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还是笑着福了一福,在前面引路:“您年长于袖儿,受全礼也是应当应份的。”

这一句话深得六安县主的心:“好,好!”她拍了拍红袖的手:“说得好。”她是把沈家五老爷当成了女婿,那红袖不论品阶封号如何,都是她的晚辈。

长公主看着一路上行来,和她平日里很有些不同,心下明白沈家的意思;只是她也只有轻叹,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

“我可是记着你的好茶才早早前来,你今儿可要让我们吃茶吃个痛快才成。”长公主笑道:“酒席倒还在其次了。”

红袖笑应着,把长公尖等人让到了厅上就座;早已经有人捧了仙灵茶上来,主客三人说说笑笑倒也显得很亲近。

众人都没有提及他人,只是说些天气、衣饰之类的话;因为沈太夫人等还没有到,所以六安县主并没有提及希兰与沈五老爷的事情。

茶只吃了两三盏,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便到了;她们先告了罪之后才入座,细查之下她们当然查觉到长公主对廉亲王的同情,不过同样的谁也没有提及朝中之事一句。

有些事情,只要意会就足够了。

主客之人都到齐了,红袖便让人摆上了酒席;席间六安县主谈笑风生,却没有提及希兰一句,好像她只是想和沈家的人见一面而已。

酒后,长公主推说有些乏了,拉着红袖要她陪自己去躺下说说话。而六安县主请太夫人、沈夫人引她游园。

红袖自然是明白,就引着长公主来到早已经打扫好的香室,又命人奉了另一种仙灵茶,和长公主说起了闲话来。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六安县主来请长公主一起回府;送走了她们之后,沈太夫人看向红袖:“我已经允了你五叔父和希兰夫人的婚事。”

红袖脸上一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太夫人和沈夫人的脸上并无喜色:“你们五叔父会不改姓氏入赘。”

红袖大惊:“这、这…”她吸了一口气:“叔父,他怕是死也不肯答应。”

沈夫人轻轻的抬了拍红袖的手:“他会的,他一定会答应的。”说完之后,她抬头看着那红彤彤的夕阳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府。”

红袖是真得不明白,对于古人来说入赘是极丢人的事情,不要说是沈家这样的大门大户,就是一般的平民,但凡有一口饭吃、不是迫不得已是绝不会入赘的;沈家可是堂堂的侯府,历世百年的世家,怎么可能会让五老爷这样一个年近半百之人入赘呢?

回府之后怕是会有一场风波了:不知道六安县主和太夫人、夫人说了什么,但是老祖宗和沈半侯爷是绝不可能同意的吧?让五老爷去入赘,怕他会直接去寻死,也不会去丢这个人的。

红袖提心吊胆的回到了府中,老侯爷等人早已经回来,都在沈老祖那边;沈太夫人带着沈夫人和红袖直接去了沈老祖那里。

红袖和沈妙歌被打发出来了,而红袖预想的风波并没有发生:沈老祖和沈老侯爷都同意了!

而沈五老爷此时并不知情,已经有几日不见他的身影了;他现在可以说是沈家最忙的人,比沈老候爷等人还要忙。

沈妙歌听到此事之后,手握紧又放开,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去寻沈老候爷;但是没有人给他解释,只是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这让沈妙歌很难接受,对于六安县主他生出了最大的厌恶来,并且对希兰夫人也不喜起来。

不过,盛怒过后,沈妙歌和红袖对视之后,心中忽然有些了然,只是夫妻二人都没有开口中说什么;而六安县主和希兰夫人到沈府来时,沈妙歌也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他对六安县主十分的恭敬。

钱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五老爷的婚事就这样简单的定了下来;她在当天晚饭时听到此事,还不肯相信:就算是六安县主再厉害,也不过只是县主而已,想要威胁沈家答应这门亲事是不可能的。

