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夙闻言哈哈大笑:“只是会而已,幼年时我习武,并不用心,顽劣的紧,后来父皇才让我和一位大师学木雕,既可以练习专注力和臂力,也能让功力有所长进,还能磨砺我的品性,让我静下来,当时我虽不喜欢,可父皇对我那样好,我不忍心让他失望,便学了,你若是让我做别的,我倒是不会的,但这个我会。”

梁芜菁闻言轻轻颔首道:“王爷什么都能雕刻吗?”

“差不多吧,学这个之前,师傅们可是逼着我学了画的,我画画也是不错的,虽然师傅们都说,画的惟妙惟肖,却没有丝毫灵气,但我也觉着很好。”陈夙一边拿别的道具开始慢慢磨着小猴子粗糙的表面,一边说道。

“不错。”梁芜菁颔首,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陈夙道:“等孩子一出生,便能瞧见这些东西了。”

梁芜菁的当然知道他是为孩子准备的,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从小她只觉得父亲很疼爱她,什么都给她,要什么有什么,可父亲亲手准备的东西,她却几乎没有。

自然,父亲成

日里很忙,也不会做那些东西,她是知道的,不过陈夙对尚未出世的孩子那般重视,那般好,她真的很开心,很高兴。

事实上,陈夙对从前宁双冰生的孩子,都不如现在对梁芜菁肚子里的这个好。

也不是说他不疼爱那个孩子,而是因为,那时候他是皇帝,成日里忙着朝廷的事儿,后宫又只有宁双冰和一个有名无实的妃子,安稳得很,他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操心什么,虽然那时候他也爱妻如命,但和现在也是有差别的。

起码那时候他就没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陪有孕的妻子,而现在他却成日里陪在梁芜菁身边。

梁芜菁知道,陈夙这样对自己,真的是用心了,她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求家人平安,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好,可陈夙的身份注定他们必须去争,必须去夺,否则时时刻刻都有家破人亡的危险,这是他们两人都无法承受的。

“主子,内务府的人来说,钦天监已经给永宁王和侧妃算好了吉时,十月十六,内务府的人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还请咱们王府也预备着一些事宜。”碧云在外头轻咳一声后,才走进来低声说道。

“一个月的功夫,根本不够准备的,陈煜他还真是急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永宁王娶不到媳妇呢。”梁芜菁打趣道。

“这事儿让碧云她们去办便是了,你好好歇着。”陈夙看着梁芜菁,柔声说道。

“哪就那么娇

气了,我腹中孩子只有两月有余,我都没有丝毫感觉呢,不碍事的,再说了…我可是收了云桃做干妹妹的,当然要帮她打点好一切,她嫁的是王府,可不能有丝毫不妥。”梁芜菁说到此,见陈夙一脸担忧,知道他不放心,便笑道:“自然,我只是开口吩咐而已,不会自己去亲手做的,王爷以为我是谁?活佛转世,当真无所不能吗?”

陈夙听后终于放心了,轻轻点了点头。

梁芜菁觉得自己最近就是个操劳的命,成日里有做不完的事儿,当即便安排起来了。

“对了,碧云,你可知道,永宁王娶王家女儿的日子吗?”吩咐好一切后,梁芜菁才想起这事儿来。

“启禀王妃,听说钦天监还在算日子,本来皇上就先下旨赐云桃给永宁王做侧妃的,然后才是那王氏,自然是云桃在前,她在后了,哪怕她现在是嫡妃,也应该迟一些才对。”碧玉撅起嘴,有些不服气道:“说起来,她也应该是侧妃的,若不是袁家小姐打消了嫁给永宁王的念头,哪里轮得到她压着咱们云桃啊。”

碧玉和她主子梁芜菁一样,是个护短的人,即便知道云桃的身份和王家小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但她依旧觉得自己人好。

“这话日后可不能再说。”梁芜菁轻轻瞪了她一眼,叮嘱道。

碧玉知道自家主子没有生自己的气,便笑道:“知道了,主子,奴婢日后

不说了,对了主子,云桃已经绣好嫁衣了,除了嫁衣,还有好多东西呢,主子去瞧瞧吧。”“你主子又用不着再嫁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几个丫头去看便是了。”一直在一旁弄着木雕的陈夙,突然说了句让众人目瞪口呆的话来。【今天加更一章。】

