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都已经呈递上去了,林文锡稳若泰山,胜券在握,而秦铮则是跃跃欲试,觉得自己的方法亦是可行,并不比岳父大人说的差。

这么聊了快两个时辰,这晚饭都快准备好了,陆氏差人来催他们,酒是不喝了,林文锡在兴致上,就带着秦铮去了书房里,决定给他好好讲一讲。

吃过了晚饭送走了女儿女婿,入夜上了床榻,陆氏对他是好一顿批,“在家谈什么公务,今天是四丫头回门的日子,你怎么不瞧瞧他对孩子好不好。”

“怎 么没瞧了,再说,现在好的,将来好不好,都还得看四丫头自己,你啊,就少操这份子心了。”林文锡给她按了按太阳穴,“你当年嫁给我的时候,岳父可有如此操 心过,这日子还不是我们自己过下来的,岳父和大舅子好几年回来一趟,哪里像现在,几个孩子时时都能回来看看我们。”

陆氏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爹他操心不到。”

林文锡笑了,自夸道,“这是岳丈大人信任我。”

道理上的事她从来没能说得过他,陆氏侧个身笑骂,“老不正经!”...

只 不过这安心日子没过几天,贺家那送了信过来,是送到林清苒手上的,大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桃喜来信,说是身怀六个月身孕大姐姐前几日忽然出血,险些小产,如 今孩子是保住了,但大姐姐躺在床上静养情绪还不太稳定,因为大姐姐下了命令桃喜不敢直接和老爷夫人说,只能偷偷送信过来给林清苒,希望她能前去看看大姐 姐,劝劝大姐姐。

信写的急,桃喜也没写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若是跌了一跤摔的厉害,贺家那都会送信来林家,这情绪不稳定,怕是为了别的事,林清苒命司琴去准备马车,出了听暖阁要去贺家,碰到了从落樱院看了娘过来的三姐。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 林清璇拉住她,林清苒想了想把这信的事儿一说,林清璇沉凝着神色,“我和你一块去贺府,娘那暂且先别说了,等贺家回来再看。”

林清苒点点头,姐妹两个到了大门口上了马车,一个时辰左右到了贺家门口,进去之后跟着带路的丫鬟到了贺家二房,闻讯的贺二夫人倒是出来接待了她们一下。

也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聊了几句,差人带她们去了儿媳妇的院子。

等到了大姐姐的院子,进了屋子拉过桃喜问过后,林清苒松了一口气,是自己想多了,大姐姐没受什么欺负。

可内屋中床上的林清仪怎么看怎么憔悴,不是受欺负了,桃喜口中的出血险些小产,是自己给自己憋的。

什么原因,只因为大姐夫去了那两个姨娘的院子过夜了,把原来的虚名变成了实名,大姐姐这就受不了了,哀怨自艾,险些把孩子都给怨没了。

林 清苒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床上这神情怎么都不愉快的大姐姐,心里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大姐,妹妹我是真不明白,当初贺二夫人对你冷言冷语,你如此,心里难 受过不去也就算了,如今这贺家上下没人欺负你,你是贺家二房的长媳啊,大姐夫去了姨娘那过夜你就这样子,是不是把你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折腾没了你就高兴 了?”

林清仪被她这么一说,本来憋在那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了,她还觉得委屈,“你姐夫他答应了我不会去,可还是去了。”

“姐夫去过夜了你就这样子,你这是折腾死自己高兴了别人。”林清苒才觉得被气的不轻呢,之前那秦表妹的事她还没觉得,现在是真的很想看看大姐姐脑子的究竟在想着什么。

“清苒!”林清璇呵斥住了她,“大姐姐怀着身孕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出去!”

“我不出去!”林清苒负气的坐在了靠窗边的位子上,她这会儿也生气呢,不生谁的,就生大姐姐的,连她这一想起来都觉得太憋屈了。

林清璇眼神警告她不许再说了,转头拉住了林清仪的手,安抚道,“大姐,你别怪她,五妹说话的口气是冲了点,但她这也是关心你,替你着急呢。”

林清璇说着,拉住林清仪的手握紧了几分,柔柔的转了话锋,“你也别怪桃喜,她擅自做主通知了我们,那也是一心向着你,今天倘若我们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如此下去,自个儿给自个儿闹不愉快了呢。”

