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颖闻言脸色微微发红道:“哪就那么快,家里人虽然担心,也各自帮我留心,我却没有看中,前些日子,祖父还说翰林院有个新晋的翰林不错,虽然出身微寒,但人品甚好,母亲派人打听了,说他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母亲,几个家仆,也没有兄弟姐妹,想来日后后宅内事儿也少,我也不求嫁个大富大贵的人,安生过日子便是了,寻个机会,我自个瞧瞧去,喜欢再嫁,不喜欢就罢了。”

梁芜菁见她说话坦坦荡荡的,说起嫁人的事儿也堂堂正正,不像一些女儿家一样扭扭捏捏,倒是觉得十分对脾气。

“从王妃之尊,便成一个穷翰林的夫人,你会不会怪我?”梁芜菁叹息一声问道。

“王妃之尊?”袁绮颖闻言笑了:“一时的尊荣算得了什么?荣

华富贵,看似迷人眼,可真到了山梁倒塌的那一日,一切都会飞灰湮灭,我生于袁家,也算是享受过了,日后的日子只要不是特别清苦,便成了,更何况…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那才是一辈子最大的悲哀,我情愿嫁个一般人,一辈子相亲相爱。”

“还相亲相爱呢,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羞。”梁芜菁顿时笑了起来。

本来还一脸正色的袁绮颖,听她这么一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作势便要挠梁芜菁两下。

看着屋内打闹的两人,在一旁伺候的碧云和碧玉心都提了起来,深怕主子肚子里的小东西有什么闪失,两人都一脸惊慌的护着。

“不玩了,不玩了,姐姐欺负我,三个人追我一个。”袁绮颖立马投降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袁绮颖才起身告辞了,说家里人不许她在外头用膳。

梁芜菁呢,也没有强留,她这儿如今地方小,也不方便。

袁绮颖出了如今的永安王府后,便上了袁家的马车,坐进去就开始打盹了,她今儿个没有午睡,这会子困得慌,反正这会子街上人来人往,马车走得慢,回去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如眯一会。

身边伺候的丫鬟立即去了披风帮她盖上。

然而,就在马车使了不久后,在拐弯处时,却因为对面道上转过来的马车赶得太快了,两匹马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惊了马车里的人。

“啊…。”小丫鬟尖叫了

一声,伸手想要拉住自家小姐,可袁绮颖方才是睡着了的,这会子一下子被惊醒,马车又如此震动,她的头便转到了车身上,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人都险些晕过去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丫鬟急的浑身冷汗直冒,立即去扶自家小姐,当看着小姐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居然被磕肿了,伤口上还有血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见红了就是大事儿啊。

不仅他们这马车受了震动,和他们撞到一起的马车也受到了影响,只是那辆马车更大,车身更重,所以只是轻微震动,上面的人并没有受伤。

“越儿,你去看看是不是伤到了人。”岳氏掀起帘子看了看,听到对面马车里传来了惊呼声,心中微微一沉,便让儿子去看看。

“是。”宁越立即下了马车。

“真是晦气,我也去瞧瞧。”宁双雪也跟着下去了。

“口无遮拦。”岳氏见她这样,微微叹了口气,只怪自己从前太宠她了,养成了这么个脾气,一个大家闺秀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想想她是在新南长大的,宁家又在那儿称王称霸,岳氏也就想得通了。莫说是女儿,她何尝不是呢?所以她到了京城都不大出门,就怕自己这脾气收不住会引来麻烦。“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马车内,丫鬟一面小心翼翼的用丝帕按住了袁绮颖头上的伤口,一

边颤声问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 教训

“没事。”袁绮颖方才只觉得头疼欲裂,这会已经好了许多,她拿下了锦帕,见上面有血迹,但是并不多,也稍稍松了口气,便欲从马车上带着的小匣子里拿出那个小玻璃镜子瞧瞧伤到了何种地步。

“不知马车内的小姐可受了伤,方才在下的马车冲撞了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在下愿付诊金,为小姐治伤、压惊。”宁越并不知马车内的是谁,只听得里头的丫鬟一声声喊着小姐,而这马车又是极为常见的青油布马车,车身用的木头也不名贵,不像他宁家的马车,是铁衫木做成的,很结实,很重,防震,所以方才他们在马车内才没有受伤。