第三百三十五章 瓦刺来使

莫说是这样丫头,就连梁芜菁都没有想到陈夙会这么淡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愣住了,待醒过神来时,本想说些什么,却听得陈夙又道:“还不快去,若是不想去,便替本王把这几日做好的木雕都拿去上了漆。”

碧玉哪里会做这个啊,碧云也是不会的,两人见自家主子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便应了一声,涨红脸退下了。

“你怎么和两个丫头置气。”梁芜菁白了陈夙一眼说道,只觉得自家王爷今儿个也忒小气了一些。

“哪里是和她们置气,只觉着你太忙了,太累了一些,原本这些事儿是不必你一样样操心的,你对她们也实在是太好了,再则,嫁衣那些,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你都嫁人了,看不看都一样。”陈夙转过头看着梁芜菁说道。

“我只是去看看人家的嫁衣,又不是想嫁人,王爷急什么?”梁芜菁嘿嘿笑道。

这回换做陈夙发愣了,他有这么小气?不至于吧。

梁芜菁见陈夙呆呆的样子就想笑,他和她斗嘴,似乎还嫩了些,这不…顺利扳回一局了。

“王爷该不是想弄这些木雕摆满一个屋子吧。”梁芜菁见他那般专心致志,再想想他这几日弄得东西,便笑着问道。

“的确有这样的打算。”陈夙看着梁芜菁,眼中满是柔柔的光芒,看得她脸颊都微微红了。

从前只觉得她的性子很坚毅,极有主见,但打从成亲后相处下来

,慢慢的,他却发现了她的可爱之处,也发现自己的妻子似乎格外容易脸红,当然…也只是在他面前而已。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喝羹汤了。”就在两人含情脉脉相互注视,眼看就要抱在一起了时,屋外传来了林嬷嬷的声音。

梁芜菁又脸红了一下,才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片刻后便神色自若道:“进来吧。”

“是。”林嬷嬷隔着帘子应了一声,才进来了。

“主子,这是好几种蔬果做的羹汤,这个季节喝这样的羹汤,最滋补身体,又不会补得太过,更不会让主子长胖的,主子多喝一些。”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帮自家主子盛了一碗,放到了她面前。

“嗯,你也累了,下去歇息一会吧。”梁芜菁轻轻挥手,示意林嬷嬷可以去歇着了。

等林嬷嬷走后,她自己喝了一碗,便把剩下的都推到了陈夙面前。

“得了,我就是捡剩饭的命了。”陈夙宠溺一笑,便将其余的都喝了下去。

这些日子,林嬷嬷煮的东西,梁芜菁最多只是吃一半,剩下的都给陈夙了,倒不是她矫情不喝,只是太多了,她真的装不下去了。

打从林嬷嬷到了王府,除去每日三餐外,林嬷嬷还给她加了两餐,加之各种蔬果点心、羹汤不断,梁芜菁觉得,自己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余时候,每隔半个时辰就得吃,有时候甚至吃的更勤快,她都快被撑得不行了,不得

不找一个人来分担分担嘛。

她也知道林嬷嬷是关心她,唯恐她和腹中孩子吃了亏,便做得多,若是不吃,又伤了老人家的心,若是都吃下去她自个也受不了,她家夫君自然要帮她承担承担了。

“再过半个时辰,又得用午膳了。”梁芜菁拿出丝帕,伸手帮陈夙擦干净嘴角的汤渍,一脸愁容的说道。

陈夙却乘机拉住她柔嫩的蛮夷狠狠亲了一下,笑道:“你不想吃便少吃一些,一会用午膳时,打发林嬷嬷歇着便是了,你屋里的丫鬟们也不会胡说的,你若是不吃,不仅她伤心,等她回到梁府,在母亲跟前一说,她又得担心了,到时候…。”

“到时候我耳朵就要起茧子了。”梁芜菁打断了陈夙的话,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还不忘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这才笑道:“母亲打从生下孩子后,比过去啰嗦了百倍不止,连父亲都在我面前抱怨过了,我们现在都有点怕她了,而且…母亲从前性子干脆双利,从不拖泥带水,如今眼泪却是愈发多了,我可不敢招惹她。”