“妹妹我说句不中听的,今天若是因为这件事,大姐你没了这孩子,是个男孩的话,大姐姐你都不必去向爹娘哭委屈,也不必和谁说是受了欺负,咱们林家管不着,这也都是大姐姐你自找的,所以就得自己受着!”林清璇说到后来,语气里就带了一份严厉。

“大姐姐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我会给魏束纳妾。”林清璇松开了她的手,脸上略有笑意。

“魏家人都没这个意思,你何必要主动这么做。”林清仪确实不赞同。

“即 便是我不给魏束纳妾,有一天婆婆也会做主要求给他纳妾,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先做了这件事,我做了,那是我这个做儿媳妇,做妻子的明事理,贤明,而像大姐姐 这样,就因为大姐夫去了姨娘那过夜就如此,姐夫知道了,外人知道了,大姐你这一点都站不住脚,别人看来你这是善妒,眼里容不下别人,如今你怀着身孕根本无 法和姐夫同房你都不肯让姐夫去姨娘那,等你生下孩子还得了,今后若是姨娘生下了一儿半女,大姐你该如何,带着慧姐儿她们离家出走么,还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了,林家丢不起这个人!”林清璇一字一句,就是要把大姐心中那女儿家构筑的美好的向往给打破掉。

是了,林清仪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下丈夫去别人的屋子里,她就是觉得锦瑟和鸣的两个人,不应该还有别人插足。

她是林家嫡长女,出生的时候就甚受宠爱,在她的成长生涯里,所见到的就是爹娘相亲相爱的画面,爹让着娘,宠着娘,即便是后来祖母硬是要爹纳妾,爹都没有同意。

这 样的家庭环境在林清仪的心中生根发芽,为她构建起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像爹娘这样的未来,待到她嫁人之后,她和相公确实相处的不错,这让她更加坚定心中的坚 持,可后来呢,贺二夫人的态度,秦家表妹的事情,林清仪想的是别人为她而改变,而不是自己去适应贺家的环境,也从来没有想过自身要做出什么样子的改变。

当现实不如所愿时,当时平妻的事,如今妾室的事,所以她才会痛苦。

“可还是有别人不纳妾的。”林清仪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

“你想说爹和娘么,大姐,你为何这么看不明白,爹和娘这样的,洛都城能有多少,贺家不是林家,姐夫不是爹,大姐姐你也没有娘这样的魄力和脾气,否则,你就不会只坐在这哭了。”林清璇说的比林清苒刚刚说的狠多了。

“林家嫡长女,圣上赐的县君,如今这么没有出息的坐在这就知道哭,你这样,就是生了儿子,姐夫的心也不会留在姐姐身上,你若想要姐夫不纳妾,不去姨娘屋子里,我劝姐姐不如直接和离算了。”

林清仪蓦地抬头看她,眼底是难以置信。

这会轮到林清苒劝了,她走上前到床边坐下来,“大姐,三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

话没说完,林清璇直接拉了她的袖子打断了她的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刚 刚还警告自己不能说重了,大姐怀着身子呢,如今她说的话还不够重么,林清苒无奈的看着三姐,林清璇却继续说道,“今天这事,别人都以为大姐姐是怀胎不稳, 动了胎气,回去林家,我们也不会和爹娘说起来,妹妹该说的也都说了,姐姐若还怀抱这女儿家的心态,等着姐夫只守着你一个人,不守着就自己憋死自己,这日子 不如不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点主母该有的气魄都没有,怎么不为慧姐儿她们想想,说句不好听的,哪天你真自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折腾去了,等着别人 来替你养女儿,你可舍得她们受欺负,今天大姐你就算是弄死了这两个妾室都好过如此!”

弄死了妾室,这还有林家护着,自己折腾自己,林家有什么脸面给她做主。

想的太明白的给想不明白的说教,说话语气是重了点,但这一剂猛药下去,林清苒看大姐姐的反应,总是听进去了。

林清仪愣在那好长时间,最终抱着林清璇痛哭了一场,哭出来了,明白了,今后就不会再这么委屈自己。

离开前林清璇吩咐桃喜再请大夫来看看,情绪如此激动过,可别动了胎气...