但是亲事不但成了,沈五老爷还变成了养老女婿!钱夫人当时手中一颤筷子就掉到了地上,倒是宝湘很平静,扶了母亲回房:没有让她在人前说什么不应该说出的话。

钱夫人原本就应该走了,在二夫人被禁起来就应该回府的;现在更没有理由再住下去,她便向沈太夫人准备辞行。

沈家却挽留了她们母女,而让钱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女儿宝湘居然得了长公主的眼缘,被认为了义女!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就算现在沈五老爷要娶她的女儿,她也要考虑考虑了。

接下来,六安县主给宝湘说了一门亲事,十分的合钱夫人的心思:对方是世家不说,而且对方还是嫡子——虽然不是嫡长子,但这已经足可以让她在家中直起腰来做人了。

宝湘特意去谢过了红袖:原来,她早已经同红袖说明白了,她不想嫁与沈五老爷,只是母命难违;而且她也不能弃老母于不顾。

红袖知道了,希兰也就知道了,六安县主也知道了;对于宝湘的人品众人都很欣赏,不管她的母亲如何,这是一个好姑娘,自然应该有个好姻缘。

钱夫人终于要离开沈府回去了,这一次她去辞行时是欢欢喜喜的;宝湘母女走之前,也到二夫人跟前辞了行。

二夫人听到她们要回去,几乎跳起来:“姨母你这一走,回去家中岂不是…”

“已经没有事儿,你放心就是;”钱夫人却是一脸笑意,不过她记得女儿的叮嘱并没有多说什么:“你好好养病,过些日子我再来探你。”

二夫人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被软禁了几日,她所有的安排与后手都被红袖收拾的干干净净;她瞪着眼睛看着帐顶,直直的看了几个时辰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好像那里就是二老爷和沈家的各主子们——总不能让这些人开心的,怎么能让这些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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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生死都是一家人

钱夫人母女这一去,二夫人知道自己当真是再无一个可用之人,就是可以利用的人也没有了:现在府中哪一个不是心里明明白白的,防贼是的防着她?

她被软禁在太夫人的院子里也有几天了,可是这几天她不管如何对伺候她的丫头,也问不出一个字的消息来:一直都是,应该她知道就让她知道,不应该让她知道的,她就是费尽心思也打听不到半点儿。

金银之物,这两个丫头都不收:金银再好,也没有自家和家人的性命好啊;好话说了一车,丫头只是笑而不答,不然就是一福就走:再好听的话,也不能挡得住板子不是?

二夫人当真是无计可施了,越是如此心头的邪火越是往上直拱:天天晚上所梦,就是二老爷和大小罗氏还她们所生的孩子,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场面;每每惊醒过来,她都气得几乎要吐血。

红袖并没有理会二夫人,就是太夫人也每天早起晚睡忙得不可交,每天也只是问一问二夫人的“病”如何了,看到二夫人也只是让她好好的静养:沈家的人就好像打算要把她软禁一辈子一样,这让二夫人心底更加的着急起来。

红袖并不是没有时间理会二夫人,只是现在不想理会她,就是要逼得她狗急跳墙,到时让她赖无可赖:小环和小佩都已经死了,她再也寻不到替罪羊。

沈五老爷回府了,他是被沈老侯爷急急叫回来的,当然是为了他的婚事儿。

听到入赘二字,沈五老爷有生第一次在父亲和嫡母面前跳了起来说“不”;入赘丢得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此事他怎么可能答应。

但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并且是跪在地上连连对着老侯爷和太夫人叩了几个响头,哭得老泪横流;自这之后,他和希兰夫人在京中常常一起出入,并且常常一起到沈家或是六安县主府中相聚。

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再说过什么,他们虽然不知道六安县主对沈太夫人说过什么,但是能让沈老侯爷同意的事情,其中的内情一定不简单:沈家并不是能受人威胁的人。

