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永翰这孩子长的还真是可,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福气呢。”宁双雪看着梁芜菁,笑眯眯的说道,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梁芜菁闻言真想赏她个大白眼,姐姐妹妹的…她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须知宁双雪在她面前就没有这么恭敬过,今儿个大约是见着这么多人在场,故意装“姐妹情深、王府和谐”吧。

她也不会拂了宁双雪的面子,梁芜菁是恩怨分明的人,无论怎么说,相对于在座的这些人,宁双雪虽然谈不上自己人,却也不是陌生人,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下面一个长得有些娇艳的女子起身笑道:“侧妃娘娘莫非也好事将近了?”

“哪能呢,差得远了。”宁双雪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笑道。

“一看侧妃娘娘,便知您也是有福之人,他日定能再为王爷添上一位小王爷的。”另一位看着上了点年纪,脸上有些皱纹的贵妇人笑着恭维道。

“是啊。”顿时有人附和起来。

宁双雪闻言十分受用,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梁芜菁,心里暗暗道,梁氏你瞧见了吗?这儿是西南之地,

在这儿,我宁双雪这个侧妃说的话可比你这个嫡妃管用多了,能不让我接近表哥,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的厉害,你也会明白…一个女人是不可能拴住一个男人一辈子的。

梁芜菁见她们聊得正欢,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反正这些人说的在她听来不过是笑话而已,她何必与她们生气呢。

若宁家人真的是一心为陈夙着想,忠心陈夙,她或许还要防着点梁芜菁,不过如今嘛,倒是不必了,她也省的在众人面前做小人。

“那本王妃就再次祝侧妃你早日如愿以偿了,时辰不早了,碧云吩咐一声,开宴了。s。 >”梁芜菁倒是有点儿饿了,大约是坐月子这段日子,一日要吃好几次的原因,习惯了。

“王妃娘娘,尚未到正午,正院那边尚未开宴呢,咱们先开了,会不会不妥。”宁双雪立即问道。

“在本王妃这儿,无须遵守那些劳什子的规矩,更何况王爷和善,自然是不管这些的,去吧碧云。”梁芜菁扫了宁双雪一眼,淡淡的说道。

“是。”碧云应了一声,立即吩咐小丫头去传话了。

宁双雪见梁芜菁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气的牙痒痒的,本来就要发作了,但是一想到父亲这些日子和她说的事儿,就生生的忍住了。

“王妃说的是,咱们就开宴吧。”宁双雪笑着颔首,往后退了几步,回到了自己的坐儿上,又开始和四周的命妇们聊了起

来。

她是在西南之地长大的,这些人从前眼巴巴的凑到她宁家来巴结,她自然是认识的,所以也还算能说道一块去。

都说宁家在西南就是土皇帝,特别是在云南府,梁芜菁从前就深有感触,如今更是体会到了,这些官员和士绅的夫人们,都一个劲儿的凑上去和宁双雪说话,巴结她,这在京城…连公主都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呢。

她和这些人本来不熟,也懒得和宁双雪一争高下,便和身边的人笑声逗着永翰,哪知道这小子却突然哭了起来。

“小王爷不会是饿了吧。”下方顿时有命妇笑着说道。

“兴许是尿裤子了。”又有人低声说道。

然后众人便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梁芜菁见孩子哭了,本就着急心疼,如今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闹着,声音越来越大,心里就有些烦躁。

打从有孕和坐月子一来,四周都是身份安静的,她这会子一下就觉得不舒坦了,忍不住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本王妃倒是觉得是这偏殿太吵了。”

众人闻言立即不敢多言了,虽然在她们眼里,梁芜菁这个王妃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到了这儿什么都不算,可人家到底是王妃,是梁家的嫡女,谁敢轻易招惹啊。

