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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菲答道,“公主错爱,莘菲惶恐。”

皇后娘娘点点头,马上就有宫女搬了个瓷凳来,“坐下说话吧。”皇后声音温柔,莘菲说道,“谢皇后娘娘赐座。”这才正襟坐了下来。

那赵宣琳行了礼便坐到了皇后的身边,黏着皇后,皇后娘娘慈爱地摸着赵宣琳的头发,“琳儿,这么大了还不知礼,叫韩姑娘看了笑话你。”

莘菲赶紧起身说道,“公主仪态端庄,只是在自己的娘亲面前才有如此小女儿之态。”

皇后笑道,“嗯,只是这样也罢了。日后嫁到夫家可不能如此胡闹了。”赵宣琳听了这话脸便红得能滴下血来,“母后,您又笑话女儿了。女儿才不要嫁人呢,女儿就守着母后过一辈子。”

皇后万分爱怜地看着赵宣琳,“又说傻话了。你先去外边逛会,我同你韩姐姐说会话。”赵宣琳纵然万般不愿也只有奉命退下,推出大殿之前还给莘菲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放松。

等赵宣琳带着服侍的宫人们都退出了大殿,皇后这才收了笑容,“坐吧。”声音复又清冷了不少。

莘菲依命坐了下来,皇后的眼神不同于刚才的温和,变得凌厉直接,“听琳儿说,在东平侯府,你曾救过她的命?”

莘菲听到皇后这种质询的口气,心中暗惊,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说道,“事发突然,民女也是一时起意,只想到救人要紧,当时民女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

皇后冷笑道,“哦,是吗?你在侯府多日,怎会不知?”

莘菲定了定心神,说道,“民女在侯府只是给大小姐伴读的,轻易不与人见面。从不曾知道公主来过府里,还是后来听侯府大小姐提到过才知道。”

皇后脸色变得极快,嘴角带着些许笑意,“难得琳儿这么惦念着你,这天下做母亲的,都是为儿女打算的。方才本宫可有吓着你啊?”

莘菲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民女也为皇后娘娘的苦心所感动。”

皇后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你这孩子倒懂事。听琳儿说你也只比她大了几个月罢了,到底是比琳儿聪慧些。”

莘菲赶紧说道,“民女汗颜,公主乃金枝玉叶,国之芳华,民女不敢与之相比。”

皇后叹道,“不过是个苦命的孩子罢了!”

莘菲听见这话,也不敢接话,等着皇后开口,然皇后似乎沉浸在了一股悲意之中,也半晌没有说话,皇后没有叫起,莘菲自然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冰冷的大殿的地面上。

似乎是过了很久,才听到皇后一声幽幽的叹息。“琳儿已经定下了婚事。”

莘菲听见这话,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赵宣琳见到她时会哽咽的原因了。

皇后继续说道,“皇上已经下旨将琳儿许给了幽王。”

莘菲在周士昭的书房翻过有关于这世的史书,因此也才知道当今的大昊王朝还封了三个异姓王,当初都是随太祖打过江山的。四个异姓王分别是南方的幽王、西北的云王和东山的齐王。云王和齐王几世均子嗣单薄,到了这一代势力也均已弱化,不成器候。唯独南方的幽王,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优势,江南鱼米之乡,财力雄厚,加上幽王正值盛年,颇得民心,实在是朝廷的一大隐患。此番皇上要将端淑公主下嫁与幽王,估计也是有着拉拢和监管之意吧。

想到这些,莘菲就理解了皇后的烦恼,做母亲的总归还是更关心女儿的幸福,但当这幸福与朝堂之事挂钩时,就很难再单纯与美好了。

然而莘菲也并不明白皇后跟她讲这番话的原因,皇后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缓缓说道,“琳儿嫁去江南,本宫甚不放心。得知你与她交好,你的家世本宫也着人查过,甚是清白,你也聪慧得紧,且比琳儿稳重,本宫有意将你与琳儿一起嫁与幽王,给你夫人的份位,好好替琳儿打点王府事宜,既全了你们的情谊,琳儿也有个左膀右臂不是?”

