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都已经下了,邵侯爷自然不急这茬,也不会催儿媳妇去办这事,这是赐婚,皇上做的主,邵家怠慢了那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这些都不用别人来提醒。

于是朝着邵子钰招了招手,“你们商量,子钰,扶祖父回去。”

看着这祖孙俩出了厅堂走远,邵大夫人金氏到邵老夫人面前扶住,请示道,“娘,咱这聘礼,到时候该怎么给。”

邵老夫人的视线略过跟在身侧的邵二夫人,继而停在邵大夫人身上,稳稳道,“该怎么给,就怎么给,你都是喝过儿媳妇茶的人了,心里该有数。”

“你和老二媳妇商量着,商量好了回禀一声就行了。”说罢邵老夫人就不要她搀扶了,出了厅堂,是和邵侯爷一个方向走去。

厅堂里金氏和二夫人何氏对看了一眼,金氏笑道,“弟妹,既然娘都吩咐了日子选在秋后,我看现在也不急,要不过两月咱们再商量这事。”

“听大嫂的便是。”何氏笑的温和,看着金氏带人出去,此时这厅堂里就剩下了二房夫妻两个人,何氏看了丈夫一眼,邵长瑞点点头,“我们也回去。”...

邵侯爷带着邵子钰回去,管事扶着他坐下后出去了,邵侯爷看着这孙子,松了一口气,这婚事,终究是成了。

“子钰,你住的那别院是你爹娘当初住的,你是想另外置一处,还是继续留在那。”邵子钰摇摇头。

“那就重新修葺一番,在沉香院里辟出新居。”邵侯爷说着,邵子钰点头或者摇头,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说到了最后,邵子钰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好的图纸,邵侯爷拿过一看,笑了,“子钰有心了。”

邵子钰嘴角扬了扬,门口那管事禀报,说老夫人过来了。

邵侯爷让邵子钰先回去,顾氏走进来等着屋子里的人走空了,这才坐下看着邵侯爷,眼底有着一些讽刺,“怎么,你怕我不给你宝贝孙子选一门好亲事,所以急着去圣上那求一个林家姑娘回来。”

邵侯爷眉头微皱,从他把小五带到身边养着开始,妻子说话就永远带着刺,初始还能让上一让,时间久了,邵侯爷也觉得累,眯了眯眼,直接承认,“长忠夫妻两个早早走了,留下小五一人,如今圣上赐婚,也算是了一件心事。”

不承认也就罢了,顾氏还能自欺一下,可如今他就是直接承认是他求的圣旨,给孙子找了一个强硬娘家的孙媳妇,顾氏心里更是堵得慌。

她在邵家别人面前都能立足自己的气势,唯独对着自己丈夫的时候,即便是年纪大了,还依旧有这一份女儿家。

“邵赢,你对得起我和三个儿子么。”顾氏说着就开始落泪,虽说已经是年老,但容颜中依稀可见当年的那个顾氏,“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有什么,你给过我什么,你把诰命给了她,把嫡妻的身份也给了她,如今还怕我害了她的亲孙子,要给他去求圣旨赐婚。”

阑珊落泪,絮絮叨叨当年事。

人人都有她的委屈,谁都有道不清的无奈在里面,邵侯爷抬头看窗外,耳畔是妻子低低啜泣的哭声。

良久,邵侯爷说了一句,“起码你还活着,不是么。”

顾氏抬头看他,他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泪,落的更汹涌......

圣旨下了有半月过去,林家都不见邵家有动静,陆氏这边收到了邵家二夫人送过来的一封信,言明了邵子钰伤势还未全然恢复,邵大夫人和她商议之下,看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提亲的日子就安排在了秋后,这来顺势安排下来,等成亲也要过了及笄。

陆氏这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邵家主事的是邵家大夫人,回信的是邵家二夫人,这婚事究竟是谁做主的,也没个清明。

林清苒却有些高兴邵家提亲的日子要在秋后,如今六月初,她还有时间跟着大表哥去一趟祟州。

陆氏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丫头,这邵家是没这诚意,你还高兴成这样。”