沈五老爷知道了入赘的事情之后,沈府的上上下下的人当然是无人不知道;沈府的子侄们是不敢相信,人人都去寻沈老侯爷;而内眷们都去寻沈老祖和沈太夫人。

但是最终还是那句话,亲事已经定下了;事后有人传言说,是希兰夫人已经有了沈五老爷的骨肉,而六安县主找上门来,所以沈老侯爷等人不得不为了遮丑答应此事。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也不管府中上下人等到是什么眼光看待沈五老爷,沈五老爷还是镇静自若的做着他的份内事儿;对于和希兰的亲事,他一点儿避讳没有。

很快此事在京中传扬开来,朝中百官、世家子弟无一人不知;而且亲事也在极快的安排着,三媒六礼是一样不少:只不过是六安县主那边准备,而不是沈家。

沈府准备的并不多,还不如嫁女需要准备的东西多呢。

就在准备沈五老爷亲事的同时,皇帝接而连三的抓了不少人下牢,虽然罪名不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都曾经是太后的心腹之人。

这些人被下到天牢之后,廉亲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廉亲王要进宫面圣。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不但是朝中百官都知道,就是平民百姓也有耳闻;只是大家只敢私语,不敢大声议论此事;而廉亲王这一次进宫,足足三天没有出宫、也没有消息传出来。

皇帝依然是照常早朝,只是绝口不提廉亲王之事,朝中的百官也无人敢在这个时触皇帝的逆鳞,不管是幸灾乐祸的、还是像沈、郑两家同样担心的,都没有人敢问起廉亲王的事情。

在第四天,终于有了消息;只是这消息,就是对沈家而来。

廉亲王在宫中写了一封信及一封休书给沈家:信是给沈老侯爷的,而休书是给大姐儿的;送信来的太监还带来了圣旨,说是近来京中发现了外番奸细,为了避免再发生刺杀的事情伤到国之栋梁,所以特意派了禁卫军来保护沈家之人的安危。

同被保护的还有郑府等几家手握或是曾手握重兵,并且同廉亲王交好的大将军或是王公。

不管是沈老侯爷还是沈妙歌,大家都很平静;老侯爷还留了太监吃了茶、给他封了厚厚的茶钱,谈笑风生的送他出了沈府的大门。

沈府之外,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不过倒没有禁止沈府之人出入。

红袖以京中有奸细为命,严命府中的下人们随意出入;就连是采买也由一天一次变成了两天、甚至是三天一次。

沈老侯爷等人都在沈老祖的房里,他们看的不是那一封书信而是那一纸休书。

为什么廉亲王要给大姐休书呢?如果是为了撇清两家人的关系,早早写一封和离之书也就罢了;休书,可是对大姐儿的名声有损——犯了七出之条才可以休妻的。

廉亲王一直对大姐儿宠爱有加,以他的性子就算要撇清和沈家的关系,也绝不会不顾念大姐儿的名声。

“怕王爷,已经是十二分的不得已了;”沈妙歌最先开口了:“如此,也许只是为了让皇帝知道,王爷他对我们沈家很不满。”

红袖轻轻一叹,廉亲王倒是用心良苦。他表明他对沈家的不满,就等于是代沈家表明了忠君之意:因为沈家眼中只有皇帝,对于他这个亲家是不闻不问,所以他对沈家有了怨恨之心,才会代子写下休书。

损大姐儿一人的名声,保沈家无虞可算是用尽了心思。只是,皇帝的疑心,是那么容易去的吗?坐到了那张椅子止的人,已经不能用常人之心去揣测了。

红袖的眼圈微微红了,她身后站着的大姐儿静静的,她已经知道自己被福官休了。大姐儿的年纪不大,但也不算小了;但是她没有怒、没有伤心,也没有任何的激动样子,只是静静的立在父母身后,一动也不动。

沈老祖长长一叹,招手唤大姐儿过去搂住了她,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沈老侯爷看了一眼大姐儿,再看一眼休书也是长长的一叹:“我们家,对不起廉亲王爷。”他的手握成拳,捶了自己好大腿一下:“皇帝,也太心急了一些,怕是史书也难饶…”终究是忠臣良将,他不善说皇帝的不是,最后还是住了口。

