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贵妃适时接过话道:“皇上,今日一早臣妾的妹妹派人来回话,说她今日身子不太舒服,不能来赴宴了,她又不放心永安王一人前来,怕王爷闹笑话,给皇上您蒙羞,就一块在宫中歇息了。”

“好。”皇帝也不在意,他之所以让永安王他们过来,不过是要给宁家人做做样子罢了。

他今日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再过一个月便是选秀初选了,皇帝情不自禁大笑出声,正巧宁越领着妹妹宁双雪站起身向他敬酒,皇帝欣然受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宁越,回去告诉你父亲,他是朕的肱骨良臣,西南边陲全靠你宁家镇守,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贼匪不敢再生事,西南大定,朕心甚慰。”

“能为皇上效力,为大周效力,是臣父亲和宁家所有人的荣耀,也是臣子们应尽的本分,父亲说了,他为了皇上,为了大周朝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越掷地有声道。

“好,说的好,来人啦,赏忠勇侯宁振远黄金万两,白银一箱,让宁越带回西南去。”皇帝大手一挥,吩咐道。

梁贵妃闻言微微有些吃惊,虽然这样的打赏对于宁家来说并不算特别贵

重,但宁家拥兵自重,西南又不及西北物产丰富,养那么多将士早就捉襟见肘了,而皇帝登基这两年以各种借口不拨粮饷和饷银下去,指望着借此拖垮宁家和西南军,怎么此时又给了赏赐。

自然…这样的赏赐对于西南军巨大的花销来说,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

“多谢皇上赏赐。”宁越笑着谢恩。

而此时,皇帝的眼光突然落到了宁越身边的宁双雪身上。

梁贵妃是陪在皇帝身边的,皇帝的一言一行她都格外注意,此时见皇帝的目光落到了宁双雪身上,心中便是一沉。

从前在王府时,包括入宫后,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夫君不是好色之徒,他身边的女人这么多年来都只有这几个,去年多了个悦常在也是因为那个女人不知检点勾引皇帝,这不…没多久就被皇帝撇开了,如今还是个小小的常在,吃穿住用都要发愁,她没有处置悦常在,就是为了让旁人看清楚勾引皇帝的下场,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前日夜里居然又临幸了他身边两个貌美的宫女,而且还是一起。

这事让梁贵妃一直耿耿于怀,她从未太过注意皇帝身边的宫女模样如何,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夫君并不在意这些,可如今她不敢肯定了。

是否从前的他只是个王爷,所以必须小心谨慎,所以才没有露出本性?

是否他才登基即位时时局不稳,为了稳定朝纲,为了拉拢

众臣的心,所以才隐藏他自己,如今一切都顺利了,所以才不再顾忌了?

梁贵妃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如今选秀在即不说,皇帝十多日前见到自己的妹妹梁芜菁后,连着好几次都在自己面前称赞妹妹貌美,今儿个又盯着人家宁家三小姐看,她心中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觉觉得心惊胆寒。

“宁三小姐的身子大好了吧。”梁贵妃看着宁双雪,柔声问道。

“回禀贵妃娘娘,好了许多,只是汤药不断,大夫说了,臣女这病是娘胎里就带着的,所以难以根治,若养的好,就没有大碍,若养的不好,日后生下的孩子也会被过上。”宁双雪低声回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帝看她的眼神十分怪异,而梁贵妃此时又问出了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她自然知道,再过一个月,宫中要选秀了,按照规矩,各家年纪合适的闺秀皆是要入宫参选的,不过也有例外。

惠周侯府的小姐从来不会选秀,这是老祖宗们早就给下的恩赐。

忠义侯袁家的女儿也不会入宫选秀,这也是大周朝开国皇后下的懿旨,只因那一代的皇后就是袁家的女儿,她说为了防止外戚专权,袁家女儿不得入宫为嫔妃。

接下来便是他们忠勇侯府的小姐了,虽然没有得到旨意,但每每皆以各种理由推辞了,皇家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有例外,比如她的姑母,少年时便和先帝结识