“娘, 您也说了,邵家大房三房四房都是如今邵老夫人所出的,二房和五房才是亲兄弟,所以邵二夫人给您送信在里面说明一下让您也有个数,邵家自己就不合,怕是自己 在斗气呢。”这半个月来林清苒是恶补了关于邵家的那些事,邵家拖延提亲的时间,听上去是合情合理,不就是皇上赐婚他们心里不太舒坦,不太舒坦又不敢做的太 明显,所以借邵子钰伤势未痊愈来作名头,也不怕林家说什么,因为邵子钰会受伤,全是因为要救她。

听女儿说的头头是道,陆氏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放心,学的是很快,就怕她自己心高气傲不拿这些事当回事,反倒是容易吃亏。

“娘,既然邵家这么说了,那您就让我跟着表哥表嫂去祟州一趟嘛,等秋后邵家来提亲,我就没法这么出门了。”林清苒受伤这两月里都计划好了,临了圣旨一道下来,她以为自己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如今邵家有意往后延一延,正好如了她的意。

“好了,没说不答应你,现在你身份不同,凡是不要自己由着性子做主,多和你表嫂商量。”陆氏又好好嘱咐了一番这才放她回去收拾东西。

六月初八这日,林清苒跟着表哥表嫂一起,从洛都城走水路出发去往祟州...

作者有话要说:诸多小伙伴们猜到了是邵侯爷求赐婚的!

第44章 .延州祟州行

陆家自己包的船,从洛都城出发,大约半个多月的水路到了延州后,还要坐马车十来天才到祟州,陆向易放缓了行程的步调,让林清苒她们可以一路游玩下去。

汪氏嫁给陆向易之后就没回过祟州,这都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坐在船内,从窗户那看沿岸下去的风景,汪氏一边打着手中的络子,一边和林清苒聊天,“你表哥他们原来驻守的地方就在延州附近。”

“那这一回岂不是可以去看看舅舅。”林清苒从她手里接过打好的络子串珠子收尾,坐在旁边拿着笔练字的妙儿转头过来问,“娘,我们要去看祖母么?”

汪氏看她也是没心思写下去了,吩咐丫鬟带着女儿去船头找丈夫,“去看看你爹钓上来了鱼没有。”

陆妙儿下了凳子就跑出去了,丫鬟急忙跟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喊爹爹的声音。

收回了视线,两个人说笑着继续手里的络子。

没过多久,门口那就有动静了,陆妙儿推开门笑嘻嘻的冲着她们喊道,“娘,姑姑,爹爹钓到鱼了!”

放下了络子,两个人走到夹板上一看,木桶里放着四条活蹦乱跳的鱼,陆妙儿就站在木桶旁,一点也不怕,伸手还到桶里抓,里面的鱼一个躬身,水溅上来湿了她一脸,她还笑嘻嘻的继续去抓。

汪氏拿出帕子拉过她给她擦脸,林清苒往木桶里瞧了一眼,笑了,“表哥,我看这鱼都是自己撞上钩的吧,它这是赶着船往这游的呢。”

陆向易收了简易做的钩子,一旁还有剩下的鱼饵,笑道,“你还别说,它们就是赶着船过来,往我这鱼钩上撞的。”

此时就快临近中午了,汪氏拿着鱼到厨房里,林清苒跟着去,两条鱼养在木桶里,其余的两条厨娘杀了之后,汪氏亲自料理下厨。

林清苒就在一旁看着,汪氏把黑鱼放在木砧板上,拿起刀子从中断劈开后开始片肉,一面吩咐林清苒打下手,“那有腌渍的酸菜,你拿一些过来放水里洗着去去味。”

洗好了雪菜,林清苒依照汪氏说的切好了酸菜,这边已经把新鲜雪亮的肉都片好了,厨娘烧开了锅里的水,汪氏把片肉生下的鱼骨鱼头放到了热水中煮出味来。

不一会厨房里就弥漫了一股鱼汤的浓香,汪氏放下酸菜炖出了味儿后把鱼骨捞了出来,放下去的鱼片熟的很快,调味好后就交给厨娘盛出来端出去,汪氏开始做第二道糖醋鲤鱼。

六月正值鲤鱼产/卵季,鱼身肥厚,清洗后鱼肚中还有一包的鱼籽。

汪氏做了道鸡蛋闷鱼籽给妙儿吃,回头看一脸好奇的林清苒,“要不要学怎么做。”