宁双雪见梁芜菁生了气,下意识就想抵几句,不了奴才们却一个个涌了进来,开始上菜了,她也就作罢了。

这偏殿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相比这儿,大厅外头倒是热闹非凡,尚未到正午,没有开宴,但是这些官员和士绅们却吃着茶果,相互闲聊着,平日里难得聚在一起的友人则凑到了一块。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陈夙和宁振远才从正厅旁边的耳房出来了。

“拜见王爷,拜见侯爷。”四周众人立即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站起身来行礼。

“各位免礼。”陈夙抬起手示意众人坐下。

一旁的宁振远心里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方才在耳房里,他还和陈夙说,陈夙一直是装傻的,今儿个这样的大日子,就让他这个舅舅帮忙主持了,免得让人看出端倪来,可陈夙这会子却丝毫没有平日里装出来的那副傻乎乎的模样,他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夙儿。”宁振远忍不住出言提醒。”

“感谢舅舅前来参加永翰的满月宴,侄儿感激不尽,也感谢在座的各位大人们,赏脸。”陈夙笑眯眯的说着,还不等任何人插话,又笑道:“在座的各位大人都知道,我陈夙四年前遭了大难,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帝王成了瓦刺的俘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幸好上天留了一线生机给我,我陈夙顺利从瓦刺回到了大周朝,然而…所有的一切已物是人非,我的兄弟登基做了皇帝,我的身份便成了众矢之的,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与舅舅商议后,我不得不装傻,多番经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到了

西南,和舅舅汇合了,在座的各位大人兴许会觉得我与舅舅之间有了嫌隙,这不过是我们舅甥二人为了迷惑皇帝故意如此的,我陈夙从前便是九五之尊,如今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幸好有舅舅支持,明日便要带着宁家军近二十万的人马北上,替我夺回皇位了。”陈夙说到此微微一顿,转过身看着身侧脸上一片铁青的宁振远。

“多谢舅舅成全,舅舅恩同再造,若侄儿真的能重夺皇位,必定将舅舅视为亲生父亲一般孝顺,还有在座的各位大人,我知道你们都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帮我的,我就在此许诺各位大人,到时候…封侯拜相决不在话下,一定会让各位满意的,西南之地虽然好…但始终是不毛之地,比不得京城和江南富庶,日后我陈夙一定竭尽全力给众位大人你们想要的。”陈夙说到此,还故意弯腰做了个揖。

在场众人已经被陈夙一番话给惊呆了,此刻见他作揖,个个立即起身还礼。

整个云南府知道陈夙是装傻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如今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如何不让人震惊,特别是军中那些并不知宁振远要帮谁夺位的将军们,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顿时落地了。

“王爷从前本就是帝王,是先皇亲自册封的太子,是先皇临终前留了遗诏继位的,王爷如今既然恢复正常,理应继承皇位才是,京中那位才是夺兄之位的

无耻之徒,自然人人得而诛之,我等誓死效忠王爷,绝无二心。”一位将军见宁振远向他使眼色,还以为他要自己带头向陈夙效忠,立即站起身跪了下来如此说道。“我等誓死效忠王爷,绝无二心。”其余众人也立即起身跪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乱渐起

陈夙扫了一眼下跪的众人,然后转过身看着自己身侧的宁振远,微微躬身道:“夙儿谢舅舅成全,舅舅的大恩大德,侄儿没齿难忘。”

陈夙说的极为诚心诚意,起码在宁振远听来是如此的,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夙会在这个时候将他一军,让他毫无防备,他做梦都想不到一直小心翼翼隐藏自己傻子身份的陈夙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一切公诸于众。

宁振远防备着别的,但是从来都没有防着他这一点。

陈夙看着宁振远气的浑身发抖,脸上虽然还是十分感激的样子,但心中却冷笑不已。

在自家舅舅的眼中,自己这个西南王只是个摆设,自己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可自己偏偏要让他知道,即便自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都不是旁人能够随意拿捏的。