了,可谓郎情妾意,后来嫁给先帝做了王妃,先帝即位后成了皇后,表兄登基后成了太后,还有她的姐姐,嫁给了表兄,做了皇后。

和他们情形一样的还有英武侯张家的女儿们,说一样…其实也有差别,他们宁家还出了姑母和姐姐这两个例外,英武侯张家的女儿,最多只是嫁给八大侯家族的人,从未嫁入皇家。

所以…大周朝唯一能够逃脱选秀命运的大家闺秀们,只有梁、袁、宁、张这四家而已。

按理说她也不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告诉他们自个身上有顽疾,她不信这样这些人还会打自己的主意。

宁家如今可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她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会成为皇帝的女人。

而按照宫中规矩,秀女必须是身子康健,没有隐疾的。

不过,梁贵妃接下来的话就让宁双雪担心起来。

“前些日子,世子上奏皇上,说忠勇侯要将三小姐嫁给永安王做侧妃,皇上还没有给一个准信呢,我看他们既是表兄妹,三小姐幼年时也常在宫中行走,和永安王很熟悉,倒是可行,就是永安王那样的情形,恐怕和三小姐不太般配,而且…也不能委屈了三小姐为人侧妃,依臣妾看,永宁王倒是不错,永宁王今年二十,只比三小姐大一岁,郎才女貌的,很是般配,皇上意下如何?”梁贵妃看着皇帝问道。

皇帝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梁贵妃,他

记得自己向她提起宁家要将女儿嫁给陈夙时,她竭力反对,还说这样是在侮辱她梁家,苛待她妹妹,加之宁家只是那么一说,后来宁越又亲觐见他,说妹妹身子还是不妥,不宜出嫁,此事便作罢了,怎么梁贵妃此时又提起来了,而且还将宁双雪推给六弟陈煜。

“娘娘,臣女身患隐疾,实在不宜出嫁,到时候恐怕是害人害己了,臣女实在不愿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还请皇上和娘娘垂怜。”宁双雪连忙说道。

“启禀皇上,上次臣奏请皇上,家父欲将妹妹嫁给永安王为侧妃,其实也是怕妹妹难以出嫁,孤独终老,不得已为之,可妹妹身子实在不适,不可出嫁,还请皇上明察。”宁越也连忙说道。

“皇兄,贵妃嫂嫂,臣弟也尚无娶妻之意,还请皇兄和贵妃嫂嫂明察。”一旁正喝着小酒,和身边的两个哥哥谈笑的陈煜根本没有料到矛头一下子就到了自己身上,当真是冤枉啊,他立即站起身表明心迹,深怕娶宁双雪一般。

梁贵妃如今是草木皆兵,皇帝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她心中都会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下意识就想绝了皇帝的念头,这才说出要将宁双雪嫁给陈煜的话来,不过说了就后悔了。

陈煜好歹是皇帝的亲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是先帝的姜太妃所生。

姜太妃又和如今的太后交好,太后对永宁王陈煜也是十分溺爱的,自

然不会草草给他娶一位王妃,更何况宁双雪是庶出,还身患隐疾。

即便在梁贵妃看来,隐疾一说纯粹是子虚乌有,是宁家糊弄朝廷的,但如今谁还能追究清楚呢。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梁贵妃立马补救道:“本宫只是觉着永宁王和宁家小姐年纪相当,像一对金童玉女罢了,不过婚姻大事不可儿戏,特别是永宁王的婚事,还得太后娘娘和姜贵太妃说了算。”

“嗯,贵妃所言甚是。”皇帝颔首,似乎很满意梁贵妃此番说辞,轻轻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坐下吧。”

“是。”原本因为紧张站起的几人这才坐了下来。

宁双雪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可没想过要嫁永宁王陈煜,若老天真的注定要将她送入王侯之家,她情愿嫁给陈夙,也不嫁给别的王爷。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表兄陈夙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的,但起码不会欺负她,不会让她受苦受罪,两人相敬如宾一辈子总可以吧。