沈侯爷看向沈老侯爷:“我们…”

“就那样吧;”沈老侯爷看向了沈老祖:“是儿子无能不孝,还要让母亲你偌大的岁数…”

“与你们何干?我没有老糊涂;”沈老祖睁开眼睛,清亮的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人:“有些事情,非人力可为;我们也只是求个心安、自保而已。”

红袖看着沈老祖,忽然间明白了,其实府中所有的事情,沈老祖几乎都知道;只是因为她或是沈太夫人怕她生气着恼对身体不好瞒了她,她便就势装作被瞒住了,不闻不问。

这才真是成了精的老人家,红袖看着沈老祖眼圈红红的低下了头:这是事情都解决了,所以沈老祖什么也没有说;不然她一定不会只是看着而不理会的。

她原本还奇怪,怎么沈老祖对于她自己中毒的事情,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呢?原来她心中什么都数儿,当然不用再三的追问。

沈老祖一来是相信她们这些晚辈,再来也是为了磨练她们吧?毕竟,沈府早晚是要交到她们这些晚辈手中:不管是太夫人,还是红袖只有真正的好好的相处,能处置府中的所有事情,才是沈老祖真正想看到,并且能真正放心的吧。

这样一位老人家,实在是应该让人尊敬的:她一直只是看着,并没有对谁说过一个字,因为信得过自己的子孙后代们;也并不认为什么事情都要按照她的方法去做才是对的。

沈老侯爷都齐齐答应了一声儿。红袖便知道又是应该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她看了一眼沈妙歌,小夫妻二人起身却没有离开大厅。

他们这几天商量了几次,已经知道沈老侯爷他们的最坏打算是什么:他们老人留下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而暗中送走他们这此沈氏年轻的一辈,让他们远走高飞。

虽然是为了保住沈家的血脉,但是这样的方法却不是红袖和沈妙歌能够接受的。

沈妙歌欠身:“我们,要和老祖宗在一起;你们在,我们在!”不需要说得太多,只一句话足矣。

沈老祖的手紧了紧,立是放松并接摸着大姐儿的头发:“就知道瞒不了你们多久;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便应该明白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此事,由不得你们,必须要听你们祖父的。”

红袖和沈妙歌跪了下去:“活,一家人在一起;死,一家人也在一起!”

大姐儿也跪倒在老祖宗的床前,用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着和她父母同样的话,而且声音并没有颤抖一分,大眼睛虽然红了却没有泪水滚落下来:“活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沈家如果能安排小一辈的逃生,也就是说沈府的人都能逃出生天;只是沈老侯爷等人为了更安全一些,也为了一个“忠”字,所以存了必死之心。

沈家老一辈与少一辈对峙了很久,最终还是被红袖和沈妙歌等人说服:走,便一起走。皇帝都已经不念旧情,沈家又何必再对他说什么忠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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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沈六老爷

皇帝认定沈家不忠,沈家就是忠也是不忠了。

至此,红袖和沈妙歌才长长的吞了一口气转身出去,让沈老侯爷等人议事:他们要暗中救走廉亲王一家人。

廉亲王待沈家如此,沈家不能负了廉亲王;沈家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不去救廉亲王,沈家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活得安心。

红袖带着大姐儿出来,抚了抚大姐儿的头:“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大姐儿抬头:“不,女儿不哭;女儿也不难过,我知道福官不会这样对我,我也知道王爷不会这样待我。”她接了握拳头:“哭,也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好孩子!”沈妙歌的大手落在了大姐儿的头上:“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他顿了一顿:“只是,不哭也不能冲动,知道吗?”

