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平却不答应了:“喂喂喂,什么叫爷欺负她?爷疼她还来不及呢!”

刚好谢秀进门听见他自称“爷”,从后面就踹他小腿一脚:“在座的都是你长辈,你是哪门子爷?!小混蛋,敢跟你姑奶奶充大爷!”

“小姑妈——”谢安平回眸怒视谢秀,却不敢造次,委屈地撇了撇嘴。

他一转身就被谢琼看见了后脑的伤口,谢琼惊呼:“安平你脑袋怎么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美娘一惊,脸唰得就白了。

“嘿嘿,没事,没事…”谢安平摸摸后脑勺,还有些疼,他不着痕迹地瞟了美娘一样,勾勾唇道:“也不知是哪家小子顽皮,在大街上玩儿弹弓,我路过被打中了脑袋,没什么大碍,就是道小口子,明天就好了。”

谢琼道:“还是大意不得,等会子喊张御医来看看罢。”

谢秀瞪眼骂道:“这些个混蛋小子,要是被我碰到非扒了他们裤子狠狠打屁股不可!”说道这里,她话锋忽然一转问道,“灵玉,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你相公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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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中元节笑里藏刀

谢灵玉推说夫君衙门事忙无暇陪她回府,而且公公婆婆舍不得孙子离家,于是只她一人回来探亲。众人不疑有他,聚在一处说了会子话便各自散去。

中元节临近,美娘这几日都忙着扎河灯还有叠元宝纸钱,备下等着祭奠的时候用。一早送走了谢安平,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放下手里的事来帮忙,黄莺香槐齐齐上阵,还另有两个刚买进来的小丫头,分别唤作喜鹊和芳梅的,也在旁边打下手递东西。

做到晌午,河灯装了满满两大竹筐子,还有锡纸叠的元宝也堆成了小山,美娘瞅着时候差不多了,遂道:“行了,这么多应该够使了。你们都下去歇着罢,下午就不用过来了。”

黄莺问道:“姑娘,这些东西搁哪儿?”

美娘揉揉肩,心想可不能乱放,万一出了岔子害得祭祀时没东西烧,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弥补不了。于是她说:“总不能就这么放院子里罢,万一晚上下雨怎么办?你们抬到屋子里去,仔细别弄坏了。”

香槐提议:“放到前院儿的偏房里罢,要使的时候也方便抬出去。我去取钥匙。”

前院的小偏房堆了些杂物,房门一开灰尘扑鼻,还有股霉湿味道。美娘呛得咳了两声,手绢掩住口鼻退出来:“咳咳…什么味儿,你们还是先扫扫罢。”

黄莺她们打扫起来,先把里面堆积的杂物搬到外面,扫了土擦了灰,又打水来清洗地面。美娘踢开一个破旧藤箱,看见里面都是些小破烂玩意儿,估计是谢安平年幼的玩具。

除此之外还有个圆滚滚的花布包袱,挺旧的了。

美娘指着问香槐:“里面是什么?”

香槐摇头:“奴婢不知道,这些东西以前是放爷房间里的,爷从来都不许咱们碰。还是姨娘您进府之后,爷才亲自把东西挪到这儿来的。”

“什么宝贝还不许人碰。”美娘好奇,伸手去牵开包袱皮,不料里面却钻出一只蟑螂,吓得她跳开老远。

“踩死踩死!”美娘指着蟑螂跳脚,“还有那个破包袱,快拿出去扔了!”

香槐阻止:“还是等侯爷回来再说罢,就这么扔了爷会发火的。”

美娘觉得胳膊上还有虫子爬似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嫌恶道:“那么脏的东西还留着,又不是要饭的叫花子。赶紧给我丢了,看见都恶心,黄莺你去。”

“好嘞。”黄莺一脚踏死蟑螂,拎着包袱就走了出去。

香槐还是忧心忡忡的,美娘见状安慰道:“怕什么,爷问起来就都说不知道,反正你不说我不说黄莺不说,谁晓得包袱是怎么没的。”

在深宅大院里讨生活,欺上瞒下是必须的伎俩。

七月十五,侯府阖家上下都起了个大早,谢琼请了一众法师来家里诵经,铜钹敲得乒乒乓乓,闹得谢安平拿枕头堵住耳朵,捏起拳头捶床板。

“吵死了!行雁,给爷砸了他们手里的家伙!”