然而,皇帝看着她还带着惊容的脸,却一下子怔住了,片刻才笑道:“你倒是和你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朕记得,你姐姐最喜的便是水碧色的衣裙,你和你姐姐不愧是姐妹,连喜欢的颜色都一致。”

宁双雪本低着头,却被身边的三个宁越轻轻碰了一下,她一头雾水的抬起头来,见皇帝正看着她,面带笑容,心中惊骇不已,皇帝这话竟然是对她说的。

她和姐姐宁双雪长得是否相像,她比旁人都清楚。

一般人在见到她们姐妹的第一眼,会觉着她们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可了解她们的人便知她和姐姐性子南辕北辙,完全是不一样的。姐姐温柔似水,这世间再铁心石肠的男人,恐怕都会被姐姐那宛如千丝万缕般细腻的柔情给死死缠住,永远脱不了身。

第一百章 失言

她看似和姐姐有些相像,性子却刚烈的紧,从小在西南边陲长大的她,虽然不会武功,不懂行军作战,但也被军中那股子铁血气势所影响,她和一般女子的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不像姐姐,早年间就入宫陪在太后姑母身边,受的皆是勋贵女子最正统的教育,一言一行都有侯府小姐的矜持和贵气。

她不一样,她幼年时一直在西南长大,十岁那年虽然被送回京中了,可不久后姐姐就嫁给了表兄成了皇后,她虽然也在宫中生活了两年,又回到了京中的侯府,但始终拗不过自己如同烈马般的性子,后来皇帝表兄出了事,她也很快被父亲再次接回了西南。

而此刻,皇帝却说她和姐姐相像?还说姐姐喜欢水碧色的衣裙,和她身上的一样,皇帝是何意?

而且…宁双雪觉得皇帝提起姐姐时,语气温柔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就仿佛她的表兄陈夙提起姐姐一样。

可陈夙是姐姐的夫君啊,理应如此,皇帝呢?按理,皇帝还得称呼姐姐一声嫂子呢。

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谈论他死去嫂子的喜好来,仿佛说的不是他的嫂子,而是他的女人一般,当真让人难以置信。

梁贵妃也万万没有料到皇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皇帝收敛了笑意,偏过头看着身边的梁贵妃,在她耳边低语道:“朕记得,当初在宫中

与你初见时,你也身穿水碧色的衣裙,在一众秀女中鹤立鸡群,那时…宁双冰还是皇后,也是一身水碧色的衣裙,可比起你来,黯然失色,如今想起来,依旧让朕记忆深刻啊。”

梁贵妃闻言呆呆的看着皇帝,幸福来得太快太好,让她一时难以反应。

她从前在王府和他情意浓浓时,也曾问过,当时那么多秀女,他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他一直笑而不语,如今总算知道了。

旁人都说,废帝陈夙的皇后宁双冰倾国倾城,她也见识过了,可身着一样颜色的衣裳,皇帝喜爱的却是她梁絮儿啊。

想当初,她不听父亲劝阻,日日游说嫡母张氏,最后终于钻了空子选秀入宫了,可皇帝陈夙对她从未正眼相待过,她设计欲夺宠,勾引皇帝,引起帝后争执,她本以为陈夙喜欢上了她,不料却引来大祸,被杖责三十,还险些赶出宫中。

惠周侯小姐的身份保住了她的一丝颜面,最后她虽然没有被赶出皇宫,但那顿板子让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她伤势痊愈了,她以为自己此生完了,一辈子老死宫中,可当时还是王爷的陈衡却在一众秀女之中选中了她,那时陈夙还是皇帝,下旨将她赐给了陈衡为妾。

对…是妾,连侧妃都不是。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她人生之中最大的侮辱,她堂堂惠周侯府的小姐,竟然给人做妾,即便那个人是王爷,那

又如何?

