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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嬷嬷照例被拦在了寝殿之外,莘菲一人随着桂枝进了寝殿。

寝殿里,太后娘娘只着了月白色中衣,披了件五彩金凤的披风,花白的长发都散落身后,神色疲倦且怒容满面地坐在软榻上,喝着宫人奉的参茶。

莘菲上前跪了,“深夜扰了太后娘娘的安睡,莘菲该死!”

“哦,你既是知道该死,为何还要如此莽撞?”太后瞧也不瞧莘菲,只是认真地喝着自己手里的参茶,细细地啜着。

“太后明察,莘菲不想命丧宫内,求太后救莘菲一次!”莘菲知道在太后这样的老手面前撒谎,那是自寻死路,便索性直不笼统地说出了心里话。

“哦?”太后这才抬起脸来,看了莘菲一眼,莘菲身上的太监服饰让太后眼神一亮,“你这是什么打扮?出了什么事吗?”

太后如此说,就表示她要过问了,莘菲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

该如何向太后说清在秋院以及黎才人那里发生的一切?真要完全交待的话,太后会如何处置韩丽芸?尽管韩丽芸的迫害让她吃尽了苦头,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心底还是记得那个爽朗大方的女子的,并不愿将脏水往她身上泼去。韩丽芸变成这个样子,自己或多或少还是要承担点责任的。爱情的事情,本就是让人无法意料的,不是吗?

莘菲顿了顿,答道,“莘菲不敢也不想染指后宫,请太后救我一次,放我出宫!”莘菲以头叩地,简单说了这句话,并未深入,相信太后娘娘自是能听得懂的。

榻上的太后,脸色越发苍白、乌青,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你若是进了这个后宫,估计这天都要被你翻了去。”

莘菲不敢答话,还是恭顺地跪着,头叩在地上。

“皇上就算有此意,你也用不着这个样子吧,洵儿向来自恃风流,从不肯对人尤其是对你用强的。”太后还不放过莘菲,再来一句诛心之语。

“莘菲与皇后娘娘少时玩伴,情同姐妹,莘菲不敢伤皇后娘娘之心。”莘菲说的婉转,不想对秋院一事提及,想来太后娘娘也是迟早会知道的,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说什么,人家毕竟是一家人,自己这个外人还是少点评的好。

“虎无伤人意,人有杀虎心。莘菲,你终究还是性子太软了。”太后叹了一声,站了起来。

莘菲一喜,听太后的口气,这事倒是有点眉目的。

太后走到莘菲面前,五彩的披风拖地,底下却隐隐露出莘菲给太后做的棉拖鞋的一角。

“你瞧,你给哀家做的这怪模样的鞋子,哀家倒是特别喜欢,穿着很舒服。你这孩子,心思就是不同于凡人。”太后说道,语气里听起来颇多宠溺的味道。

但是莘菲知道,太后越是对你笑眯眯的,越是表明她心中对你芥蒂越深,便恭敬地答道,“莘菲不才,只会在这点子小事上多留心,当不得太后缪赞。”

“嗯,你还特别喜欢看书吧?”太后又问道。

莘菲心里明白,太后指的便是那图纸上的英文的事了,便尽可能地神情谦卑地说道,“不过是无意中跟着亡父学过几天认字罢了。”

太后点点头,走回软榻,“救你这一次并不难,只是…”

太后的迟疑和没说出的话莘菲懂得,便说道,“太后请放心,莘菲现在就可以帮太后将另一张图纸上的文字译了过来。”

太后点点头,“可是事关我们大昊王朝的最高机密,你…?”

莘菲听出了太后的言外之意,那意思就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将这份图纸的内容外泄,给自己树敌吧。

莘菲便义正言辞地说道,“太后!莘菲虽是女子,也是我大昊王朝的子民,虽是罪臣,却也知道长我大昊王朝的威风,岂可做出背国卖主之事?”

莘菲的一番说辞,太后听了倒也是颔首赞许,却还不肯轻易松口,“然而…”

莘菲赶紧又接口说道,“侯爷今日大殿之上自断筋脉,主动交上了兵权和图纸,太后您还不相信他的诚意吗?莘菲真的只想和侯爷泛舟湖上,青山绿水,只做一对平民百姓即可。望太后成全!”

