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红人儿

红袖的心情过了好一陈子才平静下来,而外面的雨已经下得不小了。韵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红袖:“沈家五爷还在外面院子里跪着呢。”红袖的眉头轻微的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沈妙歌的身份在这里,郑将军夫妇不会让他出差错的;所以她倒并不是很担心。不是很担心,总还是有着担心的。雨越来越大,渐渐的还起了风。

红袖虽然强自镇静着,但是她总是下意识的向窗外看去: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韵香等丫头知道也还是牵挂沈妙歌的,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韵香轻轻一叹,对茶香使了个眼色,她便起身向外行去:姑娘不开口,她这个贴身丫头也应该知道做什么。

沈妙歌的身子在风雨中依然跪得笔直,他要让郑家的人知道他的心:他想要赎罪的心、她想要爱护红袖的心。

郑将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已经让人请沈妙歌起来不止一次,让人给沈妙歌送雨具也不是一次;只是这小子现在倔的如同一头牛,就是

郑将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已经让人请沈妙歌起来不上面一次,让人给沈妙哥送雨具也不是一次;只是这小子现在倔的如同一头牛,就是不起来也不用雨具.

他病倒在郑府,总还是件麻烦事儿.

郑姜氏轻轻扯了扯他:"使个人去沈府送信儿吧."

郑将军点了点头,再看一眼风雨中跪着那个人影儿,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不是小侯爷,自己早已经原谅这小子了.

沈老侯爷听说之后,只使了两个护卫过去,看护沈妙歌不要让他有性命之忧便好:沈太夫人所为之事,也只能由沈妙哥来化解了.

沈家的护卫来到之后,在沈妙哥头上遮起了挡雨的篷布;却被沈妙歌一把扯到地上,他就要在这里跪着,体会一下红袖曾在山中餐风露宿的日子.

他的祖母当日所为之事并不是几句言语就能让人原谅的,他只有如此了:苦一些不怕,只要红袖能原谅他.

一夜过去,郑府的主子们都没有睡着

红袖在床上,耳边却全是风声和雨声,搅得她根本就没有一丝睡意:原本就跑了几日了,他在这样风雨中不会得风寒吧?

她是担心的,她是忧心的,虽然她也为自己的放不下鄙视自己,但是心却不受控制的为那个人而跳动着.

第二日,她早早就起床了,而郑将军夫妇也已经起来了.

沈妙哥还跪着,一身衣服早已经泥泞不湛,笔直的身形也终于有些摇摇晃晃,一张脸更是白得有些吓人.

郑将军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袖,微微一叹道:"来人,把小侯爷请到厢房去梳洗更衣."

沈妙哥却依然不从,他要的不是梳洗更衣,他要得是郑家人的原谅.

郑将军冷冷一哼,甩袖子坐到一旁不再言语;早饭,郑家的主子们都没有用多少.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到了午后沈妙歌的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摔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

而红袖几乎是立时站了起来冲到窗前:"妙歌_!"

沈妙歌的唇过含上了一丝笑意,他听到了袖儿的声音,然后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热,热得他受不了;也不是,有时候冷,冷得他缩成一团也不能温暖一点儿;他喃喃的叫着袖儿,每唤一声似乎生出一丝力气来。

他很疲倦,他真得很想放松好好的睡一觉:他有种感觉,他只要睡着了,便不用如此痛苦了。

但是他这个时候想到了红袖:他不能睡,红袖还没有原谅他;红袖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如何只顾自己痛苦就要睡去呢?

他挣扎着,他努力着: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袖儿,袖儿,原谅我,原谅我!

他的呓语让红袖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此时万分的后悔:自己和沈妙歌讴什么气?不过是被人算计了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

就算他做得有不对的地方,自己也可以说给他听,慢慢的让他改过来:这几年里,自己已经改变了他很多,为什么现在却不肯再改变他,而只是想伤害他、同时也在伤害自己呢?