霎那间,莘菲的头顶似乎是有着一声惊雷炸开,脸色顿时就白了,正不知如何开口时,皇后笑道,“你且在这好好想想,本宫先去更衣,回来再问你话。”说完便扶着宫女的手去了后殿。

皇后走之前也刻意未叫莘菲起身,莘菲明白这是皇后想要敲打她的意思。然而此刻她也完全顾不上膝盖的酸麻疼痛了,满心都是刚才皇后的那番话,“做幽王的侍妾,与赵宣琳共侍一夫?”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莘菲的想象,她也完全迷失了。

大殿上静悄悄的,似乎豪无声息。莘菲就这么跪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笑,“怎么,高兴得傻了吗?”

一双黑底皂靴停在莘菲的眼前,莘菲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四皇子赵宣洵,他还是一身月白色的长锦袍,也还是那么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见她不说话,赵宣洵蹲下身来,右手握住莘菲的下颌,逼得莘菲不得不直视赵宣洵。

赵宣洵眼里都是笑意,“怎么,知道自己要嫁给幽王,高兴坏了吧。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莘菲恼怒不已,苦于跪了这许久,身子已然麻木,无法动弹。只得对上赵宣洵的眼睛,冷冷地说道,“纵是泼天的富贵,也非莘菲所想。四皇子未免也小看了莘菲。”

赵宣洵也不生气,“哦,本皇子小看了你吗?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难不成还想要做皇妃不成?”

莘菲的眼神更加冷冽了,“四皇子以为天家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吗?”

赵宣洵戏谑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眸子里也散发出特别的光彩,“你所求果然不小。如果本皇子能帮你出此困局,你该如何报答于我呢?”

莘菲冷冽依旧,“不劳四皇子费心。”

赵宣洵放开莘菲的下颌,“本皇子还就管定了。”说完也不知怎么,眼前一晃,就不见了身影。

皇后扶着宫女的手坐回了凤榻,“怎么样,想好了吗?”

莘菲咬咬牙,以头碰地,重重地磕在了光洁的地面上,“民女谢皇后恩典,但民女不愿意!请皇后娘娘恕罪!”

“大胆!”皇后一声厉喝,右手拍在了榻旁的黄梨木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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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生死一线

皇后盛怒,一旁服侍的宫女们也都跪了下来,“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抗旨乃是死罪吗?”

莘菲抬起头来,迎向皇后的满脸怒气,平静地说道,“莘菲自知是死罪。但请皇后娘娘听民女一言。”

皇后不置可否,莘菲继续说道,“民女非常能体会娘娘的爱女之心。只是让民女与公主共侍一夫,娘娘以为公主心里会作何感想?身为一个女子,有谁希望自己要与其她的女子分享自己夫君的爱和疼惜呢?更何况说句大不敬的话,民女与公主情同姐妹,如果真的一起嫁与幽王,这份情谊恐再难持久了。请皇后娘娘三思!”

说完,莘菲再次以头磕地。片刻的空白,皇后沉默了许久。

莘菲只看到身旁也有人跪了下来,赵宣琳的声音传来,“母后,请收回成命,女儿也不愿意。”

皇后的声音仿佛是苍老了很多,“琳儿,你…你怎么不懂为娘的心呢?”

赵宣琳也哽咽着,“母后,女儿怎么会不懂您的心呢,您的心意女儿懂,但女儿与韩姐姐情同姐妹,如韩姐姐所说,女儿也希望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皇后叹道,“皇家世族,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啊,与其到时候与其他势力的侍妾斗,还不如将韩姑娘收在自己手下,也能帮着你不是?”

赵宣琳苦笑道,“果真如此,也是女儿的命了。母后,女儿不想连与韩姐姐的这情谊也没有了。求母后成全!”

