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黄氏却不是这么想了。

她说了那么多,明皇贵妃梁絮儿没有多言,永安王妃梁芜菁身为当事人,也一个字儿没有,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们是做贼心虚了,说明梁芜菁红杏出墙这事儿和外间传言一样,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以梁家两姐妹的霸道凶狠,哪里会一言不发呢。

刚刚明皇贵妃梁絮儿还给自己脸色看,吓唬自己呢,如今却不敢多言了,自然是她妹妹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无能为力了。

黄氏越想越得意,加之看到纯皇贵妃给她使眼色,她的胆子也就更大了。

黄氏回想起儿子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自己进去时,他都胡言乱语的,简直像被打傻了,吓疯了一般,她就心痛极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因为这永安王妃梁絮儿引起的。

想当初,她和惠周侯夫人张氏可是闺蜜,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当

初梁芜菁嫁不出去,张氏甚至还打她儿子的主意呢,只是被她家老爷给拒绝了。

打那以后,张氏就不和她来往了,应该是怀恨在心了,所以那日打她儿子才打的那么惨,那就是故意的。

惠周侯夫人张氏也去别家闹了,可是也只是抽上几鞭子就算了,哪里像对自家儿子那样,满府追着打,都打晕过去了,才罢手,黄氏可是恨极了。

如今见梁芜菁她们不说话,又觉得有于氏撑腰,想着于氏独霸后宫,皇帝对于氏宠爱至极,她的胆子也就更大了。

“王妃。”黄氏挪了挪身子,跪到了梁芜菁面前,抹着眼泪道:“妾身知道,从前王妃尚未出嫁时,您母亲梁夫人曾和妾身说,要将您嫁给妾身的儿子,妾身拒绝了,所以梁夫人便怀恨在心,这次借机对我儿下重手,这件事…原本就不是我儿的错儿,都是妾身的错,王妃和梁夫人有什么不满,冲着妾身来就是了,要打要骂都可以,妾身让二位出气,为何要连累我儿?王妃名誉受损,也不是我儿的错儿,他又不是和王妃深夜住在客栈牵扯不清之人,为何让他承受您和您母亲的怒火,妾身实在是不明白。”

言外之意就是,你和别人红杏出墙,找我儿子麻烦做什么。

在场众人听了都变了脸色,觉得这黄氏实在是太大胆了。

梁芜菁听到此,正在喝茶解渴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满口茶水都喷了

出来,不偏不倚就喷到了黄氏脸上。

黄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喷了一脸的茶水,一下子就呆住了。

其实…梁芜菁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嗑了太多的瓜子了,嘴里太咸,才喝水解渴的,哪知道黄氏又哭又说的讲了这么一大堆,她真是忍不住,才笑的,这一笑就呛住了,才将尚未喝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当然,她当时若是稍稍偏一下头,就不会喷到黄氏脸上了,只不过她就没想过要偏头。

“夫人,快些擦擦,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住。”梁芜菁递上了手上的丝帕,示意黄氏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一脸抱歉的样子,可眼底深处的笑意却一点儿也没有掩饰。

黄氏死死的盯着梁芜菁,没有接那丝帕,眼中有恨意闪过。

梁芜菁见此,也不觉着尴尬,轻咳了一声,收回了锦帕,淡淡的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夫人却如此看着我,如此憎恨我,是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较真了?”

“王妃,您欺人太甚了。”黄氏咬咬牙,大概是气极了,浑身都在颤抖。

“欺人太甚。”梁芜菁闻言就笑了起来:“什么是欺人太甚?蒋夫人口口声声说我深夜与人去了客栈,与人私相授受牵扯不清,这才是欺人太甚,女人的名声,不知比方才那口水重要多少倍呢,蒋夫人若觉得你委屈,大可泼我一杯水,我呢…立马告诉世人,蒋夫人你与人私相

授受,给你家蒋大人戴了顶绿帽,如何?”