美娘已经去帮过忙又回来了,见谢安平赖在被窝里没起床,甚至嘴里还要打要杀的,赶紧劝道:“爷快起了吧,姑妈们都等着您行祭礼呢。”

谢安平一脸不快地坐起来,美娘给他穿衣:“一年也就这一回,您暂且忍一忍。”

“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有甚么意思,反正也看不到了…”

谢安平咕哝两句,美娘没听清:“爷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他们吵他们的,咱们乐咱们的。”谢安平一转眼嬉皮笑脸地搂住美娘,拿手去撩她的裙子,“爷疼你。”

美娘使劲儿推他:“不行,不行侯爷…小姑妈在外面呢!”

谢安平还是有点忌惮谢秀的,于是他极不甘心地放开美娘,爪子在她胸口捏来揉去:“爷等晚上,哼!”

谁说这混蛋不那么讨厌了?他讨厌得要死!

祠堂外头用竹竿斫成三棚,高三五尺,上织灯窝之状,挂搭衣服冥钱在上焚之。这唤作盂兰盆,是因佛家又称中元节为盂兰盆节的缘故。尚留在侯府的谢氏子孙也就剩下这几个人,等谢安平一到,谢琼他们就一起入祠堂祭拜。美娘是侍妾不能进祠堂,便在外面点香烛烧冥钱,而商怜薇也不是谢氏血脉,所以跟她一起留在了祠堂外。

自从那日当众“无心”落了商怜薇的面子,美娘倒是许久不曾见她了。本以为商怜薇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可美娘见她缓缓走来似乎要搭话的样子,于是抢先一步笑脸迎人:“四姐。”

商怜薇轻轻点头,和以前一样温温柔柔:“妹妹。”

对方笑里藏刀,美娘就绵里藏针,也愈发亲切起来:“四姐最近怎么都没过来串门?妾身都好久不见您了。”

商怜薇道:“我病了几日,吃药吃得昏昏沉沉的,又不想一身药味儿熏着大伙儿,所以我连房门也没出。妹妹可别怪我,四姐不是故意跟你疏远。”

敢情还被气出病来了?美娘暗地里笑她自作自受,可嘴上却谦让道:“四姐待妾身怎么样,妾身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清楚楚,哪儿会怪罪您呢。”

两个人都是虚以委蛇,说了几句就无言以对,于是只顾往盂兰盆里撒冥钱楮衣,东西烧得越多,就越能证明对先祖的尊敬。

烧着烧着,美娘发现火堆底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她纳闷道:“那是什么?”

下人害怕火堆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烧了触霉头,赶紧使竹竿子刨出来,只见那团东西已经被烧糊了,面目全非,勉强辨认得出是个裹了东西的包袱。

美娘走上前仔细一瞧那些碎花布,心头“咯噔”一下。

她不是让黄莺把这玩意儿扔了吗?怎么在这儿?

商怜薇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是什么?”

美娘睨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团旧棉絮,我让他们丢了便是。”

且不论这包袱里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价值,就冲它莫名其妙出现在火堆里,美娘就晓得肯定要坏事。趁那煞星看见之前赶紧处理了,兴许还能瞒天过海。

但商怜薇一把拉住美娘的手:“别忙,打开让我瞧瞧,千万别大意毁了什么重要物件。”

于是下人解开包袱皮,露出里面黑白黄灰交织的玩意儿。下人禀告:“四姑娘,姨娘,好像是块皮袄子,不过已经被烧坏了。”

“什么皮袄子?你说谁的皮袄子被烧坏了!”

恰逢谢安平从祠堂里出来,一听“皮袄子”三个字就冲过来,他看见地上乱糟糟的皮袄,一把抓起来抱在怀里,瞪眼吼道:“谁动了爷的包袱!”

美娘后背一僵,咬住唇不敢说话。

这时商怜薇劝道:“没有人动,是我和美娘在烧冥钱,就发现了这个包袱。可能是不小心混进去的罢。”

行雁也道:“对对,一开始冥钱纸衣都是放在小偏房里的,说不定是搬出来的时候不慎把包袱落进去了。”

“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干的!给爷捆起来!”谢安平心疼地抱着一堆破烂,气得脸庞通红,瞪眼咬牙道:“爷非抽死他不可!”

