时候,我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既裴姨母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回头找人过去与裴姨母说说,不过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话已经说明白了,你不要说了妍儿替姐嫁之类的话了,既夫人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想弟妹与二叔想来是会同意的,所以,夫人不如与弟妹与二叔去提议提议,让弟妹与二叔出了孝期早日再生个女儿吧。”
罗水月想了下,再说道,“还有二叔虽说是生气把韵儿赶出了家门,可夫人你也是韵儿嫡亲的舅母不成是不?那件事说来,也是韵儿命不好,你这个做舅母的要是真心疼她,就不要计较她的过往,等过一两年风头过去了,再是娶了她进门,我想弟妹与二叔会感激裴家的。”
裴夫人差点一口啐了过去。
什么让裴氏与沈帧早些生个女儿出来!自己的儿子可是弱冠之年了,就是便是不要给沈老夫人守孝三年,现在生一个,那也是十多年之后了,那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苦等?更何况还要守孝三年。
至于沈清韵那贱人,那是什么货色,无耻荒淫,出了那等丑事,也不一根白绫吊死了了事,也不去庵里做姑子,竟还自己跑去了董家!真是不知道廉耻到极致。
要是她的女儿,她定是要直接一碗毒药灌了下去。
“侯夫人,我今日是诚心诚意上门来,与你商量,不想你泼了我一身砸了我的头不说,还如此污蔑我,看来我今日是上错门了。”裴氏气道。
“我是看在你是亲戚的面子上才是见你一面,可是你却是来埋汰妍儿的,我只是砸了你杯子,泼了你一杯茶,算是轻的了,否则,我可是要直接打出大门去,也让众人来评评理,作为一个外甥侄媳妇,这老夫人眼睛才刚闭上呢,就上门来说什么亲!”罗水月冷眼看着裴氏说道。
“好啊,好啊。”裴夫人气得胸口一阵翻涌,额头的血迹顺着脸颊往下里,她伸手摸了一把血,眼眸一转就落了泪,捶胸顿足,“姨母啊,你看看,你这走了几天啊,我上门就吃了这么一顿排场。”
“少在我眼前来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也少拿母亲来压我,你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话说得非常清楚明白了,砸也砸了额头都砸破了,这可真是太不要脸了!罗水月冷笑着直接往裴夫人的心口上戳刀子,“沈清韵如今身败名裂了,夫人就来肖想妍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裴夫人气得腾地站了起来,“好,好,好啊,我儿子废了也是嫡出的,是裴家嫡出的公子,我倒是要看看沈清妍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肚子爬出来的,能找到一门什么好亲事!还有,夫人,你可是别忘了,沈清妍可是沈清韵的妹妹。”
沈清韵赶出了沈家,可那也是败坏了沈家的声誉。
莫说沈清妍是个庶出的,便是嫡出的,有沈清韵那档子事,那亲事也是难。
“夫人,你还是操心自己你那宝贝儿子裴浩林好了,我沈家的女儿不劳你操心。”罗水月回道。
裴夫人气得想扑上去打一顿罗水月,可看着她壮实的体魄,又知道她往日彪悍的作风,心里很清楚打架她显然不是罗水月的对手,所以她只好歇了这心思,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带着一脸的血迹拂袖而去。
“不过是个废人还当是宝呢!”罗水月啐了一口,觉得砸了裴夫人一下,奚落了她一顿还是难解心里的气,扭头吩咐卫妈妈说道,“卫妈妈,你替我去裴家去拜访一下裴姨母。”
她不是抬了已经去了的老夫人来压自己吗?那自己也该礼尚往来。
卫妈妈心领意会,点头,“是,夫人,您放心,奴婢这就出发去。”
罗水月点了下头,就带了丫头回慕澜院,沈峰正是负手站在廊下看着天际,一脸低沉,见的罗水月回来了,问了一句,“裴家可是有什么事?”
罗水月也不瞒他,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沈峰心里恨死了裴氏,连带着对裴家的人都没有好感,如今听得那裴夫人说要让沈清妍替了沈清韵去嫁给裴浩林,顿时也暴跳如雷,“当我沈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不成,夫人做得好。”
想到沈清韵的事,沈峰又气得破口大骂,“都是那裴氏教出来的好女儿,把我沈家的女儿的名声都败坏了,真是该把她休回裴家!”