他不是要妆模作样的,说什么带着大军攻打京师,帮自己夺回皇位吗?自己就好好配合他一翻,唱好这出戏了。

不然他怎么对得起煞费苦心一心要帮那个人夺得皇位的舅舅呢。

说起来,舅舅真是用心良苦啊,那个人何尝不是呢?装的十分憨厚的样子,骗了自己等人近三十年啊。

“诸位起身,诸位日后都是陪本王重夺皇位的有功之臣,今日借小儿满月之喜,先宴请诸位,咱们明儿个便要启程了,预祝咱们此次旗开得胜。”陈夙端起钟平送上来的酒杯,一饮而

尽。

“旗开得胜。”众人大喝一声,皆引下了杯中的酒。

只有完完全全知道自家侯爷安排的杨六一脸苦笑,虽然抬起了酒杯,却用袖子遮掩住,并未喝下去,他知道自家侯爷现在一定气的想要杀人,本想上前安慰几句的,却听得侯爷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夙儿果然没有让舅舅失望啊,咱们这次一定能够旗开得胜,诸位,本侯也敬诸位一杯,诸位放心,只要有我宁振远在一日,诸位的荣华富贵一辈子都跑不了。”

“多谢侯爷。”众人再次站起身,将一杯酒引了下去。

正厅内的众人皆开怀畅饮起来,个个谈论着陈夙并不痴傻,这次一定会得到好处之类的话,宁振远却含着陈夙进了旁边的耳房。

“夙儿啊,你要将你的底细抖出来,也得和舅舅商议啊,这不是…让舅舅难办吗?更何况,你若是装傻…到时候皇帝知道舅舅拥护一个傻子王爷夺位,肯定不会太过重视的,这不是对咱们更有利吗?”宁振远看着陈夙,故作关心道。

陈夙当然不会被他这样给骗到,于是沉声道:“舅舅,侄儿之所以这般打算,完全是为了咱们的将来着想,不瞒舅舅,侄儿当初做皇帝时,也有许多人是忠心与我的,即便被陈衡杀了不少,但依旧有一些隐藏下来了,更何况当今皇帝陈衡独宠那个于氏,已经热得满朝非议,天下人唾弃了,只要侄儿一出

面,人心自然是向着侄儿的,所以侄儿才如此做了,事先并未和舅舅商议,是因为侄儿觉得舅舅应该是和侄儿一样想法的。”

陈夙当然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给宁振远,此刻不过是忽悠他而已。

似乎不愿意再和宁振远周旋了,陈夙对他道:“舅舅,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入席吧,不然那些官员和士绅们也一直等着。”

宁振远闻言应了一声,与陈夙一块出去了,不过他心中的愤怒却是有增无减的。

到了大厅后,宁振远看着和自己同坐一桌的那位将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心道,都是这个蠢货,会错我的意思,才让陈夙一下子在这些人心中树立起了一定的威信,这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儿。

这将军被他瞪得吓了一跳,本想请罪的,但又不知道自个错在那儿,而且如今是在宴席上,请罪也不当,便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正院发生的事儿很快传到了偏厅,一众夫人们听了自家奴才的密报,变得愈发的殷勤起来了,原本只是巴结宁双雪的,也不遗余力的巴结起梁芜菁来,但因梁芜菁不喜吵闹,所以众人也就小心翼翼的附和着。

正院的事儿,自然也有奴才禀报给梁芜菁知晓,面对自家王爷走下的这步棋,梁芜菁还是有点儿诧异的,不过却暗自点头,自家王爷这么做,其实也是离间了宁振远的军心啊,而且他当面承认是帮陈夙

的,那是不是证明日后…陈夙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特别是宁振远“不方便”的时候。

梁芜菁越想越觉得自家王爷这一招是一举数得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主子,听钟平说,王爷做了诸多安排,好戏还在后头呢,等咱们上路了,主子就知道了。”碧云在梁芜菁耳边低声说道。