她是庶出,可却是惠周侯府的小姐,旁人家十个嫡女也不及她尊贵。

可陈夙偏偏将她给了陈衡做妾,借此羞辱她。

然而,老天爷却是眷顾她的,曾经她以为这是她人生之中最大的不幸,不料这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她是陈衡的妾室,可深受他宠爱,不久后他就上奏朝廷册封她为侧妃,若不是当时他早已娶了正妃齐氏,正妃的位置也是她的了。

而老天爷也一次次的眷顾了她,陈夙亲征被俘,她的夫君陈衡登基即位成了皇帝,她也成了宠冠六宫的贵妃,而曾经给她不幸的那个男人,如今连性命都被她握在手上,她想让他死就让他死,这是何其痛快啊。

然而如今更让她痛快的是,她的夫君,当今天子陈衡,依旧爱着她梁絮儿,只爱他梁絮儿一个人啊。

就这一瞬间,她原谅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放纵,原谅了他对自己的背叛。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天子,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男人了,整个天下属于他,他也属于整个天下。

身为皇帝,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所以他想要释放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即便有几个女人,甚至让几个女人一块伺候他也不是怪事,历代帝王之中荒唐着数不胜数,她的夫君已经是最好的了。

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嫔妃众多呢,如今皇帝才几个女人而已,即便两日前被他宠幸过的

宫女也成为嫔妃,即便一个月后选秀又选了几个人,加起来也不多啊。

即便很多,她也不怕,只要这个男人爱的是自己就成,只要自己好好把握住后宫,不要让别的女人生下皇子就万无一失了。

想到此,梁贵妃轻轻靠了一下皇帝的肩膀,似乎怕被众人瞧见后不好似得,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臣妾有一事要禀明皇上,虽然是后宫的小事,但臣妾也不敢擅自做主。”

“爱妃说。”陈衡对梁贵妃极为了解,知道要怎样做才能笼络住这个女人,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

“皇上,臣妾今日听人禀报,说皇上前天夜里宠幸了两个宫女,臣妾本欲回禀了皇后,给她们一个位份的,只是今日是元宵节,还没顾得上,此时请皇上旨意也是一样的。”梁贵妃笑着说道。

梁贵妃是想借此讨好皇帝,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贤惠,有多么识大体。

然而她话音刚落,皇帝就脸色大变,不再看她,转而拿起酒杯对永平王等人道:“咱们兄弟几个许久未好好喝一杯了,来,干了。”

兴许是怕梁贵妃面子上挂不住,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皇帝说到此转过头对梁贵妃道:“方才的事儿是小事,闲暇时再议吧,你拿主意也是一样的,朕不是将凤印交给了你吗?无须禀明朕。”

梁贵妃本以为他不高兴了,心中

正有些忐忑不安,不想他却对自己说了这番话,她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皇帝这是信任她啊。

“是,臣妾知道了。”梁贵妃笑着应道,心中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不过她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故作大方了,那两个宫女出身卑贱,还勾引皇帝,依照她的脾气,将人乱棍打死了才解气,才能以正宫规,不过既然她已经在皇帝面前夸下了海口,自然不会食言,就给二人最低的位份便是了。

拿定主意后,梁贵妃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不时给皇帝布菜,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皇帝似乎太高兴了,竟然喝多了,午宴尚未结束便由梁贵妃扶着离去了。

皇帝走了,众人留下来也没有丝毫意思,一会功夫便各自散去了。

宁双雪故意拉着宁越落在了众人后头,悄悄对宁越道:“三哥,你不觉着皇上今儿个很奇怪?他方才竟然提起了姐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宁越也觉得十分怪异,不过姐姐已经仙逝了,许多事儿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也得不到验证了,有些话,总不能去质问皇帝吧,而且…姐姐的死就是太后和皇帝造成的。