好在还有其他祭祀的事情要忙,众人劝了谢安平几句,总算暂且让他熄了火,可他不打算就此作罢,而是命令行雁:“抓到人就押回院子里等爷亲自审问,爷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直到回房美娘还浑浑噩噩的,全身冷得裹棉被也不抵事。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包袱对谢安平竟然这么重要,如果她早知道的话,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扔呀!现在是真惹到这煞星了,听他那口气简直恨不得把始作俑者剥皮抽筋,她想瞒是瞒不过了,因为香槐那丫头的心是向着谢安平的,一问肯定说实话。

美娘心慌意乱,想起谢安平提过的那些金吾卫折磨犯人的手段,哪一样黄莺也遭受不住。她现在根本无暇细想是谁设计害她,当务之急是保住黄莺的小命儿!

美娘急忙叫来黄莺:“你马上收拾东西去我娘那儿,陪她老人家住几天,过几天我再去接你。”

黄莺一头雾水:“为什么?”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叫你去你就去!”美娘搡着黄莺要她赶紧走,“你去小厨房拣两盒点心带上,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让你给我娘送过节的东西。还有,碰见侯爷你千万别跟他说话,能走多远走多远!记住,除了我谁去接你你都不许跟他走,千万记着!”

“哦哦…哦!”黄莺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也不敢多问,收拾收拾就出了门。

送走了黄莺,美娘抚着胸口稍微松了口气,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黄莺走了就剩她了,现在她颇有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感觉。

不过怕也没用,该来的总要来。美娘深觉这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用了,她得主动出击。

“香槐,”于是美娘喊来香槐,吩咐道:“你去给小厨房说备些酒菜等爷晚上回来吃,再记得煮碗寿面。还有,把我没做完的狐狸毛披氅拿来,我现在要做。”

菩萨保佑,希望那煞星回来之前她能缝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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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吃寿面喜新厌旧

美娘抱着披氅飞针走线。狐狸皮厚实,她摘了戒指戴上顶针,拾起两寸长的铁针穿上双股银线,费力地缝合毛皮,把手指头都扎破了。好不容易做出了形状,可披氅里面还需要置一层好看耐用的里子,于是美娘喊香槐抱了几匹缎子来选,挑出一匹织暗竹叶纹的霜白色蜀锦,和雪白的狐狸毛披氅很是相配。美娘正要动剪子裁一块,谢安平的声音就在屋外嚷嚷起来。

“那只小雀儿鸟呢?揪过来爷拔了她的鸟毛!”

美娘心头一紧,剪子一歪裁坏了锦缎不说,还把自己的手背戳出个口子。

“嘶!”

香槐赶紧丢了锦缎去看美娘伤口:“哎呀!姨娘您流血了。”

谢安平气鼓气涨地跨进来,正巧撞见美娘满手鲜血地站在那里,而香槐手忙脚乱地拿手绢给她按住伤口。

美娘惨白着一张小脸儿,冲谢安平展露出勉强的微笑:“爷回来了…”

披氅没缝好还把自个儿弄伤了,看来今晚真是出师不利。

“娇娇你怎么了!”谢安平大惊,把怀里的破皮袄子扔到半边,冲上来拉起美娘的手左看右看,颇为心疼地说:“好长的一道口子,幸好不深,不然可要伤着筋骨了。香槐你还愣着干嘛,找止血的金疮药来啊!”

香槐两只小腿儿跑得飞快,眨眼功夫就送来了药和棉布条。谢安平牵着美娘坐下,亲自给她包扎手掌,包好以后他还亲了亲她手指。

美娘猜测她的“惨状”大概勾起了他的一丝丝怜悯心,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便主动坦白:“爷,妾身要告诉您一件事,但您得先答应听了不会生气,不然妾身不敢说。”

谢安平捧着美娘的柔荑看来看去,满脸疼惜:“说吧说吧,爷从来都不生你的气。”

“那妾身真的说了,您千万千万别生气,更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美娘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其实…那个小包袱,是妾身让黄莺扔的。”

说了说了说了!他会不会掐死她!

美娘警惕地观察谢安平的神色,只见他闻言明显有些意外,然后眉宇之间腾起一股不悦,缓缓抬眼望过来:“真的…是你扔的?”