“嗯。”梁芜菁闻言颔首。

而陈夙此刻正在前厅和众位将领们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这些好爽的将领们,险些对陈夙挖心掏肺了,一个个说要竭尽全力拿下京城,听得陈夙心里一片了然,而宁振远却始终没有说话,脸上虽带着笑意,却无比僵硬。

好不容易撑过了一个时辰,散了席,宁振远才回到了侯府的书房就大发雷霆,拔起手里的剑就乱砍一气,直到发现自个砍了不少孤本,才十分心疼的停下了,又是生气,又是懊恼。

别看他现在十分粗矿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介武夫,但是年轻时候的他可是大周朝有名的贵公子,文武双全。

“侯爷息怒。”杨六在一旁整理着书,一脸小心的劝说道。

“好个陈夙,好个陈夙…倒是本侯看低了他,他竟然当众挖我的人,该死,真是该死。”宁振远十分生气的吼道。

“侯爷,咱们这些将领是不知内情,皆以为侯爷要帮的书王爷,才这般恭维的,大伙看的都是侯爷的面子啊,这些将领哪个不是宁家人呢,咱们都

是宁家培养的,自然以侯爷马首是瞻啊,只要到时候侯爷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还记得谁是王爷吗?”杨六如此安慰道。

他说的没错,宁家在西南边陲经营了几十年了,如今军中的将领,又九成的人都是宁家一手培养起来的,即便剩下那一层不是,可一层的人能做什么?还不是附和众人而已。

“只是本侯现在还不能将一切如实相告,免得打草惊蛇,唉…陈夙怕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这般算计本侯的。”宁振远一脸冷意的说道。

“怕不会吧,咱们可没有露马脚,王爷怕是蒙在鼓里的。”杨六连忙说道。

“他成了梁家的女婿后便变了一个人,连我都看不懂了,算了…凉他也掀不起风浪来,你好生盯着便是了,若他接近谁多一些,立即告诉我,明儿个便要北上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去吧。”宁振远今儿个真的有心力交瘁的感觉,加之不高兴,多喝了几杯,现在昏昏欲睡的。

“是,奴才这就去。”杨六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宁振远见他走了,才到书房里间的小榻上卧倒了。

而西南王府内,陈夙和梁芜菁正在做最后的安排,明儿个便要启程了,他们自然不能怠慢。

从京城来时带的奴才肯定是要带走的,梁芜菁的意思是,为了迷惑宁振远,他们带来的物品和车马也要一块回京。

“王妃说得对,带上吧,多带点辎重,多几辆马

车,才能拖慢宁振远大军的步伐,想必这时候,京中的人应该知道了吧,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虽然曹世勋等人被杀后,宁振远下令全城警戒,但是…我不信朝廷的密探会一个不剩,全都死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的动静闹得那么大,皇帝应该快知道消息了吧,咱们总得留点时日给皇帝准备着,这样…天下大乱起来,咱们才能渔翁得利,只可惜…战乱一旦发生,受苦的始终是老百姓。”陈夙毕竟做过皇帝,也知道天下稳定,老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他知道老百姓们最大的期盼便是安安稳稳的度日,没有天灾人祸,而此次…却是人祸啊。

梁芜菁知道他心里难受后,柔声道:“那王爷便要安排好一切,早日夺回皇位,让百姓们免遭苦难。”

“嗯。”陈夙轻轻点头,又出去对钟平吩咐了几声,到底说了什么,梁芜菁并未多问。

陈夙猜测的不错,皇帝陈衡当然是派了不少人秘密监视云南府,监视宁振远一举一动的,只是这次事发突然,而且宁振远一下子剪除了不少自己怀疑的人,所以消息传出去的时日很晚,等到了京城后,已经是三日之前了。得知宁振远真的要拥护陈夙造反,皇帝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心中依旧生气,一怒之下便听了皇后于氏的话,派兵去了梁府,想要捉拿梁义博夫妇,却发现梁府已是人去楼空