“你…你…红杏出墙的明明是你,你深夜与人住在客栈里行那苟且之事,这更是不争的事实,欺人太甚的也是你梁家,是你们母女,是你们怀恨在心才暴打我儿,你现在竟然敢…竟然敢给我泼脏水,不要脸。”黄氏真是气急了,连起码的尊卑都不分了,她真的被梁芜菁那番话给气糊涂了,胸口了有一团火在汹汹燃烧着。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脸上传来剧痛,一声脆响从耳边响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翻在地,原本跪着的她,倒在了地上。

“永安王妃。”于氏正好看好戏呢,不曾想梁芜菁却动手打人了,事实上她也觉得黄氏特别愚蠢,正想说黄氏两句,哪知道永安王妃就出手了。

于氏此刻是又气又急,虽然她并不是要为难梁芜菁,可如今梁芜菁大众责打外命妇,岂不是不把她这个宫中的主子放在眼中。

即便黄氏出言不逊,一会教训一番就是了,人家好歹也是命妇,梁芜菁打了人家,终究是不对的。

“妾身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梁芜菁听到于氏叫她,施施然起身,轻轻福了福身后,柔声问道,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让人看着不禁乍舌。

那神情实在是淡然,仿佛方才出手打人的不是她。

而黄氏原本白皙的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却

在无声的控诉着梁芜菁方才的暴行,控诉着她方才用了多大的力道。

梁芜菁的确没有丝毫留情。

她从去年出嫁前就和母亲习武,虽然没有什么天赋,加之不是习武的最佳年纪,所以没有什么进展,但是那内功心法,她是每日必修的,虽然也没多大进展,但是她的力气比起普通女子,已有明显的提升,所以她那巴掌下去,直接把黄氏给打蒙了。

“你当着本宫和姐姐的面都敢打人,岂不是目无本宫?”于氏故意沉下脸来。

“娘娘误会了,妾身不是故意打蒋夫人的。”梁芜菁面不改色道。

“莫非又和方才那口茶水一样,都是失误了?”于氏真的有点想笑了,觉得这梁芜菁还真是能绕弯弯,也幸好她也不喜欢这黄氏,今儿个过来也不是来寻梁氏姐妹麻烦的,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娘娘明察,妾身真的不是故意打蒋夫人的,就是被她方才一番话给气的脑子发晕了,这手也不听使唤了。”梁芜菁说到此微微一顿,看着被打倒在地的黄氏,轻轻蹲下身道:“蒋夫人,您没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扶起蒋氏。蒋氏本就被吓坏了,此刻见梁芜菁伸出手来扶她,捂着脸往后退,又见梁芜菁步步紧逼,吓得她顿时哭出声来,爬到了于氏面前,泣声道:“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永安王妃当着您的面都敢打妾身,她完全没

有把娘娘您放在眼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做主

“嗯。”于氏看着黄氏这幅嘴脸,眼底最深处闪过一抹嫌恶,显然是不喜欢黄氏这些做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表情依旧淡然。

“蒋夫人要请娘娘做主,妾身也要请娘娘做主。”梁芜菁柔声道。

“哦,永安王妃倒是说说,你要本宫给你做什么主?”于氏饶有兴趣的看着梁芜菁笑道。

梁芜菁闻言有些吃惊,她看似镇定,但心中却有些想不明白,这于氏一向不是讨厌自己吗?今日怎么有些反常呢?

今儿个她入宫交差,于氏没有为难她,现在于氏带着黄氏来兴师问罪,原本应该偏帮黄氏,咄咄逼人才对,哪知道她根本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此反常的于氏,倒是让梁芜菁有些放心不下了。

“启禀娘娘,前些日子,宫内宫外都流言四起,说妾身红杏出墙,夜半与男子在宫外客栈私会。”梁芜菁说到此微微一顿道:“妾身当时并不在意,心想着这本是莫须有的事儿,过些时日,那些无聊透顶的人也就不会再乱传了,流言止于智者,可不曾想…这流言蜚语竟然越传越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妾身的父亲爱女心切,听那些人侮辱妾身,自然是要为妾身据理力争的,哪知道竟然遭到了毒打,妾身试问蒋夫人,你当初和妾身的母亲也是手帕交,你时常带着你家公子到梁府做客,蒋公子也见过妾身的父亲,为何

那日在街上,竟装作不认识,还对妾身父亲动手?”