由此可以推断,这马车内坐的的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不仅宁越这样想,跟着的宁双雪也是如此认为的。

“怎么,伤了人,拿点银子便要打发了吗?”马车帘子一下子被掀开了,露出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圆脸来,一看打扮便知是丫鬟,身上穿的也很素净,倒是里头的小姐,看不见脸。

“在下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带小姐去医馆看诊,故而才要拿诊金。”宁越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家人要去赴宴,并没有闲暇的功夫带着人去医馆看诊,只能出此下策。

“我们小姐身娇体贵,不请了太医来瞧哪里成,还医馆呢,若咱们小姐额头上留了伤,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丫鬟可气得不成,小姐

受了伤,他们回去后也会因为护主不力受到责罚,偏偏这些人忒瞧不起人了,也不负责,她嘴下当然不会留情。

“玉鹃。”袁绮颖这会子终于看到了自己额头上的伤势,有些红肿,大概有鸽子蛋那么大的一块,是破了皮,但只是一点点,回去请个大夫来开点药,应该不会有大事儿,便想息事宁人。

她袁家人做事儿向来低调,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显露什么的,所以她出门才坐了个不起眼的小马车。

好东西袁家自然是有的,只是轻易是不会示人的。

可丫鬟玉鹃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就觉得自家小姐脾气太好了,这才会被人欺负,就说嫁人这件事儿吧,小姐连王妃都位置都让出去了,听说日后还要嫁个清翰林,连带着他们这些丫鬟日子都不会好过,她自然气小姐不争,如今小姐受了伤,她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事实上,即便袁绮颖想善罢甘休,有人也是不愿意的。

“还请太医,你以为你家小姐是谁?她也配?方才莫不是故意冲撞上来,想要咱们多赔些银子吧,开个数儿吧,今儿个我就做了这个冤大头了,就当是打发乞儿。”宁双雪见这丫鬟打扮的很素净,头上的朱钗都很一般,手上戴着的也只是个银镯头,加之这马车很寒酸,驾车的车夫和跟着的小厮看着也一副唯唯诺诺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样子,便觉得很好拿捏,说话也没

有太客气。

打从她这次入京后,除了在梁芜菁那儿受了气,前几日出门赴宴,也被几个侯府的小姐嘲笑了,只因为她是庶出,这可气死她了。

要知道她在西南可和公主差不多啊,到了京城就得夹起尾巴做人,她真是受不了。

梁芜菁,她现在惹不起,那些侯府小姐,她也不能往死里得罪,可如今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寒酸破落户的小姐,她宁双雪难道还会怕?

若她今儿个失了气势,传出去就是丢了宁家的脸面。

宁越见妹妹说话如此盛气凌人,本欲阻止的,哪知道母亲却掀开帘子,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岳氏也不满意这个庶女霸道的性子,但也和庶女一样的想法,不能丢了宁家的脸面。s。 >

事实上,宁双雪是她一手养大的额,脾气性子大多数时候,和她是挺像的,只是她经过岁月的沉淀,经验丰富,为人处世稍稍圆滑一些罢了。

马车内的袁绮颖也没有料到对方说话这么难听,知道今儿个遇到了难产的人了,自己本不想计较的,可人家都如此说了,她不给点颜色那不是作践自己?

想了想,袁绮颖便冲着玉鹃使了个眼色,那便是给本小姐往死里欺负。

袁家人从不多事,却也从不怕事。

玉鹃得了小姐的吩咐,哪里还会客气,一下子就从马车内跳了下来,看着一身贵气打扮,气势不凡的宁越和宁双雪,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叉起了腰,一副

要骂街的样子。

“你说谁是乞儿,你说谁?”玉鹃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宁双雪,娇声呵斥道。

“说的便是你们,怎么了?不服气?”宁双雪一边说着,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的金锭子丢到了玉鹃脚下,一脸倨傲道:“这是打发你们的,拿了立即滚,别耽误我们去做客,否则我就立即将你们拿下见官去。”

玉鹃看着自己脚下的小金锭子,气的浑身发抖,她是一个丫鬟,对她来说,这样大小的金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可她是袁家的人,在小姐身边伺候久了,心气也高,当即就一脚把那金锭子踢开,由于力气很大,踢了老远,滚到了街边。