他和红袖都担心大姐儿;知女莫如父母,他们知道大姐儿的性情,让她看着至亲至爱的人死去,是她万万做不到的。

大姐儿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是想冲出去救人,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够;如果我去救人,不但救不了他们,而且还会害了我们沈家。这道理,女儿明白,父亲和母亲放心就是;女儿知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厅上:“他们不会死的。”

红袖看着她心中一酸,虽然她也知道沈老候爷会去救人,但是能不能救下来其实谁也没有把握;因为皇家的禁卫军并不只是好看而已。

大姐儿轻轻拍了拍红袖的手:“王爷那么一个聪明的人,不会就这样被人算计了去,你相信不相信?”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了一眼:如果只有廉亲王一个人,他们相信;但是廉亲王是一家人啊,妻子是真正的弱质女流,儿女都还很小,他又不是一个枭雄样的人物——做不出扔下妻儿逃生再回来报仇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话,他们没有说出口;让大姐儿有些希望吧,她只是一个孩子,能做到不流泪已经很不易了;他们实在是不想再让孩子添更多的痛苦。

廉亲王爷回府了,皇帝并没有再下什么旨意,而天牢中的官员也被定了罪:只是罪名出乎人们的意料,都不是很重——比人们想像中轻了太多太多。

虽然都罢官免职之后,流放的流放、没入贱籍的没入贱籍,但是人人都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各自家人的性命。

沈府对于这些事情好像无视一般,对于那一封休书也没有任何表示:即没有生气、也不有高兴,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郑大将军和沈府的走动也并不多,只是因为沈五老爷的亲事过府送了些贺礼,之后便没有再过来。

红袖和沈妙歌也没有出府多走动,除了在府中之外便是打理茶楼、茶庄的生意。

平南郡主府红袖和沈妙歌亲自去过了,沈大姑奶奶也见到了,不过两家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沈大姑奶奶私下报怨了平南郡主很多,包括她一意孤行非要南下的意思:南边哪里有京城好?沈大姑奶奶年岁有些大,有些故土难离,红袖和沈妙歌都明白,不过他们夫妻明白平南郡主不走是不成的。

走了,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过几年之后一切平定再回来也是一样;虽然平南王早已经死去,也没有儿子,但是平南郡主在皇帝眼中也一样是有份量的人:她和沈府比邻而居不说,还和沈家是姻亲。

离开也就是表明了平南郡主的态度,只是沈大姑奶奶不明白,这些日子没有少和人说平南郡主的不是;平南郡主倒也习惯了,只要不是很过份便由她去,如果过份了她一瞪眼沈大姑奶奶也就成了没嘴的葫芦。

平南看到红袖和沈妙歌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此行就是要避嫌,避和沈家的嫌;红袖和沈妙歌把话挑明了,并言道她走时沈家便不远送了。

平南的走当然是得了宫中贵人的指点,红袖和沈妙歌更加对皇帝寒心:因为平南郡主走得太急了些。

红袖回到了府中刚坐下,六夫人急急的赶了来:“袖儿,你说这要如何是好?”

“怎么了?”红袖一面让六夫人坐下,一面道:“你六叔父,今儿居然给我说,他要给两个清倌儿赎身弄到家里来。

“如果是平日里也就由他了,反正这几年我也懒得管他,随他的意爱纳几个纳几个;后来还是太夫人训斥他一顿,他才收敛了一些;但是眼下这个时候,他却弄了两个歌姬来,这不是找事儿?”六夫人急得真拍手:“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听;我就不知道了,那两个有多好,居然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

红袖只是一听便明白了:六夫人不想六老爷在这个时候添乱,但是,还想六老爷被老侯爷责骂——说到底还是夫妻啊,六夫人##也还替六老爷着想几分;只是她的好言六老爷却听不进去,一心认定她是容不得人。

“婶娘,哪里的歌姬?”红袖想了想问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歌姬,让沈妙歌打发人把歌姬买下,远远的卖到南边去也就是了。

不要说是现在,就是平日时里,红袖也不会助六老爷纳妾的:他这几年可没有少纳,只是六夫人已经对他死了心,并不理会此事;红袖劝过六夫人几次,最后也只能由着六夫人了。

六夫人皱着眉毛:“听说是某个王府里的歌姬,只是他没有说是哪一个王府。”她看了一眼红袖,没有往下说。

红袖心里一颤,也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六老爷一句糊涂:这个时候怎么能招惹王府的歌姬;就算那位王爷肯割爱,他也不能受啊。

只是当着六夫人的面儿,她也不好直接骂出来;只能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事儿,怕是要回了一下太夫人了。”

六夫人拍手:“袖儿,你没有法子可想?”

