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一家四口,年轻的夫妻和一双儿女,还有丫鬟奶娘和两个车夫,两个孩子死在车内,车夫和男的死在车外,而几个丫鬟奶娘,还有年轻的妇人,死在马车不远处的草堆里,衣衫不整。

等官府的人赶过去,看到的人有好几个,所以这洛都城才传开的很快,据说穿着不菲,不像是寻常人家。

这边人们猜测不是寻常人家,刑部那里认亲的人看到之后,又是一片哭声,刑部不少人没有预料到,死者竟然是晋王府晋王爷的幼子闻天佑一家。

验尸房外晋王世子一脸的沉痛,“邵大人,我小弟半个月前带着妻儿前去维州探亲,前几天书信刚刚到,说是马上回来了,但这一回来,却是这样的方式。”

晋王世子说着说不下去了,他和妻子是接到刑部这边的传话过来的,本来不知什么事,这边邵子钰直接把他们领到验尸房才知道是自己的弟弟一家出事了。

上午的时候他们还说着,洛都城郊外有劫案,却不曾料到是自己的小弟一家。

确 认了死者家属是谁,邵子钰就要公事公办核实一些东西,把晋王世子夫妻二人请到了堂内,“为了案件进展,有几件事要向你们核实,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洛都城, 有没有书信来说何时回来,他们出发的时候身上带着那些东西,尽量回忆起来,死者身上所带的佩饰都不见了,必要的时候,要请闻家的其他人协助。”邵子钰缓了 缓,说了最后一句。

晋王世子点了点头,“我明白,邵大人,我们回去就会和爹娘说,还请你们尽快办案,把凶手抓捕归案,给我晋王府一个交代。”

邵子钰点了点头,让十一把人送出去,自己去了验尸房,那边仵作已经验的差不多了。

死者闻天佑和两个车夫都是打斗后被杀,身上多处刀伤淤青,没有一刀致命的伤口,仵作点着刀伤比较大的腹部,“大人,这应该是失血过多死的。”提起死者的双手,指甲缝里都是泥沙,腹部着地的衣物上也是血染的泥沙。

“发现他的时候他是趴在地上的,双脚被废,失血过多而亡,他双手和朝向是闻夫人的方向。”邵子钰看了一眼放在那边的闻夫人尸体,他可以想象到的是做丈夫的在临死前还挣扎着想要去救被劫匪侮辱的妻子。

“大人,我们还在闻夫人的口中发现了一些东西。”仵作顿了顿,邵子钰走过去,仵作把从闻夫人口中拿出来的东西给他看,邵子钰脸色微变,刚进来的十一看到,顿时觉得部位好疼的感觉。

闻夫人口中的,正是一截男子的阳根,而闻夫人的致命伤是胸口的直插的两刀,比起那几个受辱的丫鬟和奶娘,手法显得凶狠多了。

“派人去洛都城的医馆查,看看有没有大夫看了这样的病人。”邵子钰是觉得凶手不太可能在洛都城,杀人打劫,死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了,“阿九,你带人去那案发地点的附近村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夫看了这样的病人。”

打劫了财物,里面有银两的,风头上就不会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典当,不过这伤可不能等,洛都城中太过于惹眼,案发现场郊外那一带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少。

邵子钰出去见了左侍郎,洛都城郊外山头上几乎没有什么劫匪盘踞的,有也早就被清剿了,皇城附近哪有这么大胆的会把窝建在这儿,若是劫匪,也是别的地方来的,但若不是劫匪呢。

邵子钰又去了一趟酒老七的家,许久不过去,酒老七见到他就是一脸的嫌弃,每次都没什么好事。

邵子钰问他这案子的手段,像不像是劫匪所谓,酒老七酒瓶子一放,“那肯定是哪路子不讲道义的匪子了。”

酒老七说起来 ,他们打劫的也是讲求道义,能劫财的就不杀人了,“你也说了,洛都城郊外这些年来没见过有,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边治安严,大晚上遇到一回,肯定就劫的干干净净,手法是挺像道上的,就是狠了点。”

酒老七啧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以前他们打劫商船的时候,能活的也没几个,他自己是个疼女人的,干不出这样对女人的畜生事。