简单些的林清苒会,但烧鱼真的不是拿手菜,汪氏拉过她,把铲子往她手里一放,给她系上了兜子,“我来说,你来做,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教你做一道菜,刚进门的时候我并不会做菜,只会做些糕点甜食,这些都是你表哥和你舅母教我的。”

陆家的家教习惯一直都是以舒适为主,汪氏嫁进去的头半年是真的不习惯,渐渐的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反倒是觉得更适从。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乎了半个时辰,等着糖醋鱼出锅,林清苒出了一身的薄汗,虽然中途一不小心截断的鱼尾,忽略这点,卖相也还不错。

汪氏拍拍她肩膀,“去洗个澡过来吃饭,这里交给我。”

林清苒脱下兜子出去,司琴准备好了热水,林清苒清洗过后到了船尾的屋子里,饭菜都已经上齐了。

坐下之后陆向易动了第一筷,林清苒她们才开始吃,新鲜钓上来活杀的鱼十分鲜美,吃完之后连带着妙儿都打了饱嗝。

“还有两条鱼,一条留着晚上炖汤,另一条我让人送去给船工了。”汪氏替妙儿擦了擦嘴说道,陆向易点点头,“你做主,想吃的话有的是机会钓。”

林清苒拉着妙儿回屋子里,等着司棋过来给她洗了脸漱口后,和林清苒一起上床午睡...

这样行船了三四天,他们到了一个小镇上靠了码头,暂作休息。

汪氏带着她们去镇上采办东西,恰巧是下过雨的小镇,处处都透着一股清新,小镇不大,买好了东西派人送去船上,陆向易带着她们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下午的时候进了一间茶楼,等吃过了晚饭后才回去船上。

这样一路往延州去,中途停了几个地方下船游玩,到了六月二十几,他们到达了延州。

作为驻守地之一的延州比他们一路过来的任何一个小镇都要来的繁荣,这次下船再去祟州就是要坐马车了,陆向易付了一半的银子,让船家在此处等着他们从祟州回来后再坐船回洛都城。

上了马车到了延州的陆府,舅舅还没回来,妙儿一见到祖母,扑到她怀里撒娇喊着,“妙儿好想祖母。”

林清苒前去行礼,何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舅舅要等晚上才过来,先休息一下,不累的话下午让你表嫂带你去逛逛。”

一路乘船过来比坐马车舒服多了,林清苒并不觉得累,吃过了午饭稍作休息,汪氏把女儿交给了婆婆,带着林清苒去延州最有名的廊坊街。

延州一带因为常年有驻守的军队,来来往往军队多,还有许多前来投奔军营的人,这里的风俗习惯和别的地方有些不同,规矩特别多,管治特别严厉,但是住在这的人性情都比较豁达开朗,延州还有个很有名的街市,是在廊坊街隔壁一条,叫做女儿庙。

一听这名字像是女孩子去的祈福之地,没来过这里的姑娘,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闯入女儿庙,可是要羞死了逃出来。

这女儿庙,就是洛都城中的河婳坊,俗称妓/院,生意还很红火。

林清苒是听表嫂说的,汪氏在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放的也低,有些不好意思,林清苒颇能理解,延州周边都是驻守的军队,军营中只有一定品级以上的官员才能携带妻眷过来,又不可能安置在军营里,要在延州城中置一处宅子,零零碎碎的也是一件麻烦事。

大部分人都是孤身在军营,有所需求,这女儿庙才会热闹不是。

如今的军营里不似很多年前,时时刻刻要预备打仗,这边驻守的人多,也是因为这是个地理要害点,平日里除了巡山之外没什么大事,相对那些在边境驻守的可闲散多了,得的俸禄自然也少。

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没谁会较真的去揪着这错。

走了两间铺子后林清苒就犯了职业病,娉婷阁里有什么可以添的,瞧见新奇的林清苒就都买了下来。

她倒是挺想去女儿庙看看,若是能在女儿庙里开一间娉婷阁,生意一定不会差,按理来说,这地方的女子应该更需要养颜才对,脂粉钱是一大笔花销,养身的也不会少。

可林清苒也就想想罢了,还没赐婚前那地儿她去不了,如今赐婚后,更是去不了。

从铺子里出来,林清苒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木雕的小摊子,看表嫂还在铺子里和掌柜的说话,林清苒带着司琴走过去。