围观的老百姓很多,但却没有人赶去捡起,因为宁家的马车看着实在是又大又气派,一看便是官宦人家,旁人是不敢招惹的。

“你…。”宁双雪见一个丫鬟都敢踢开自己赏赐的金子,气得不成,她宁双雪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来作践了。

“我呸…真是不要脸,狗眼看人低,各位父老乡亲都来评评理,明明是他们马车赶得太快,突然冲出来,撞到了我们,我们家小姐因此受了伤,这些人还说咱们是要勒诈的乞儿,实在是可恨,还威胁我们要见官,见官便见官,谁怕谁,京城禁地,天子脚下,莫非还没有王法了。”玉鹃嘴下功夫那是没的说的,平日里跟着小姐,小姐不显山不漏水的

,有什么都是她出面,早就练就出来了。

纵然眼前这对男女看起来实在是出众,女的虽然张扬霸道了一些,但男的看着实在是气质绝佳,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姐,但是袁家人在这京中,是不惧任何人的,即便眼前的人是皇子公主,她家小姐也不会吃多大的亏,更何况当今圣上的孩子都还小,这些人不会是龙种,便没有什么惧怕的了。

围观的百姓们此刻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宁家的家谱早已将那锭金子给捡了回来,恭恭敬敬呈到了自己小姐面前,宁双雪却正在气头上,甩手就给人一个巴掌,打得那叫一个响亮。

“小姐…。”那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打了,因为他不是小姐的奴才,他是一直跟着世子爷伺候的啊。

从前在云南府的侯府里,他就知道小姐生气起来爱打骂下人,可他是跟着世子的,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如今真的是太委屈了。

“做奴才便要有个做奴才的样子,你是哪家的狗奴才,是要作死吗?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本小姐就要带你家主人管教了。”宁双雪看着玉鹃冷声喝道。

“小妹,够了。”宁越也见过自家妹妹发飙,从前在云南府那边,只觉得她脾气虽然大了点,但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脾气过了,也自然好了,可今日见她如此,宁越有些头疼了,难道真的如

母亲所说,大家宠坏了她,以至于她肆无忌惮了?

虽然宁越知道,妹妹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弱了宁家的名头,可这般闹着,也不是个事儿。

“三哥别拦着我,我今儿个非要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蠢货不可。”宁双雪却不想息事宁人。

“好了小妹,撞到了人家,到底是我们的不是,算了吧,你和母亲先去赴宴,我带着人去一趟医馆,片刻后便来。”宁越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自己的妹妹,想将她拽上车去。

“三哥,你怕什么,我看这些人就是来勒诈的,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你瞧瞧她那个丫鬟,没教养,便可知这些人是没安好心了,兴许他们早就打听好了我们是什么人,故意给我难堪的,三哥…妹妹我自打到了京城,处处受气,到处碰壁,难道如今连一个破落户的下贱坯子也要来作践我吗?你还帮着人家,你到底是不是我三哥?”宁双雪气的浑身发抖,一想到梁芜菁对她的欺负,想到那些侯府小姐对她的蔑视,再看看这丫鬟的嚣张,她这心里的火气就节节攀升,挣脱宁越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欲给玉鹃一个巴掌。

“小妹,别闹了。”宁越已经发现自家妹妹有些不可理喻了,便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可抓住了一只,却没有及时抓住另一只。

宁双雪的左手还是一巴掌甩了过去。玉鹃虽然拿手阻挡了,也别开头了,

但如玉的小脸上还是被宁双雪的指甲给挂到了,脸上顿时出现了三条红痕,而且皮也破了一点点,虽然没有流血,却迅速肿了起来。“小妹,你…。”宁越气得不成,觉得妹妹实在是过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伏低做小

玉鹃被欺负后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她已经躲了,只是躲的不及时而已,脸上就火辣辣的疼。(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小姐…小姐…他们打我。”

袁绮颖原本还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听着自家丫鬟和人家大骂,也觉得挺过瘾的,还想回去表扬玉鹃一番,哪知道对方就动了手。

玉鹃那丫头自小和她一块长大,性子刚烈,也吃不得亏,此刻估计是难过了,否则也不会大吼大叫起来。

“玉鹃。”袁绮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顿时掀开马车帘子下去了。

她本来不想露面的,一来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不好,当然,她是不太在意这个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头被撞破了,女为悦己者容,袁绮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相貌的。

“小姐,他们打我。”玉鹃仰起脸,露出了脸上的抓痕来。

袁绮颖看着实在是生气,好端端的出来一趟,也没有招谁惹谁,自己被撞伤了,玉鹃又被人打了,她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呢。

“打了又如何?”宁双雪冷声回道。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她打了就打了,莫非这些人还敢如何不成?