邵子钰说了其中的人受了伤,酒老七摇摇头,“小子,这你就不懂了,眼下他们犯了案,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更别说找大夫了,找大夫不就是暴露行踪了么,什么伤,挺过去就行了,风头过去才会出来把那些东西典当,你现在去当铺守着,没用。”

“不治会死的伤呢。”邵子钰简单的说了一下,酒老七神情一变,口中的酒吐了出来,呸呸呸了几声,神情讪讪,“这伤啊,那要看伤的人重不重要,否则肯定是死一个换所有人,都能打劫杀人了,你以为他们能有多少人情味。”

邵子钰瞥了他一眼,酒老七回瞪他,“我酒老七是讲义气,怎么能跟这群畜生比,老/子可没有杀过人。”

和酒老七预料的一样,当铺那两天来都没有奇怪的人出现典当贵重的东西,但是城郊外有个村子里独居的赤脚大夫不见了。

出事后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晋王府的人前来认人这天晚上被人给劫走的,一同带走的还有这大夫家里寻常出诊用的药箱和架子上瓶瓶罐罐的许多药,家里乱成一团,东西都是被翻过的,傍晚人还在的,第二天就不见了,邻居还说夜里有动静声。

邵子钰即刻派人在这村子的周边找,民宅,山林,废弃的屋子,但村子外地方之大,找了两天都没什么踪迹。

这边晋王府的王爷和王妃知道后,就向刑部施压,死的是自己儿子一家,儿媳妇还受了这等侮辱,案子必须快速查清楚,给一个交代。

晋王爷还进宫了一趟向小皇帝禀明此事,这边的小皇帝不是过去的先帝,他对这些事的感触还在懵懂阶段,所以禀明之后,也是张忠候代为向刑部开口,要增派人手的增派,要加快速度查案。

这样大范围的追捕,就算是没有抓到凶手,也能把凶手逼的无处可藏,各官道都已经设卡,破案也是指日可待...

事情过去了五六天,三月底,林清苒带着两个儿子到了林家,在林家这边和大家一起出发去上香,林清苒也想给邵子钰祈福求个平安。

小六林清悦比她晚到一会儿,陆氏这边把香烛都准备妥当了,一家人备了三辆马车出发去庙里。

这几天出城门去寺庙的人很多,也有不少是去那儿踏青的,正值桃花季,寺庙山头上桃花盛开,亭子附近游玩的人也不少。

林清苒她们到的时候,接近中午,去过主大殿那拜佛,继而去了寺庙中的斋堂里吃斋饭。

林清苒她们是来祈福的,也是来陪着大姐散心,林清悦没带孩子过来,她就带着涵哥儿和博哥儿两人坐在亭子里玩,小孩子对一些新鲜的东西都好奇,博哥儿喜欢干净,虽然没有东摸西摸,趴在栏杆上看着那满山的桃花,还是露出很开心的神情。

过了一会林清苒祈福回来到亭子里,涵哥儿正拿着采来的桃花给博哥儿,博哥儿坐在长椅子上,盘着腿,把这花瓣都摘下来,一个一个放在面前的石凳上,看林清苒过来了,一手抓起所有的花瓣要给林清苒。

“好哇,姨在这里陪着你玩你都不给我,你娘来了就惦记她啊。”林清悦一旁故意吃味的说,博哥儿看了看她,把石凳上剩余的花瓣抓起来,递给林清悦,讨好的看着她,“姨。”

“算你有良心。”林清悦指了指他的额头,博哥儿呵呵的笑着,把花瓣放在林清苒手中,伸手要她抱着自己去林子里走,指着那满枝桠盛开的桃花,“花,花。”

林清苒抱着他走过去,博哥儿伸手抓着桃花,一抓就是一大把,其余的都掉了下来,捏在手上还剩余的,往自己头上戴,林清悦跟过来都笑了,“刚刚他看到别家小姐摘了这花往头上戴的。”现在自己摘了,他也要往头上戴。

林清苒干脆折了一小朵花恶趣味的夹在了他的耳朵上,博哥儿伸手轻轻摸了摸,冲着她嘿嘿笑着,把手上剩余的往她手上戴,“娘,花,花。”