听到这里,太后才有了些微松动,莘菲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莘菲愿意同侯爷一同去江南,看看琳妹妹,也不知琳妹妹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听到赵宣琳的名字,太后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对于赵宣琳,她一直是心中有愧的,当年为了扶持赵宣洵上位,她不惜亲自送自己的女儿嫁给幽王,明知道那是个火炕,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女儿推了进去,这事本就是她心中最大的一桩撼事,如今听见莘菲说起这个,不由沉吟了,说道,“你去看看也好,那孩子,哀家总是不放心的…唉…”一声声长叹,倒也说得莘菲心里不由心酸,自从赵宣琳出嫁之日起,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自己的确是真的想去看看她的。

太后这才命人拿了笔墨来,将另半张图纸上的文字命一个宫女抄了,再让莘菲将这段文字译了过来,抄在纸上,太后亲自看了,将两个半张也对比看了,才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哀家自会去证实真假。你今晚就坐哀家的轿辇出宫,看谁敢拦你!”

莘菲喜不自胜,连忙叩头,“多谢太后娘娘成全!莘菲谨记您老人家的教诲,决不妄言,决不虚言!”

太后点点头,“若是没有问题,三日之后你们夫妻二人便动身去江南吧。你的家人,你放心,哀家会照顾好的。”

本来还满腔高兴的莘菲听到这句话又崩溃了,这个太后真是不让人省心,她可不想再有第二个阿奴出现了。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

随即便有宫人上来带了莘菲去换了衣裳,递给莘菲慈宁宫的腰牌,请莘菲坐上了太后的八宝凤辇,出了慈宁宫而去。

虽然皇宫之中已经禁严,但太后的轿辇却是无人敢拦也无人敢问的,莘菲就这么一路畅通地过了各个关卡。莘菲始终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能放下来点了。

然而就在快拐出坤宁宫的范围,走到东华门方向时,轿辇却不得不停了下来,莘菲也不得不准备下轿来了,因为前头迎面而来的就是皇上的轿辇和紧随其后的皇后轿辇。

两方的轿辇都停了下来,皇上赵宣洵在轿上疑惑地问道,“如此夜深,母后这是要去哪?”

后边的韩丽芸也觉得奇怪,已经掀了轿帘,扶着宫人的手下了轿辇。

莘菲在心里不住地哀嚎,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最差的情况,怎么就能这么巧,到哪都碰上呢。

莘菲也不能再在轿辇中不下来了,否则岂不是再多一条冒充皇上他娘的大罪?

只得提了裙子,扶着古嬷嬷的手下了轿辇。一下地,就赶紧跪了下来,对于这个跪,莘菲真是深恶痛绝,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知皇上和皇后的轿辇驾到,莘菲冲撞了,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宽恕!”莘菲不敢抬头看这均要置她于死地的夫妻二人。

赵宣洵的眼中顿时蒙上一层雾气,本以为这个女人已经遭受不测,却没想到在绝望回去的时候,竟然还能看见她安然无恙地跪在那里,赵宣洵的心中五味杂成,不知道是苦涩多于庆幸还是高兴多过生气。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这个第一眼看见就再也没能忘记的女人。第一次见面,轻舟上淡雅的身影,客气疏离而神秘;第二次见面,惊艳于这个女人的诗才慧心;第三次见面,这个女人无情而鄙视地拒绝了自己;第四次见面…每一次见面都堆积起一种思念,一种仰慕,一种想要纳为己有的不可抑制的想法。而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这个女人此刻,就跪在那里,跪在他的脚下,却仿佛依旧昂扬着高贵的头颅,不肯轻易屈服,这让他十分不舒服,十分!

在赵宣洵身后的半步,韩丽芸也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妆容整齐的从太后轿辇上施施然走下来的莘菲,她美丽的眼睛中顿时一层阴霾扫过,然后却是一阵萧瑟,那萧瑟仿佛直达眼底,让人不忍细看。这个女人,自己是真正的将门贵女,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女人,都感觉自己好像始终比她差了点什么。当这个女人还是个寒门小户出身的西席女先生时,就一直是这种淡然平静的眼神,面对黄莺儿和傅如玉那样的贵族小姐,这个女人的眼底竟然还会有几分鄙视和漠然。到底是什么,让这样出身的一个女子能有如此的气度,她很好奇,于是走近了她,也慢慢了解了她,甚至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所感染,和她成为了朋友、姐妹。出嫁之前,秋日里的那场欢宴,她是真的想和这个女子一同成长,一同往前走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被她甩开了这么多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自己的夫君的眼睛却始终只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呢?此刻,这个女子就跪在那里,也跪在她的脚下,然而那个挺直的脊背,不肯低下的高贵头颅,真的让她很不爽,十分!