袁绮颖今儿个穿的的确很清淡,一身湖绿的衣裳,百褶月华裙,头上的朱钗也都是她妆匣子里最简单的,所以看打扮就是个一般人家的小姐而已,只是她的气韵,却是宁双雪比不上的,只是那么站在那儿,便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只让人觉得这女子是在清雅至极。

“这位小姐,你一开口便辱骂我们,说话咄咄逼人不说,如今更是出手打人,也实在是太过了吧。”袁绮颖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所以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儿,她是给玉鹃处理的,但是缺不代表她是个啥都不懂的大家小姐,她只是喜欢先礼后兵而已。

“我…。”宁双雪一开口便要回嘴。

“小妹。”宁越却打断了她,冲着袁绮颖抱了抱拳道:“这位小姐,舍妹今儿个心情不大好,所以说话难免冲动了些,还请小姐不要和她计较,在下这便送小姐去医馆医治。”

“三哥…。”宁双雪又要争辩。

“双雪上来。”岳氏坐在马车里头也听不下去了,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让她失望呢,吵闹是可以的,却没有占着一个理字儿,实在是笨。

“是。”宁双雪纵然有太多的不甘,也只能爬上了马车,进去之前,她还不忘瞪了袁绮颖主仆一眼,大有要找她们算账的样子。

事实上,去年除夕家宴时,袁绮颖是见过宁家兄妹二人的,那时候宁家兄妹是皇帝的座上宾,加之许多年未曾进京,所以众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很久,袁绮颖方才才下马车便认出他们来了,只是他们并不认识袁绮颖,因为她去年一直腻在她家哥哥身边,是没有和旁人多说什么的,加之坐的远,她身边到处都是人,宁越兄妹自然没有看见

她。

“这位公子,舍妹心情不好,便要拿本小姐,拿本小姐身边的丫鬟撒气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旁人怕他宁家人,袁绮颖可不怕,若真是撕破脸皮,也没有什么,反正袁家和宁家人本就没有交情。

宁越被袁绮颖问的哑口无言,是啊,那是他的妹妹,他自然是维护的,可是在旁人眼中,妹妹便是个没规矩,无法无天的。

“是,都是舍妹的错,在下瞧着小姐受了伤,还是先治伤要紧,事后在下会让小妹给小姐赔罪。”宁越柔声说道。

事实上,宁越也是心气很高,十分高傲的人,换做是平时,他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和人说话的,只是今儿个错在他们,人家受了伤,妹妹还这般无礼,他心地善良,看不下去,又觉得理亏,才会处处赔不是的。

他好歹是忠勇侯世子,从小在云南府长大,在那儿,他父亲便是土皇帝,他就跟太子差不多,谁都不敢招惹他,能让他这般说话的人,这世上就没有几个。

“正如我家丫鬟所说,我这伤,要看太医,公子去将太医请来吧,寻常的医馆医治,若是让我额头上留了疤可怎生是好?我是个英云未嫁的女儿家,样貌自然是一等一重要的,对了…烦劳公子请许太医来,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中,许太医治疗外伤是最拿手的。”袁绮颖看着宁越,笑着说道。

宁越闻言微微一怔,这姑娘看着气韵非凡,

但打扮委实清淡,看着并不像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那些小姐他是见识过的,个个眼高于顶,十分难缠。

可这姑娘,怎么知道许太医是治疗外伤最好的。

撞上了人家,妹妹又这般羞辱人家,的确不宜再把事儿闹大了,为了息事宁人,宁越便对身边跟着的护卫吩咐了一声,随即对袁绮颖道:“小姐,大街上请太医来看诊委实不方便,小姐是闺阁女子,也有不妥,不如小姐将住处告知在下,一会在下请了太医,让太医直接去小姐府上医治,可好?”