“六叔父的性子,呃,有些特别;”红袖看了一眼六夫人:“我和妙歌怕是说不动六叔父的;嗯,如果能说服他的话,只有一个人。”

“谁?”六夫人的眼睛都张大了;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家的那口子惹出事来,当真可以说是死定了。不管如何,夫妻一场,六夫人不想看着他出大事儿。

“五叔父啊;”红袖笑道:“除了五叔父,也只有侯爷了;只是此事不宜让侯爷知道,便只有五叔父了。”

六夫人抚掌:“就知道找你是有法的,袖儿;只是,近来你五叔父忙得很,想找他可不容易;而他可要明后天就要把人弄进府来——说要瞒着太夫人,以买丫头的名义弄进来。”

红袖听得直摇头:“我想法子,尽快让五叔父去寻六叔父,婶娘也莫要太着急了。”

六夫人的心稍稍安稳下来,又急急的起身出去:她院子里被六老爷闹得乌七八糟的,还要去处置一番才成。

送走了六夫人,红袖弹了弹手指:有王府要送歌姬给六老爷,在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太巧了些;世上不能说绝无巧合之事,但这也太巧了些;此事,不能不防啊。

沈家这些年虽然处事向来平和,极少在私交上得罪人;但是身在朝堂,岂能不得罪人的?政见的不同、所处阵营的不同等等,很有几个死敌呢;在皇帝待沈家明显不同的今日,有人动了什么心思,要对沈家下手是很正常的。

这并不让红袖着恼,让红袖着恼的是沈六老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王爷什么人也不找,偏要投其所好的找到六老爷身上,也是六老爷自己本身就有问题。

就算是三房两口子,现在也为了府中的事情忙里忙外,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什么静萱的家产:只为了五老爷的亲事,三老爷就和沈侯爷吵了一架。

倒是沈六老爷,还是一样的逍遥自在,什么也不理会;收了田租回来之后,便是天天出去听小曲养清倌儿,根本对京中之事、沈家之事不闻不问。

因为沈府不想让人看出府内的人太过紧张来,所以并无人约束六老爷,倒让他变本加厉起来。

红袖叹了一回子气,打发人去问五老爷和沈妙歌都各自去了哪里;并在五老爷那里留了信儿,让他回府之后过来用晚饭。

想了想,红袖还是去了沈老祖那里:六老爷的事情,怎么也要管一管;不然阻了这一件事情,还会有下一件事情的——有人掂记着啊。

沈老祖听完之后,只道按红袖的法子去做,让五老爷和六老爷去说就成;还说让红袖多用些心思在府中的事情,不要太理会这些事情。

红袖看着沈老祖半眯半睁的眼睛,不知道她人家是不是因为喜欢儿孙们纳妾,所以在此事犯了糊涂;不过她也不能说得过多,毕竟纳妾一直是沈老祖很喜欢看到的事情。

红袖自沈老祖那里回来,刚下车子便被茶香推上了车子:“姑娘,快走;刚刚有人来报,二爷去了太夫人院子里回事儿,但是太夫人不在,而二夫人却在窗子下叫住了二爷。”

“丫头们不让二夫人见二爷,却被二夫人斥责了,说她只是静养而已,太夫人可有说过不让她见府中的子侄;所以她们拦不住,急急打发了人来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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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红袖之局