,连一个下人都找不到。这可气死皇帝了,他立即下令捉拿梁家在京中商号的掌柜,想借此问出梁义博夫妇的下落。

第四百三十章 京中变化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京畿卫们立即在梁家的商行捉拿那些大掌柜的,可去了才发现大掌柜们竟然不在,不止是商行,就连福客居、五香斋和锦绣阁的管事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普通的那些伙计和绣娘们,一些小管事临时管着众人,皇帝吩咐京畿卫抓了几个让人拷问,却什么都问不出来,无奈之下也只能将人放了。

这些小管事平日里都是听管事和掌柜的吩咐,连每日进多少银钱都是这几日算了才知道,梁家的秘密,他们一概不知,皇帝问了也是白问。

“这个该死的梁义博,应该早就知道消息,所以才逃走了,把他手底下的心腹也全都带走了,梁家这是要造反啊。”皇帝见毫无所获,气的一拳砸在了案上,将龙案上的砚台都震翻了,墨汁一下子洒了出来,染了不少奏折。

康禄和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立即动手收拾,两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衡哥哥息怒,宁振远既然支持陈夙叛逆,梁家人作为梁芜菁的娘家,势必是站在梁芜菁那边的,他们大约是怕被牵连,才逃走的吧,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得出和尚逃不出苗,衡哥哥只需下了圣旨,全天下捉拿梁家的反贼便是了,其实我觉得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呢,梁义博带走的是梁家那些元老,可是梁家的产业依旧运作的很好,衡哥哥大可以下圣旨,告知天下,梁家

人是反贼,日后梁家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没收,包括田地、矿山、作坊、铺子…所有的都是皇家的,是咱们的了。”于氏看着皇帝,笑眯眯的说道。

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帝雷霆大怒在她意料之中,该如何劝皇帝,她早就想好了。

“好,冰儿所言甚是,既然梁义博要选择帮助陈夙,那朕只能对付他了,来人啦,立即传旨,梁家人造反了,从即日起没收梁家名下所有产业,归皇家所有。s。 >”皇帝方才实在是太生气了,因为他作为帝王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是决不允许的,不过冷静下来后,也觉得于氏的话在理,自己不正想夺走梁家的一切吗?如今倒是如愿以偿了。

“对付梁家,只需一道旨意便是了,可是衡哥哥…咱们如今最大的敌人却是我父亲和陈夙啊,特别是我父亲,陈夙只是个傻子,还不足为惧,如今他们正带着近二十万的大军北上往京城来呢,若是顺利,迟早与我们兵戎相见,还请衡哥哥快些拿主意才好。”于氏看着皇帝,有些担心的说道。

“各地守军虽然不多,但加起来却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绝对能过镇压叛军,这即刻下旨,让各地出兵平叛,只不过…各地的兵马一向各自为战惯了,要是凑到一块,那些总兵们势必争权夺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到时候…很容易被宁振远各个击破,朕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皇帝沉声说道。

虽然皇帝手里的京畿卫加上五大营的兵马就有二十万了,再加上皇城里的禁卫军,丝毫不惧怕宁振远那近二十万的人马,但是…让叛军攻入了京城,这绝对是一种耻辱啊。

事实上,大周朝的兵马,除了皇帝和宁振远以及张兴亮手里的外,各地的守军才是最多的。

只是各地的守军各自为帅,虽然主帅三年轮换,但是在其位谋其政,这个时候,人人都想平叛立功,当然是互不谦让的,他们一旦闹起来,渔翁得利的便是宁振远了。

若宁振远各个击破,打到京城外,皇帝可真的要气死了。

“衡哥哥何不派一名朝中大将去统领各地兵马平叛呢?封为钦差便是了。”于氏看着皇帝紧锁的眉头,低声劝说道。

皇帝闻言看着于氏,半响才道:“朕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朝中并无能堪当大任的人,凡事有领军之才的将军们,朕都分到各地做总兵去了,朝中剩下的都是颐养天年的老将,连大刀都拿不动了,何意领兵,何意让众人信服?”