经此一事后,林清苒没再去贺家,她也忙着学庶务,还要学绣,到了六月底,贺家那传来了消息,大姐姐生了,很顺利,生了个男孩。

第49章 .五姑娘及笄

七月贺家满月酒,举办的很热闹。

贺家二房得来这嫡长孙不容易,贺二夫人高兴,她的儿子儿媳妇也高兴,受邀前去参加这满月酒宴的陆氏见到女儿终于如愿得子,心里也为她开心。

林清苒没有跟着前去,陆氏开始教她如何打理庄子里的事,林清苒也忙着看关于乡下庄子收成的一些簿子。

等她嫁到邵家,五房一共也就小夫妻两个人,林清苒嫁过去就是要自己打理五房的事情,如今不先学着一些,到时候忙手忙脚,也没人可以求助。

而这邵家,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三房次子邵子铭成亲的事。

邵子铭今年已经有十九了,三年前邵三夫人为他议亲,他跑去延州城跟着邵家大老爷练兵,如今回来,也是以防他再度这么不声不响溜走了,去年年底邵三夫人替他说定了这亲事,即刻就把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今年的九月初。

如今邵家上下也正筹备这事,邵子铭是邵老夫人最小的孙子,自然是最疼爱的一个,邵三夫人选这婚事时没少和邵老夫人商量,如今一切准备妥当了,就等喝孙媳妇的敬茶。

邵子铭的院子早前也都翻新好了,到了八月末的时候,邵子铭忽然犯起了恐婚,这主要症状就是他老想着要回延州城去,可终究没有付诸实际,邵三夫人说过,他要是赶走,她就敢用大公鸡替他拜堂了,媳妇娶进门,直接送去延州城。

且不说邵家丢不起这个人,他再是个混的性子也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于是写了几封信派人送去了延州城,又去过邵三夫人吴氏那,说是要在成亲前坦白一件事...

邵子铭给吴氏讲述了一件富家公子遇上身家清白的贫穷小户女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父母双亡,由婶婶一人带大,性情温和,清丽可人。

吴氏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是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你想把这姑娘带进邵家来?”

邵子铭叹了一声,“也是儿子的错,与她相识之后尊于礼仪,但却许了承诺说会去接她来洛都城,她一个姑娘,身家清白,来了洛都城就举目无亲了,儿子与她情投意合,望娘同意儿子纳她进门。”

“你刚娶亲,即便是要纳妾,也要等个半年,等儿媳妇有了身孕,再行纳妾才顺当。”吴氏到底是疼自己儿子,见他喜欢,纳个妾室而已,还怕制不住么。

邵子铭脸色一喜,“那儿子先让人把她接到洛都城安置下来。”

从吴氏屋子里出来,邵子铭这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的,就是替阮儿隐藏身份的事了,路过沉香院,经过门口时顿了顿,邵子铭直接走进沉香院,动工了一大半的沉香院改动不小,除了当初五叔五婶住的屋子外,其余的地方都有改动。

邵子铭走到午后,瞧见这院子后的小花园里还挖了个池塘,池塘旁边是正在建的亭子,假山傍水,整个沉香院,俨然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小府邸。

耳畔听到了五弟身边那个观言的声音,回头看去,邵子钰正朝着这边走来。

一个出声打招呼,一个颔首,兄弟俩站在这边,半响,邵子铭才开口揶揄,“五弟修建这样一个院子,是打算金屋藏娇,将来等娶了媳妇,过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了。”

邵子钰想了想他说的话,末了,点点头。

邵子铭一愣,随即笑了,“二哥还不信,如今我是信了,你这小子,果真是因为看上人家才去救的,是不是!”

别管邵家长辈们有什么不和,邵子铭还是挺疼这个弟弟的,小时候有这样的遭遇,能不可怜么。

邵子钰低下头,似害羞了,邵子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出息了,趁着还没成亲,要不四哥先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河婳坊包一艘小船如何,四哥告诉你,那的女子,可和这宅院里的不同?”

邵子钰还没拒绝,一旁的观言不乐意了,他护主的看着邵子铭,“四爷,您可别带着我们爷去河婳坊,那是带坏人的地儿,您要去自己去。”

“什么带坏人,是男人都得去的地方。”邵子铭呵呵的笑着逗他,“观言,你说那是带坏人的地方,莫不是你去过了。”

观言红了脸,辩驳,“小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小的是关心爷,小的时时刻刻都跟在爷的身边,四爷你这么说,就是要带坏我们爷。”

从小到大,逗五弟肯定是没意思的,最好玩的就是逗一直跟着五弟的小厮了,邵子铭看着观言脸红的样子,“观言,你口口声声说我带坏小五,那可是听曲儿的地方,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观言面色一讪,难道是自己想岔了,可四爷明明就是那个意思,那河婳坊还有纯听曲儿的么。

看他脸上神情变了又变 ,邵子铭也逗够了,笑着拍拍邵子钰的肩膀,出了沉香院。

而这边的观言,生怕自己主子真起了心思想去那种地方,苦口婆心的劝着,邵子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啰嗦。”...