红袖上了车子向二夫人的院子赶去,一路上茶香都急得不行。

“你坐好,事情还不知道如何,你倒是急出了一身的汗来。”红袖笑着扔给茶香一块帕子:“就急成这个样子?连帕子都没有带在身边。”

茶香看到红袖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的坐回去:“姑娘,婢子可是代您着急?您是不是…”

红袖只是微笑:“我什么呀?只是事情已经发生着急有什么用。”

茶香狐疑的看了看红袖,没有再开口说话,安安稳稳的坐着不说话了;反正她家姑娘都不急了,她这个丫头当然也不用着急。

到了太夫人的院子前,太夫人的车子也刚到;看到红袖,太夫人笑子笑:“你来得倒也不慢。”

红袖过去扶住了太夫人:“我去了老祖宗那里,在车子上没有下来就直接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屋里:“太夫人,贴子可已经送去了。”

“早送去了;”太夫人拍了拍红袖的手:“我们去看看吧,不然怕你二婶娘等得太过着急了。

院子里没有丫头婆子,廊下立着的是二夫人的心腹之人,屋里却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红袖和太夫人行到廊下,屋里才突然传出二夫人的低吼:“你不相信?!”倒把没有防备的红袖和沈太夫人吓了一跳。

屋里又沉寂了下来,而太夫人和红袖挑开了帘子。

“你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太夫人看着二夫人,声音平平的:“二哥儿什么时候来的?”

二夫人的脸色看上去极难看,她似乎被气得不轻,全身都在抖个不停;看到红袖和太夫人时,她愣了一愣之后坐倒在榻上,口里喃喃的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红袖上前给二夫人福了一福:“婶娘,太夫人问你话呢?”

二夫人看向太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太夫人,没有、没有什么;只是和二哥儿说句闲话罢了。”

她现在明白自己又被算计了:她实在是太心急了,早就应该想到,沈二爷怎么会这么刚好出现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只是现在明白却有些太晚了。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恨恨的扫过红袖,她努力镇静自己:她还没有猜到红袖的用意,就算她把事情告诉给了沈二爷,只能是对沈二老爷不利,对她自己有什么害处呢?

但是她却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感觉红袖这一次一定不会轻轻的放过她。

“回太夫人的话;”沈二爷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对着太夫人深深一躬之后道:“二婶娘对孙儿说,孙儿的亲生父亲应该是二叔父,孙儿的母亲是那个罗娘子的姐姐。”

二夫人咬着牙低下头没有吱声儿,她一直都在奇怪沈二爷为什么听说身世之后,如此平静的表示不相信;不管她如何证实此事,说破了嘴皮子但是沈二爷依旧是平静的几个字:“婶娘玩笑了。”

天知道,她哪里有玩笑半句!

红袖看着二夫人微笑道:“婶娘,是不是你在屋里太闷了,居然和二哥开这样的玩笑。”

沈二爷点头:“我也是如此想,婶娘一定是在和我玩笑的。”

太夫人盯着二夫人:“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媳妇、在同二哥儿玩笑;”二夫人紧紧咬着牙关:她现在还能说什么?

“玩笑?”太夫人十二分的不快:“什么样的玩笑都能开吗?!二哥儿的父亲为国捐躯,母亲贞烈相随——全府上下哪个不知?你这样的玩笑,是在侮辱二哥儿,也是在侮辱他九泉之下的父母。”

二夫人忍气吞声:“媳妇,知道错了。”

“哼,知道错了,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错了;”太夫人的目光冷冷的:“你如此做是为了什么,不要当我糊涂不知道。莫要给你脸不要脸,非要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才甘心。”

二夫人只能垂手听训,虽然她极想开口反驳,但是她很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坚持揭破了沈二爷的身份,最终她自己也会被牵累不轻:至少要被逐出沈家。

太夫人坐下之后,让二夫人也坐了下来,让沈二爷把刚刚的事情说一遍;沈二爷还没有开口,外面丫头来报:“楚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