摊子上的木雕都很精致,一个一个雕刻的惟妙惟肖,林清苒问摊主,“有没有雕刻小木剑的,送给孩子。”

那摊主也是看准了林清苒这身打扮,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长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的都是木剑,摊主拿出其中一把递给林清苒。

拿起来一看,做工精巧,剑柄上镶宝珠的位置都给刻画的很神似。

这送给二姐的孩子垣哥儿刚刚好,林清苒点点头,“师傅,这怎么卖?”

“这是最好的一把了。”摊主报了个一两银子,林清苒看着喜欢,挑了他摊子上几个木雕笑道,“一两银子买了这木剑,这几个当时送我的,可好?”

林清苒爽快,那摊主也爽快,“行,这几个就送给小姐了。”

付了银子,林清苒正欲转身回铺子门口等表嫂,身侧传来了叫喊,“这位姑娘请等等。”

林 清苒回头看,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站在那,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开口说话的正是这男子,他和颜看着林清苒,“这位姑娘,可否将你刚刚买的这木剑转卖给在下, 在下家中的兄长得了一子,再有几月就周岁了,在下见这木剑雕刻的实在精巧,想用它作礼物送给侄儿,不知姑娘肯否割爱,在下愿意付给姑娘双倍的银子。”

“不行。”林清苒想都没想,回答的十分干脆。

男子脸上有一瞬的错愕,随即被笑意盖过,“姑娘如何愿意把这转卖给在下,要多少价钱姑娘可以随便开。”

林清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不卖,又不是银子的问题,你要是喜欢,再让这师傅给你雕一把不就行了。”

被点了名字的摊主插了句,“两位客人,这木剑是别人托我卖的,他如今不在延州,如今是找不出第二把了。”

男子又看向林清苒,语气诚恳,“是否能请姑娘割爱,在下感激不尽。”

“不能。”林清苒再度回绝,欲转身,这男子快速补充道,“在下是六营佐领。”名字都还没说出口,林清苒没有往下听直接转身回了那铺子,和表嫂一起上了马车往街市的另一家铺子去。

男子极少吃这闭门羹,看着马车经过,脸上多了一抹玩味儿的笑,身后的侍从道,“少爷,是陆总兵家的马车。”

“难怪如此泼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甚,末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总兵有女儿么?”

“陆总兵有两个儿子。”

“那去打听一下,这姑娘是陆总兵家的什么人。”...

回到了陆府,天色已暗,陆征也刚刚回来,好几年没见,一见面就得知外甥女被皇上赐婚,还是赐给邵家时,陆征这当舅舅的反应和陆将军差不多,都是不满意。

当年陆将军嫁女儿的时候看中的其中一点就是林文锡家境简单,这水里来火里去的日子谁高兴过,虽然这爵位和邵家五房没什么关系,但身在那环境中,影响肯定是有的。

陆征直言道,“嫁过去了,住的不舒坦,搬出来就行了,等邵侯爷一走,你们就住到外头去。”

林清苒看舅舅对邵家如此了解,好奇问,“舅舅,我听外祖父说,外祖父和邵侯爷是旧识了,那邵侯爷娶平妻的事情,外祖父是不是也知情。”

“你外祖父没有说起来,也不清楚。”陆征摇摇头,“顾将军已经去世,就算是你外祖父知道些什么,都过去几十年了,也没必要说。”

听着这口气似乎大有隐情,但问了半天仍旧是一知半解的,林清苒干脆也不问了...