“不好。”袁绮颖尚未开口,一旁的玉鹃就率先喊了起来,气呼呼道:“你以为我们府上是谁都能进去的吗?小姐受伤的事儿若是被府里的老爷和公子们知道了,你…。”

“玉鹃。”袁绮颖打断了玉鹃的话,看着宁越笑道:“还请公子将太医请到府上吧。”袁绮颖说到此,微微一顿,便将袁家在京中一个非常偏僻的宅院告诉了宁越,然后才和玉鹃上了马车。

“小姐,真的要让太医去那儿医治吗?”玉鹃上了马车后轻声问道。

毕竟,以他们袁家的人脉,要请许太医来医治,也是易如反掌的,何不回府了再请太医,此刻好好羞辱羞辱这对兄妹出出气呢?

“嗯,我这样子回府,哥哥他们必定担心死了,不如先请太医来瞧瞧再说,我有我的思量,不必多说了。”袁绮颖知道玉鹃忠心,但

也不喜欢丫头说的太多,都管起主子的事儿来了。

“是,奴婢知道了,主子您还疼吗?”玉鹃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了,急着去看小姐的伤势。

她一个小奴婢,即便受了伤,留了疤痕,也不碍事儿,关键是小姐的贵体不能有丝毫损伤,否则她小命不保不说,和她一样同在袁家伺候的父亲母亲和弟妹们,怕也得遭殃啊,他们是家生子,若能一直伺候主子那是最好的,若是惹怒了主子,被发卖出去,一家人才真的要各分东西,一辈子难以相见了。

“不碍事儿,已经不怎么疼了,你也受了伤,一会我让许太医多开点药膏,咱们一起擦擦,女儿家的身子很金贵,万万不能有丝毫损伤。”袁绮颖看着玉鹃,笑着说道。

“是。”玉鹃闻言有些哽咽了,只觉得小姐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就在袁绮颖的马车离开后片刻,宁越回到了宁家的马车上,对岳氏和宁双雪道:“母亲和小妹先去吧,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许太医,一会太医到了那边,我也去瞧瞧,人若没事,便息事宁人了。”

“三哥何必跟她们那么客气,打发点银子不就是了,何必真的要亲自过去,还要请了许太医去,有那么娇贵吗?她们莫不是打了什么别的主意吧。”宁双雪撅起嘴,一脸不屑的说道,仿佛方才那对主仆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宁越却懒得理自家妹妹了,只觉得她今儿个的

所作所为让自己很失望,他看着岳氏道:“母亲,今儿个出了这样的事儿,围观的人未必就没有认出咱们来的,虽然咱们立威是不假,可是找一个小小女子立威,传出去便是欺负人,屋里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咱们是不得不负责了,今日咱们先是撞了人家,让人家受了伤,小妹又打了人家的侍女,说到哪儿都是咱们的错,那姑娘口口声声不放心,要请太医,便依了她吧,我瞧着那伤虽然不严重,但也得好好处理,等太医看过了,儿子在与人好好讲讲道理,给些银子做补偿,事儿处理好后,再去找母亲和小妹。”

“好,你去吧,我瞧着也是小户人家,到时候多给点银子打发了便是,也不要太劳累了,你妹妹说的也有道理,要提防着点,怕是有人故意使了圈套给你。”岳氏也知道这事儿闹大了对宁家不是太好,毕竟人家只是个弱女子,也觉得儿子此举可行,便答应下来了。

“是,儿子去了。”宁越应了一声,下了马车,带着随身的侍从,往另一条巷子去了。“母亲,何必…。”宁双雪却有些急了。“住口。”岳氏大声呵斥道:“你这脾气迟早要惹祸,你给我记住,这儿不是云南府,这儿是京城,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宁家三小姐吗?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吧,你是要嫁给夙儿进王府的人

,上头还有梁氏那个嫡妃压着,你又得罪过她,我要是你,就乖乖的俯首做小,先蒙混过去再说,别再闹腾了,否则你表哥也不会喜欢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坦坦荡荡

宁双雪闻言,心中有些不服气,但一想到表哥,心中微微有些悸动,便轻轻点了点头,为了得到表哥的欢心,为了以后表哥重新夺回帝位后封自己做皇后,为了母仪天下,像从前的姐姐一样,得到表哥一心一意的宠爱,做个天下间人人羡慕的女人,她豁出去了。

“是,请母亲放心,女儿日后再也不敢了,必定约束好自己,管好自己的脾气。”宁双雪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真的嫁过去了,也不必一味的伏低做小,要有自己的原则和气势,你好歹是我宁家的小姐,背后有你父兄撑腰,不必低三下四,要站稳脚跟,要沉得住气,明白吗?”岳氏想了想后,叮嘱道。