沈妙歌的病倒,沈老侯爷等人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到郑府来:郑府不会薄待他,一定会医好他的.御医被沈家请到了郑府.

沈妙歌却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力气睁开了一丝眼睛,他呻吟着道:"袖儿."红袖伸出手握住他:"我在,我在这儿."

沈妙哥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红袖,然后轻轻的道:"对不起,红袖.是我,我还是历练不足,不知道人心险恶被人谋算在功,害你几乎丧命''''''"

"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红袖的泪水又能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了两人的手上:"你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想太多."

沈妙歌却不愿意合上眼睛,虽然他感觉眼皮有千金重:他已经太久、太久不曾好好的看看红袖了.

他痴痴的看着红袖,喃喃的说着"对不起",抗不过药力慢慢的睡了过去.

郑将军夫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新的忧心升上心头女儿的心思他们现在无比的清楚,让他们生生拆散小两口,他们还真做不出来。可是沈府,他们也真不放心再让红袖回去:得罪狠了一个沈太夫人,只孝道便让红袖一辈子吃定了。

不过沈妙歌在大好之前,他们不好和女儿深谈此事:红袖现在眼中、心中怕也是容不下其他人、其他事。

沈妙歌在次日精神好了很多,又开想把江彩云的事惜说一遍,却被红袖打断:她已经知道事情是如何的,并不需要沈妙歌再解释。

沈妙歌只是紧紧握羞红袖的手:“袖儿,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不会让你”

红袖轻轻拍拍了拍他的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既然已经放开了心结,那这些话便成为多余。

红袖轻轻一叹:“我应该相信你的,我也有我的不是。”只是当时她身心俱疲,悲苦到了极点之时得到极喜的消息,精神和身体都到了一个极点。

就算没有江彩云,她在见到沈妙歌之后也会大病一场;只是江彩云的妇人装束与那一礼,让她没有半分心理准备,她一下子便自云端被狠狠的掼到了地下:哪里还能再冷静思索?

说到底,她就算是两世为人,也只是人不是神。

最重要的是,机动了心、用了情,所以才会受伤;如果她对此妙歌无心无情,她一定会非常的冷静的处置。

两个人握着手,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有过去的,也有将来的。

沈妙歌提出让红袖随他回府时,红袖微微笑着摇头,伏耳对他说了一番话。

沈妙歌却很坚定的摇头:“什么都可以依你,但是,和离不行!我绝不会答应。”

红袖还想再说时,沈妙歌就是不答应,她最后只能作罢。

小夫妻深谈之后,请了郑将军夫妇前来,又深谈了一次。

郑将军和郑姜氏对视一眼,长叹一声后没有再说什么:袖儿愿意,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二日上午,昏迷的沈妙歌被送回了沈府。

沈府虽然因为沈妙歌的病有些慌乱,却并没有迁怒于郑府;只是延医为沈妙歌诊治不休。

沈太夫人在佛常中听说此事,立时怒火中烧的寻沈老侯爷理论:郑府几乎把他们沈家的长房嫡子害死,此事岂能如此算了?

沈老侯爷哪里有时间理会她,只是挥手让她回佛堂府中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沈太夫人却不依不饶的吵闹,最终连沈老祖也惊动了:她立时被人强行送到佛堂中,然后御医便被沈老祖请来为她请脉,然后分说她是气郁伤肝、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

沈老侯爷二话不说,当天便安排车马把她送到了家庙中;随后便在家庙那里兴土木为沈太夫人建了一座别院,让她在那里好好的吃斋念佛修身养心。

沈太夫人此时醒悟过来时,后悔却已经晚了。不止是老沈祖见都不见她,沈老候爷就算在她走也没有再见她一面:众人都被她伤得心寒了。

而沈妙歌的病时好时坏,沈府各房各院的人不时来看看他,而就在这人来人往中,人们不经意的自他和丫头们的说话中,知道了救沈妙歌、并且据说有了他孩子的女子住在哪里。

一人知道,很快沈家各房便都知道了:虽然人人都有些心动,但是真正动手的人却并不多,在大宅院里过的越久,越知道谨慎、小心才是保命的良策。

那女子被养在外面,不用说沈家长房不想接她进门是一定的,而此事虽然可以利用来生事,但也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陷进去,所以多数人都在等,等他人动手,看看情形他们再决定应该怎么做。