梁芜菁说到此,将黄氏要开口,便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惠周侯乃是太祖皇帝亲封的侯爵,世袭罔替,历代惠周侯出门在外,从未被人打过,更何况是被后辈打了,且不说妾身父亲乃是一等侯爵,蒋家公子并无官身,他敢打妾身父亲,便触犯了我大周律历,该如何处置,妾身今儿个出宫后,必定去京兆府和大理寺好好请教一番,为父亲讨回公道。”

黄氏闻言完全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一片冰凉。

她一直想着,法不责众,儿子和那些公子哥们那日打了惠周侯,也不是儿子一个做的,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那是惠周侯。

事后她也问了,儿子那日是喝了几口小酒的,哪里认得出打扮得跟一般商人似得惠周侯,毕竟两家有两年多没有往来了,那时候她虽然时常去梁家,可带儿子去的次数更少,见到惠周侯的次数更少,通共就一两次而已。

所以儿子认不出惠周侯也不奇怪,更何况…那日两边起了冲突,惠周侯虽然只带了四个护卫,可那些护卫却不是吃素的,十分厉害,这边十余个公子加上随从几十号人,都几乎被那些护卫给放倒了,惠周侯梁义博只是受了轻微的伤害,根本无关紧要。

然而,此刻这些话从这永安王妃嘴中说出来,便成了儿子和那些公子的不

是了,偏偏她根本反驳不了。

她原本以为,儿子和这些公子都被打的不轻,特别是儿子,只要他们告到宫里,纯皇贵妃无论如何都会处置惠周侯夫人的。

堂堂一个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竟然当街做出那等不妥的事儿,欺压官宦之家,肯定是要受罚的。

黄氏一直觉得自己既占着理儿,又有后台撑腰,根本无惧永安王妃,无惧惠周侯府,事实证明…她错的离谱。

直到此刻吃了亏,又被逼得无话可说,她才有些后悔了,才记起了自家老爷的话来。

事实上,当初送礼入宫,是她家老爷和那些儿子被打的大人们一起合计后,各自出力一块送的。s。 >

当时她们这些命妇本来要入宫告状的,被男人们拦住了。

今日…她得知永安王妃入宫后,又看着儿子那不成器的样子,心中怒火上涌,才会背着她家老爷入了宫。

她记得,老爷当时送礼入宫后就对她说过了,这件事儿,都不许再提,可她今日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不听劝阻,这会子才知道事儿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梁絮儿见黄氏被自家妹妹一番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知道大局已定,一直强忍着心中怒火的她便对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自己呢,笑了笑,对身边的于氏道:“纯妹妹,本宫一直身在宫中,消息闭塞,完全不知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儿,永安王妃在本宫跟前也

只字未提,本宫竟不知自己的父亲竟然被一群成日里无所事事就知道欺男霸女的纨绔给打了。”梁絮儿说到此看向黄氏,冷笑道:“蒋夫人不知管好儿子,还敢入宫告状,本宫都替你丢脸,你儿子堂堂一个男儿,官宦子弟,不知好好学文习武,报效朝廷,竟然当街嚼舌根,说起本宫妹妹的闲话来了,真是毫无家教可言,本宫的母亲教训的好,教训得对,说起来,你与本宫母亲自幼姐妹相称,你儿子也唤本宫母亲一声姨母,这姨母管教侄儿,也不算逾越吧,反而是你蒋夫人,竟然敢开口污蔑本宫妹妹,她堂堂一个王妃,当今天子的嫂嫂,地位尊贵,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儿放肆,口口声声说她红杏出墙,与人私相授受,证据呢?你若拿不出证据来,今儿个本宫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黄氏闻言脸色一片惨白,下意识的看向于氏,希望她能够帮自己出头。

于氏呢,依旧一脸看戏的表情,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黄氏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有关永安王妃的传闻,整个京中都家喻户晓,并不是妾身胡言乱语,至于证据…听说那日有许多京畿卫和禁卫军在场,还闹去了大理寺,娘娘若是不信,传那日在场的人来问一问便知了。”

一旁的贵妃和贤妃一直没有说什么,两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不敢擅自开口,

可听到此处,一向就藏不住掖不住的贤妃就冷笑一声道:“娘娘何必与这样的人浪费唇舌,依臣妾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竟然敢诬告永安王妃,而且还要把京畿卫和禁卫军以及大理寺的人拖下水,她还真是把她当成了个人物呢,也不掂量掂量,瞧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贤妃向来说话刻薄,惹急了也是不讲理的人,这会子可不会给一个小小外命妇脸面,她当然是偏帮梁家姐妹了。

“本宫派人查问过了,那日在场的是京畿卫的副统领娄贺,禁卫军副统领肖和,大理寺卿鲜于功,既然今日这事儿闹开了,本宫势必查个水落石出,来人啦,去把他们宣进宫来。”于氏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她似乎还嫌不够,又道:“既然要宣几位大人过来,本宫与众位姐妹都是后宫中人,见他们也于理不合,还是将皇上请过来吧。”

她说罢也不管众人同意亦或者不同意,立即派人去请皇帝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算是闹大了。