“知道就好,该吃还得吃,日后只要是林嬷嬷做的,你多少吃一些,剩下的我解决吧,我瞧着过不了多久,我就得长一身肥肉了。”陈夙哈哈笑道。

“你若是长了一身肥肉,我可就嫌弃你了,快去…练功去。”梁芜菁一脚就踢了过去。

“悠着点,踢我倒是无所谓,你

怀着身子呢。”陈夙吓了一跳,也没有躲,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

“我没事。”梁芜菁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

两人又贴耳说笑了一会,才起身往外头正厅去了。

“主子,云桃不愧是锦绣阁拔尖的绣娘啊,她那如意芙蓉帐,绣的实在是太好了,那样的绣工,就奴婢这样的手艺,怕是绣上半年都绣不好呢,还有…那嫁衣,实在是太精致了,不过很可惜的是,她不是正妃,所以不能用大红色,只能用枚红色。”碧玉一开始说着倒是高兴,说到最后便有些哽咽了。

“这是怎么了?”梁芜菁见着丫头涨红了眼睛,便柔声问道。

“她这是脑子不听使唤,和自己较真呢,主子别理她。”碧云在一旁笑道。

梁芜菁闻言错愕,半晌才道:“你这丫头,难道也是怕日后给人做妾吗?”

碧玉闻言急声道:“才不是呢,我宁愿嫁给府里的小厮,也不给权贵人家做妾。”

“哟,原来我们碧玉看上小厮了,是谁呀,是谁呀。”一向稳重的碧云立马打趣起来。

“呸,谁看得上他们啊,一群稀里糊涂的东西,我才不喜欢呢,时辰不早了,我去厨房帮林嬷嬷的忙。”碧玉是不敢留下了,免得一会主子又打趣自己,再则…王爷还在屋里呢,真是丢人的紧。

“碧云,云桃的事儿就交由你负责了,可不能出丝毫岔子。”梁芜菁看着碧云笑道。

“主子放心,

如今咱们王府也好,京中那些夫人小姐们也罢,谁不说云桃是个有福气的人,打从前些日子,主子收她做义妹后,将她挪到了咱们王府后院一处小院落里居住,俨然就是大叫小姐的待遇和阵势了,不知多有福分呢,她还有一月便要出嫁了,时日紧迫,奴婢会小心伺候的。”碧云柔声说道。

“嗯,你办事儿我放心,你和碧玉的事儿我也会留心的。”梁芜菁说到此,见碧云低下头,便知她有些羞涩了,于是笑道:“好了,我这会子口渴了,不想喝茶,去帮我换一壶蜜糖水来。”

碧云知道自家主子不太爱吃甜的,她这是打发自己出去呢,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都说了,叫你不要操心太多。”陈夙看着自家媳妇,叹息一声道。

“知道了知道了,王爷再多言,我也嫌弃你啰嗦了。”梁芜菁连忙说道。

陈夙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儿个于氏生下的公主满月,我是不想进宫的,进宫就意味着要应付那些人,免不得要喝几口小酒,我如今有了身孕,倒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不如…我让人回一声,说身子不适,不去了?”梁芜菁突然想起这事儿来。

陈夙本来就打算不去了,她如此说,他也高兴,便点了点头:“嗯,你是该养着,每逢宫宴,人多,又要应付,实在是累,你还是不要去了,咱们就在王府好好呆着吧。”

梁芜菁听了

很开心,便叫了碧云进来,让她去告诉钟平一声,去回了内务府,说他们明儿个就不进宫了。

钟平如今是王府的大总管,自然…这实际上只是名义上的大总管,其实掌管王府事宜的,应该是碧云才对,连钟平都要碧云姐姐前,碧云姐姐后的叫着,凡事都要问过主子才能决定,主子不在便要问碧云。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碧云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才出了正院,便见钟平快步往这儿来了。

碧云走上前去,看着钟平笑道:“钟平,你来的正好,主子让我吩咐一声,你一会派人去一趟内务府,告诉总管,就说我们主子这两日身子不适,明儿个宫宴便不去了,主子不去,王爷自然是不能自个出门的,还有…给公主准备的满月礼,就按照前几日我们商议的送过去便是了,我已经问过主子了,她觉得很妥当。”

“碧云姐姐,只怕两位主子不想去也得去了。”钟平看着碧云,苦着脸说道。

“怎么了?难道宫里又有吩咐下来了?”碧云微微蹙眉道。

在旁人眼里,王爷已经是个傻子了,主子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即便主子出身高贵,又有梁家撑腰,可到底是个女儿家,也不会让人太过忌惮才是,怎么?难道那些人又不放过主子和王爷了吗?若是从前,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主子有身孕来着,正是要好好将养的时候,又不

能告诉旁人,真是有苦说不出,她这个做奴婢的可真是心疼。“碧云姐姐…瓦刺来人了。”钟平在碧云耳边低声说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犯众怒

“什么?”碧云闻言猛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无比愤怒道:“那些蛮夷来咱们大周作甚,难道又要狮子大开口,觉得咱们大周好欺负吗?”