沈四少奶奶知道了那女子的住处之后,也并没有立时动手,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要找一个方法,既能保住自己还能害到那女子才可以。

沈四少奶奶最后盯上了姨娘们:她们可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太久了,是时候少上一两个了。

沈四爷这两天正好气不顺,因为沈四少奶奶不给他好脸子看啊!他也就不怎么来四少奶奶的房里,而去小妾的房中歇息。

正巧这两天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妾来了月事,一个肚子痛不能伺候他,他便去了往日自己较为喜爱的妾侍桃红那里。

沈四爷现在自然不是那么喜欢桃红了,所以在她房里也是吃闷酒的时候多,酒吃多了自然免不了说些胡话。

桃红听到耳中也没有多想什么,却在听到四少奶奶的丫头悄悄商议如何助四少奶奶一臂之力,讨得四爷的欢心,她立时动了心。

江彩云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可是沈府中的“红人儿”,几乎沈家主子无人不知道她的大名。

第五十章自取其辱

江彩云现在十分的不安,日日担心自己会被灰巾人找到;但是想换个地方住却不可能,她也不能自作主张换去他处:这宅子是沈家给她找的,她如果不在这宅子里了,沈家很不可能不在管她的事惜,理会她的死活。就在她急得心焦时,却在点心中吃出一张小纸条儿。上面写着:若想得名份,先去求郑家。

江彩云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些点心半天,然后唤了丫头过来问那点心是哪里来的。

小丫头以为她又在异想天开,不想只是唤她问点心便道:“我去府中回姑娘您的事情,回来的时候被人拉去做帮手,便没有时间再给姑娘买点心,便在府中拿了一些。”

江彩云看了一眼小丫头,点点头道:“没有什么,只是尝着这点心与平日里的不同,所以问一问。”

那小丫头虽然疑心,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看无事便转身出去了。

江彩云没有再动那些点心,,生怕会被人动了什么手脚;而她细细的看那纸条,看着看着她的心思便活了起来。

她知道红袖和沈府执意要决裂,不过这几天听说沈五爷天天去了郑府赔罪,一直没有自郑府出来:想来他们夫妻已经和好了吧?她想到此处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很不舒服;不过她却找到了一个可以见到沈妙歌的方法,而且她也认同字条上所写一一她想要名份,便要郑红袖先认可才可以。

这是她唯一能进沈府的路:沈侯爷的话她自然还记得,但是却并没有很当真;她认为,主要是沈妙歌不认同她,如果沈妙歌和郅红袖认同了她,沈家的主子们也就不会再来做恶人了。

同时她还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可是救过郑红袖的————自此之后她可是被待为上宾;自己此时到她府上去避难也说得过去吧?而且到郑红袖府上去住,也是道沈家的人接她进府的好法子。

她不担心郑府的人会翻脸把她怎么样:哪个做官儿的不怕人家骂他忘恩负义?打定主意之后,她起身到屋里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平常的棉布衣服,头上的钗环都去掉,只是换了一个十分利落的发式。

她走出屋子道:“我要出去转转,你们谁跟上来。”

小丫头们十分的吃惊,婆子也有些呆愣愣的:江彩云自住过这院子,便没有说过要出去的话。

沈府的人封了江彩云的嘴之后,便让她安心养胎,却也没有说过不许她外出:多外出几次招摇过闹才好呢。

所以小丫头们多少有些惊讶,倒也没有阻拦她,随在她身后出了门。

租了牛车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在小丫头们的眼中,她似乎并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可能是闷坏了出来散心的。