他可不认为那场大火是一个意外,种种迹象表明,是有人蓄意纵火的。

“小妹,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宫中不是久留之地,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宁越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宁双雪的衣袖,兄妹二人快步往外走去。

宫中的事

儿,几乎没有什么秘密,特别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儿,传的比什么都快。

皇后虽然未去赴宴,但却派人盯着坤和宫,特别是皇帝和众妃的一言一行,事后皆有奴才向她禀报。

“皇上说宁双冰喜欢水碧色的衣裙吗?”皇后听了绘云的话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一旁的绘云以为自家主子是高兴,可听着听着就有些骇然了。

皇后原本是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渐渐的,笑声变成了呜咽,泪水也宛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越来越多。

“娘娘。”绘云大惊失色。

“不碍事。”皇后挥手,示意她无须过来,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凤椅上。

“本宫记得…当初在宫中见到宁双冰时,是本宫嫁给皇上做王妃后入宫觐见的那一日,那时,宁双冰还是太子妃,身着一身水碧色的衣裙站立在千鲤池旁,微风浮动她的裙角,那银色的腕带在池边飞舞,池中是红的宛如朝霞般的鱼儿,空中是漫天飞舞的柳絮,尽皆成了她的陪衬,那一刻,她宛如谪仙一般静立在那儿,绘云你知道吗?从前,我一直觉着,这世间虽有美人,可美人哪有绝妙的景色美,在没有见到宁双冰前,本宫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见到她后…。”皇后说到此心中满是苦涩,满是凄凉。

“娘娘。”绘云闻言十分心疼,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她是主子的家生丫鬟,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了

,从主子还是府里的小姐,到王妃,到皇后,绘云陪她走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主子的心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绘云,本宫真的好傻,可如今…梁贵妃比本宫还要傻,本宫竟然觉得她比本宫更可怜,更可悲,若不是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本宫指不定还得和梁贵妃联手对付她呢,罢了罢了…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即便皇上对她再念念不忘又如何,本宫何须和一个死人计较。”皇后突然冷笑道。

第一百零一章 沸沸扬扬

“是啊,娘娘所言甚是,更何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奴婢不认为她有多好,是皇上得不到,所以才念念不忘。”绘云连忙安慰道。

“嗯。”皇后闻言颔首,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对绘云道:“你说的不错,本宫何须因此苦恼呢,不过…本宫倒是羡慕梁贵妃她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啊。”

“娘娘,不知情的人若是知道了实情,恐怕会更加受不了的。”绘云嫣然一笑道。

“是啊,那本宫就寻个机会提点梁贵妃一番,不然她还真的以为皇帝心中爱的人是她,不过…即便不是她,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高过本宫无数倍啊。”皇后叹息道。

“娘娘…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娇,特别是宫中的嫔妃,一波接着一波的,永无止境,最重要的是地位,您的地位无人能及。”绘云连忙说道。

“你说的不错,即便这次选秀不能出一个和梁贵妃抗衡的人,本宫也要亲自培养一个,永安王妃不就是一个绝好的人选吗,若实在没法子,本宫只能将她推上去了,无论如何…本宫都要把梁贵妃拉下马,重得本宫的凤印,本宫才是皇后,是这后宫的主宰,不是她梁贵妃…。”皇后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随即对绘云道:“今儿个梁贵妃故意不让永安王妃去赴宴,不就证明她忌惮她这个貌若天仙的妹妹吗?绘云,你寻个机会,把这一切告诉永

安王妃,本宫要她们姐妹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是。”绘云连忙颔首,寻思着要寻个好机会去一趟昌德宫完成主子交代的事儿才是。

而就在宫中众人各怀鬼胎时,梁芜菁正领着身边的碧云几人做针线打发时辰。

她的女红很一般,不过书画精湛,特别是工笔画,更是一绝,因此画花样的事儿便交给了她,至于缝衣和刺绣便是碧云几人的功夫了。

“主子,方才内务府的人送来了新的朝服给王爷和您,主子可要试试?”碧云见自家主子已经趴在书桌前画了许久了,怕她累着,想让她起来动一动。

“不必了,朝服不都是那样吗?我可没兴致。”梁芜菁摇摇头。

碧云闻言有些无奈的看了身边的碧玉一眼,碧玉会意,上前娇声笑道:“主子,奴婢让小厨房的丫头们炖了燕窝粥来,您吃一口再画吧。”

梁芜菁听后抬起头来看着碧云道:“她们二人是可信之人?”