皇帝不是没想过,是实在无人可选啊。

选的人必得是能够压住各地总兵的人,那些总兵熬到如今,大多四五十岁了,又手握兵权,不是那么好约束的。

“依我看,京畿卫的统领,禁卫军的统领,还有五大营的统领都成,反正现在叛军没有攻入京城,派一个过去,也不会影响到军中局势

,由他们去,应该能够服众吧,特别是京畿卫的统领,那可是总领十万兵马的人,还怕压不住阵脚吗?”于氏想了想后,低声说道。

她只是个女人家,并不懂这些军务,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说而已,皇帝要如何下圣旨,那便是皇帝的事儿了,她不能再插手了。

皇帝闻言沉默了,他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被他自个否决了,如今听于氏如此说,心里又有些心动了,过来好半晌才道。“好,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朕没有别的选择,瓦刺那边蠢蠢欲动,张兴亮是不能离开的,也只能…让京畿卫统领肖云前往了,只是他一走,京畿卫势必要有个人统领才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不可一如无主帅啊。”

“依我看,京畿卫两位副统领都是不错的,先提拔一位暂代副统领之职吧,等肖云统领回来,依旧任京畿卫统领,皇上以为如何?”于氏再次帮皇帝出主意道。

事实上,在遇到某些大事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冷静,更能够承受,而皇帝…他是宁愿和他心爱的女人商议,间接让后宫干政,都不愿意召朝中大臣进宫商议的。

皇帝听了于氏的话,想了又想,最终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两位副统领熟知京畿卫的各项事务,倒都是不错的人选,派了旁人去也不能服众,京畿卫可是拱卫京师的,是朕手底下最得力的人马,自然是

十分重要的,两位副统领…依朕看,就娄贺吧,娄贺此人对朕极为忠心,而且…他和梁家悔婚了,几乎成为仇敌,朕也不怕他有什么别的心思,至于另一位副统领…世家出身,倒是不及娄贺踏实肯干,让他再纠正纠正京畿卫的不良之风,也是不错的。”

“是,衡哥哥说的是。”于氏颔首,笑着恭维道。

皇帝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觉得自己每次生气,还真的只有于氏能够抚平他的怒气,若他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谈论这些事儿,只会吵闹起来,只会越来越气。

皇帝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当即让人去传旨了。

娄府之中,娄贺正在书房练着大字,他是武林世家出身,从小习武,虽然也识字念书,但是比起武功造诣来说,差了很远,这些日子京畿卫中事儿颇少,他也不必日日去军营里,因此当值后便回家歇着了,闲来无事,也为了躲着自家母亲和妹妹,还有那个让人头疼,时刻不知安生的丽娘。

就在他练了不到一百篇大字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爷…圣旨到了。”小厮一脸紧张的在门口喊道。

“圣旨…。”娄贺闻言微微有些错愕,记忆中,自己做状元是接过圣旨,皇帝给自己和梁芜菁赐婚时接过圣旨,从那以后便没有了,如今又来了,却不知是何事。

一听到圣旨,他不免想起了梁芜菁,想到了梁家今日的处

境。

去梁家的铺子里抓人,是京畿卫做的,若没有他的吩咐,那几个小管事怕是出不了大理寺便被折磨死了。

对梁芜菁,娄贺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所以梁家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还是很担心的。

急匆匆赶到了前院,娄贺发现母亲、妹妹和丽娘都等着他了,来传旨的小太监也是一脸喜意,待娄贺跪下后便念了圣旨。

听到皇帝竟然派自己暂代京畿卫统领一直,娄贺心中十分震惊,下意识问道:“敢问公公,京畿卫统领肖云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如今到处都说忠勇侯宁振远伙同陈夙造反了,梁家也是反贼,娄贺生怕自己的上峰也遭了道。