皇后沉默了许久,“唉,就由着你吧。”说完又看向莘菲,“今日若不是公主求情,定要赐你个抗旨不遵的死罪。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罢了罢了,你起来吧。本宫累了,要去歇会,你们退下吧。”

说完,皇后仿佛真的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扶着宫女的手回了后殿。莘菲与赵宣琳说道,“恭送皇后(母后)!”

等皇后一行人的身影都完全没入后殿,莘菲这才松了这口气,已然是瘫倒在了地上,宫女们费了好大劲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同赵宣琳一起走出大殿,迎面而来的风吹在身上,莘菲顿时觉得冷嗖嗖的,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了。

莘菲不由得用手抚住额头,心里暗想,真是生死一线啊。太伤神了。

赵宣琳问道,“姐姐还好吗?刚才吓着你了吧?”

莘菲转过身来,紧紧地握住赵宣琳的手,“妹妹,今天多谢你了。你不会生姐姐的气吧?”

赵宣琳笑道,“姐姐说哪里的话,妹妹怎么会生气呢?”转而幽幽地说道,“姐姐与皇兄在殿内说的话,妹妹也听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的愿景啊。只可惜我们这些皇室子女,有不得不尽的职责呢。还不如姐姐这样的平头百姓来得自在。”

莘菲也觉得辛酸,便不自觉地搂住了赵宣琳,拍了拍她的后肩。

赵宣琳也搂住莘菲,“姐姐你放心,妹妹定会让你按照你的心愿来的,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莘菲送开赵宣琳,笑道,“嗯,那莘菲就把自己交给公主了。”

二人说笑着往坤宁宫外走,走到那开满柳叶桃的所在时,莘菲停下脚步,皱眉问道,“妹妹,你可知你母后宫里可有用到这香红衣入药吗?”

赵宣琳想了会说道,“入药应该是没有,不过我曾见过母后宫里的宫女将这香红衣的花放在茶叶里,说是用这香红衣的花熏过的茶叶特别香,据说也是柔妃娘娘说的呢。”

莘菲大惊,要知道这柳叶桃的叶子与花均有毒,少许食用也会改善人胸闷、咳喘的症状,但是使用过量的话却会导致人脉搏降低、心率不正常以致癫痫等。便问道,“皇后娘娘最近可会常常面色苍白,手脚发冷?”

赵宣琳见莘菲面色严肃,便也收起了笑容,仔细想了想,说道,“最近母后身体时常不大好,太医也没看出个什么,只说是太操劳了些。细细想来,好像就是姐姐说的那样常常面色苍白。”

莘菲小心地措辞道,“姐姐曾在一本上古医书上见过这种花,似乎是不大好的。还请妹妹提醒皇后娘娘切勿再用此花熏染茶叶。还要多喝点加盐的白水。”

赵宣琳神色凝重,对莘菲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知道该怎么做。”

话已至此,此事定然关乎宫廷内帏隐秘,莘菲也不便多说什么,便止住了这个话题。

出了坤宁宫,赵宣琳止步,“姐姐,妹妹就送你到这儿了,宫人们会把您好好送回侯府的。母后那里我还得去照看下,姐姐见谅!”

莘菲笑道,“妹妹快去忙吧。”

赵宣琳看着莘菲上了宫车,才回身走回坤宁宫。

莘菲还在想着皇后的话,心里还一阵后怕。书儿、篆儿坐在对面,“姑娘,这皇宫可真大,可也真吓人。”书儿吐着舌头说道。篆儿也笑道,“姑娘,您见着皇后了吗?那皇后美吗?”不等莘菲回答,书儿说道,“皇后那肯定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了。”

莘菲也笑了,人人都道皇家好,那是泼天的富贵,可谁知道这皇家也有皇家的身不由己呢。

突然,宫车就转入了一个巷道后停住了,也听不到外边跟车的宫女和嬷嬷的声音,莘菲觉得奇怪,书儿便掀了车帘往外看去,“唉,你是谁啊?为什么拦住我们的车?你…”

