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宁振远失魂落魄的坐在自个的屋内,仿佛一夜间就老了许多。

他派了大军去搜索,整整一夜,方圆近百里地都被搜索完了,但是就是没有找到儿子和妻子的踪影,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杨六,你说他们会不会被肖云的人给抓走了?”宁振远看着杨六问道。

“不会的侯爷,这儿是咱们的地盘,肖云不敢进来的

。”杨六立即摇头道。

“那他们去哪儿了?”宁振远问到此忍不住揪住了自个的头发,他真的很头疼啊,他后悔了,后悔自个昨晚上那样对待儿子,后悔自个和夫人斗嘴了,若他知道夫人这般硬气,肯定不敢说那样的话。

就在宁振远为儿子担忧之时,陈夙才从宿醉中醒来了,大约是从未这样过,他的头还很晕很疼。

“芜菁…夫人…。”见屋内只有自个一个人,他立即高声喊了起来。

梁芜菁正在外间抱着孩子,一听到陈夙叫自己,立即进去了。

“什么时辰了?”陈夙见梁芜菁进来了,立即问道。

“都快午时了,王爷睡了很久呢,快起身吧,外头都闹翻天了呢。”梁芜菁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了?”陈夙闻言有些诧异的问道。

“昨儿个你和宁越喝了酒,宁振远却是生气了,吩咐人拿着水泼宁越,几大木桶水下去,我有些于心不忍,便让人去请岳氏,哪知道岳氏竟然和宁振远吵起来了,一气之下带着宁越走了,宁振远知道后立即去追,只可惜沿着官道追上马车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立即吩咐大军搜索,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呢。”梁芜菁对陈夙说道。

“这么说,宁越不见了?”陈夙低声问道。

“是。”梁芜菁颔首。“不见了也好,免得他以后在我和宁振远之间二头为难,我饿了,想喝点粥,烦劳夫人了。”陈

夙看着梁芜菁笑道。梁芜菁闻言却很诧异,陈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怎么就不担心?梁芜菁有些不敢相信,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哪儿?”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既来之则安之

“夫人,我饿了,很饿。”陈夙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梁芜菁,只差没有装成他从前那傻乎乎的样子摇尾乞怜了。

“快说,别来这套。”梁芜菁却不吃这一套,他都故意挑起她的好奇心了,又不言不语,这不是讨打嘛。

“我饿了。”陈夙拉住梁芜菁的手,顺势将她搂到了怀里。

“快说,说完了给你好吃的。”梁芜菁揪着某人的帅脸,逼问道。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她在他面前很少这般撒娇,他当然是抵挡不住的,顿时投降了,乘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

“你…你这么做不怕宁越日后怨恨你吗?”梁芜菁闻言一脸诧异,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家王爷。

她知道,陈夙虽然不在乎宁家其余的人,但是还是对宁越极为看重的,她不知道陈夙为何要如此做。

“我当初并未打算如此,毕竟我陈夙再神机妙算,再费心安排,也料不到宁越和岳氏会回来,而昨日…我去军营被宁越发现了,他已然察觉到我别有用心,宁振远毕竟是他的父亲,他毕竟是宁家人,关键时刻,我可不认为他会站在我这个表哥这边,但是…宁家始终是母后的娘家,他们都是母后在意的人,若我最终夺得天下,我不会杀他们,我甚至还会给宁越无尽的荣华富贵,但是若那个人得胜,我必死无疑,所以我决不

允许出现任何意外,宁越和岳氏…只能暂时离开,不过…我手下的人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的。”陈夙拍着梁芜菁的手,柔声说道。

“这是你决定的,也是你和宁家等人的事儿,我虽是你的妻子,但有些事儿也不便插手,因为许多事儿并不是我完全能够明白的,既然你已经让人把他们带走了,便如此吧。”虽然他们是夫妻,任何事儿都能互相商量,互相出主意,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坚持的事儿,都有自己的底线,梁芜菁知道,在陈夙心中,宁家人是不一般的,也许他既恨着宁家人,又还有亲情在里面,她说的太多,反而不好。