而跪在那里的这个女子,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的这两个世上最尊贵的人心底是如何地痛恨她此刻的样子的。莘菲还是坚持着刚刚跪下的姿势,不曾像过去一样总想着在裙子底下偷偷懒,摆摆小动作什么的。因为她此刻,是真心实意地向两位最高统治者下跪,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还是赵宣洵先打破僵局,“哦,莘菲,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朕可是寻了你好久呢。”

皇后韩丽芸大概是怕莘菲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赶紧也说道,“妹妹怎么会坐在太后的轿辇中,姐姐还以为你被人掳了去,吓坏了姐姐了,还好你没事。”

这两口子,真是让人看得不舒服,同床异梦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吧,两个人的想法完全南辕北辙,但说话做事的口气却是惊人的一致!

莘菲只得说道,“莘菲本在秋院中,梳洗罢却被慈宁宫的宫人请了去,太后今日劳累,不得入睡,便召了莘菲去侍奉。一时莘菲过于担心太后的身子,而忘了向皇后娘娘禀明了,是莘菲的错失,请皇后娘娘责罚。”

莘菲今天经历的一切,不管是皇后韩丽芸的前恭后倨还是黎才人的阴险毒辣,又或者说是今天向太后的陈情,都是皇室秘辛,无论哪一桩都是能要了人的命的,所以,只能由莘菲自己来平衡这个战局,只有自己站出来背上责任了,好在自己已经走通了太后这条路,否则今天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莘菲的话,简短,却十分明了,透露的意思也很清楚明白,自己不是被人陷害了,而是被太后召去了,在赵宣洵面前还是替韩丽芸保留了几分脸面,决口不提黎才人的事,也给赵宣洵留了几分脸面。从慈宁宫坐着太后的轿辇大摇大摆地出来,也是想告诉两位,自己是受得了太后的认可,有了太后的庇护了的。

重生一绝色弃妇太嚣张

萧破天是完全被她给打败了。

她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哄哄他吗?只要是她说的,哪怕是善良的谎言,他也是喜欢听的,可她却偏偏半句也不说。好吧,她不说,只有他来说了。

“小雪儿,你不想我,可是我很想你怎么办?我过来看你好不好?”

“早上才分开,你用得着这么粘人吗?”白墨雪轻轻一笑,对他的无赖很无奈,可心里却又感觉到有一丝丝的甜蜜流过。

她这还没搬过去展翅楼呢,他就这么粘,若真的搬过去了,以他的粘功,他是不是得跟着她回家了?

“可我已经来了!妞,快开门!”

白墨雪半信半疑地打开办公室的门,一大束铺满了满天星的白色海芋花,带着扑面而来的幽香,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色的花朵后面,伸出一张俊到极点的面孔来,萧破天将海芋花塞到她的手里,笑着张手给了她一个熊抱,亲了亲额,“小雪儿,我来了!”

她笑着伸手接过花,被他揽着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

突然,她想到了唐学礼的事,侧眸斜睨着他,带着笃定的语气问,“唐学礼那事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一提唐学礼那男人,萧破天心里就很不爽。

他浓眉一挑,冷冷一哼,“我只是让他也尝尝被人冤屈的滋味。不过,我可没让人强迫他,完全他自己主动上勾的,那蠢蛋一见到个女人就巴上去了,完全不用我们出手,只不过,他在跟别人爽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我心情一个不好,就让人折了他的手脚。”

白墨雪白了他一眼,“那你干嘛不直接整死他算了?也省得他那极品妈上我这来闹。”

萧破天笑眯眯地凑了上去,“我这不是知道自己给你惹了祸,这不,我赶紧过来赔礼道歉了。小雪儿,马上快下班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白墨雪懒懒地靠在他身上,“算了,我不想去,没胃口。”

萧破天眉眼一沉,“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白墨雪突然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他,“破天,有些事,我想跟你坦白,不管你听了以后想怎么做,会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

萧破天听到她话语里的慎重,心里一凛,表面却依然不着痕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什么事这么严肃?”

