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璐瑶笑呵呵的说道:“真真是赶巧了,我恰好有一件事想麻烦萧妹夫,于我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但对您不过是举手之劳。”

无事献殷勤…萧睿华心底不是滋味,但凡她求到自己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巴结,很甜,转身…她转身就不认识自己了。

“萧妹夫?”姜璐瑶轻轻的唤了一声,用一句萧妹夫,把彼此间的那分形似,亲近间隔开来。

再怎么,他们也不可能有超过妹夫和妻姐的东西存在,世俗的道德严格的束缚着他们。

其实姜璐瑶觉得萧睿华同自己很像,永远知道要什么,不会迷茫,不会后退,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他们也亏着没有结成夫妻,否则不知道现在得斗成什么样呢。

萧睿华需要一个以他为主,细心,体贴,聪明的贤内助。

细心,体贴,聪明这些姜璐瑶都具备,然唯独她不可能事事以他为主,更不能接受他牺牲自己最珍视,宝贵的姜二爷夫妻。

萧睿华晓得姜璐瑶一口一个萧妹夫的原因,淡淡的说道:“世子妃有事请直言,但凡在下能帮忙的事,在下绝不含糊。”

“我想请萧妹夫帮忙打听一下两淮一带的官员,祖籍,哪一届…”

姜璐瑶还没说完,眼见着萧睿华走到她面前,萧睿华俊脸带了几分的凝重,黑曜石般的瞳孔深邃阴沉,姜璐瑶像是盯上的猎物…恍然大悟道:“萧妹夫,我真真是佩服你。”

“萧妹夫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他也看出问题了,最重要的他打算从中得到好处,巩固在朝廷上的根基,仕林中的声望,甚至打算获得民间百姓的感激。

这些恰好是没有家族庇护的他最为缺少的东西。

“不敢当。”

萧睿华眼底同样闪过一抹欣赏,“你才让人惊讶,好在我在朝廷上,你若为男子,我在朝廷上又会多一个对手,知己知彼的对手!”

“纵使我为男儿身,只怕也不会像萧妹夫一般。”姜璐瑶淡淡的笑道:“您别忘了我是谁家的孩子,我爹可不想我过得太辛苦呢。他总是说,世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不是只有升官发财才是最好的。”

“姜二爷性情洒脱,自在悠闲,让人羡慕。”

萧睿华对姜二爷的生活状态也很羡慕,可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姜二爷,他的野心促使自己不停的向上,再向上,如果今生不做到位极人臣便是失败。

他已经失去了最该珍惜的人,再失去最终的理想,他都会为自己可悲。

“这份是江南所有官员的名单,其中还有一份备注是内务府的…”

萧睿华没有再废话,把袖口里的名单递给姜璐瑶,“你最好回去同世子爷商量一番,我毛遂自荐,愿意同世子爷再度联手。”

赵铎泽如今权掌神机营,算是以功勋宗室走了兵家的路数,赵铎泽需要一个盟友,在文官体系中的盟友,萧睿华和赵铎泽两人的既得利益并不冲突,相反可以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萧大人,我只问一句话,您估计这件事牵扯得有多广?”

“我也不瞒姜表妹,如果两淮溃堤,水淹江南,此事牵连甚广,我想其中少不了太子的一份。这也是石料的价格会骤然下降的如此厉害的原因,有人在背后算计太子。这次太子纵使能熬过,以太子殿下的身体…只怕是…这件案子我是打算大办的。”

“你想办得多大?”

“能牵连多少就牵连多少。”

姜璐瑶一脸的囧然,皇上到底怎么招惹萧睿华了?难道萧睿华想做皇子的杀手?牵连得越广,打击面越大牵连的皇子越多,即便是皇上到时候想收手都不一定能收得住。

“你就不怕失控?皇上需要继承人。”

“呵呵。”

萧睿华身上的官袍无风而动,官帽两边的翼翅轻轻的颤抖,“皇上的儿子不少,总有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姜璐瑶记起历史上的那些可以同皇帝抗衡的强势首辅,如果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不够强势,既有可能会成就萧睿华强势首辅的地位。

萧睿华这人野心太大,太危险,对皇帝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

“萧大人您悠着点。”姜璐瑶轻声警告了一番,“您别忘,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是有妻子的,还有未出世的外甥!”

“姜表妹大可放心,我不会牵连永宁侯府。该做什么,做到哪一步,我心里有分寸。”

萧睿华淡淡的一笑:“我怕死呢。”

“容我回去同世子爷商量。”姜璐瑶没什么可说得了,向萧睿华福了一礼,本来转过的身体顿了顿,回头道:“今日我在仓库碰到了四妹妹。”

萧睿华目送姜璐瑶远去,碰到了四妹妹?仓库?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姜璐琪!?

对姜璐琪真是一点都放松不得。

萧睿华看她病刚见好转,毕竟是自己娶进门来的妻子,纵然看不上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姜璐琪操持府中的庶务有条不稳,只要不涉及大事,姜璐琪是一位很合格的妻子。

他万没想到自己的警告对姜璐琪没用。

亏着姜璐瑶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若是让姜璐琪在外面忙乎,露了马脚,不说他谋划的东西前功尽弃,还有可能被最旁人看出端倪。

“大人?”