“好,还是我夫人好,夫人…何时才能给为夫的饭吃?”陈夙还真是饿了,这都快午时了,他连早膳都没有用呢。

“好好好,我这就让她们把东西拿进来。”梁芜菁又捏了捏他的脸,才起身快步往外去了,只是才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陈夙道:“别赖着了,自个更衣起身,别想成绩赖着我。”

陈夙近日里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什么都使唤她,都快和儿子差不多了,啥都要找她,她只负责给儿子做奶娘,又不负责给他做奶娘,真是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了,她嘴上虽然说不愿,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虽然使唤她,她使唤他的时候不是更多吗?

梁芜菁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捂

着嘴笑了起来,让拿东西进来的碧云和碧玉傻眼了。

王爷又说了什么笑话逗主子开心了,瞧主子笑成这样。

“把东西放下就行了,你们去歇着吧,记得让林嬷嬷给孩子多喂些水喝。”梁芜菁对她们说道。

“是,主子。”两人当然知道二位主子要单独相处,她们可不敢打扰,立即出去了。

梁芜菁端着东西进去时,陈夙还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只是一直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温柔,都快把她淹没了。

“真是败给你了,快起来,我给你拿衣裳。”梁芜菁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们好歹是夫妻,坦诚相见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她也比过去好多了,只是微微涨红脸,便帮他拿衣裳去了。

陈夙看着梁芜菁渐渐恢复和从前尚未生产时一样的窈窕身段,心中就升起了一丝热切,硬是拉着她帮自个换衣裳。

就在两人躲在屋子里你侬我侬时,宁越才从宿醉中醒了过来,岳氏则在他身边抹眼泪。

“母亲,您怎么哭了?”宁越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母亲的哭声,愈发觉得头昏脑涨了。

“越儿,都是母亲不好,母亲不该一时意气用事,将你带离驿站的,如今…。”岳氏说到此倒是没有再继续哭泣了,她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母亲带离儿子离开驿站才是好事儿,这会儿子头昏脑涨的,等儿子稍稍歇一歇

,咱们再说不迟。”宁越低声说道。

“好好好,你歇着,你歇着,都是你父亲不好,昨儿个让杨六抬了几大桶水往你身上泼,母亲还担心你会生病,如今你虽然未发热,但却头疼,唉…都是你父亲不好,你快告诉母亲,还有哪儿不舒服?”岳氏十分紧张的看着儿子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头疼发胀。”宁越还没有睡够,还想再休息一会。

“好,你歇着,母亲不吵你了。”岳氏连忙摇着手,想让儿子安安静静的歇息一会,不过才说完就后悔了。

“越儿,你不能睡,母亲还有一件事儿没和你说呢,最要紧的事儿。”岳氏连忙摇了摇儿子道:“昨儿个母亲一气之下带着你离开了驿站,坐着我的马车离开,可你瞧瞧,现在咱们坐的可不是母亲的马车啊。”

岳氏说着说着又想掉眼泪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让儿子觉得烦躁。

“越儿,咱们在途中遭到一群黑衣人劫持了,他们都骑着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带着咱们一下子就奔出了很远,如今咱们都快出川了,这可怎么办?”岳氏看着儿子,有些担心,有些无奈的说道。

幸好那些人一开始就说别无恶意,让她不必惊慌,也没有打晕她,只是驱使着他们离开了,否则儿子一醒来,她就要大喊大叫了。

“什么?”宁越闻言,撑着疲惫的身子掀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去。

马车是极大的

马车,拉车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足足有八匹,马车两侧是几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就是他们吗?”宁越皱眉问道。

“是,白日里他们不再穿夜行衣,也不再蒙面。”岳氏颔首。

宁越闻言猛的一拳头砸到了马车上,但是马车是极为坚固的铁衫木制成的,一拳头并不不能砸开,但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自然,宁越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信任的,只是觉得自己现在酒醉未醒,而且还有些病了,所以不能砸开也正常。