莘菲探出身去,原来是赵宣洵立在车前,原来跟车的宫女和嬷嬷都已退到了十步以外。莘菲示意书儿和篆儿噤声,自己跳下车,站在赵宣洵对面。

赵宣洵一改往日的嬉笑的模样,“你的胆色很让我吃惊。只是你想过没有,凭你的家世出身,今日这样的事只怕是不可避免的。”

莘菲平静地说道,“莘菲自是清楚。难道四皇子拦车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赵宣洵直直地看向莘菲,“那日在别苑的话,还是一样算数的。”

莘菲正待要生气,赵宣洵又接着说道,“我是皇子,不敢说别的,但能保证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莘菲哂道,“四皇子好大的口气。只怕莘菲想要的生活你给不起!”

赵宣洵恼怒地抓住莘菲的双肩,“你这个女人…”

莘菲挣脱他的控制,后退了一步,“四皇子,莘菲的要求并不高,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要的,你给不了!”

说完,举步上车,示意宫车继续行进。宫车渐行渐远,只留下赵宣洵孤单的身影还立在巷道之中。失神的赵宣洵反复低吟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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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静日玉生香

宫车依旧将莘菲送回侯府,莘菲知道赵宣琳一直在给自己做面子,担心侯府的人踩低逢高,才特意交待每次都让宫车把自己送回侯府,也是表示端淑公主的态度。

因着赏荷会那日落水的事,侯府一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日皇家要怪罪下来,连带着对莘菲的态度也越发的恭谨起来。

莘菲刚扶着书儿的手下车立好,就发现二门上已经有一众丫鬟婆子候着了。为首的便是老太夫人房里的红菱和太夫人房里的青芸,二人赶紧上来一人一边地搀住莘菲。

“姑娘辛苦了。去了这半日,老太夫人都等着急了呢。这不,叫奴婢在这候着,说是姑娘一回来就请去庆安堂呢。”红菱笑着说道。

青芸也接嘴说道,“可不是吗,咱们太夫人也早早地候在庆安堂了,吩咐奴婢在二门接姑娘一程。”

莘菲看着这两个代表侯府里最高势力的丫鬟,不由得心里一哂,什么时候起,自己在侯府里的地位也开始不一样了呢?

莘菲面上倒也不显,只是笑了笑,随着两个大丫鬟,进了二门,坐上软轿,向庆安堂里去了。

红菱打起竹帘,青芸服侍着走进正厅,老太夫人并太夫人都在坐着喝茶说话,莘菲上前行礼,便被老太夫人呢一迭声的“快起来,快起来,红菱还不快点搀着你韩姑娘坐下,在皇后娘娘那呆了这半日,想是累得慌吧。”

莘菲的膝盖已经痛得麻木了,小腿也酸痛不已,见老太夫人如此说,便斜签着身子坐在了老太夫人榻前的湘妃竹凳上。

太夫人身边的青鸾奉了茶上来,莘菲要起身接着,被太夫人止住了,“你且安心坐着吧。”

莘菲略有些歉意地看着青鸾笑了笑,便接过白玉盖碗,喝了两口,略润了润喉咙,是她最喜欢的安溪铁观音,往日里来庆安堂,喝的都是待客的六安瓜片,便看向了青鸾这丫头,这倒是个伶俐的,莘菲心里想道。

见莘菲放下盖碗,老太夫人便一脸慈爱地问道,“韩丫头,可见着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旨意?”

莘菲心里绕了绕,皇后娘娘提到的随嫁幽王的事既已作罢,便无需再让外人知晓。便假装懵懂地说道,“皇后娘娘统领六宫,忙于正事,莘菲也只是给娘娘磕了头,和端淑公主略说了几句话罢了。”

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眼神在空中碰了一下,随即散开,太夫人笑道,“这人和人的缘份真真是奇妙呢,谁能想到咱们府里的女先生能和公主交好呢。”

老太夫人也笑了,“可不是,这可是咱们韩丫头的福气。韩丫头也好,担得起这份福气。”

莘菲也红着脸说道,“莘菲惶恐,得公主如此厚爱。”