戴上去的全掉下来了,博哥儿锲而不舍,继续摘了让林清苒头上戴,还要往哥哥头上戴。

正笑着,忽然桃花林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林清苒下意识的抱紧了博哥儿赶紧往外头,那尖叫声是持续的朝着这边过来的,这附近的人不少,听到的不止林清苒一个人。

林清悦拉着涵哥儿走到亭子里,司琴也听到这声音了,朝着那头看了一眼,“小姐,我们还是先下去吧。”那尖叫声听着怪渗人的。

林清苒点点头,这边几个丫鬟收拾好了东西,林清苒抱着博哥儿,林清悦拉着涵哥儿从这往阶梯下走去。

走 了一半,那尖叫声感觉就在耳边了,林清苒往旁边靠了靠往下快走到底下时,忽然后背传来一声闷哼,继而就是一个人的声音从她身侧滚了下去,滚下了阶梯后又滚 了几步,躺在了地上,胸口浸染的鲜血,脸上有擦痕,双眼瞪的很大,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来,双手动弹了几下,起伏巨大的胸口在朝夕间就平息了下去,死了。

尖叫声肆起。

周 围看到这一情形的人都四处退了开去,林清苒刚走到下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那女子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神情,捂住了博哥儿的双眼,和林清悦一起赶紧退到了远 处,抬头看那台阶上,很快就有人出现在台阶上,是一群面色狰狞劫匪模样的男人,五六个人,手中还抓着两个女子做人质,尖叫声来自于中间这个。

“再吵我就杀了你!”劫匪把刀子架在了这女子的脖子上,这女子顿时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林清苒好半响才看出来这个头发凌乱的女子是谁,这不是穆夫人许沁蕾么。

此时许沁蕾也看到她了,微微颤颤的开口,“几位大哥,你们...你们抓了我没有用,官府还是会抓捕你们,你们应该要抓她。”

许沁蕾颤抖着伸出手,竟然指向了林清苒,“她...她是追捕你们的刑部邵大人的夫人,还有他们的孩子,抓了她,你们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林清苒听到她这么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神情来言喻了,人还能无/耻到这地步,保命也不是用这办法啊,但她没有动,她若紧张后退,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林清苒一脸茫然的看着许沁蕾,疑惑的表示,谁?谁是邵夫人?

许沁蕾一看劫匪没有冲下去把林清苒抓上来,腿软着快要站不稳,这脖子上的刀可是生生的架着的,“几位大哥,我不会骗你们的,她真的是邵大人的夫人,她还是如今辅佐大臣林大人的女儿,抓了我没有用,抓了她朝廷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林清苒此刻真的很想拿过劫匪手中刀,一刀子结束了许沁蕾。

这时候她再装无辜也没有用了,劫匪已经心动,一旁一直盯着底下这些人的其中一个劫匪说道,“大哥,姓邵的带人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甭管是不是他媳妇,看这打扮身份也不低,先抓了再说。”

抓着许沁蕾的这个劫匪想了一下,点点头,“两个人下去把人抓上来。”

他 们拿着刀,女子本来就跑不过男子,更何况还带着孩子,他们一旦下来,这边人开始跑,会误伤到很多人,这里发生了事庙里的执事和尚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林清苒 心里不断的想着,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对一旁林清悦快速吩咐,“一旦他们下来,赶紧抱着涵哥儿跑,往主殿分殿那跑,人越多越好。”这里这么多人,伤着容易 要抓人哪有这么简单。

第118章 .一朝要毁容

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劫匪提刀就要下来,林清苒她们身后快速的跑过来了十几个和尚,手中拿着棍子,把在场的香客女眷护在了身后。

劫匪才走到阶梯中间,看如此情形,即刻上去了,举着刀站在劫匪老大面前,抓着许沁蕾的那个劫匪收紧了刀子看着把所有人护住的和尚,大声呵斥,“你们过来,我就杀了她们。”

这些执事和尚首先是护住了阶梯下的这些人,以免再有人遭难,其中一个和尚朝着劫匪们竖手鞠躬,“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已经犯下大错,又何故要错上加错。”

“臭和尚唠唠叨叨的说给谁听,你们快给老子让开。”劫匪脸上满是戾气,明显的不耐烦了,抓着许沁蕾和还有一个女子朝着阶梯往下走,他们走一步,底下的和尚他们退一步,众人往后,林清苒身后还站了不少人,挤不出去,就跟着人群往后退。