白墨雪站了起身,走到了窗前,举眸瞭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色很好,可她的心却笼罩着一片阴霾。

萧破天能轻易地察觉出她的喜怒哀乐,知道她这个时候肯定心情不好,他也不着急,不逼她说,他愿意等!对她,他用尽了所有的耐心。

今天也一样,他只是静静地陪她站在一边,静等着她开口说话。

“今天,唐学礼的母亲告诉我,我之所以没有上大学,是因为我曾经被人轮(蟹)暴过,还生过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由唐家人找人抚养,现在他们拿这个孩子的命来威胁我,让我找关系放唐学礼出来。”

她的侧脸笼罩着一层郁抑,过去这一块记忆的缺失,让她很受困扰。

她扭头看向萧破天,在没有发现他的俊脸上有震惊和惊讶的时候,她挑了挑眉,“怎么?你不奇怪?也中惊讶?不觉得对我失望?”

萧破天轻轻揽住她的肩,手指着窗外,“雪儿,你看那大地苍穹,无边无际,我们在这星际中,只能算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一个存在。你的过去,是我无法涉及的现在,所以,我不会去干涉。我在乎的,永远是你的现在和未来,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有我,那么,过去的所有麻烦和干扰,我都愿意替你解决,陪你一起面对现实。”

他不否认,听到她说的话时,心里虽然震惊,但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心疼和怜惜。

白墨雪的心里很震惊,震惊于萧破天对她的宽容和理解。

她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就只是一个男人对她的无私包容和温暖,而萧破天,他真的做到了!

她转身面对着他,他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墨,闪着逼人的亮光,还有点点深情,白墨雪感觉心底一热,主动张手抱住了他的腰,轻轻地说,“破天,谢谢你!”

萧破天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有了她的认可,他死也无憾了。

他的诚心终于感动了天,也感动了她吗?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更是低沉性感,“如果你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替你去查这一切,看看他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墨雪又将米仁爱说的一切重述了一遍,再将自己心里对记忆里模糊的几点疑惑一起全都告知了萧破天。

萧破天沉吟了一会,“这样,我那头马上开始帮你查核这些事看是不是真的,你这里再等那唐学礼的解释。到时两边一会合,就知道事实的真相了,当然,如果你自己能够想起一切,那就最好了。”

“我尽力吧!”

白墨雪突然看着他,灵眸闪着一丝忧郁,“破天,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孩子,怎么办?”

萧破天揉了揉她的发,“你有担心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好,让我娶一送一,我若是拒绝,岂不是太愚蠢?”

“你真这么想?”她还真有点不相信这个男人的心胸会宽大到这种程度。

这几乎可以说不止是宽大,而是有些伟大了。

萧破天俊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雪儿,我只想用行动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既然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的地步,那接纳一个孩子,又有什么不可能呢。相信我,别再质疑我对你的爱,行吗?”

一个铮铮铁骨的冷情男,在她的面前,却真的化成了绕指柔。

白墨雪点了点头,用力地抱紧他,“好,我相信你!”

如果不试一试,如果不再选择相信,那又怎么会知道他值不值得她爱?

至少,到目前为止,萧破天爱她,更胜于她爱他。

相拥相依的两个身影,渐渐地,热烈地拥吻在一起。

良久,萧破天的声音在室内低低地响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白墨雪抬眸笑看着他,重复着他说的话,清脆的声音透着一抹决绝和坚定。

爱她所爱,选她所选。

萧破天的眸光带着深情和宠溺,“现在,有心情吃饭了吗?”

白墨雪点了点头,“好吧!管它什么事,饭还是要吃的,你说,去哪吃?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走!”

“真的?好,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会喜欢。”

白墨雪扯住他,提醒着,“别走太远,我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两天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得赶紧上京,齐老还在那头等着我呢。”

“我明白,就离这不远,不会误你的事。走吧!别想这么多了。”萧破天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得耀眼。

*

在萧破天和墨雪去吃饭的时候,沙家猛也动作迅速地将那唐学礼送回了家。

当米仁爱看到自己的儿子,又抱头痛哭了一番,对送唐学礼回来的那俩警察恨恨地一瞪眼,待他们一出去,便用力地关上了门,“嘣”地一声巨响,也不怕震聋那俩警察的耳朵,惹得那俩警察朝着米仁爱的家门直竖中指。

唐学礼一坐下,就急急地问米仁爱,“妈,是不是墨雪找人放我回来的?”