她是怕这个女儿嫁过去后不让自己省心,梁家那个丫头,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从前几日宫宴上她那咄咄逼人,连皇帝都不怕,都敢算计的气势看,便知那丫头不好招惹了。

“女儿明白了。”宁双雪轻轻颔首。

“那日宫宴,你也在场,不是母亲小瞧你,你说说,要那日跟在你表哥身边的是你,你敢像梁氏那般维护他吗?你敢为了他和皇帝对着干吗?面对皇帝雷霆震怒时,梁氏依旧不卑不亢,敢于争辩,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再说说她姐姐…那日的情形你也瞧见了,都到了那个份上了,她还敢帮她姐姐力争皇后之位,说的皇帝最后哑口无言,只能

以权势压人了,梁芜菁不好对付,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前别和她斗上,说句实话…母亲现在是担心的,那样的女子,太出色了,太厉害了,又长得那样美,男人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你瞧瞧那日…你表哥一直和她紧握双手,我瞧着总是担心的。”岳氏本不想和女儿说这些的,但是看在她是自己当亲生女儿养大的份上,便指点她了,免得她日后吃亏。s。 >

岳氏不说还好,一说,宁双雪心里就跟打鼓似得了。

从前,她只觉得梁芜菁是仗势欺人,太霸道,不讲理,一直记恨梁芜菁对自己的羞辱,可那日宫宴上,梁芜菁还真是把她吓到了,人家连皇帝都不怕,还会让着她这个日后嫁过去的侧妃吗?

宁双雪心里本就有的忌惮梁芜菁了,如今听自家母亲这么一说,愈发觉得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打退堂鼓。

那日表哥陈夙岌岌可危,三哥多次想要开口帮表哥说话,都被母亲给阻止了,用母亲的话说,宁家如今本就是众矢之的,不能明面上帮表哥说话,否则皇帝会更加震怒,愈发不放过表哥了。

可即便如此,扪心自问,宁双雪觉得,那日若陪在表哥身边的是自己,自己是不敢在皇帝盛怒时还争辩的。

梁芜菁…真的太难对付了。

“好了,我也不吓你了,平心静气,你也不会输给旁人的。”岳氏深怕自己说多了

,让女儿自卑了,便安慰了她几句。

就在母女两人在马车内低声谈心时,宁越已经到了袁绮颖说的那个小院子了。

这小院子位于城东,有些偏僻,但并不代表这儿住的都是普通人。

事实上,这儿环境是不错的,加之院子的价钱也不是很贵,京中那些末品小吏们很爱在此处买院子居住,还有一些刚刚从外地回京述职的一般官员,也是爱在此处先租一个院子,亦或者买一个院子暂时安家的。

而且此处赶往宫中,途径的地儿马车极少,人也不多,路上用的时辰不算多,还算方便。

看着这院子,宁越也更加肯定,这位受伤的小姐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了。

而袁绮颖呢?她一刻钟之前就到了这儿,因为院子不大,只是个三进的院子,加之袁家人平时很不来住,所以院子里就一个守门的老仆,和这老仆的妻子两人在打理。

她到了后就吩咐了两人一番,自己带着玉鹃往后院去了。

“小姐,那位公子已经到了,正在院子门口站着,没有进来。”玉鹃走进了厅里,对自家小姐说道。

她有些不明白,小姐干嘛让她去悄悄看看人来了没有呢?

“你没有按照我吩咐的,请他进来吗?”袁绮颖低声问道。

“启禀小姐,奴婢请了,可公子问奴婢,老爷和夫人可在,奴婢说出远门了,那位公子本来已经要进来了,却又退了出去,说等许太医来了,再一块进

来,大约是怕…和小姐独处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呢。”玉鹃想了想后如此说道。

事实上,她并不讨厌这位公子,只是这位公子的妹妹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他倒是个有理的人,从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我和他本就不熟,自然是不知晓的。”袁绮颖笑着说道。

玉鹃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说起一个男人时,笑得这般开心。

“小姐认识这位公子吗?”玉鹃低声问道。

“嗯,我认识他,他却是不认识我的,他是忠勇侯宁家的三公子,也是忠勇侯世子,宫宴时远远见过一次。”袁绮颖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