延州住了三四天的时间,他们要出发去祟州了,出发前何氏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吃的,又准备了送给汪家的礼,前后三辆马车,陆向易和车夫坐车外驾车,林清苒跟着表嫂还有妙儿在马车内,后面的则坐着侍奉的。

陆征担心他们一路过去不安全,派了七八个营中侍卫护送着一块前去,一早出发,到了傍晚就到了距离延州城远一些的一个小镇。

林清苒下了马车跟着走进客栈正要上楼去,身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这位姑娘,又见面了。”

第45章 .看星星月亮

回头看去,正是几天前见过问她要木剑的男子,而他这打招呼的方式也太唐突了,她根本不认识他。

林清苒眉头一皱,只轻轻点了下头转身就带着司琴上楼了,男子站在楼梯不远处,笑着回头时和进来的陆向易打了个照面。

陆向易只觉得眼前的人挺熟悉的,就是不太记得起来是谁,反倒是男子先和他打了招呼,“陆参将。”

陆向易点了点头,身后的妻子带着女儿进来了,陆向易也就没与他多说什么,转个背,这男子就出去了。

等安排妥当陆向易记起来问了随行的侍卫,其中几个跟在陆征身边好几年的侍卫道,“参将,那应该是七营的邵佐领。”

姓邵,又是在七营,陆向易当即就想到了邵家人,这里还在延州城周边,随处可见军营里的人,碰到也不奇怪,陆向易没放在心上,差人安排好了饭菜直接送进屋子里,吃过了之后早早休息,第二天清早就要出发。

在陌生的客栈里过夜,林清苒有些不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批了件衣服站在窗边看月色。

临近月末,天空中是弯弯的勾月,往下看去,这镇上这个时辰,除了比较远的地方还有声响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安静一片。

夜风徐徐的吹入窗内,越发吹的没睡意...

一夜睡不着的后果,第二天上了马车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林清苒靠在软垫子上,醒醒睡睡两回之后,一下就中午了。

马车在一个栈道口停下休息,妙儿趴在她身上好奇的看着她,“姑姑,您昨天是抓花猫猫去了么,为什么一直在马车上睡觉。”

林清苒失笑,摸了摸她的头掀开帘子到窗外,李妈妈给她煮了些简单的汤,林清苒先喂妙儿喝了些。

两车的人准备休息着吃了午饭后继续出发,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远远看去,好似有四五匹马朝着这边跑过来,林清苒给妙儿擦了嘴,抬头看去,为首的那男子看到她们停下的马车,也看到了她,笑着打招呼,“真是有缘。”

从镇上出来拢共就这么一条路,但凡要去下一个地方就必须走这边,她们是马车,他是骑马,早晚会遇上,这也算有缘么。

林清苒收回视线哼了声,没理会他的客套话,倒是陆向易看到他们这一行人,“邵佐领,你们这是要去袁州?”

“一路往下视察。”男子下了马,跟在身后的那几个人也下马了,林清苒这才看清楚,原来每个人都是佩剑穿着简易的军营服。

她刚刚听到表哥叫那个人邵佐领,不由的想到了洛都城的邵家,天底下姓邵的人这么多,应该不会这么凑效就遇到邵家人。

她正这么想,那边的表哥已经给她解惑了,“邵佐领在延州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何时回洛都城复职。”

男子的声音继而传来,“过些日子就回去了,二哥的孩子快周岁了,希望来得及参加孩子的抓周。”

男子这么说的时候还朝着林清苒这边看了一眼,林清苒直接钻入马车内,感情他还惦记着被她买走的木剑。

末了问司琴,“邵家二少夫人是不是刚生了孩子。”

司琴想了想,“小姐,邵家二少夫人应当是在去年九月生的孩子。”林清苒拨开马车内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这个姓邵的,该不会就是邵侯府的少爷。

林清苒呆在马车内不出来,陆向易和邵子铭聊了一会,邵子铭顺势看向林清苒所在的马车,状若无意的问陆向易,“要不是知道陆参将只有一个弟弟,邵某还以为这是陆参将的妹妹。”

“是陆某的妹妹。”陆向易点点头,“不过是陆某的表妹,这一回带着内人回祟州探亲,顺便带着她一块去游玩一番。”

能让陆向易称作是表妹的,要么是陆将军的外孙女,要么就是陆夫人娘家那的表妹,他们是从洛都城南下的,陆夫人的娘家却不是在洛都城,这么一思量邵子铭就知道了马车上的是陆将军的外孙女,林家的姑娘了。

邵子铭不再多问,上马之后直接带人先行离开,陆向易这边也继续出发。

天黑的时候才到下一个小镇,马车行程是比较累的,草草的吃了晚饭,林清苒这回不失眠了,倒头就睡...