米仁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是啊,没想到那女人还真有点本事,竟然那么快就把你弄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能出来呢。哦,对了,学礼,我拿那个小兔崽子的事去威胁她了,要不然,她还不肯帮你呢。”

唐学礼很不赞同,“妈,那件事你怎么能提呢?你明知道她受了刺激,那件事她早失忆了。要是她知道,当年是我们设下的计,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米仁爱毫不在意地说,“我们不让她知道不就得了,当年我们找的那些路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不相信她还能找得着。”

此时,唐老三在一边似是叹息又似是自语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米仁爱气得一下跳到他的身边,抡起拳头便捶了过去,“你他妈的是要找我晦气是不是?是不是看老娘不顺眼?非得挑老娘的刺,让老娘不好过你才开心是不是?”

唐学礼看到米仁爱拳头不断落下,唐老三被她揍得双手捧着脑袋,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唐学礼忍不住出声劝道,“妈,你行了,爸说得也没错,咱们总得小心一点才是。现在的白墨雪可不像以前那么好对付,你看看我就知道了,这一次就算不是她出的手,那股站在她身后替她出头的人,我们也得小心点。要不然,恐怕还没落着好我们一家就全搭进去了。”

米仁爱这才放下拳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倒了一杯水猛灌了下去,然后用力一抹嘴,一脸阴狠,大有拼死一搏之势,“等着瞧,我就不相信,我米仁爱还真斗不过那女人。”

第九十九章 彻骨之痛,痛彻心扉

听了莘菲的话,赵宣洵的眼神黯了几黯,直到自己吩咐皇后的事情已经落空,因此望向皇后韩丽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满和怒气。

韩丽芸也明白了黎才人的计划已然落败,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厉意。然而当她接收到来自赵宣洵的不满的眼神之后,眼睛里迅速地汪起了一片雾气。这个男人,就是这个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为了他,她抛弃了自己天生的高傲,为他打理后宫,为了搏他一笑,甚至可以去帮他去害自己的姐妹…可是,到头来,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一个虚若无物的皇后的头衔,一个个不满甚至怀有怒意的眼神…

至此,韩丽芸真的感觉到了寒心,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那种无法填满的空虚,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赵宣洵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皇后的心情,他皱了皱眉,“现在也已夜深,莘菲你何必非要急着出宫了,不妨就在宫里歇上一晚吧。”赵宣洵现在也只能采取拖了,拖得一天是一天,再作打算吧。

莘菲也急了,这皇宫自己是连一刻也不想多留,何况还牵挂着宫外等候着的周士昭,便要开口,却被韩丽芸抢了先。

皇后娘娘笑意盈盈,只是在这惨白的月色之下,这笑容看起来也颇为惨淡。“人家夫妻俩还有好些个话好说呢,皇上您真是不了解女人,没见莘菲的一颗芳心都在侯爷身上吗?”

莘菲虽然对今晚的事情三缄其口,但也深知韩丽芸在这中间起到的作用,此刻,韩丽芸却又反过来帮她说话,她略略想了想,便明了韩丽芸的意思。

不管是采取何种手段,韩丽芸都不想莘菲真的进宫成为妃子,因此她再三阻拦,甚至动用了黎才人这颗棋子,目的就是想让莘菲身败名裂,让赵宣洵无法再动此念头。

此时,虽然计划已然落败,但她还是坚持着不让莘菲继续留在宫中,因此,也是间接地帮了莘菲。

赵宣洵听了这话,眉头更加紧锁了,“皇后多心了,朕是怕莘菲劳碌太过,反正这几日都要进宫抄经,来回皇宫与侯府之间也太辛苦了些,不如就歇在秋院里,皇后你不是一向和莘菲情同姐妹吗,怎么今个儿反倒不体谅莘菲了?”

见赵宣洵还敢提起秋院,在场的两个女子都恨得有些牙痒痒的。从秋院里历经了韩丽芸的恐吓、黎才人的疯狂的莘菲自是再也不想踏足秋院半步,而一手打造了秋院作为自己夫君的藏娇之所的韩丽芸,自然也是不想有任何人染指秋院的。

所以,皇后娘娘笑了,笑得听起来是无比的欢畅,看起来却是格外的惊心怵目,“皇上您倒是真的体谅咱们的静言郡主,只怕是这份心意,咱们静言郡主是不敢接也接不住的。既然静言郡主执意要出宫去,皇上您就别拦着了,放他们夫妻二人团聚吧。”

赵宣洵被韩丽芸这绵里藏针的怪话说的有些脸红,幸好还有月色掩映,不是那么明显,心里十分动怒,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很是善解人意的皇后是怎么了,为何今晚要屡屡拆自己的台。