许沁蕾其实早就快要吓晕过去,可她又不能晕,那刀子明晃晃的架在脖子上,已经割伤了她的脖子,再深入几分她可就直接血溅当场,刚刚丫鬟被杀的那一幕她都看在眼里,他们杀人不眨眼。

“老大,这怎么办。”抓不到另外的人做人质,还引来了寺庙里的执事和尚,即便是离开也需要不少时候,到时候追捕的官兵到了,他们可就真没退路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到了外头有的是马车。”盯着那些和尚,“这些和尚可是戒杀戒的,你看他们连女眷都不能碰。”有这两个人质,够了。

一听这些劫匪要挟持自己离开这里,许沁蕾更慌了,冲着那些和尚使眼色求救,可和尚拿着的是棍子,她身后的人拿的可是刀,为了她的性命安慰,可是不能轻举妄动。

人群缓慢的向后退,几个劫匪把劫持着人的两个围在中间,四面提防,举着刀凶狠的看着所有人。

不少女眷吓跑了,林清苒这才得空一些,赶紧抱着孩子去往娘和大姐在的斋舍内,涵哥儿有些吓到,在林清悦怀里一声不吭,走进了斋舍,正在和庙中大师老说着话的陆氏看到她们都是一脸受惊的样子,关切道,“怎么回事。”

这边的人都还不知道后寺赏花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林清苒简单的说了一下,坐到了凳子上,这心才真正的踏实下来。

一 旁的大师听着十分的淡定,只是对陆氏和林清仪说道,“施主如今心中必定起伏不小,也不是讲经的时宜,已有执事的僧人在,方丈那应该也已经得知,诸位施主在 此休息,贫僧先行离开。”讲经的大师离开了,陆氏从林清悦怀里抱过涵哥儿搂在自己怀里哄着,如今安全了,林清悦是气不打一处来,“那穆夫人怎么可以这样, 竟然要劫匪把五姐抓了做人质,实在是太过分了,活该被抓。”最后一句林清悦放低了些声音,陆氏瞪了她一眼,低头拍拍涵哥儿的背,“这孩子是吓着了,等会儿 让大师给回个魂。”

林清仪问了大概的情况,林清苒摇摇头,说实话她此刻是半点同情心都起不来,“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被官府追捕,走投无路到了这里,穆夫人她们应该是撞了正着被抓起来当了人质。”

“怎么能跑到寺庙里来。”林清仪拉住她的手,有些后怕,“你们没事就好。”

“寺庙里人多好挟持人质,这边山头又多容易躲藏,自然是会往这边跑。”当时要是林清苒她们在林子里面,被抓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五姐,我们要不出去看看。”林清悦很想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子,林清苒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下,“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出去看什么,万一劫匪急了到处砍人,看你怎么躲!”

林清悦悻悻的吐了吐舌,“那穆夫人岂不是要被带走了。”

“既然是追捕,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回到了。”林清苒哪里来这么丰厚的同情心去担心许沁蕾的安危,那厮刚刚都想把她拉出来当人质...

这边官府的人确实很快就到了,劫匪也挟持着人到了寺庙门口,双方对峙,邵子钰带人拦在了出口,后面又是围上来的和尚,可以说是没有退路了。

劫匪却押着这两个人质向着官兵走去,“老子就一条烂命,死了也还有这两个女人陪葬,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老子的刀快。”

四个人围着押人质的两个人,弓箭手难以伤到他们,都是以命博命,他们不怕死,但两个人质不能死。

双方是僵持不下,劫匪要求准备马车,否则就杀了人质,邵子钰知道他们不会动手,可又不得不顺了劫匪的意思。

别 说今天在劫匪手里的是许沁蕾,身份不低,要是寻常百姓的女子,官府也不会罔顾人命为了要抓他们让两个人质被杀,官兵往后退,路两旁停着很多马车,劫匪很快 找了一辆马车,劫匪首领先带着许沁蕾上去了,中间空隙之间,几只飞箭袭来,射在了还有两个劫匪的身上,一看形势不对,还没上马车的两个即刻抛下了这两个受 伤的,跃上马车,狠狠的晃动缰绳,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官兵一拥而上把受伤的两个抓住,一旁人质之一的女子已经晕过去了,邵子钰带人追下去,下坡的山路本来冲击就很大,加上劫匪死命的驾车,前面的马车一眨眼就不见了。