这么行了五六天,到达最后一个落脚点的镇上,第二天出发傍晚就能到祟州城。

一路过来没有再遇见过那个邵家少爷,袁州比祟州还要过去,骑马过去早就已经过了祟州。

休息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傍晚进了祟州城门,汪氏拉开帘子看着外面,感概道,“几年没回来,这儿都没怎么变。”

林清苒抱着妙儿往外看,汪氏笑着给她介绍这一路经过的地方。

祟州城是个小城,没多久马车就到了汪家门口,下了马车,汪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迎接在门口,瞧见汪氏的第一眼,激动的热泪盈眶。

站在门口寒暄了一番,忙迎进汪家,六七月是荷花季,走过前院进入后院可见一个不小的湖,湖面上都是盛开的荷花,还建了亭台廊道,她们直接从湖面经过去往安置的院子。

五年多没见,母女两个肯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汪氏带着女儿去了汪夫人的住所,此时傍晚,天快黑了,没休息一会就有汪府的丫鬟请林清苒过去吃晚饭。

在汪府休息几日后,汪家两位嫂子做了东道主,带着她们在祟州城附近游玩。

大半个月过去,陆向易带着她们回延州。

在延州稍作休息几天,陆向易去码头联系那船家,林清苒由于回来的时候吃了些热,此时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后背上还隐隐有些疼,李妈妈替她刮了砂,八月初的天,屋子里就算是放了冰盆子,无风的天也很闷热。

本来她还打算去延州城里走走,还心心念念那个女儿庙,想去女儿庙附近的铺子看看,如今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吃过了晚饭天黑了,林清苒也倦,司琴在她穴位上涂了些药膏后,清清凉凉的,林清苒很快就睡着了,而此时的延州城女儿庙里,这才刚刚开始做生意...

街市都是这样的妓/坊,热闹成都可想而知,从女儿庙街市入口那就立有大的牌子,进去一路的红灯,点的犹如白昼。

街市上也有不少摊位,不过卖的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玩的东西,而是些胭脂水粉,红线绣包,自然还有买吃食的摊位,挑担过来摆上几张桌椅,等着再晚一些就有很多人会从各个坊内出来,吃过了宵夜再回家。

不是所有的人每天都会留在这里过夜,大部分的,只是花点小银子在里面叫一个姑娘陪着喝会酒罢了,过夜的银子,可贵着呢。

延 州城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女儿庙里也分三六九等,妓/坊有好的差的,这女子自然也有好的差的,最好的当属于在女儿庙街市后面写的鸳鸯阁,鸳鸯阁里的姑 娘,可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这银子么,光是陪你喝会酒,聊会天,还不算进她屋子里去听曲儿,一晚上都能诈你十几二十两,别说进去睡 一晚上了,兜里没个五十一百两银子还是别进去丢人现眼了。

但即便是价钱高,还是有很多人来,男人便是如此,图新鲜,图美貌,说不定还能和这里的姑娘谈点感情出来,这不都是举着寻知音人的旗子来掩盖自己图人身子的事实。

鸳鸯阁里一间屋子内,正上演着谈感情的一幕,靠窗坐着个男子,闲散的神情,手里拿着一杯酒,视线落在对面正给他弹琴清唱的女子,此女子生的动人,不是艳丽,而是清俗。

指尖拨着琴弦,那眸子勾人的朝着男人看了一眼,随即垂眸,脸上是含羞,吟唱声像是故意走了调,这么一颤,倒像是呻/吟。

纱的外套披在身上,露出两边香肩,里面仅是裹胸的白色裙子,长发垂在锁骨间,她一动,发丝便在这露出的肌肤间绕着,俏皮的要往裹胸里面钻。

这样的画面哪个男人看了不是血脉喷张。

一曲毕,女子见男子反应不够,起身款款到了他身侧,捱在他身旁,软软的贴着他,仰视他,声音里透着委屈,红润的嘴唇张合着埋怨,“邵公子,您今天是怎么了,阮儿弹了琴给您听,您都这神情。”

邵子铭伸手勾着她的下巴,低头慢慢靠近,女子闭上了眼,睫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