美娘怕得骨头发软,偏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半分讨好半分撒娇道:“妾身也是无心的嘛,去小偏房收拾东西看见包袱破破旧旧的,还以为是您不要的东西,一时手快就扔了。所谓不知者无罪,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身这回。喏!您看,妾身已经给您做了件儿新的披氅了。”

她邀功地把狐狸毛氅衣递给谢安平看,故意展示手背上的伤。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厮是十分好哄的,一般她服个软就算了。

哪晓得今天谢安平就像中了邪,偏偏跟她在这件事上杠上了,他冷淡地推开披氅:“不是原来的那件了,爷要原来的。”

美娘嗲声嗲气地哄他:“虽然不是原来的那件,但更胜原来的那件呀!爷,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妾身瞧那件小皮袄子都很旧了,而且您现在长大也不能穿了,所以给您做了一件新的,保证比原来的好!”

“没有原来的好,原来的是最好的!”谢安平生气甩手,头一回给美娘甩脸色,郁郁走开趴到了床上,抱着破破烂烂的小皮袄生闷气,“爷才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哼哼哼!”

哼哼唧唧你个头!这厮是猪圈里拱槽的那玩意儿吗?!

唤作旁人美娘早一顿骂招呼上去了,可她不敢得罪谢安平,因为她在侯府的一切都要仰仗这煞星。所以美娘厚起脸皮跟过去,坐在床沿轻声软语哄道:“爷,妾身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嘛,爷——”

谢安平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了,把头都捂在被子里,半天不出来。

憋死你算了!美娘冲那团拱起的被窝狠狠瞪了一眼,继续软声软气儿哄道:“爷您跟妾身说句话嘛,就说一句…要不这样,妾身重新赔您件小皮袄好吗?一模一样的。”

“才没有一模一样的。”谢安平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他在被窝里嗤道:“就算看起来一样实际上也不一样!爷不要!”

这熊孩子…呸呸呸,是臭混蛋恶霸王!

美娘打算再哄他最后一回就算了,他要是还这么不知好歹,她就以后都不理他了!他爱咋咋的,撕破脸就撕破脸,一拍两散拉倒!

“爷,”美娘软哒哒把身子靠上去,隔着被子挨上那个像脑袋的形状,采用了迂回的战术,“要不您给妾身说说,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件儿小皮袄呀?”

被角掀开了,谢安平把脑袋露出来,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盯着她。

美娘又开始头皮发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笑容肯定很僵硬:“爷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因为没有那件皮袄子,爷就活不成了。”

谢安平徐徐开口,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倒让美娘一怔。她认真凝视了他一阵,发觉他的表情类似“往事不堪回首但你居然还要问真是不懂事”的复杂交织。

谢安平闷闷不乐道:“爷曾经…被人贩子绑走过,在外面漂泊了近半年才又回到京城。那年冬天大雪,我衣裳单薄饥寒交迫,差点要冻死在雪中…幸好有这件袄子抵御风寒,不然爷早没命了,它是爷的救命恩人。”

也不知是因为他不愿提起伤心事还是觉得这种事说出来丢人,说了两句谢安平就不肯再说了,重新把脸转过去,重重哼道:“其他的不记得了!不许再问!”

美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想这厮还被拐过?他说是小时候的事儿对吧?那他是怎么逃回来的?

尽管有满肚子疑问,但他都已经说了不许再提,美娘也不敢再提这茬,于是奉承道:“爷吉人自有天相,菩萨保佑着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爷小时候经历过了磨难,以后一辈子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她贴着他耳朵说话,呵气如兰把他耳根都弄红了。

谢安平拿手指头扣着破碎的小皮袄,怅惘地吐气:“那年我回到府里,正赶上老爷子出殡。我走失的这几个月,爷爷都急病了,没多久就过世了,我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娇娇,若不是我当时不懂事非要做寿,就不会吃醉酒被人绑出府去,更不会害爷爷生病。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十岁做寿又连累爷爷害病…爷晓得外人都在背后怎么说爷,中元节的厉鬼投胎嘛,哼,爷就是鬼怎么着!”