马车上发出的声响也让骑在马上的几人察觉到了,立刻吩咐车夫停下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挟持我们母子?”宁越猛的掀开马车帘子,站到了车辕上,厉声问道。

为首的白衣人下马上前几步躬身道:“奴才拜见宁公子,奴才奉我家主子之命,送宁公子前往南方。”

“你家主子?”宁越微微蹙眉。

“是,我家主子乃是您的表兄,如今的西南王。”白衣上低声禀道。

“什么?”岳氏一脸震惊,忍不住喊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越儿,他该不会是要那我们威胁你父亲吧。”

宁越闻言摇头:“表兄若是要如此,也不会把我们送走了,我似乎明白他是何意了,离开这个地儿也好,省的纷争不断,母亲和我都不想留在父亲身边,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还多了这么多人保护着咱们离开,不

是好事儿吗,母亲别急,歇着吧。”宁越说罢钻进了马车,靠在了垫子上,准备睡一会。

“公子,这是奴才等人在镇子上找大夫给你开的药,早已熬好了,请公子用一些。”为首的白衣上递上了一个羊皮水袋进来。

宁越闻言接过了羊皮水袋,打开一闻,果然是一大股药味儿,宁越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几口灌了下去。

“你这傻孩子,你就不怕有毒啊。”岳氏真是无可奈何了。

“他们若是想杀我们,昨夜我酒醉的时候就动手了,母亲何必担心,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吧。”宁越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他是不记恨表哥的,他也知道表哥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陈夙也真是过分,你父亲那么帮他,他还不放心,还要挟持咱们母子,真是没良心。”岳氏却不知其中的内情,一个劲儿的埋怨着。

“嗯。”宁越随口附和着,不多时便进入梦乡了。

马车滚滚向前,越行越远,而宁振远还以为妻儿并未走远,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陈夙身边的人竟然骑着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把人带走了,而且还十分老练的消除了沿途所有的蛛丝马迹。

“去哪儿了,到底去哪儿了?”宁振远今儿个是焦头烂额的,一直心神不宁,自己都策马出去跑了好几趟了,但是依旧毫无结果,手底下的二十万人马也把附近都馊了几遍,还是毫无所获。“杨六,你说说,他们到底去哪

儿了?”宁振远还是十分自信的,总觉得在这个地界上,是没有人能够劫持走他的妻儿,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第四百四十四章 离别的心痛

杨六被自家侯爷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主子是派人在附近搜索遍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派了千余人沿着官道往出川的路追去了。

事实上,想要找人,除了官道,其余一些能过马车的小道,宁振远也拍了人去,若是所有小道都找,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岔路口实在是太多了,通往各处,他即便把自己手底下的二十万大军全部派去了,也不够。

但是找人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这些人马日夜兼程的找,也得要些时日才能有结果。

这可苦了宁振远,他此刻都后悔死了,一想到昨儿个拿水泼儿子,一想到儿子和夫人都不见踪影了,他这心里就万分难受。

“父亲。”就在宁振远心中十分难受的时候,宁双雪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来。”宁振声音中满是疲惫,他几乎一夜未歇息,忙着找人,今儿个也找了大半日了,这会子真是难受之极啊,心里的难受比身体上的更严重。

“父亲,您别担心,在咱们的地界上,有谁敢对母亲和哥哥无礼,定然是他们自个离开了,哥哥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和您一个样儿,女儿听说父亲年轻时候也离家出走过,哥哥这是像您,他和您一样武功高强,十分厉害,必定能够逢凶化吉的,母亲跟着哥哥,哥哥自然会照顾好她。”宁双雪看着宁振远,柔声劝说道。