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又与莘菲说笑了几句,便让莘菲退下歇着去。

莘菲自庆安堂出来,看着时辰尚早,便想着去周士昭的无意斋里去将有关幽王的史书借来看看,便招呼了书儿、篆儿一起去往无意斋,命她二人在无意斋外头候着,自己走了进去。

守门的小厮见了她,因是侯爷嘱咐过的,韩姑娘可随意进出,便只躬了躬身,让莘菲自行进去了。

莘菲心里还想着赵宣琳下嫁幽王一事,也没留神,推门就往里走,不妨里边也正有个高大的身影往外拉门,不防之下,莘菲一下撞进了高大宽厚的胸膛。

周士昭突然之下,温香软玉抱在了怀中,刹那间便失了神,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软软的身躯,幽幽的香气,就像夏日里荷塘边拂面的微风一样,只轻轻一紧胳膊,便发现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出人意料的胸间丰盈,便有些不舍得放开了。

周士昭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感觉之中,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脚尖传来的痛感,原来是莘菲挣脱不开来他的拥抱,便狠狠地踩在了他脚上,周士昭低头看,莘菲黑黑的瞳仁里满是恼怒,小脸也红若桃花,心里暗哂,便松开了莘菲。

莘菲一面往里走,一面嘴里还咕嘟着,“登徒子!”

周士昭也掩了门,转身走在莘菲后面,“你说什么?”

莘菲气鼓鼓地转过身,看着周士昭,“没说什么,希望侯爷下次跟小厮说声,您在这的时候,莘菲就不进来了。”

周士昭心里笑了,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怎么,韩姑娘怕本侯爷吗?”

莘菲挑了挑眉,“怕?哼,毕竟是…不方便。恐人说闲话。”莘菲想到这男女大防,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士昭看着眼前这个人儿,浅蓝色的上衣鹅黄的长裙,更显得那细细的腰肢,鼓鼓的胸脯,不由得喉间便有些发紧。赶紧错开眼神,“你为什么拒绝了随端淑公主下嫁幽王?”

莘菲心里大惊,周士昭怎么会知道这事?

周士昭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不必知道本侯是怎么知道的。”

莘菲按下心中的疑惑,说道,“不想去,自然就不去了。”

周士昭道,“哦,说的倒是轻松,你可知道这可是抗旨的死罪?”

莘菲心中颇有几分无奈,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吧,对于皇权,她心里还真没有多少害怕。难道还真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便自嘲地说道,“莘菲小小一个弱女子,哪里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只不过是冒死陈情,分析利弊,又有端淑公主一旁帮着说话罢了。”

想到在坤宁宫里的长跪,莘菲心里不由得泛上一股莫名的悲哀。自己不过是一缕游魂,来到这世,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就怕行差踏错,没想到也还是要差点面临生死危机,还何来期待能过上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呢?

莘菲转过身,对着八宝菱格轩窗,想把眼中泛起的泪意逼回去。

周士昭看着莘菲转过身去,恍惚之间还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不禁莞尔,小丫头还哭上鼻子了。

收了嘴角的笑意,假装用更冷漠的声音问道,“四皇子可是有能力助你出此困局的,你为何又不许呢?”

莘菲心下更是恼怒,这些人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难道只要有人勾勾小指头,她韩莘菲就该感恩戴德地以身相许吗?

便转过身来,对上周士昭的眼神,冷冷地说道,“莘菲自知低贱,不敢得贵人们青眼。四皇子与莘菲乃云泥之别,况莘菲所求,世人均给不起,让侯爷见笑了!”

第三十八章 奉旨再进宫

周士昭并不生气,反而微微有点不自然地问道,“韩姑娘没想过换个法子解脱当下的困境吗?”

莘菲不解地问道,“什么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呢?”