钟平闻言满脸苦涩道:“打从…三年前,咱们王爷亲征瓦刺失败,被俘虏后,咱们大周朝在瓦刺面前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硬气过,那时候为了迎王爷回来,朝廷给了瓦刺不少金银珠宝和牛羊牲畜,打仗时被瓦刺占领的两个州府也没有收回来,这三年里,瓦刺虽然没有再来,但缺不代表大家忘记了这份耻辱,如今瓦刺人来了…咱们王爷在众人眼中就是个罪人,只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内务府传了皇上的旨意下来,明儿个王爷和王妃是必须到场的,我今儿个派人打探了一番,听人说,瓦刺人是特意来恭贺皇上喜得公主的。”

“真是奇了,咱们明皇贵妃生下皇子,这些番邦蛮夷不来恭贺,反倒是于氏生下公主,他们来恭贺,哼…还不是踩低捧高,我看他们那些小心思可多着呢,兴许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爷因为瓦刺已经受了那么多磨难了,以主子护短的性格,肯定不会看着王爷明儿个受辱的,我真不希望他们进宫。”碧云一脸苦闷的说道,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

“我也不想,可内务府传下了皇上的旨意,不去怕是不行的。”钟平叹息一声说道。

“这是何时的事儿?”碧云皱眉问道。

“半个时辰之前,瓦刺的人是今儿个才进京的,方才才被迎进了皇宫,听说之前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看来这些人是有所顾忌,乔装打扮进入咱们大周的,直到今日才拿了瓦刺王的手令进宫了。”钟平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别急着去回话,我这就去回禀主子和王爷,看看他们有何打算。”碧云虽然着急,但是她也知道,这些事儿是急不来的,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够决定,能够改变的。

碧云一脸担忧的往正厅那边去了,平日里这里还有一些奴才在走动的,她一进去就把人给全部赶出去了,吩咐碧瑶和碧落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毕竟,王爷和王妃每次说什么秘辛都是在后寝那边,在这前厅,来人来往的,王爷一般都是装傻的。

“王爷,王妃。”碧云走了进来,一脸凝重的福身。

“出什么事儿了?”梁芜菁自然瞧见帘子外面那些丫鬟和婆子们都被撤出去了,她想着碧云肯定是有要事要回禀,便低声问道。

“启禀王妃,钟平方才来报,说皇上让内务府传了旨意下来,明日宫宴,王爷和您都得入宫,不得缺席。”碧云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才低声说道。

“为何?”梁芜菁微微蹙眉,皇帝怎么传出这样的旨意来了,从前宫宴,她和陈夙也不是每每都去的,也没有见皇帝强迫什么啊,甚至有时候皇帝还不会让他们

去,免得陈夙去了“丢脸”。

碧云闻言看了看陈夙,再看看梁芜菁,才咬咬唇低声道:“明日便是思佳公主的满月宴,瓦刺…派人前来恭贺,所以皇上才下旨,让王爷和王妃必须去。”

梁芜菁听了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反而是陈夙,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手里依旧拿着方才那本书。

“瓦刺…。”梁芜菁咬咬牙,见陈夙没有丝毫异样,才道:“王爷意下如何,是去还是不去?若王爷不想去,我自然有法子躲过去。”

“既然皇帝下旨了,我们便去吧,正好…我也想瞧瞧…瓦刺派了谁过来,若是我当初的仇人,那可就有趣了。(就爱读书最快更新)”陈夙笑着说道。

他虽然带着笑容,但梁芜菁却从他眼底最深处看到了滔天的愤怒和杀意。

陈夙当初在瓦刺人手里,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啊,相比古时候越王勾践给吴王夫差为奴时的惨况,陈夙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瓦刺人的恨意也可想而知。