邵子钰上马追过去,山脚下又官兵围堵,他们根本就跑不远,就是穆夫人还在马车上,显得棘手。

一路往下,中途还遇到正上山的马车,左躲右臂之下,马车内晃荡的很,许沁蕾脸色煞白的靠在那,只听见外面驾车的劫匪翻开帘子看进来焦急道,“不好了大哥,山脚下有官兵堵着,过不去。”

同样的招数使用两回就不奏效了,刚刚上马车的时候还折了两个兄弟,劫匪首领拉开车内帘子一看,山坡旁边就是树林,距离山脚下也不远了,这边冲下去能直接绕过官兵到官道上。

“老大!”外面的劫匪又急喊,首领呸了声,“拼了,从旁边下去,尽量避开大树,咱们冲下去,冲到官道上了,绕小路段时间内就不会被找到。”

都 是亡命之徒,冒着重伤的风险和被官府抓捕直接砍头,当然要拼了,驾车的劫匪一咬牙狠狠的拉了一头的缰绳,让前面的马大转弯,马车即刻是朝着山路下的陡坡往 下冲,车内震荡肆起,许沁蕾害怕的抓住车内的门板,整个人被装来装去,此时哪里还估计的了有多疼,她恐惧的看着这几个劫匪,忽然车身一个巨大的撞击,劫匪 首领暗骂了一声掀开帘子,马车撞了一下树。

前面的马已经这陡坡的路实在太难跑,这一撞马身不稳,脚下一滑直接就滑倒要滚下去,车身连着马,马这一摔跤,也就是那一瞬间,两个驾车的劫匪都被甩出去了。

迎面而来是两个夹缝的大树,只听见哐当一声,这劫匪首领没能牢牢抓住马车,整个人在撞击之下飞了出去,而已经残破不堪的马车,直接被夹在了两个树之间,摇摇欲坠。

车内毁损,许沁蕾撞晕过去...

等许沁蕾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穆府了,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床,许沁蕾还没有缓过来被劫持的那凶险。

正要张嘴,忽然发现嘴巴张不开,口中干涸,只是一动嘴就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疼的离开,头上也是紧梆梆的。

伸手一摸,她的脸和头都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惊叫声响起。

侍奉的丫鬟赶紧过来,许沁蕾不顾脚伤,急着要镜子,丫鬟取了镜子过来,许沁蕾看着镜子中纱布下鼓起来红肿的脸颊,还有眼角处泛出来的血丝,把镜子往地上一扔,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她越喊脸就越疼,可越疼她就越恐惧,她的脸怎么了,她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屋外很快穆太夫人和穆靳鹤走进来,许沁蕾看到穆靳鹤,眼泪不断的往下掉,“相公,我这是怎么了,拿掉这些,我不要缠着这些,我的脸怎么了。”

穆靳鹤上前抱住了她,穆太夫人看地上摔着的镜子,让丫鬟清理干净,让他们夫妻俩说话,自己先走了出去。

“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马车架在书中间,车内被挤压,你的左腿压断了,脸上被碎木给蹭伤,木屑都已经取干净了,没事了,很快就会好了,没事。”穆靳鹤的安慰没有起半点效果,当许沁蕾听到自己的脸被碎木给蹭伤时,整个神情就崩溃了。

“我没脸见人了。”许沁蕾捂着脸嘤嘤的哭着,即刻又推着穆靳鹤出去,“你走,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抓几个劫匪都抓不住,还让他们逃去了寺庙,要不是你们没用,我怎么会被他们给要挟,你走!”

许沁蕾越是哭闹,这牵动了脸越是疼,咸的泪渗入伤口中更是难以忍受,她抓起身边的枕头往地上扔。

穆靳鹤只能紧紧的抱住她,让她不要动弹,以免动了脚伤,屋子里都是许沁蕾伤心的哭声...