“是,奴婢观察许久了,觉得她们不仅人勤快、老实,也是入宫不久的人,不是其余各宫娘娘派来的,所以才大胆放手了,不过请主子放心,凡是王爷和主子要入口的东西,奴婢都会先验毒的。”碧玉连忙说道。

“有的东西比毒药还可怕呢,总之要小心为妙。”梁芜菁低声叮嘱道。

碧玉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吧,奴婢有功夫依旧会好好盯着的。”

梁芜菁笑了

笑,没有再多言,又轻轻在宣纸上勾勒了几笔,这才递给了碧云。

“主子,这花样好巧,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呢。”碧玉惊叹起来,从碧云手中夺过了花样,细看起来。

“这是前朝都没有的花样,是上千年前的王朝才有的,也是我一次看书时发现的,不过我已经过修改了。”梁芜菁解释道。

“还是主子厉害。”碧玉一脸赞叹,随即将花样还给了碧云。

做女红,她也只比主子好那么一点,比起碧云来说差了许多,她还是做菜好。

至于碧瑶和碧落,这两个丫头除了武功不错,其余的也还行,虽然刺绣不如碧云,做菜不如她,但也是拿得出手的,算是全才了。

而且,姜芋和宁儿二人也是可塑之才,近日里也常和她们几个混在一起呢。

“对了…钟平可回来了?”对于碧玉的赞美,梁芜菁还是挺高兴的,虽然从小听着丫头恭维自己听惯了,但如今听来依旧觉得舒服,不过她可没有因此忘了正事,心中乐呵了一下后,就想起自己今日的吩咐来。

“尚未回来,若回来了,他一定会来复命的。”碧云摇摇头道。

“这可不一定…。”碧玉却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她见碧瑶和碧落还在,也没有多言,笑着对二人道:“碧瑶,烦劳你们去小厨房替我拿燕窝粥来给主子。”

“好。”碧瑶放下了手中的锦缎,拉着碧落去了。

她们也是十分聪慧之人

,知道有些事儿主子是不让她们知晓的,虽然她们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却从不多言。

她们也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了,可主子有事永远都只会先告诉碧云和碧玉,二人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但也还算识趣。

更何况二人出自张家,张家尚武,也不太注重细枝末节,她们的性子也格外好,从不计较小事。

“钟平可是王爷的人,虽然这事是主子您吩咐他去办的,但奴婢敢打赌,他若是打听清楚了,头一个就会告诉王爷。”碧玉见殿内没有旁人了,这才说道。

“这也不一定,毕竟是主子吩咐他的。”碧云笑着说道。

“那咱们打赌。”碧玉来劲了,看着碧云,面带狡黠道。

“我可不和你打赌。”碧云摇摇头,她自小和碧玉打赌都是十赌九输,对错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丫头输不起,而且喜欢耍赖,每次吃亏的都是她。

不过碧云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二人是一块长大的好姐妹,碧玉断然不会这般的。

“怕了吧,主子你瞧瞧,她怕我了。”碧玉高声笑了起来。

就在她们二人嬉闹之时,姜芋进了寝殿来,躬身请安后禀道:“启禀王妃,钟平求见王妃。”

钟平毕竟是太监,未经禀报是不能进寝殿来的,自然…有时候事出紧急也有可能闯进来。

“让他进来吧。”梁芜菁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碧玉站好。

钟平躬身进来后,立即下跪请:“给王妃请安,

王妃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