年底的喜事特别多,尽管和林清苒都没什么关系,但送到林家来的帖子不少,邵家四少爷成亲,长公主府长子成亲,还有金家那迟迟没定亲的金三姑娘,也在十月末的时候把这婚事给定下了。

和朱家无关,和那朱少爷更无关系,在洛都城中,被那许沁蕾这么宣扬过后,金向卉的婚事因为年纪和其他因素的关系,充满了阻力,要找到门当户对顺心如意的婚事不容易,金老爷就在洛都城外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嫁的还是洛都城附近严城中的大氏族严家。

严城的名字还是和严家有关,可见这严家的家底,金向卉嫁的是严家长房的三子,别人不稀罕的,那严家可乐意结这一门亲了,金老爷的殿阁大学士官位又不是摆设。

对于严家来说,能娶到洛都城这样身份的儿媳妇,也算是和洛都城接轨了不是。

林清苒给金姐姐准备了好大一份贺礼,她看这严家的家底比那朱家殷实多了,就像祖父说过的,娶了公主的女儿,这凡事还不得是受公主指使,活的多没气概,嫁的出去,嫁的好,那这就是争了一口气,林清苒的贺礼,自然得准备厚。

金向卉那收到了,给她回了一封信,说她这性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有机会的话林清苒倒是很想看看朱少岭的神情,不嫁给他也能找到更好的,他那张装冷酷装无情的脸,还能维持么。

都说这是喜事连连的下半年,成亲大半年的四姐姐,十一月初的时候秦家来讯,有喜了。

秦家那是过了头三月才报的喜,实则九月的时候就诊出了喜脉。

李妈妈进来看自家小姐翻着册子给未来小外甥外甥女准备礼物,笑着提醒她绣房的师傅来了,该把这嫁衣再量一下。

林清苒进了厢房,上半年的时候量了一次,衣服大致已经做好了,如今再量是为了确认尺寸,出嫁前三月最后量一回,嫁衣的尺寸就定下来了。

绣房的师傅离开时给林清苒留下一块红绸,还有红绸上需要绣的图纸,林清苒要在年底绣好这个,缝进嫁衣里面,这整件嫁衣,算是她自己绣的。

留下的是裙摆里衬的一部分,如今距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早些绣完了,早些送过去,林清苒看了看图,让司琴把上好的丝线取来,穿线开始绣红绸上的图案。

绣嫁衣的时候是女子怀抱憧憬,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时刻,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会去绣房里订做这么贵的嫁衣,都是自己去布庄扯了布回来,订了亲后绣着,绣上一两年,待到出嫁时候穿上,开始另一段生活。

林清苒感触不深,不过看着手底下逐渐完善的彩蝶,配着大红的绸缎,无形中都透露出一股幸福的滋味...

新年过去,初春乍暖,十五元宵过后,时间过的非常快,都来不及去数,三月三,林清苒及笄。

林家多女儿,每一个孩子的及笄礼都办的很隆重,这天邀请的都是林家相熟的亲眷,前厅中准备妥当了一切。

宾客到齐之后,林文锡简单的说了几句,由林家二姑娘林清妍给妹妹做赞者,林清苒采衣从厢房内出来,行礼跪坐后,林清妍为她梳了头。

初加之后林清苒回厢房换过一身衣服,穿着素色襦裙出来,一拜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由姨姥姥为林清苒戴上发钗。

再换曲裾深衣,二拜长辈,三加三拜后,林清苒一身大袖长裙礼服祭酒行礼聆讯。

等到及笄礼结束,宾客宴席散了,林清苒才回到听暖阁换下头冠和衣服,一上午接连换了好几件衣服,跪拜行礼,如今坐下来林清苒就不想再动了。

李妈妈带着司棋拎着食盒进来,宴席时她也没好好吃些东西,林清苒坐起来喝了些汤,司画领着两个小丫鬟抱着几个礼盒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邵家派人给您送来的。” 林清苒放下碗让她们打开来,司画看到最后一个,咦了声,“小姐,这边都是邵家五爷给您送的。”

三个盒子里放着的都是首饰,玉镯子玉簪子还有一块羊脂白玉的坠子,放坠子的盒子里附了一封信,里面写着,这坠子是一对的,同取于一块原玉...