这边刑部正在审犯人,邵子钰到那的时候,其实三个劫匪都晕过去了,没晕的在马车内也是被压残了双腿动弹不得。

三月中旬在洛都城郊外发生的劫案,一共九名劫匪,已经全部抓捕归案。

这一伙人来自外地,确切的说,是从闻天佑一家离开维州的时候就盯上了,一路尾随,白天的时候在官道上不好动手,快到洛都城的时候,闻天佑的幼子因为马车赶路,生病了。

孩子哭闹的厉害,高烧不退,驿站又没有大夫,夫妻俩商量过后,左右距离洛都城也就大半天的路程,连夜赶,下半夜肯定是能进城了。

谁能想到有这么一伙劫匪一路盯上他们的,就是深夜在洛都城郊外的官道上,马车被劫了。

搜刮了车上所有的财物,本来还不会伤及性命,其中几个劫匪垂涎闻夫人和两个丫鬟的年轻貌美,起了歹念,要把她们拖到了马车附近的草丛里玷污,闻天佑和车夫愤起反抗,这才动手打了起来。

劫匪下手之狠,两车七条人命,加上被劫走的大夫和寺庙中被杀的那无辜性命,九条人命,葬于他们之手。

下午人抓到,傍晚就赶着把案子审理完,九名劫匪,明天上午在西街集市尾斩首示众。

邵子钰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别人,带着阿九回去寺庙把林清苒她们接回了家,到城里已经天黑了,让大师回了魂的涵哥儿还是一脸恹恹的,在林清苒怀里,话也不说,就是博哥儿过来牵他手,他都是象征性的应和一下弟弟,一点都提不起劲来。

陆氏说改天请神婆子过来再喊喊魂,夫妻俩都不信这个,可看着儿子这样心疼的很,应了下来,明天若是还没好,就去请神婆子来家里看看。

把娘和大姐先送回了林家,安家的马车在林家等着接小六,等他们折回邵府,博哥儿都已经睡着了。

涵哥儿在林清苒怀里也是困困顿顿,他揪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邵子钰哄着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涵哥儿搂着他的脖子,闷声不吭。

回到家把两个孩子都安顿好了,林清苒此刻也累的很,惊险了半天,尽管知道人已经被抓到了,但对那从阶梯上滚下来的人那模样,到现在都还有些瘆的慌。

沐浴过后躺下来,林清苒这才有空询问,“不是说马车从陡坡上冲下去,翻车了,穆夫人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应该没有大碍。”邵子钰怕吓到她,发现许沁蕾的时候,她脸上因为扎了碎木,都是血,又昏迷不醒,他们险些以为她死了。

“按着礼数,还是要准备些东西送去穆府。”林清苒叹了一声,穆统领和丈夫的关系不错,她就是对许沁蕾芥蒂再多,对穆家的礼数还是要尽到,毕竟受伤的是穆夫人。

“你若不愿,就别送了,我和穆兄问候一声就行了。”邵子钰去寺庙接她们回来,一路上已经听了小六替妻子打抱不平,要说邵子钰自己都不愿意送,林清苒瞪了他一眼,“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才没功夫和她计较这个,她当众这么说,听到的岂是我一人。”

邵子钰笑了,“是,娘子你声明大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记得许沁蕾是谁么,凉子给大伙回忆一下,那个竹安大长公主的外孙女,第一次出场,她在恩泽寺里嘲讽了金家四小姐

嗯,后来她就促成了男女主,木有错,女主第二次进宫被推到,男主英雄救美,然后皇上赐婚,下手推女主的正是咱们无心插柳滴许女士~

第119章 .涵哥儿生病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过了城门高挂,西街街尾那拦起来了临时的刑场,台子上是八个劫匪,九人中的其中一个死在了牢中,劫匪身后站着八个斩手。

胆子大的百姓清晨就赶着围观这一场,晋王府也来人了,坐在刑部尚书的坐下。

时辰已到,这边斩首的牌子扔下去,死囚身上挂着的牌子拿了下来,八个人举刀,那被阳光闪烁到的刀影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就是这么飞快的落下,头颅削离脖子,滚地,献血直溅。

围观的百姓哗然,那死囚的身体即刻也倒在了台子上。

蔓延开来的红色鲜血涂染了台子,和那死囚身上白色的囚衣显得格格不入,围观的人有那么片刻的停顿,继而叫好声肆起。

尽管这些人没有受到过劫匪的伤害,但是坏人落网,斩首示众得以让死者安息这种事,人人都是拍手叫好。

官兵维持着现场,看着劫匪已经被行刑,晋王爷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岁,再处决多少个劫匪也换不回儿子一家,就是儿子一家在天之灵得以慰藉。

半个时辰过去,等着刑部的人散去,现场清理之后,西街又恢复了热闹,偶尔能从路人攀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一些,而各大茶楼里,说书的又是另一番新的话本子...