美娘一听立即否认:“胡说八道!爷别信这些,反正妾身才不相信什么厉鬼投胎的说法,您也别往心里去。”

谢安平终于释怀了一点点,没刚才那么闷气了,嘿嘿笑道:“娇娇,只有你对爷最好。”

“那当然了,因为爷在妾身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美娘亲热地依偎上去,心想外人真是小看谢安平了,这厮哪里是厉鬼啊,他比鬼厉害多了好吗?他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煞星魔王!

谢安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先是缠着美娘要她拿新披氅来试,然后又把那堆破袄子碎布塞给她,让她重新补好。美娘唯唯诺诺,生怕出点岔子又惹到这厮,好不容易安抚了他,她让香槐把酒菜端上来给谢安平吃。

因着过节,小厨房备下的是一桌齐整酒肴果菜,玉壶贮满香醪。美娘想起谢安平说的做寿喝醉酒被绑票,猜他现在应该不想喝酒,于是端开酒壶把寿面推过去。

“就算不做寿,寿面还是吃一碗意思一下的,讨个长命百岁的好意头。”

美娘笑吟吟地说话,谢安平眼睛里噼里啪啦就像绽放了数不清的烟花。一碗寿面其实就只有一根长长的没有断开的面条,谢安平稀里呼噜地嘬完面条,剩下最后一小截儿噙在唇齿之间,凑过去喂给美娘。

“娇娇也长命百岁,爷愿意把寿辰分给你。”

美娘囫囵吞下面条,摸了摸被这厮啃得肿起的嘴皮子,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谁比谁活得长还不一定呢!

到了安寝的时候,美娘换了衣裳躺在床上,就等谢安平洗浴回来折腾完事睡觉。她暗暗祈祷,今儿晚上这煞星可别再让她看那种册子了,还有,希望他一次就吃饱,省得半夜睡得正香又被弄醒,另外…

糟糕!掐指一算,俞如眉说的易受孕的日子不就是这几天?

美娘“腾”一下翻身坐起来,扳着指头数上次月信来是哪天,算来算去她终于确定了今晚上是极度危险的日子。虽然她一直打着调理身体的幌子在吃避子汤,但避子汤也不是完全可靠的,没看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主母灌了避子汤,最后照样生出儿子上位吗?类似的例子多了去了!其实要想不怀孕,最可靠的还是不做那种事,保证万无一失。

美娘琢磨着今天怎么也不能让谢安平碰自己,但不等她想出主意,谢安平已经回来了。他松垮垮裹着件儿缂丝广袖长袍,露出一大块平坦结实的胸膛,上面还零星散落着未干的水珠。

“等爷等急了吧?”谢安平黏上来,身上一股干净醇爽的味道,他搂着美娘毛手毛脚,“今天咱们怎么玩儿啊,爷从后面好不好?上回从背后你叫得可大声了。”

从哪面也不想要!美娘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摆脱纠缠,但谢安平动作不是一般的快,一眨眼就把她的亵裤儿扯到脚腕子,捞起她翻过身去趴着。

“爷等等!”美娘灵机一动,忽然闭拢双腿蜷缩着坐起来,不着痕迹拉过被子盖住赤、裸的身体,莞尔笑道:“爷别急嘛。”

谢安平指着裤子底下高高耸起的一团道:“怎么不急,爷胀得难受死了!”

美娘眨眨勾魂眼,巧笑倩兮地伸出纤纤玉手,握住那团肿胀。

“妾身伺候您。”美娘主动在他腮边亲吻,手指掀开他的裤腰圈住那话,上下来回套、弄,“爷舒服吗?”

她软软的小手柔弱无骨,谢安平骨头都酥了,半阖着眸子哼哼:“嗯舒服…娇娇别玩儿了,快过来让爷爽爽。”

美娘当然知道这厮没那么容易打发,她也不指望就靠手能灭了他的火,于是她沿着他胸膛一路亲下去,刻意在凸起的红点上停留挑逗,舌尖来回拨弄,把谢安平舒坦得禁不住沉吟出声。

“唔——”

她亲着亲着,最后把头埋了下去,鼓足勇气舔了舔翘起的圆头。

谢安平鬼吼鬼叫的:“哦哦哦!”

“这样的话爷喜欢么?”美娘抬眉媚眼一飞,徐徐张开水润殷红的小嘴儿,当着谢安平的面把那话含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