梁絮儿对此事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有不说,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多问了,反正维护妹妹就成了,可这会子见事儿闹大了,也有些担心起来,下意识就看向自己的妹妹,正好梁芜菁也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示意自家姐姐不必着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梁絮儿当即安心下来,对身边的萍

儿道:“茶都淡了,让人换今年的西湖龙井来,再上一些众位姐妹爱吃的点心瓜果来。”

“是。”萍儿立即颔首。

众人一听,便知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也都安心等着了。

于氏将手里的丝帕递给了跪在自己脚边的黄氏,柔声道:“蒋夫人把脸上的水渍擦擦,起来坐着吧。”

“是。”黄氏闻言大喜过望,特别是方才她一提起要请那些人来,纯皇贵妃就派人去了,还请了皇上过来,她心里就又升起了希望。

只要有人证在,还有皇上在场,她不信永安王妃还敢撒泼打她,还敢混淆视听,欺上瞒下。

说实在的,永安王妃到底有没有红杏出墙,虽然外头传的有模有样的,但是黄氏也不敢确定,其实她这会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不过还是给自己鼓劲儿。

只要皇上在场,大理寺也好,京畿卫也罢,还有禁卫军那些人,都不敢说半句假话的,想必这件事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等待是非常无聊的,众人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位皇贵妃在说,贤妃会时不时的附和一两句,贵妃说的很少,梁芜菁是被问到了才会回话,至于黄氏,在这几个女人面前,她的身份低微的可怜,加之年纪也大了,她们可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她就一个人如坐针毡般在后头紧捏着拳头,一脸的惶恐。日后若非必要,她再也不要入宫了,在

这些主子们面前,她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啊,说什么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虽然她也想落落大方一点,事实证明,那只是她自个的想象罢了。梁芜菁倒是偷偷观察黄氏,说实在的,对于这样的人,能踩一脚,梁芜菁是不会脚软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众口铄金

黄氏这个女人和自家母亲好歹是手帕交,从小到大的好姐妹,母亲出身侯府,她呢,只是一个九品小吏的女儿,上不得台面,母亲从未嫌弃过她,甚至还帮着她,当初若不是母亲让人说媒,找人撮合,她怎么有机会嫁到蒋家呢?

要知道当时的蒋家老太爷可是官居三品的,他家的嫡子怎么着都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九品小吏的女儿是沾不上边的,可这些最后都成为现实了,惠周侯梁家功不可没。

后来,黄氏常常去梁家窜门子,母亲对她极好,有时候还会送些好的金银珠宝,从不吝啬,可当她梁家遇到难处时,这黄氏一下子就和母亲断绝了来往,撇清了干系,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实在让人看着生厌。

这次母亲打了蒋家公子,纵然下手重了些,可也是因为伤心和失望所致啊,被好姐妹欺骗的感觉可不好受,不然母亲为何打蒋公子打的重,那几家的都随意教训了一番。

实在是黄氏等人的所作所为太让母亲寒心了。

今日之后,无论蒋家,无论黄氏等人有何下场,梁芜菁是不会有丝毫手软的。

想当初,黄氏时常来梁府,在讨好母亲的同时,何尝没有讨好自己呢,现在回想起来,黄氏那时候怕是存了高攀的心理,想让自己嫁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吧,可后来自己婚事受挫,明显有宫中的人在背后阻拦,还有皇帝参与时,所有人

都怕了,可是像黄氏这样立即撇清干系的,还是第一个。

这样的小人,根本不值得母亲伤心。

“妹妹,我这儿的点心虽然比不上妹妹宫中的,不过这绿豆酥真的不错,夏日里吃着还能解暑。”梁絮儿指着盘子里的绿豆酥笑着说道,大约是怕于氏怀疑自己别有用心,就先吃了一个。

于氏倒是不怕,因为她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宠爱,梁絮儿即便想害她,也不会这么明显,于是就笑着拿了一个在手上,尚未来得及放入嘴里,便听得外头的太监通传道:“皇上驾到。”

于氏放下手里的绿豆酥,在素和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屋内众人也起身,待皇帝进来时纷纷屈膝行礼。

“免礼吧。”皇帝快步上前扶起了于氏,顺势就拉着她坐到了罗汉榻上。

见皇帝坐了自己的位置,梁絮儿眼中一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萍儿搀扶下坐到了贵妃旁边的椅子上。