梁芜菁既然嫁给了他,当然是维护自己夫君的,既然那些人当初给夫君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她不收点利息回来,也就不是梁芜菁了。

“既然王爷说去了,那便去吧,碧云,一会你带着碧玉去把王爷和我明日要穿的朝服都翻出来准备妥当了。”梁芜菁柔声吩咐道。

“是,主子,奴婢一会便去。”碧云颔首,退到了帘子外头。

她伺候主子多年,

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自然差距到王爷和主子还有话要说,她此刻留着也是不便的,便在外头守着了。

“芜菁,你说…对于这些曾经差点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的人,我该如何对待,才能以泄心头只恨?”陈夙拉着梁芜菁的手笑着问道。

他虽在在笑,但是梁芜菁却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足可见的,他曾经在那些人手底下受了多大的苦楚。

“王爷…。”梁芜菁轻轻靠在他肩上,柔声道:“对于那样的人,我们当然是要赶尽杀绝的。”

梁芜菁不会劝他忍,不会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的话,因为那些人本就该死,更何况她的夫君现在很生气,很痛苦,若是不让他发泄一番,哪怕只是情绪上的发泄,那她会很心疼的,她不想他什么都压在心里。

“你说的不错,的确应该赶尽杀绝才是啊,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我还要忍,一定要忍。”陈夙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梁芜菁没有再说什么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她也很难过,很愤怒,若是可以,她真的会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等到午睡时,梁芜菁看着陈夙睡着了,才把碧云叫了进来,低声吩咐道:“去查查,看看此次进宫的瓦刺人是什么身份,查明了立即来告诉我。”

“是,主子。”碧云轻轻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梁芜菁不知道的是,当她轻轻躺下,自以为

没有惊动陈夙时,陈夙却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一丝湿润一闪而逝。

似乎…他这辈子除了父皇和母后如此待他之外,梁芜菁是第三个,即便从前和他“恩爱有加”的宁双冰,也从未如此对他,从未如此替他着想。

过去的感情,终究是他一厢情愿,终究是他错付了,即便如今宁双冰再来告诉他,她从前是爱过他的,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和动摇了。

他的妻子…只是现在这个和他同甘共苦,从未嫌弃过他的人,再也没有旁人,永远也不会有。

当日下午,梁芜菁趁着陈夙在里头做木雕时,将碧云叫到了外间,低声问道:“可打听清楚了,来者是何人?”

“启禀主子,来着是瓦刺的六王子呼伦,还有…八公主,那位公主叫什么,奴婢倒是没有打听到。”碧云低声禀道。

“一个王子,一个公主,竟然敢来咱们大周,他们难道不知道,咱们大周和瓦刺是死敌吗?按理说,即使瓦刺派人来恭贺皇帝喜得贵女,也应该是派个朝臣来才对,怎么会派王子和公主来?”梁芜菁轻轻蹙眉,觉得这事儿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她根本没有和瓦刺人接触过,也不了解瓦刺,自然不明白为什么。

“兴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碧云自然也是不明白的,只能如此猜测,而且瓦刺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一个小小婢女,自然是不清楚的。

两人说话

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陈夙已然听到了,他本是习武之人,功力也愈发深厚,自然是听得到的。

事实上,他早就让寻宝鼠传信给了他布下的暗线,在瓦刺打探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了。

瓦刺六王子和他倒是没有什么仇恨,当初他在瓦刺时,这个六王子尚未及冠,才十九岁,也不当权,自然和他一个俘虏没有任何冲突,至于八公主,他更是见都未见过,所以这两人来此有何目的,他是一概不知的,只能派人查探。

莫说是陈夙,此刻京中众人都开始猜测起来了,就连宫中的皇帝和纯皇贵妃于氏也不例外。

“好端端的,这些人来做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有机会,皇上一定要灭了瓦刺才是,咱们大周朝开国三百多年来,他们一直叨扰边界,时常来我大周掠夺,实在是可恨,不灭了瓦刺,实在是难以平息民愤。”于氏一边轻轻摇着怀里的公主,拍着她的背给她喂奶,一边对皇帝说道。“朕自然知道,只是此次他们是来恭贺我们喜得贵女的,若是在我大周出了事,只怕又是一场大战了。”皇帝叹息一声说道。“西北那边如今是英武侯张家的人守着的,固若金汤,旁的不说,这两年来,瓦刺一次都没有打进来过,即便要和从前一样,到了冬日里就来咱们这儿打秋风,但…也从未占到便宜,如今形势大好,衡哥哥难