周士昭有些许的脸红,莘菲并没有注意到,“如若韩姑娘你已是他人之妇,这困境自然就解了。”

莘菲叹道,“这是个什么法子,远水难救近火。”

周士昭低声道,“近在眼前嘛。”

莘菲疑惑地看向周士昭,周士昭却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无意斋。

莘菲不解,也就没多想,去书架上取自己要拿的关于幽王史书,便带着书儿、篆儿回府了。

回到韩府小小的三进院子,莘菲才感觉到从内心发出的放松。陪着母亲韩张氏用了晚膳,在院子里走上几圈,侍候着韩张氏回房用了药,才回到自己房中窗下的书桌前坐下,托腮看着外面的月光,莘菲满腹的忧思又无处可解了。

皇后那里,虽说有赵宣琳的求情,皇后暂时不会治她的罪,但毕竟是犯了天颜,赵宣洵的话听来也不像玩笑,还有那个周士昭,说话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求的只是一心人,一家亲,一世安而已。现在看来,在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之前,这些都不太可能了。可是这世可不像现代,婚姻可以自己决定,叫她上哪去找个人成婚呢?

就算再怎么烦恼,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接下来的几日,莘菲照旧去侯府给妙姐儿讲学。与往日不同的是,府里人,无论是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这样的高层,还是像红菱、青芸这样的消息灵通的下人抑或是门房厨房里的婆子,大家都对莘菲异常的客气和恭敬。

连带妙姐儿也没了认真读书的心思,成天缠着莘菲说皇宫里的事。莘菲被她缠的没法,只得有的没的瞎说一气。

这日,莘菲正在同妙姐儿讲《孟子》里的“养心莫过于寡欲”,正讲得起劲时,就见荣嬷嬷急着跑进来,喘着粗气地说道,“快,快,宫里来人了,叫韩姑娘去接旨呢。”

莘菲并妙姐儿都唬了一大跳,莘菲脸色刷白,颤抖着问道,“嬷嬷可知是什么事吗?”

荣嬷嬷也慌张不已,“不知道呢,那宫人什么也不说,老太夫人那正陪着呢,叫您快去。”

莘菲便起身整了妆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跟着荣嬷嬷到了庆安堂,来的宫人正由老太夫人陪着喝茶,是一个身着茶色太监服饰的老太监,花白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太监帽下,眼睛不大,但目光精利。

莘菲上前见礼,老太夫人向莘菲说道,“这位就是坤宁宫的王公公。是来传皇后娘娘懿旨的。”

莘菲向王公公行了礼,“莘菲见过公公!”

王公公笑着说道,“韩姑娘大喜啊。”莘菲一楞,王公公掸了掸衣裳下摆,立起身来,用尖利的声音说道,“传皇后娘娘的懿旨,韩氏莘菲,即日进宫受封。”

莘菲跪在厅上,半晌都反映不过来,受封,受什么封?还是身旁的老太夫人由红菱搀扶着起身,向王公公说道,“多谢王公公了。”莘菲这才缓过神来,由书儿扶着立起身来。

莘菲也再行礼谢过了王公公。老太夫人请王公公就座了,小心翼翼地笑着问道,“这也是咱们莘菲的福气,只是王公公可否告知,皇后娘娘封咱们莘菲什么?”

王公公矜持地说道,“这皇后娘娘的心思,咱家可不敢妄自揣测。还请韩姑娘收拾着同咱家一起进宫吧。”

老太夫人吃了个软钉子,老脸上略红了下,不好再问,便转头吩咐莘菲,“莘菲,快去后堂,叫红菱红玉伺候着换身衣裳吧。”

莘菲进了后堂,由着红菱红玉给自己净了面,匀匀地上了层油脂,扑上细腻淡雅的茉莉花香粉,再上了层粉红色的胭脂,再穿上了老太夫人早就给准备好了衣裳,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条打着乳白色蝴蝶结的腰带,红菱拿起一根蝴蝶金步摇,莘菲笑着摇摇头,从盒里挑出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一旁的书儿、篆儿惊呼,“姑娘,您真美!”

红菱也笑道,“姑娘真是天人之姿。老太夫人也会打扮人,这些衣裳首饰都是老太夫人吩咐给姑娘准备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