听得丫头莺儿打听来的,沈清妍不禁流下了泪水。
“小姐,您怎么哭了?”莺儿急忙抽出帕子帮沈清妍擦眼泪。
沈清妍伸手拿了帕子,自己擦了擦,说道,“没事,我就是没有想到母亲她会砸破了裴家舅母的头。”
二婶与裴夫人有这个心思,她前知道了的,所以,每次裴家的人一来,她就胆战心惊的,最是怕母亲应下了这门亲事。
她是庶女,如今又是出了沈清韵的事,她是怕是更加难说亲了。
所以,她很是害怕。
好在,嫡母没有应下,还砸了裴夫人。
她怎么能不感动?
“夫人虽是平素里不太管束小姐您,可夫人还是把您放在心上的。”莺儿就轻声说道。
沈清妍含着泪笑着点了点头。
裴夫人气冲冲地出了兴宁侯府,觉得这口气难以咽下去,就吩咐了车夫说道,“去,去姑奶奶家去。”
车夫应了一声,就赶着马车往沈帧的府上而去。
“夫人,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一个丫头小心劝道。
裴夫人扫了一眼,两个丫头都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低声敛气地帮着她擦了脸,又包扎了一下额头的伤口。
到了沈府,裴氏没有见到,接待她的是杨姨娘。
见得杨姨娘端庄大方,温顺有礼,裴夫人一口气没发出,与杨姨娘说要见裴氏。
杨姨娘为难地说道,“舅夫人,老爷吩咐了,夫人要静养,不能见客。”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是你家夫人的娘家人,还不能见?这是什么道理?”裴氏气不打一处来。
杨姨娘咬着唇,吩咐了丫头去禀告沈帧。
不会,沈帧就出来了。
沈帧一见裴夫人额头包的伤口,忙问怎么了。
裴夫人也没说是罗水月砸的,只说没事磕了下,因担心姑奶奶过来看看她。
沈帧客气地与裴夫人说大夫交代了不能打扰要静养,又说他会与裴氏说,她来探望过的。
裴夫人坐了会,只好憋了一肚子的气回裴府。
一回府,就被裴老夫人请了过去。
“孽障,跪下。”刚是一进屋,一个茶盅就朝裴夫人飞了过来,砸在了她的脚边上。
裴夫人吓得腿一软,忙是低头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裴老夫人的面前,“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裴老夫人拍着桌子怒骂。“你自己今日都做了什么好事?”
裴夫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你,你这个拎不清的,这家你也别管了,交给你大儿媳妇打理,你自己搬去佛堂反省吧。”
裴夫人心中大骇,抬起头来看向裴老夫人,“母亲,儿媳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母亲您发这么大的火?您让儿媳死也得让儿媳死个明白啊!”
“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裴老夫人黑着脸,“我是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因为你被罗氏身边的一个妈妈那般冷嘲热讽,我那老姐妹才是去了多久,你可真真是我的好儿媳,!”
裴老夫人怒喝,“来人,把夫人送去佛堂。”
裴夫人明白了过来,一下就扑了过去抱住了裴老夫人的脚,“母亲,饶命。”
第八十六章 夜色
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把头垂得低低的。爱睍莼璩
裴夫人紧紧地抱着裴老夫人的双腿,泪眼婆娑地哭着哀求。
也明白了过来,定是罗水月派了人过来在自己婆婆面前搬弄是非,所以心里把罗水月恨得半死。
砸了自己,骂了自己不说,还到自己婆婆面前来上眼药,说自己的不是,真是个不知礼数的悍妇。
若不是因为她是侯府夫人,自己定然要抽她几巴掌,打得她认错不可!小小年纪,不过是嫁给了沈峰,就端着架子不识好歹。
裴夫人在心里把罗水月给骂了一遍之后,又是怨起了裴老夫人来,婆媳这么多年了,她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婆母,如今自己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就因为罗水月的几句话,婆母就当着一屋子的下人斥责自己,裴夫人真是气得不行,可她也不敢顶裴老夫人的嘴,只敢呜呜地哭着哀求。
“你还有脸哭呢?我这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裴老夫人没有因为裴夫人的哀求而松口,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
“母亲,儿媳也是没有办法啊?儿媳也是为了浩儿着想啊,他如今这个样子,沈清韵那丫头又出了那样的事,便是姑爷都不认她了,可是我们浩儿是无辜的啊,我也是为了浩儿的终身大事着想啊。”裴夫人知道裴老夫人疼爱孙子,哭着说道,“浩儿他无端遭了罪对他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自从出了事后,他的性子都大变,我这个做娘的心痛啊,母亲,儿媳是为了浩林才去沈家的。”
闻讯赶来的裴大少夫人与裴二少夫人到了裴老夫人院子的门口,裴大少夫人很识趣地没有往里走,裴二少是庶出的所以裴二少夫人更是不敢进去,只是在外面打听了一下。
这祖母教训婆婆,她们进去了,这婆母面子肯定挂不住,裴大少夫人斟酌了一番,与裴二少夫人说去请裴浩林过来劝,裴二少夫人自是巴不得。
于是裴大少夫人忙派了丫头去请裴浩林过来,然后她们两个守在院子门口,若是有什么不对就进去。
一听到裴夫人说到沈清韵,裴老夫人脸色也极其不悦了起来,可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外孙女,又是打小疼爱着,只冷声说了一句,“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裴夫人闻言,就更加哭得起劲了,“母亲,您也是知道的,浩儿已经这样了,沈清韵那丫头如今不明不白地在董家呢,所以,她是万不能再娶进家门了的,可是浩儿怎么办呢?母亲?”