她不是来打趣自家父亲的,但是她也听说

过许多父亲年轻是的事儿,她这么说,也是想让父亲少担心一些,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父亲年轻时候既然能够照顾好自己,哥哥也那么优秀,肯定没事儿的。

宁振远听了女儿的话,真的想到了自个年轻的时候,想到了自己那时候也不顾众人反对,私自离家去游离,心中的担忧渐渐的也减轻了一些。

说实在的,现在的儿子和他年轻时候是何曾相似啊,只是…他不想自己吃过的苦,儿子再吃一次,他多么希望他一辈子顺顺畅畅的,毫无忧伤烦恼啊,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是,让儿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双雪,说到底都是父亲不好,父亲曾经发誓,再也不让自己的家人收到哪怕一点点伤害和苦楚,但是却从未做到,让你伤了心,也让你三哥和母亲十分为难,但是…父亲真的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啊。”宁振远看着女儿,一脸歉意的说道。

“父亲,女儿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放心吧,女儿也好,母亲和哥哥也罢,总有一日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劳累了一日一夜了,还是歇息一会吧。”宁双雪劝说道。

宁振远摇了摇头。

“那父亲用些饭菜了,用了饭菜才有力气继续找母亲和三哥。”宁双雪来此的目的正是要劝宁振远用膳的,她也没有期望自己几句话就能劝说父亲。

“好。”宁振远听了女儿的话,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也的确饿了,精神不济,想要继续找儿子和夫人,还得用膳才行。

“绿果,白果,把饭菜端进来。”宁双雪对着外头大声吩咐道。

“是。”两个丫鬟应了一声,立即将早已备好的饭菜都抬了进来,打开了上面的盖子。

一顿饭,宁振远吃的味如嚼蜡,毫不知其中滋味,吃完后又急匆匆的出了驿站,上马找妻儿去了。

陈夙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当他瞧着宁振远一脸憔悴的上了马,甚至还摇晃了几下,险些掉下马背时,他的心里却没有报仇的快感,有的只是苦涩。

梁芜菁一直站在陈夙身后,好半晌才道:”王爷是不忍心了吧,事实上…在王爷心中,他们始终是王爷的亲人。”

“我终究做不到心中所想,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只是我坚持的东西,任何人也别想改变。”陈夙的心情的确有些复杂。

“王爷心软,也是情理之中,就像当日姐姐虽然一次次负我,甚至左右我的婚事,左右梁家的命运,我依然做不到恨她一样,我们都不是心狠之人,特别是对自己的亲人,但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是…不被亲情蒙蔽双眼,该防备的时候,依旧要防备,我们做不到完全狠心,但是旁人做得到,王爷明白吗?你可以对他心慈手软,但是他几年前就害得你失去了皇位,失去了母后,失去了妻儿,王爷忘了吗?”梁芜菁见陈夙这样,还真是有

些担心,担心他的心软会害了他,害了他们。

陈夙从前做皇帝时虽然是个勤政爱民、胆色过人的帝王,但是最大的弊端便是太过仁慈,他对他的叔伯兄弟们都太纵容了,这才导致这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若是还不能汲取教训,那即便再次得到天下,日后也难以守住。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若还是从前那个我,就不会再有痴心妄想夺回皇位了。”陈夙轻轻拥住了梁芜菁,到最后…真正关心他,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始终还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即便是为了妻儿,他也不会让自己再次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

为宁家留下宁越这个血脉,已是仁至义尽了,就算是对母后的一个交代吧。

轻轻关上窗户,陈夙对梁芜菁笑道:“事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此次宁越的到来,简直是老天给我们送来的机会,宁振远忙着找妻儿,是无暇顾及我们了,夜里我就会送你和孩子离开,还有碧玉等四个丫鬟,也一并和你们离开,来接应你们的人早已到了。”

“我和孩子要走了。”梁芜菁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个,只觉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嗯,本想出川之后找机会,但是如今这个机会更是千载难逢。”陈夙抱着梁芜菁,低声说道,他心中是万般不舍的,真不想放开她。