皇帝自然是要坐上位的,他宠爱的于氏亦然,只能是自己让座了,虽然心中不快,梁絮儿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什么都没有说。

梁芜菁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有些难过,但也轮不到她说话,她有自知之明。

皇帝不知于氏派人叫自己来所为何事,他方才正在批阅奏折,是有些忙碌的,不过还是过来了,他有些担心这些人欺负于氏,不过进来一看,所有的担心和顾虑倒是消除了。

“你急着叫朕过来,

所为何事?”皇帝看着身边的于氏,柔声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皇上吗?”于氏抬起头柔声问道。

“自然是能的。”皇帝下意识就伸出手将她额前的几根碎发拂开,眼神十分温柔。

看着皇帝那出于习惯的动作,梁絮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贵妃和贤妃二人脸色也是一变,不过都迅速掩藏好了。

“皇上,臣妾请您过来,是有事要请皇上做主的。”于氏笑了笑,然后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

皇帝闻言当真十分震惊,眼神就落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梁芜菁身上,只见她神色淡然,仿佛于氏方才说的不是她,倒是有些想笑了。

皇帝日理万机,外头那些闲言碎语,自然没有人敢和他说,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不过这件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听了个皮毛,也没有去追究那么多,如今见这事儿被闹上了台面,大有不解决就不成的架势,倒是有些好笑。

“皇上,臣妾的意思是,传那三位大人入宫问个清楚,免得永安王妃因此名誉受损,她也是咱们皇家的宗妇,一言一行都关乎我皇家声誉,这件事儿已经早成了不好的影响,若永安王妃是被人冤枉的,还请皇上下一道旨意,还其清白,惩罚那些嚼舌根的人,免得老百姓们不知情,还以讹传讹的,对王妃不好。”于氏说到此微微一顿道:“若此事是真的,该如何处置,就不是臣妾能够

做主的,到时候就也请皇上下旨。”

皇帝闻言大为头疼,若这件事儿是空穴来风,还好一些,处置几个人便是了,若是真的?处置起来就难了,但面对心爱之人的提议,他又不能说个不字,只能答应了。

众人又等了好一会,禁卫军副统领肖和,京畿卫副统领娄贺和大理寺卿鲜于功才前前后后到了,三人是在殿外等候,凑在一起后,皇帝才传旨让他们进去了。

待三人请了安后,皇帝叫起了,才轻咳一声道:“劲儿宣你们过来,就问一件事儿,你们可曾记得,不久前有刺客进宫行刺的事儿?”

“记得。”三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朕听说,那日你们将永安王妃当做刺客给抓了,可有此事?”皇帝说到此神色微微一沉。

三人没有想到皇帝会问这个,首当其冲的大理寺卿鲜于功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道:“启禀皇上,确有其事,不过这件事是误会,当时王妃戴着面具,臣等才会抓错人,事后立即赔罪送王妃回去了。”

“可是如此?”皇帝看着梁芜菁问道。

“是。”梁芜菁轻轻颔首。

“那朕问你们三个,那日除了王妃,王妃身边还有谁?”皇帝沉声问道。

“启禀皇上,那日是臣带着京畿卫和禁卫军追击的,王妃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他们是从客栈里跳上房顶的,臣等将他们当做刺客,才追击的,后来那个男人受了伤,被人救走了。”禁卫

军副统领是最有资格说这个的人,他当然不敢隐瞒,照实说了。

他话音刚落,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包括对自家妹妹很信任的梁絮儿,都觉得形势不容乐观。

而黄氏却高兴极了,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这下子永安王妃是说不清了。

皇帝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堂堂君王,竟然管起这些事儿来了,还真是荒唐,于是就看了一眼身边的于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示意她来办此事。

于氏闻言有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对梁芜菁道:“永安王妃,你说说,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梁芜菁闻言站起身上前两步,躬身道:“启禀皇上,启禀娘娘,那人妾身也不认识,事实上,那晚梁府有刺客闯入,被府里的护卫追击后就闯到了妾身和王爷住的胧月阁,他拿刀挟持了妾身,让妾身父亲放他离去,父亲不敢不从,便大开府门,那人挟持妾身离开前曾放下话,让父亲立即准备二十万两银子银子的银票,以一个荷包装好,夜半之前有人来梁府取,只要取走了银票,就放了妾身,父亲不得不从,眼睁睁看着妾身被他带走了,妾身当时被他戴上面具蒙着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后来听到了吵闹声,妾身想办法挣脱了缰绳后,就往外跑,才知道自己身在客栈,而下面正好有禁卫军和京畿卫,妾身正想呼救,却被那人发现,他拽着