终于转来转去转到了郑府所在街上:不过小丫头们并不识的——严她们也只识得江彩云的小院子和沈府以及闹市罢了。

直到牛车在郑府前停下,江彩云下了车子两个小丫头才看清楚大门上的“郑府”两个大字;她们的脸色立时便变了。

江彩云早已经想好,所以不给小丫头们开口说话的机会,很快的向郑府里面闯去;而门房的人早已经发现了江彩云主仆三人,只是面生的很,并没有人过来问:以为她们是要去附近的人家。

直到看到江彩云挺着大肚子向府中闯了进去时,门房的人才连忙上前拦下他:将军府的门房自然也是会脚拳的。

江彩云一手撑腰,一手轻轻的放在高高鼓起的肚子上,气喘道:“我要见你们府上的大姑娘,我是她的旧识。”

门房打量了一下江彩云:他们可不曾听大姑娘有这样一位大着肚子、却是姑娘装扮的旧识!不过江彩云都这样说了,门房的人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来:“姑,姑娘贵姓。”

门房感觉自己喊这声姑娘喊得十分别扭,可是人家明明是姑娘装束,缺挺着老大一个肚子。

江彩云的脸上~—红,她咳了一声儿才道:“我姓、姓江。”

小丫头已经赶了过来:“姑娘,你快随奴婢们回去,不然…”

门房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了笑容:“你姓江?江彩云?”

江彩云一愣,随即醒悟自己在边关的事情,恐怕郑府的人无人不知了;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和你们姑娘有旧,麻烦你们通传一声。”

那门房一边使眼色,让一个机灵的小厮进去报信儿,一边冷冷的道:“江姑娘此话说错了吧?你哪里和我们姑娘有旧了?是我们姑娘有恩于你才对吧?有旧?你是想和我们姑爷有旧吧?!只是看你这装扮,只怕也没有“有旧”成!”

两个小丫头没有想到郑府的门房如此伶牙俐齿,不过她们并不反感:江彩云这是自取其辱,怪不得那个。

江彩云的脸色由红转白又转黑,她怒瞪门房:“问问你们姑娘,是不是我救了她的性命!当初如果不是我挺身,你们姑娘现在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堂堂的将军府,便是如此待救命恩人的?”

那门房嘿嘿笑了两声:“哟,没有想到江姑娘不止,是脸色厚,这嘴巴还真是利呢!只是江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一样——当初你被人追杀,如果不是我们姑娘,你早已经没有性命了,又何谈救我们姑娘?”

郑府门外已经围了一些人,听江彩云和那门房说话:刚刚人们只是稀奇江彩云姑娘的装扮,却挺着大肚子招摇过市。

江彩云坐在牛车,自然无人看到;现如今她站在郑府大门前,那可是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原来可是想见沈妙歌便见沈妙歌,想见红袖便见红袖:不要说郑府,就是侯爷府她进进出出也无人拦她问一句;哪里想到今日想见郑红袖却被人如此刁难。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只想到找个大树好保性命,却忘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是忘了,她并不认为她所为对红袖有多大的伤害;男人自古便是三妻四妾,郑红袖如果不能容她只能说是郑红袖善妒,应该被休!

门房看了一眼门前的百姓,继续道:“我们姑娘救你一命,你后来就算是救过我们姑娘,那也是一命抵一命————两清了!今天,你又提得那一门子的救命之恩!”

百姓们听到这里,越发对着江彩云指指点点起来。

江彩云第一次感觉到了十二分的难堪:她在边关沈府的别院中,虽然难堪些却并没有让她有太多的感触————只要她成为了沈家的主子,那些人到时自然会看到她笑脸相迎,不敢再多说一句。

现在却不同,她现在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门房紧盯着她:“江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呢?”

江彩云恼羞成怒:“我和你一个奴才说得着吗?让开,让我同你家的主子说话!”她实在是不想再待在门前被指指点点了。

“你要同我们说?说什么?我们又凭什么要听你说?”随着话音出现的是郑将军,他冷冷的盯着江彩云。

他还真不知道江彩云是胆子过于太大呢,还是根本就是没有脑子:在她害得女儿差点死去,害得女儿双目失明之后,居然还敢找到自己府上来!