第50章 .林清苒出嫁

及笄礼过后,绣房那最后一次前来量尺寸,大半个月后,嫁衣送过来了。

司琴和司画两个人小心的把嫁衣挂在了内屋的小厢房内,几个丫鬟堆在了门口,看着挂好的嫁衣,眼底不是没有憧憬。

林清苒从落樱院里请安回来,看她们都这神情,故意笑着和李妈妈说,“奶娘,看来得物色起人,准备把这屋里的丫头一个一个嫁出去了。”

司书拉着司画红着脸出去了,倒是司棋,扶着林清苒坐下,“那小姐也得给咱们挑仔细了。”

李妈妈笑骂,“没皮没脸的,还不赶紧把书房里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司棋笑着拉司琴一块去书房里整理书册,林清苒坐下没多久,刚刚出去的司书进来禀报,说是金家四小姐来了。

林清苒让她把人带过来,出了内屋命人准备茶水。

金向卉的婚事定在了五月中旬,比林清苒早嫁,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给林清苒送添嫁的。

进了屋子金向卉让丫鬟把添嫁拿上来,看着林清苒笑的几分温婉,“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想着还是亲自过来一趟把东西给你带来。”

两个人聊着,说到了严城,提到严家,金向卉有些不好意思。

严家三少爷是个什么模样金向卉并没有见过,也是打听着说是个模样周正的,其余的那些,媒婆来说都是可劲夸的。

金向卉见林清苒这么提起严家,不禁揶揄她,“还说我呢,邵家五爷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清苒嘴角一扬,轻哼道,“不就是个人呗,还能是什么样子。”

在金向卉看来,她这就是害羞了,随后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黯。

林清苒以为她想到朱少岭了,“金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到那个朱少爷。”

金向卉摇摇头,“没呢,我想他做什么。”林清苒不信,金向卉笑着瞪了她一眼,“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出息了?”

林清苒嘿嘿一笑,“也不是,那金姐姐怎么说得好好的这神情。”

“我是想起我家三姐而已。”金向卉顿了顿,看着她,“你也瞧见过了的。”

林清苒点点头,是被她撞见了才知道,否则这都以为是久病在床,既然说起来了,林清苒便问她,“金姐姐,那这三姑娘,为何好好的会这样。”

金向卉抿了抿嘴,低下头去不愿意多说,“是三姐她没有这个福分。”

她不肯说,林清苒自然也不会多问,扯了些其他的,两个人聊到了别处,盖过了这个话题...

五月中金向卉出嫁时,林清苒没有前去,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听暖阁上下也在忙着收拾东西,林清苒书房内的书分好册,一部分留在书架上,一部分要带去邵家,饶是只有一半都放了满满几箱子。

陆氏又给她找了一个妈妈四个小丫鬟,从林家随嫁过去的家仆中,还有一个管事妈妈,两个粗实婆子和几个粗实丫鬟。

把这些人的身契交给林清苒嘱咐她保管好,又给了她拟好的一份嫁妆单子。

五月底时,林家抬着嫁妆前往邵家。

成亲前几天要把这嫁妆抬去邵家,就像是邵家当初抬了聘礼过来一趟,亦是要让邵家人知道娶进门的媳妇到底是什么家底,不让邵家人小觑。

这嫁妆也有这么一说,出不起嫁妆嫁不起女儿的,就拿聘礼充数,外人是瞧不出什么的,换个箱子放东西而已,就是这夫家人一看嫁妆单子就知晓,这样一来会让夫家的人瞧不起。

林清苒的嫁妆和几个姐姐们一样,里面的二成是返回来的聘礼,其余的就是林家给女儿的嫁妆,不是最高的,也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出嫁来的低,在邵家人面前,那就是不高不低刚刚好。

林云泽和林云昊两个人前来送嫁妆,鬼灵的很,回了林家就给陆氏和林清苒说邵家人看到这些嫁妆时候的神情,林云昊学的像,掐着脖子尖声道,“哟,还是黄花梨的床,这林家可真是疼闺女。”

林清苒笑出了声,陆氏拍了一下他的头,“没规没距的。”说完自己也逗笑了,这调子真像那邵家四房的夫人。

林云昊这学的惟妙惟肖的,就是邵家当时见到林清苒嫁妆时候的反应,林家一户没什么祖辈底蕴的,嫁第五个姑娘时都还能拿出这样的嫁妆,人羡慕呢,羡慕之余,不是还有些妒忌,自然嘴里的话就透着酸了。