往年还是抱着希望,可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希望也就慢慢地碾成了绝望,裴夫人就哭得愈加的悲切,“母亲,我也是为了浩儿能得了沈家这门亲事啊,我家浩儿虽是手脚不便了,这韵儿出了事,这浩儿以后的亲事可咋办啊?儿媳是担心浩儿的亲事啊!”
儿子是个废人,哪户正经人家会把姑娘嫁过来?
便是小门小户为女儿着想的,也不会把女儿嫁过来的。
她也是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啊!
但凡有办法,儿子有更好的出路,她会这样陪着小心去讨好罗水月那悍妇?
“你就是个眉高眼低的,当初若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招惹萧清宁那煞星,会把儿子害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都是你自己自找的!”裴老夫人伸手点着裴夫人的额头,勃然骂道。
裴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初是婆母和裴氏那个贱人异想天开,主意也是她们母女两人想出来的。
浩儿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那次而成了废人。
如今倒是把责任都推给了自己!
“母亲,您可是真真是冤死我了,当初儿媳可是舍不得浩儿去的…”裴夫人说道。
当初她也是不愿让最优秀的裴浩林去的…裴老夫人脸色猛地一沉,目光锐利地看向裴夫人。
裴夫人见得裴老夫人的脸,就忙换了话,“浩儿虽是手脚不便,可浩儿却是我裴家嫡出的公子,这妍儿是个庶出的,若不是,若不是浩儿受伤,儿媳至于这般陪着笑,诞着脸去上门去讨好罗氏吗?若是浩儿好端端的,便是他兴宁侯府嫡出的小姐,我们也要考虑考虑呢!如今韵儿出了事,让妍儿嫁过来不是正好吗?可我好说歹说,罗氏竟然还把我砸了,她一点都没有看不上我裴家,这姨母才去,她罗氏就仗着是侯夫人就狗眼看人低了,对儿媳是动手就打,开口就骂,她倒是好,转身就恶人先告状了…”
裴老夫人厉声道,“好了,如今侯府就那一个宝贝疙瘩,你姨母又刚去,你就上门去说什么啊?你明知道她罗氏是个彪悍的,做起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你去惹她做什么?没得我老婆子这把年纪了还被她的一个妈妈说不是,你好生去佛堂静养吧,这府里的事情自我看着大孙媳妇,不会出错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半点都没有动摇,还是要她去佛堂!裴夫人抱着裴老夫人的腿大声痛哭了起来,“母亲,儿媳知错了,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您就饶儿媳这次吧,儿媳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儿媳是一心为了浩儿的份上,饶了儿媳这次吧!”
弟弟弟妹都分家搬出去单过了,这府里的庶务是迟早要交到了大儿媳妇的手里的,大儿媳妇也是个有能力的,能够独当一面,可就这么灰溜溜地被关去了佛堂,她以后还怎么在两个儿媳妇面前立威?
她的脸面何存?
裴老夫人厉声喝道,“都死了吗?把夫人送去佛堂。”
就有几个婆子应声走了上来。
“母亲。”裴夫人死命抱着裴老夫人的腿就是不撒手。
裴浩林脸色阴郁,眼神阴沉一脸不虞地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
裴大少夫人与裴二少夫人两人松了一口气,三人一起进了院子,裴浩林径直往屋里走去,裴大少夫人和裴二少夫人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祖母,母亲,您们这是怎么了?”裴浩林走了进去,扫了一眼屋里这状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