打从他们成亲以来,不到万不得已,皆不会分开,每次都是

他逼不得已去南边,如今…却是梁芜菁要离开了。

“王爷…。”梁芜菁忍不住抓住了陈夙的衣裳,没有离开时,她想离开,一刻都不想留下来,可此刻要离开了,她心中真的万般不舍。

“芜菁。”陈夙将她紧紧拥住,心中难受得紧。

“陈夙…真的…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梁芜菁不想问的,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私情去牵绊住这个胸怀天下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她难道就不能自私一点吗?他日后兴许会是天下人的皇帝,但她也是自己和孩子的。

“芜菁…我很想很想和你还有孩子一起离开,但是不能…不能…。”陈夙心中备受震动,他能够敢受到她对她的不舍,他何尝不是呢?

不知道从那时候起,他心中再也没有浮现过宁双冰的影子,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妻子,已经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是老天爷垂怜,让他这辈子能够遇到她,能够和她结为夫妻,他觉得这便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和妻儿在一起的日子,是那样的开心快乐,即便从前是帝王的他,如今为孩子换尿布都是开心的,日日看着她的笑容,他就格外满足,但是…自己的身份就不可能一辈子安安稳稳,要保护好妻儿,他势必要和坐在龙椅上的人,和那些有野心的人一争到底。

“很

快了,很快咱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芜菁…乖…相信我。”陈夙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在轻轻发抖,知道她一定是掉眼泪了,而一向坚强的她很不喜欢旁人看到她的眼泪,他都知道。

“陈夙…怎么办?我不离开,我担心孩子,担心孩子会出什么事儿,我不怕死,真的不怕,既然当初我选择和你在一起,选择和你共患难,我就没有害怕过,但是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事…可是…要我离开,我又放不下你…。”一边是孩子,一边是丈夫,要她如何选择?

“傻姑娘,我是个大男人,会武功,能保护自己,永翰那么小,没有你这个娘亲在怎么行,你说的没错…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在咱们的孩子,放心的去吧,我不会有事的。”陈夙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帮她擦着腮边的眼泪,心疼的不行。

“可是,宁振远发现我们不见后,会不会为难你?”梁芜菁从前就担心这个,但是一直不敢正视,不敢去面对,现在是非问不可了。

“呵呵…放心吧,他奈何不了我,更何况宁越和岳氏还在我手里呢,他若是不管不顾,我何须手下留情,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不想太为难宁家,可他若是相逼,孰轻孰重,我心里清楚。”陈夙看着梁芜菁的脸,一脸正色的说道。“好,那我…带着孩子离开,陈夙你记住了,你若是敢出

任何事儿,我梁芜菁即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知道了吗?”梁芜菁忍不住锤了他一下,吼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离开驿站

夜幕慢慢降临,驿站内静谧无声,安静的有些可怕。

“芜菁,咱们的人已经探清楚了,宁振远的人都在找宁越和岳氏,这不,刚刚有全部出动去找了,宁振远也不在,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和孩子该走了。”陈夙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披风给梁芜菁披上,亲自系好了带子。

她早已脱下了繁琐的宫装,换上了十分方便走动的衣裙,多余的东西全部都没有,连发髻都是很简单的样子,这样的她在陈夙眼中又是另一番风情了。

“陈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梁芜菁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紧紧抱了一下他,然后快步出了内室,往外头去了。

碧云等人早就准备好了,林嬷嬷怀里抱着永翰,主仆一行六人快速下了楼,在夜幕的掩盖下,由李云聪等暗卫护着离开了。

陈夙一直站在窗口看着,直到他们朦朦胧胧的身影完全消失,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收回了眼神。

今儿个的一切都十分顺利,顺利到他都觉得害怕,他担心宁振远有后手,所以没有去送妻儿,而是留下来了。

毕竟白日里宁振远派人去找宁越和岳氏时,驿站外头起码每次都要留下个一两千人,美其名曰保护他这个王爷,实则是防备着他,如今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是放他们一家离开了,陈夙可不认为有这样的好事儿,不过…宁振远有安排,他何尝没有安

排?