“先回府。”

“是。”

萧睿华让仆从去翰林院请假,他自己坐轿赶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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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秦王府挂起灯笼照明,赵铎泽满身疲惫进门,本想着瑶瑶可能睡下了,却见到姜璐瑶拿着一本账册在烛火下认真的看着。

淡淡的烛光映衬着她的脸庞,赵铎泽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瑶瑶,在等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姜璐瑶眉梢微扬起,“我看账本不行吗?”

“你说过晚上点蜡烛看书太伤眼睛。”

赵铎泽手臂一伸把瑶瑶抱在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再过两日,我带瑶瑶出门游玩。”

他早出晚归的忙碌深感愧对爱妻,“若是在王府里闷了,你或是请人来玩儿,或是出门都行。太妃若是不乐意,我来同她说。”

“怎么会闷呢?”姜璐瑶一点也不嫌弃赵铎泽一身的臭汗味儿,笑盈盈的说道:“王府很热闹呢,今日秦王妃请了兴荣侯夫人。”

“兴荣侯?怎么会请她?”

“看样子她是坐不住了,想逼着杨家表明态度呢。”

“她倒是打得好算盘,真把杨家寡妇当作了皇上?”

“阿泽别忘了,大明朝是嫡出为尊,有嫡子的状况下,是不可能传位给庶子的。”

“…”

赵铎泽亲了亲姜璐瑶的脖颈,低笑道:“我知道,瑶瑶,我现在根本就没把世子的位置看得有多重,掌握神机营后,我才明白以前自己有多狭隘,眼界太低了,秦王世子的位置只是看似富贵而已。”

“真的不在意?”

“嗯。”

赵铎泽张口咬住看向自己的姜璐瑶的小鼻子,“我只在意瑶瑶一人。”

“呸。”姜璐瑶使劲的推开了他,脸红仆仆的说道:“快去梳洗,我可不信你的。”

“瑶瑶是着急了?”

“你还没有完没完?”

“别生气嘛。”

赵铎泽嬉皮笑脸凑近姜璐瑶,猛然间打横抱起了她,“走,陪我一起洗。”

“我洗过啦。”

“那就给我搓背。”

赵铎泽越快的大笑,眸子漆黑恨不得此时就化身为狼把姜璐瑶吞进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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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地上堆积着积水,水气缭绕之间带出一丝丝暧昧的糜香。

“还不够?”姜璐瑶甩头看向身后蠢蠢欲动的赵铎泽,“你的体力真好。”

“我当这是夸奖,瑶瑶,我要奖励。”

赵铎泽紧紧的贴服着姜璐瑶,爱妻玲珑妖娆的身体曲线太具有诱惑性了,她甩头发都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我还有话说。”

姜璐瑶翻过身面对着赵铎泽,浴桶里不多的水又洒出了一些,推开赵铎泽袭击自己酥!胸的嘴唇,“你猜我今日去见谁了?”

“谁?”

“萧睿华。”

赵铎泽似一碰冷水浇下来,抬头同姜璐瑶对视了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去见他?”

姜璐瑶满意的亲了赵铎泽紧绷的脸颊一下,“阿泽,不相信我吗?”

“相信,可我还是生气。”

“那这样呢?”

姜璐瑶这回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尖诱惑赵铎泽张嘴,身体如同美人蛇一般的缠上了他,妩媚撩人,“也不能让阿泽小气?”

“妖精。”

赵铎泽更多得是无奈,打了姜璐瑶的翘臀,“说,你和他有想谋算谁?杨门寡妇如今不值得你出手了。”

“太君她们是留给秦王妃的。”

姜璐瑶只想在旁边看着太君和秦王妃的狗咬狗,看着她们为赵铎泽跟本就不在意的世子位置争来斗去,“太妃前些日子定了一笔数目庞大的石料,如今石料的价格很低。”

“亏了多少?”

“阿泽要帮太妃弥补吗?”姜璐瑶眯了眯眼睛,赵铎泽没有来的后背发冷,记起岳父的话,男人不能把私房钱暴露出来,讨好的笑道:“银子都在瑶瑶手里,我哪有银子给祖母补窟窿?”

“是吗?你真没有存下银子?”

“没有,没有!”

赵铎泽就差指天发誓了,岳父教过,打死也不能说有,况且他同瑶瑶交心后,以前存下的银子都给了瑶瑶,他手中的存银真没多少。

瑶瑶不会让他在外面拮据,给他准备了不少的银子,可他最近忙着练兵,那有时功夫应酬?

“我又多少银子,你还不知道?”

“我相信你就是。”

赵铎泽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果然得挺住啊。

“石料的亏欠我算了一下,大约有十万两。”

“多少?十万两?”