不成还怕他们?”于氏看着皇帝,一脸诧异的问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稍安勿躁

于氏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深吸一口气道:“住在宫里,衡哥哥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冰儿,稍安勿躁,我知道你讨厌这些瓦刺人,毕竟他们从前那般对陈夙,所以…。”

“衡哥哥…。”于氏打断了皇帝,瞪大眼睛,一脸心痛的看着他道:“难道…都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衡哥哥还怀疑我宁双冰心里有陈夙吗?所以你才故意如此,想要羞辱他?他都已经失去一切了,成了个傻子,衡哥哥你还不放过他,真的要把他逼死吗?”

皇帝听了于氏的话,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愤声道:“难道在你心里,我陈衡就是这般不堪?”

于氏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因为这个和皇帝吵起来,毕竟,他们在一起的这两年里,一直恩爱有加,脸都不曾红过,今日却为了那些瓦刺人大吵起来,而且…皇帝居然还以为她对陈夙有情,这可真是要命啊。

若皇帝真的忌讳这个,这次怕是要借着瓦刺人好好羞辱陈夙一番了。

她心中实在是不安,她是不爱陈夙,但是一夜夫妻百夜恩,那些年陈夙对她的宠溺和爱护,她一直没有忘记,她也不想把他真的逼上绝路啊。

于氏满以为皇帝是要借机对付陈夙,可皇帝呢,他心中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想要笼络住瓦刺人,让他们降低防备,到时候在徐徐图之,哪知道于氏开口便是对他的不信

任和质问,他心里当然生气了。

于氏知道,皇帝对她千般爱护,万般宠爱,真的将她当做他挚爱的妻子一般,是想和她一辈子好好过下去的,所以她很多时候并不像后妃对皇帝那般小心翼翼,而是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隐瞒,也没有什么算计,但是她也知道,皇帝始终是皇帝,若真的出现了太大的裂痕,皇帝和她也会形同陌路的,所以她一下子就涨红了眼,眼泪也就掉了下来,她知道,皇帝是最舍不得看她掉泪的。

果然,见她眼泪一下来了,皇帝顿时就急了,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别哭,都是我的不是,不该说那些话惹你伤心。”

“衡哥哥,我也不好,不该和衡哥哥你生气,只是…衡哥哥以为我和陈夙没有完全断了来往,我心中实在是伤心至极。”于氏靠在皇帝,泣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我不好。”皇帝连忙道歉。

“衡哥哥,我并不是担心那些瓦刺人来了,众人心中愤怒,会迁怒陈夙,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吗?”于氏靠在皇帝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柔声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皇帝紧紧将她搂住,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

“瓦刺…和我大周朝打了几百年的仗了,我们大周朝富庶,打从立国以来,三百余年没有遭受大的灾难,百姓们也算是安居乐业了,瓦刺却很贫

穷,每逢冬日,牛羊牲畜冻死的不计其数,老百姓们也朝不保夕,所以才打我大周朝的主意,年年来掠夺,可我大周朝戍边的将士也不是摆设,每每都是各有损失,直到三年前陈夙御驾亲征,才打破了这个局面,虽然这一切和衡哥哥你无关,但…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儿,咱们大周朝死了很多将士,多少老百姓因此家破人亡,他们是恨极了瓦刺人,莫说是寻常老百姓,就连京中许多权贵之家的公子,也有在那场大战中战死的,现在衡哥哥却把他们当做上宾,请到宫里住着,就不怕伤了朝臣的心,伤了百姓的心吗?”于氏说着说着就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眼中的急迫和担心显而易见。

皇帝闻言静静的看着她,久久未语,他此刻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只是一个安于内室的小女人,事实上,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她想的这些,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似乎…打从他登基继位,做上皇帝之后,他似乎就很不会考虑旁人的感受了,只顾着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儿。

“冰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这样做也有我的道理,以后,他们自然会明白的,你也会明白的。”皇帝轻轻摸着她的脸,柔声说道。

于氏闻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劝阻的,但她见皇帝一脸的坚决,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便作罢了,她本来还想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