“皇后,你…”赵宣洵看看还跪着的莘菲,和三人周围垂手不语的宫人太监,想了想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见这帝后二人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的,莘菲忍不住开口说道,“多谢皇上您的好意,还有皇后,您的,好意,莘菲也领了!”莘菲故意将对皇后说的这一句话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只是,今晚的出宫是太后她老人家嘱咐的,莘菲十分感激皇上的体谅,但真的也不敢拂逆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还望皇上体谅则个。”

莘菲对着韩丽芸说的那句,“皇后,您的,好意,莘菲也领了”,把韩丽芸也着实惊了一下,但转瞬就又恢复了人前人后都镇定如常的样子,“你我本就情同姐妹,这些个客气话不说也罢。”韩丽芸冷冷地接道。

见莘菲搬了太后出来,赵宣洵一时有些踌躇,大昊王朝向来以孝治国,他再强势,也不敢真的同太后作对,但要他就此放弃,放莘菲出宫,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将这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他又很是有些不甘心!

见赵宣洵踌躇,韩丽芸上前挽了莘菲起身,“哎哟,光顾着说话了,妹妹怎么还跪在地上,快快起来吧。”

莘菲借着韩丽芸的搀扶也想站起身来,但就在起身的那一刻,莘菲马上感觉到了头晕目眩,本以为只是跪得久了,闭了眼稍微歇了口气,正准备再次起身,才发现自己体内忽然之间一股热流淌过下身,随即全身的力气就仿佛是用光了一样,莘菲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她忽然感觉一阵更大的巨痛袭来,眼前便开始发黑,虽然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还是一下子晕了过去,在昏迷之前,她看到了满脸惊惶的韩丽芸,神情紧张担忧的古嬷嬷,还有不远处苍白着脸立着的赵宣洵…

不知道过了多久,莘菲才悠悠醒转过来。

尽管莘菲在太医的救治下已经醒了过来,老太夫人和周士昭围在她床边问长问短:无非就是关心她的身体可不什么不舒服、可有哪里疼痛等等;却没有一个人提及她的孩子没有了。

而莘菲还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喜。

她要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已经有点哑了,周士昭止住了她正要说话的念头,“好好躺着,别说话,养养气。”莘菲点头,又疑惑地打量着四周,周士昭便说道,“这里是太后的慈宁宫,很安全,你放心!”只此一句,莘菲便已明白,不再多问。

直到莘菲感觉老太夫人和周士昭的神情不对:自己不过是昏迷了而已,他们祖孙两人为什么一脸的沉痛呢?

她一面想着一面看向床头立着的古嬷嬷:古嬷嬷的眼睛居然是红红的,而且还肿了一一哭成这个样子,她不过是昏迷了而已。

再转过头去看立在外围的人,竟然连紫菱紫篆都在。而且一个二个的都红肿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莘菲认为大家太过紧张了,又一次向众人说明:她很好,除了肚子和腰有一些疼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让大家不要太过担心,她的身体一向好的很,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

但是她说到肚子疼时,众人的神色明显的不对劲儿,尤其是周士昭的脸黑得太明显,老太夫人也偏过了头去,而古嬷嬷和紫菱、紫篆、紫樱等人的眼圈都红了;而皇后娘娘立在一旁,那脸上分明是闪过了愧疚。

见韩丽芸也在此,莘菲艰难地从床上想起身,却被疾步走上前来的韩丽芸按住,“快别起来,当心起猛了头晕!”

莘菲无力地笑了笑,韩丽芸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一旁的老太夫人和周士昭的脸上却可见隐忍的神色,莘菲不好当面问些什么,韩丽芸坐了会,说了会话,留下一大堆的各种精致补品才离开了。

因此莘菲猜想可能自己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向周士昭:“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儿?”

周士昭的身子不便,还坐着特别订制的木椅,听见莘菲这样问,他的眼睛一红:他倒不是十分心疼那个孩子,他只是很心疼莘菲知道此事之后的伤心,以及莘菲所受的苦楚。这样柔弱的自己的妻,独自面对了这许多的风霜刀剑,为了不拖累自己,独自忍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最终还…

他认为此事是瞒不住的,所以当下便想开口说出实情来;老太夫人却立时把话岔开了:现在莘菲的身子很弱,眼下不能让她知道小产的事情;最起码也要在她将养两三日之后,实在是瞒不住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