邵府中,林清苒让人备了礼送去穆家,既然伤了脸又伤了腿,伤药总是不会送错的,涵哥儿早上起来神情还是恹恹的,一起来就寸步不离的跟在林清苒的身旁,想他也无心念书,就和李师傅说了一声,晚几日再过来。

小花园里已经四岁的痛痛晃着尾巴绕着小主人转,涵哥儿坐在那,目光顺着林清苒看,博哥儿过来要追狗,痛痛往博哥儿身上扑,兴奋的张嘴要舔他的脸。

博哥儿嫌弃的推开了他,小狗锲而不舍,继续往他这扑,博哥儿就急着找哥哥,跑到涵哥儿身边,抬脚想踹开绕来绕去的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让狗狗给扑着了,在他脸上舔了一下,博哥儿委屈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哥哥也不理他,狗狗还欺负他,奶娘把他扶起来,博哥儿到了林清苒怀里,委屈的一抽一抽。

下午的时候两个孩子在睡午觉,林清苒让司琴去请个洛都城里威望些的神婆子过来看看,一早大夫说是没有大碍,就是受了惊,林清苒瞧着心疼,过去小的时候受了惊吓,姥姥也会请扫帚婆婆给自己喊魂,不说真假,第二天是真的好了。

司琴出去没多久,楚妈妈匆匆过来,“夫人,大少爷发烧了。”

林清苒赶去儿子的院子,床上的涵哥儿满头的汗,林清苒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过来,接过绞干的布给涵哥儿擦汗。

“娘,有坏人。”睡梦中的涵哥儿不断的喊着,“娘,有坏人,死了。”

林清苒把他抱起来,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喃喃,“娘在,坏人已经不见了,没事了,娘在这儿呢。”

“娘,有坏人。”委委屈屈的声音一直响起,涵哥儿像是睡梦中梦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林清苒的声音听不到,只是一味的躲在她的怀里,害怕的喃喃着。

“乖,娘在,娘在你身边呢,涵儿乖,不怕,不要怕。”林清苒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动作轻柔,涵哥儿低低的啜泣着。

大夫和这神婆子几乎是同时到的,大夫说受了惊吓,发烧生病都是可能的,配了药退烧之后就好了。

神婆子的说法,那自然是孩子有灵性,见不得这污秽血光,受了惊吓,吓了魂,要召回来定住,现在是浮着的才会不安,还生病。

林清苒抱着涵哥儿,烧要退,魂也得招,他们不喝那种黑漆漆符纸烧起来的东西。

神婆子拿出了碗,在上面盖上了符纸,取出无根水,往那符纸上滴,水滴顺着符纸慢慢的滴落到了碗底,又拿过一点轻轻按在涵哥儿的额头上,慢慢的从额上滑到太阳穴,再回到眉心,口中念念叨叨。

碗里渗下去的水有小半碗的时候,神婆子口中念念有词,捏着手印戳破了这符纸,要涵哥儿把碗底清澈的水喝了。

林清苒把他抱起来,迷迷糊糊的,涵哥儿喝着这凉凉的水也没抗拒,喝完了,神婆子把那戳破的符纸对半着捏起来塞在了涵哥儿的耳朵里,这是把召回来的魂给定牢。

继而神婆子点了一支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口中念叨着她们听不懂的,往屋子外面走去,在院子花坛边上烧了些纸钱。

过了一会李妈妈进来,“小姐,神婆子说好了,让您把大少爷放下躺着,快的话到了夜里就好了。”

林清苒走出去,那神婆子也正等着她,“夫人,跟着少爷回来的我也已经请走了。”

林清苒神情一怔,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付了银子让李妈妈送她出去,这样来一趟就值了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