赵铎泽长大了嘴巴,诧异道:“祖母定下了这么多的石料?不对…”

他眉头簇紧,满脸的凝重,“我该问石料的价格怎么会下降这么多,这完全不合常理。”

“两淮的河道总督你知晓姓什么吗?”

“好像听说过,我没记住。”

“他同徐广利是同科。”

“啊。”赵铎泽面色更为凝重,“徐广利?这里面还有徐党余孽?皇上已经把徐党除得差不多了。”

“他同徐广利交往不深,我也说不好他是不是徐广利的党羽,只是看到他同徐广利是同科,便起了疑心,阿泽,你祖母买来的石料不是从河堤上替换下来的石料,而是…修建皇陵的上等货。”

“修皇陵的石料?这是罪不可恕的大罪。”

“在看到这份名单之前,我以为太妃只是无辜被牵连到此事中,看到名单后,我想也许这是针对你的…不单单是针对太子的布局。徐广利在江南经营了这么多年,听说他一向于人为善,他在江南编制的关系网还在起作用。”

姜璐瑶猜测最开始他们并没打算算计秦王府,报复告发徐广利的赵铎泽,后来当他们发现太妃的娘家人购买了便宜的石料后,灵机一动便把修建皇陵的石料卖给太妃。

“你的意思是两淮今年一定会溃堤?所以他们才会肆无忌惮的想拉更多的人下水?”

“溃堤的可能性很高。”

当河道总督知道没有办法挽回时,很有可能会疯狂一把,顺便把对徐广利倒台视若无睹的太子,和告发徐广利的秦王世子都牵扯进去。

“现在加固河堤能不能来得及?”

“阿泽?”

“嗯?”赵铎泽诧异的看着姜璐瑶,“我问错了?河堤溃决…会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整个江南弄不好都是灾民。”

姜璐瑶笑了,笑容很温暖,很甜,她这一笑,把赵铎泽笑愣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

姜璐瑶搂住赵铎泽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我很高兴呢。”

赵铎泽的心胸比以前开阔很多,他心里装着天下,但又不像杨帅那样的‘无私’,精于算计走在权臣之路的萧睿华让人敬佩,却也让人心底发冷,不愿意靠近萧睿华。

而赵铎泽让姜璐瑶可以安心的栖息在他的怀里。

“阿泽明天最好去见见萧大人,你们谈一谈吧。”

也许这两个性格各异的人能互补,救一救两淮的百姓,姜璐瑶低声道:“至于修建皇陵石料的事…不管两淮河道总督是不是徐广利的党羽,他都必须是!秦王府是被陷害的,虽然太妃娘家也落不得好,然秦王府是无辜的。”

这也是在姜璐瑶拿到名单后想到的最好的脱罪办法。

如果能修缮完成河堤,避免灾祸发生,皇上对赵铎泽只有欣赏,赞叹。

至于太妃等人…姜璐瑶可没把他们看得太重,左右死不了,也该让太妃他们吃点苦头了,别以为修建院子纵情享受就可保秦王一脉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正因为关键性政治人物徐广利倒台,今生的事情变得同前生不一样,引起的蝴蝶效应更大。

至于秦王妃的打算,她最想要得是变数,在秦王世子羽翼丰满之前出现重大的变数,比如赵铎泽是庶子的真相公布于众。在架空的这个朝代,唯有嫡子可以继承一切,如果按照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秦王妃的儿子没有一丝的机会,可如果赵铎溢得了世子位置,她就有机会了。所以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最后一搏,变数至关重要。

第84章

太妃这些年一直致力于享受,除了确实喜欢奢华舒适外,也有想向皇帝证明秦王一脉没有篡位掌权的心思,只求富贵以及的日子。

世上的事情很奇怪,不是秦王府想淡出朝臣的视线,就没有人算计秦王府的。

赵铎泽听了姜璐瑶的话后,琢磨了好一会,看了一遍官员的名字,他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明日一早我操练完神机营,就去寻萧睿华。”

“皇帝必然会为此事震怒,这是显而易见的,然皇帝下令彻查…我推测皇上会发觉这是一个深不可见底的深水坑,倒时皇上必然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皇上年老体衰,太子身体有孱弱,诸位皇子跃跃欲试,皇上比任何人都想让朝政平稳下来,一旦朝野上下因为滔天大案而牵连甚广,对皇上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姜璐瑶的分析让赵铎泽陷入了沉默,低声问道:“萧睿华是不是另有打算?”

“挡在他青云路上的人太多,最近他也受了不少皇子和大佬们的气,这是最好的摸鱼机会,只要朝野上下乱成一锅粥,谁也挡不住他崛起的脚步,滔天大案最怕得是家族太大,根基太深,家族成员越多,越是容易深陷其中。对他来说,没有家族维护的寒门学子身份反倒化作了优势。”

“你的意思是为此他明知道河堤有问题,也不曾想过提前告知陛下?”

“告诉了陛下,他不过是做了一件好事,陛下不可能因为这件好事就回护提拔他,但不告诉陛下,等到乱起之时…他的收获会很大。这就是名臣和权臣的区别,别给他机会,一旦有机会,他便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