“回禀统领,肖将军好着呢,奴才听师傅说,皇上下旨封肖将军为亲差大臣、征西大将军,欲命肖将军往西南平叛呢,奴才恭喜统领高升了。”小太监笑眯眯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是暂代而已,多谢公公了。”娄贺自然明白规矩,立即要吩咐身后的奴才拿了银子来打赏,然而丽娘却十分殷勤的拿出了一大荷包银子上前塞到了小太监手里。

“多谢公公跑一趟了。”丽娘笑着说道,她本就生的美,笑起来更是宛如花儿一般娇艳,看的小太监微微有些失神,随即告退了。

丽娘还以为自己这般做,娄贺会高兴,会慢慢接受自己,可她才转过身便见娄贺已经离开了,气的只想跺脚,却引

来身边的娄珠玉哈哈大笑。京城如今是风雨变幻,而梁芜菁和陈夙也准备好了一切,随同大军出发北上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驿站风波1

梁芜菁和陈夙乘坐的是梁家从前给梁芜菁特意打造的马车,十分华丽不说,坚固耐用,刀剑都刺不进去,非常安全,不过梁芜菁才坐到了马车上一会就发现不对劲了。

“王爷,这马车和从前不一样了呢,坐着越发的软了。”梁芜菁抱着孩子,轻声哄着,见孩子没了哭声,才对一旁的陈夙笑着说道。

不仅坐着更软了,马车侧面更是多了一张小榻,是用来给她和孩子睡着歇息的。

这马车从前就极为宽敞,如今这样也不算挤,里头应有尽有,简直像个小房间一般。

只是从前梁芜菁用这马车时,是带着碧云和碧玉一起的,所以并未安置小榻才里头,如今有了孩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小榻下面放着什么?”梁芜菁见小榻是用木头封起来的,这么大的空处,里头能放下不少东西呢,便笑着问道。

“自然是被褥和孩子的衣裳。”陈夙一脸神秘的说道,他越是这样,梁芜菁却越不信。

她家王爷最近都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了。

两人坐在马车内先聊着,逗着孩子,加之马车很大,并未觉得颠簸,梁芜菁给孩子盖好头纱遮风后,还和陈夙一起掀开马车侧面的小帘子往外看,只觉得风景如画,格外美丽,时辰过的也较快了。

近二十万大军赶路,行程自然是不快的,但也不算慢,众人的脚步还是非常快的,一天约莫能够行进百里路左右,先前的

十余天,都在西南三省的范围内,特别是靠近云南府,是宁振远统治的核心区域,并没有任何人阻拦,百姓们听说这些宁家军要去打仗了,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是造反,竟然还沿途相送,送吃的,送喝的呢,看的陈夙和梁芜菁唏嘘不已。

“宁家统治西南几十年了,特别是云南府范围内,百姓们都将宁家军当做守护神一般敬着,事实上也是宁家军结束了西南边境的战乱,进入四川境内,这样的情形怕就难以见到了,不过…宁家军都是从西南三省征来的,宁振远这些地方的威信无人比得上,只要还在三省范围内,是不会有任何人敢招惹宁家军的,哪怕…朝廷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派兵围剿,这三省内是不会有人敢动的。”陈夙想了想后,如此说道。

这三省的兵马钱粮,几乎都进了宁振远的腰包里,他在这儿有绝对的权威,而且…这三省是没有总兵的,全权由宁振远管着,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众人行了十几日后,终于出了云南,进入了四川的地界上,这儿的老百姓们便不像从前那般对宁家军极为拥戴,像神一样供奉着,大多数人见了只是远远的避开,不招惹便是了,倒是沿途的官员们不敢怠慢,个个都来相迎,朝陈夙和宁振远跪拜,即便所谓的封疆大吏总督也不例外,这三省的总督,只不过是宁振远手里的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