宁越母子的到来完全是一个意外,是老天赐给的良机,即便没有这个机会,他一样能够送妻儿离开,如今不过是提早了一步而已。

车轮滚滚向前,梁芜菁都不知道自个多少次忍不住掀开马车帘子往后瞧了,可是今夜特别黑暗,天上连一个繁星都没有,很快驿站就消失在眼前了,她的心都仿佛被人揪起来一样难受。

“主子,您别担心,王爷不会有事儿的。”碧玉柔声安慰道。

“嗯。”梁芜菁轻轻颔首,心中的感觉无法言喻,她紧闭双眼靠在了软垫上,手不由自主就放到了小榻上,握住了儿子的小手。

马车并没有做任何的改动,所以主仆几人坐在里头虽然不是很挤,但是并没有从前宽敞,索性小榻还在,永翰这小子这会还睡着呢。

事实上,陈夙当初在马车内还是藏有机关的,下榻下面空着的木箱里,他装了东西,本来是他精心布置好了的,里面装着他用木头制成的人偶,准备日后妻儿离开后,暂时骗骗宁振远,但是现在却用不到了,所以这会子里面装的都是众人的衣物。

就在梁芜菁乘坐马车离开后不久,便有人将这消息禀报给了宁振远。

“哼…我就知道他们会乘机离开,说到底,陈夙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也对…我也没有要真心诚意的帮他,陈夙可曾离开了?”宁振远冷声问道。

妻儿的突然离开,突然失踪,让他

的心情很不好,现在陈夙又上演了这出戏,他如何不生气。

“启禀侯爷,王爷并未离开,留了下来。”杨六连忙禀报道。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放弃皇位,又怕出了什么意外伤及妻儿,才让他们走吧,只是…我如今是不容许再出半点儿差错了,叫我们的人立即追上去,把人给我截下来,不必送回来了,偷偷送往我们边关的密室,不要让陈夙知道了,就让他以为他的妻儿已经离开吧。”宁振远对身边的杨六吩咐道。

“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办。”杨六应了一声,立即下去了。

宁振远的确把大军都派出去找妻儿了,不过,他还是派了身手好的人在驿站四周监视,以防万一,没想到梁芜菁真的跑了,还真是自个送上门来的呢。

杨六心想着梁芜菁等人只是被六个暗卫护送着离开,自己不必派太多的人去,为了保守起见,他还是派了五百人与他同去,都是非常厉害的骑兵,还带了弓箭。

不过,梁芜菁用来拉车的马儿都是千里良驹,比之汗血宝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分的厉害,加之李云聪等几个暗卫也谨慎,所以车驾得很快,当李云聪等人中途歇息时伏地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便知有追兵来了,于是不要命的按照原计划赶路。

官道并不是很平坦,但还算宽敞,马车在上头飞驰着,即便是梁芜菁这豪华大马车,也感觉到了

颠簸,她不得不把儿子抱在了手里。

“王妃,后面有追兵,虽然和我们的距离还不算近,但咱们毕竟还有马车,须得加紧一些,您和小王爷坐好了。”李云聪将赶车的暗卫弄到了马上,他亲自驾车。

“好,快些离开吧,若是被捉住,恐怕宁振远是不会送我们回驿站的。”梁芜菁的脸色十分凝重,她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儿,这般轻松就逃了出来,按照陈夙从前的计划那是十分复杂的,不过今儿个陈夙竟然敢安排她和孩子离开,一定是思索周祥了的,她倒是不害怕。

“是,您坐稳了。”李云聪一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驾着马车飞快的往前去了。

而另外几个暗卫,一边骑着马狂奔,一边抽出刀来,不时在路边挥舞着,凡是靠近他们的树都被一刀砍下,在他们离开后挡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