当他们郑府好欺负吗?!郑将军的怒气很明显的,一点没有压制的展现出来。

江彩云被郑将军一喝脸色一白,她还真有些害怕了:不过想到她救过郑红袖,心气人足了一些。

悄悄扫了一眼身后的百姓,对着郑将军拜了下去:“将军,民女的确是救过府上的姑娘和姑爷一一就算是姑娘救我在前,但是民女贱命一条,岂能同姑娘的千金之躯相比?”

她想先拿话挤兑住郑将军。

郑将军冷冷一笑:“好利的一张口!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就说一说你的来意吧。”

江彩云咬咬牙:“我想见一见姑娘。

“见我女儿?!你真当我们郑府可欺是不是?!”郑将军真得发作起来:“你害得我女儿性命垂危多日,害得我女儿双目失明,你还想见我女儿一面?我问你,你有何脸面见我女?!”

江彩云不敢说她有沈家的骨肉,也不敢说她和红袖已经算是姐妹了:沈家的话,她不敢不听的。

脸色发白的她只能分辩道:“那是民女无心之过,没有想到姑娘的身子如此不济”

郑将军差一点没有一脚踢过去:如果江彩云不是—个女子的话。

“你给我闭嘴!原来我女儿差一点死掉要怪她身子不好?!”郑将军怒瞪着她:“你再给我说一遍!”

百姓们早已经听得不耐,都高喊了起来:“将军,把这个不要脸的女子烧死!烧死她、烧死这个不要脸、忘恩负义的妇人!”

江彩云听得胗色更是难看,她不敢再随口辩解,细细的斟酌语句:“将军,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民女现在也是无奈何才只好来救姑娘庇佑。”

她知道再不说出目的来,怕会被百姓当成是挟恩求报的:万一那些百姓真得恼了,把她拖下去点天灯,怕是郑府不会有一个出手阻拦。

“只是想求姑娘念在当初舍命相救的上,能容民女有个避难藏身之处!”江彩云说完再三叩首:“就请姑娘看在、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儿。”这一句话她说得极小声。

郑将军的脚有些忍不住了:不踢她实在是痒得很!

“将军,大姑娘说让这女子进去说话。”小厮上前轻声的对将军说道。

郑将军收住脚,压下怒火道:“看在你确救。过我女儿一命的份上,就容你见我一面。”

然后他对围在门外的百姓一抱拳:“众乡邻请了!虽然此女多行不义,不过自有天收她;我们郑家却不能不念恩爱义.谢谢众乡邻仗义执言。”

江彩云早已经一溜烟跑了进去: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大门前了。

她一路提裙急奔,直到感觉气喘这才停下歇一歇:倒底不是原来了,这么两步便累得她不行。一面喘气一面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房檐下立着的红袖和沈妙歌!

两个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心下莫名的一惊,然后心中也生出了疑惑:郑红袖的眼睛好了?

第五十二章利令智昏的相见“欢”

红袖的眼睛在沈妙歌病了后,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后来两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自然是也少不了流泪,只是伤心的泪水虽然有,但大半却是感动了。

她的眼睛自痛痛快快的哭过之后,便能感觉到朦朦胧胧的光;并且不敢对着光线太久,会有微儆的刺—痛感。

访到的名医在这个时候也刚好请到了。

名医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墨籽言。大夫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不过脾性却不是很好,一脸冷冰冰的脸,话也很少。

不过名医就是名医,几只金针扎下去,不过两天红袖的眼睛便好了!

郑府上下几乎是把墨神医当神仙一样供起来,墨神医的话虽然少、也不掌笑,但是脸皮却不薄:自来到郑府住下后,至今也没有提过要走的事情。

郑将军一家人倒也没有多想:能把女儿的眼睛治好,就是供养墨神医一辈子也情愿啊。

红袖眼睛好了之后,随口问父亲:“墨神医是怎么寻到的?”