妾身就飞到了房顶,想要逃走,不曾想却险些被杀死,后来他逃走了,妾身也就被肖副统领等人救了,只是他们不信妾身身份,才带妾身去大理寺的。”

“可有此事?”于氏闻言看着肖和三人,问道。

“启禀娘娘,王妃所言甚是,事后惠周侯也找了鲜于大人和属下说起此事,证明那晚梁府的确有刺客闯入,挟持了王妃。”肖和连忙点头道。

“嗯,既是如此,便证明这件事是误会了。”于氏轻轻颔首笑道。

她此言一出,众人又十分震惊了。

众所周知,于氏和梁芜菁是有仇的,这件事明明还疑点重重,她却不追究,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黄氏闻言就急了,心道这纯皇贵妃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起永安王妃来了呢,她本想说些什么,就听于氏又道:“不过…刺客一说也是永安王妃和梁家一家所言,也不能服众,永安王妃,虽然本宫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等事儿,可这事有关你的名誉,有关我皇家声誉,所以也马虎不得,你还得拿出证据来才成啊。”

梁芜菁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于氏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她对自己好才是有问题呢。“启禀娘娘,刺客跑了,妾身也没有那个本事将他捉回来审问,当日瞧见刺客的也只有我梁家人,可梁家人的证词,又算不得数,妾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梁芜菁低声说道。梁絮儿见妹妹如

此吃亏,再也忍不住了,柔声道:“皇上,纯妹妹,事儿到了如此地步,想来也只能捉住那刺客,才能水落石出了,还请皇上下旨捉拿刺客,万万不能让臣妾的妹妹受此不白之冤。”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处置

“是啊皇上,事儿都还没有个定论,外头就传出那样的闲言碎语,这不仅伤了永安王妃的脸面,也伤了我皇家的脸面,皇上应该严惩那些人,再命人抓住刺客还永安王妃一个公道才是。”贤妃也立马附和道。

虽然如今的情形对梁芜菁来说不乐观,但是她们也得帮忙才对。

“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宫内宫外以讹传讹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臣妾也深受其害,臣妾这腹中的孩子本就是皇上的,旁人却偏偏要质疑,还不许臣妾养着孩子,臣妾不知有多伤心,多难过,永安王妃如今也被人质疑,臣妾感同深受,依臣妾看,的确要制一制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才是,不过…要抓住那刺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那这段日子…再有人诋毁永安王妃,该如何是好?”于氏柔声说道。

“那朕就下旨不许旁人妄论此事。”皇帝有些奇怪于氏对梁芜菁的态度,看似在为梁芜菁说话吧,又有后手,说陷害梁芜菁吧,又不是。

“嘴长在旁人身上,皇上下了圣旨,只怕也于事无补,当初臣妾的事儿,皇上不也下了圣旨嘛,可事实上…说的人越来越多,连朝臣们都闹腾起来了,皇上最终不得不答应他们,等臣妾生下孩子后送出宫抚养,臣妾那次还险些被赶出皇宫呢,这样的罪,臣妾不想永安王妃再受了。”于氏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随即对梁芜菁

道:“王妃可还有法子证明清白。”

“自然是有的。”梁芜菁柔声应道。

“快说说。”于氏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启禀皇上,娘娘,有些话,妾身本不该说的,只是事关妾身的清白,妾身不得不讲,王爷的情形,总所周知,王爷如今就像一个稚童一般,什么都不懂,妾身也只是在生活上尽力照顾王爷,但有些事儿,却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夫妻那般,实不相瞒,妾身虽然和王爷成亲半年有余了,但尚未圆房,妾身依旧是女儿身。”梁芜菁说到此,似乎很难为情,又觉得很耻辱似得,脸色不太好,头也紧紧埋着。

事实上,她是有些想笑的,不过使劲儿逼着罢了。

其实,她如今还能保持完璧之身,委实不容易,因为她家王爷成日里对她动手动脚的,眼看她就要防不住了,这次若不是那日出了意外,他受了伤,恐怕自己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吧,这两日他伤势才好了一点就开始不守规矩了,自己此刻要再不入宫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到时候他一个忍不住,自己就真的说不清了。

梁芜菁话音刚落,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梁絮儿更是差点掉下泪来,她现在很内疚,觉得都是自己不好,推波助澜,把妹妹嫁给了这么一个废物,才让妹妹有今日之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