两 兄弟报告完了邵家所见,出去后陆氏拉着林清苒的手嘱咐,“邵家这几房人,大房有自恃,即便是有心为难也不会当面说,成亲后第一天就是敬茶,若是她们出言刁 难,那她们也是长辈,你不可争执。”新婚第一天敬茶就和长辈有所争执,不管谁起的头,说出去了都是这个新媳妇的错。

“娘,若是她们敬茶时候就为难我了,那我也能看的仔细,今后这邵家中都是些什么人,对我又是什么态度。”林清苒倒是看的明白,再刁难也不过言语上酸的几句,出格的事儿她们谁会做。

“你能这样想就好。”陆氏点点头,顺着又嘱咐了些其他的...

三四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即是六月初三,林清苒出嫁的日子。

天没亮就起来了,沐浴过后林清苒就是顺着她们说的,张手换衣服,转身束带子,坐下添妆。

林清苒上辈子没来得及恋爱,更没来得及嫁人,屋子内红烛跳跃的场景,再加上全福奶奶给她梳头时候说的那话,鼻子一酸,眼泪就溢在了眼眶中。

一旁司琴看到了,忙用帕子给她拭了泪,全福奶奶的话还在继续,“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禍避,八梳一本萬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無禁忌。”

“等会添了妆,可不能再哭了。”全福奶奶给她挽好了后面的头发,瞧了瞧她微红的眼睛,“现在给小姐添妆。”

新娘子的妆容显得厚重,林清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快要认不出来,厚厚的妆容上再行画眉添红唇,落了腮红后,后面的头发一面挽,一面戴固定的簪子。

司琴扶着她起身,司画和司书二人把嫁衣的外套拿过来给她穿上,最后才带上凤冠。

到了床边坐下没一会林清苒就觉得头沉了。

此时外头的天已亮,陆氏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丫鬟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放着饭和鱼肉。

有些话当娘的嘱咐女儿,那是如何都嘱咐不完,陆氏看着林清苒,话还没说两句,眼眶就红了,拉着她的手,声音微哽,“来,娘喂你吃饭。”

一口饭,一口鱼,一口肉,嫁到了夫家生活富足,林清苒忍着泪眼张口把娘喂的吃下去,陆氏给她顺了顺头发,“不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屋外有妈妈提醒着时辰,前面似乎是迎亲的队伍来了,陆氏拿起放在床边的帕子给她戴上,差人进来扶着林清苒去祭拜祖宗。

林家大门口,迎亲的队伍被拦着,新郎是个寡言少语的,这人人都知道,所以前来帮忙的人很多,可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娶亲自然要自己开口,这如何能假于人手。

林云昊笑嘻嘻的看着邵子钰,“五姐夫,你答不出来,可不能进去接五姐了。”

邵子钰这真是难得开的金口,看着林云昊和林云泽,不轻不重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八个字就八个字,多一个没多,邵一个不少,说完了,安静的看着他们。

邵子钰就是有那样的气场,能让人不闹腾他,看着模样也不是吓人的,亲亲和和好脾气。

俩兄弟哪里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不闹新郎官,闹陪来的人就是了,等到提醒时辰这才放人进去,末了俩兄弟还交流着关于‘五姐夫这样五姐会不会闷死’的话题。

才说了一半没人头上就遭了一记栗子,林清妍揪了揪他们的脸,“还愣着做什么,等着你们姐夫亲自把你们五姐背出来不成。”

俩兄弟拔腿往听暖阁跑...

林清苒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声,司琴提醒该出去了,扶着到了门口,由两个弟弟交替着背出去。

一路上耳畔远近都有鞭炮声,脚下是通往大门口的石子小径。

出了听暖阁后,林清苒听到大郎背着她说道,“五姐你去了邵家,要是谁欺负你了,写信告诉我们。”

林清苒失笑,等到二郎背的时候,兄弟俩像是商量好的,也说了一遍类似的话。

到了花轿前喜娘扶着她,耳畔是一些礼节上的话,弯腰进了花轿中,林清苒捏着手中的帕子,花轿外鞭炮肆起,伴随着那一声起轿,林清苒拿起帕子在眼底一拭,轻轻的抛出了花轿内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