郑将军摸了摸下巴:“他自己寻到官府自荐,然后当地官员便给我写了封信,我便请他前来;当时,呃,只是抱着试一试——死马权当活马医。”

他话还没有落地,郑姜氏一把捏住了他胳膊下的软肉用力一拧:“你说女儿是什么?”

红袖却没有理会父母的嘻闹,只是有些吃惊:神医便是这样寻来的?不是说神医都是远避人世的吗?怎么还有自荐的啊。

她偏着头想了想:“父亲,要不要你封赏之后,向皇上推荐一下墨神医呢?”也许这位酷酷的墨神医就是喜欢功名富贵呢?

郑将军闻言点头,不过他倒底老成还是先试探了墨神医的意思,不想墨神医听到他的话后差一点被一口茶水呛死。

墨神医连连摇头,十分简短的道:“我,不去宫中。”

墨神医的话少,不过他从来不掩饰心思:所以他说不去便是真的不想去。

郑将军夫妇就是想破了头,也没有想明白墨神医看中了他们府中的什么:看样子好像真要在他们郑家养老了。

红袖看到江彩云错愕的神色,微微一笑:“不过几个月不见罢了,难不成江姑娘贵人多忘事,不认得我了?”

江彩云这才收起惊讶来,整了整衣裙对着沈妙歌和红袖深施一礼:却不是外客见主人的极致,是家人相见的礼数。

沈妙歌和红袖向左边轻轻跨了一步避开了她的礼;沈妙歌淡淡的道:“江姑娘,你这样的大礼,我们夫妇可是受不起。”

江彩云的脸色更是难看:沈侯爷的刁难,郑府门前的羞侮,她实在是忍不得了:“爷现在身子好了吧?可否请爷为妾身正名。”

红袖看着她笑得很温柔:“不知道江姑娘要我夫婿为你正什么名儿?”

江彩云的脸色一青:这种事情自然应该让男人向嫡妻解释的,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如何开口?但是沈妙歌根本就无事人一样,和红袖静静的看着她,等到她回答。

她咬牙、抬头:“爷,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您不为妾身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吧?总不让他出世、出世便不知道生母是哪个吧?”说到底,她要争得不是孩子的名份,而是她自己的。

红袖笑得越发温柔:“江姑娘说得极对,很有道理;是不是,妙歌?”

沈妙歌连连点头,只是他眼中只看到了红袖的笑脸。

江彩云现在却不能计较太多,听到他们夫妇都同意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而红袖没有立时说下去,因为韵香带着婆子抬了椅子给红袖和沈妙歌坐。

等茶点什么的都安放好之后,红袖才抬眼看向江彩云,依然是满脸的笑容:“江姑娘,你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们要助你正名儿,还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才成啊,你说是不是江姑娘?”

江彩云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僵住了,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红袖:自己说得话不够明白?怎么郑红袖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腹中的孩子是沈家五爷的种呢?

她呆了半晌才红着红喃喃的道:“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是五爷,沈五爷。”她怕红袖不明白,所把沈字也说出来。

红袖笑了起来,她看向江彩云没有半分不悦:“江姑娘,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就算是想开个玩笑博大家一笑,也不能拿你的名节来说着玩儿。沈妙歌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江彩云急道:“少奶奶,是真的,真的!”

沈妙歌手中的折扇一啪”一声断为两截。

江彩云吓了一跳,却还是嘴硬加了一句:‘爷,您为妾身说句话啊。”

沈妙歌手中断掉的扇子一啪”一声又断成两半。江彩云渝瞄一眼他,心下也忍不住打了一颤:以沈家五爷的样子,自己进了沈府也不会受待见吧?

只是她现在无路可走,只能先进了沈府再作打算了。

红袖这时微笑着道:“哦?如此说来侯爷等人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江彩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那侯爷是什么意思?可安排你什么日子入府?你肚子,可不能再等了。”红袖为江彩云着想的十分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