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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的敌意,丽娘似是半点不介意,笑着和莘菲话了些家常,然后话锋一转,”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太后娘娘让我来侯府伺候夫人,我真的吓了一跳。“

丽娘会这样直率说起这件事。莘菲微微一笑也不拐弯抹角,”我也是没想到。“”夫人莫怪!昨日的那套装扮是太后吩咐丽娘的,丽娘实在是无意如此。“丽娘先就昨天自己的绝对高调的装扮作了一番解释。

莘菲完全可以理解,太后这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太后将这样一个在容貌才情上完全可以媲美莘菲的美人送了来,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丽娘你天生端的好风度,我纵使是个女子,也是欣赏的。“莘菲真的也是毫不介意这样的事,如果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叫一个美人给打败了,那她也就枉自是个穿越女了。

丽娘将跟前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盘盘的小点心,”这是济南府的小点心,夫人尝尝,“说着抬起眼睛,目光恳切,”我的家人都在济南府,一晃分别父母已经五六年了,我在宫中是时时刻刻盼着能回家。“

丽娘拿起帕子来擦眼角,”只要能回家在父母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没有别的念头。“

丽娘是来告诉她只想回去济南府,不想成为侯爷的妾室。

莘菲没有半点的诧异,以丽娘的容貌才情,如果真有攀附之心,在宫里又怎么会只是个宫女呢,”你也知道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在府里侍奉我们是太后的恩赏。“

丽娘坚定地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求夫人尽量帮忙,若是我有机会再进宫,一定会去求太后娘娘。我父母身体不好,我想回去床前侍奉尽尽孝道。“

丽娘自己不愿意做东平侯的妾室,比她想方设法拒绝好多了。可是无论丽娘怎么说,旁人还是会觉得她善妒不给周士昭纳妾。

丽娘站起身上前几步小声在莘菲耳边道:”我从宫中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特意让女官叫我去说话,让我注意夫人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太后派丽娘来也是有监视自己的意思,没想到丽娘会说出皇后韩丽芸。

丽娘又坐了一会儿,行了礼出门,紫书担忧地道:”夫人相信那丽娘的话吗?“

有些事由不得她不信,既然丽娘先提出来,她就试着帮帮她。而且她一直觉得丽娘是个聪明人,她会主动投诚来见莘菲,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表明了她真的是不想做妾室的。

接下来,丽娘果真表现出了她的决心,每日里早早过来正房侍候莘菲起身,尤其是梳得一手好头,给莘菲梳的发式都是十分精致的,而且服侍莘菲时目不斜视,与周士昭没有半点的交集,连原先对她抱有极大敌意的几个丫鬟和古嬷嬷也都暗暗称奇,只有莘菲依旧淡淡地笑着承了丽娘的情。

侯府的众人对丽娘的到来也都心知肚明,但看莘菲的态度也并没有马上给周士昭收房的意思,众人便都猜测莘菲到底也是那妒妇一个,容不得侯爷身边有别的女人。

莘菲自己倒也不计较,对这样的话只是一笑而过,菡笑堂的下人们倒是气得倒仰,那丽娘也充耳不闻的样子,照例每天笑盈盈地来服侍莘菲,无论是梳头还是整理书房抑或是泡茶制茶,她都高高兴兴地抢着去做,半点在莘菲面前争侯爷的宠的意思都没有。

这日,周士芳到莘菲这里说话,因为太夫人的关系,这小姑娘成天心事重重的,眉头紧锁。

西间的地龙烧得热,姑嫂二人就坐在西间的火炕上说着话。”大嫂,你不生气吗?“周士芳到底年轻,压不住话,还是问了出来。”生什么气?“莘菲反问道。”那个丽娘啊,太后送了她来,不是摆明要给大哥那…的吗?“周士芳脸皮薄,支吾着问道。

莘菲笑了笑,手上再泡的玫瑰花茶却没停下来,因为小产的缘故,周士昭也不让她喝那些个绿茶乌龙茶的,莘菲只得喝点花茶,这玫瑰花茶还是旧日里制的,在这暖暖的冬日里喝,倒也挺滋润的。”三妹,你觉得大嫂我应该要生气吗?生谁的气呢?“莘菲慢悠悠地问道。”啊?那个…“周士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啊,遇到这样的事,生谁的气呢?气太后?那显然也是无用的;气周士昭吗?也并不是他主动要纳妾的,而且也没有这个意思。”如果都不知道要气谁,那干吗要耗费这个心思,跟自己过不去呢?“莘菲递了一个琉璃杯给周士芳,提起琉璃的茶壶,在水中盛开的玫瑰花美得就像是假的一样,给周士芳斟了一杯。”遇到事情怨天尤人,还不如主动去想办法解决,你说呢,三妹?“莘菲端着琉璃杯说道。”主动去想办法解决?“周士芳自言自语道。过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到底是大嫂明白些。“

转瞬又低头沉思了会,说道,”还没谢谢大嫂在祖母面前替母亲求情呢。“”那有什么,一家人本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家和万事兴嘛。“莘菲说道。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周士芳顿了顿,说道,”大嫂,我还是决定了,要进宫去!“

这下莘菲惊讶了,本来以为自己的事情过后,除了太夫人,应该再没有人会提起进宫这回事了,没想到倒是苦主自己提了出来。”这又是为何呢?“莘菲问道。

周士芳咬了咬嘴唇,望着窗外的被秋风打着旋吹着的落叶,”大嫂你和大哥如此聪明能干,尚且落得个大哥身残,大嫂你…“怕提起莘菲的伤心事,周士芳隐去了这句,”不就是因为咱们上头没人吗?我进宫去,只要小心谨慎,总可以替咱们家的人说上几句话吧,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总是被动挨打的。“

周士芳的话大大地出乎了莘菲的意料,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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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明升实降,圣心难测

莘菲叹了口气,“三妹,你实在不必如此,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力,没有人必须要为谁牺牲些什么。你应该过上你自己想要的快乐无忧的生活。”

周士芳怔怔地喃喃道,“我自己想要的?快乐无忧的生活吗?”

过会又说道,“大嫂,我不像您,我不够聪明,又不够大胆,如果没有家族的庇护,我想我大概是不可能过上快乐无忧的生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为为家族做点什么。”

周士芳的态度坚决而又固执,显然也是思考了许久才作的决定。莘菲只好劝道,“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好吗?别轻率的作出决定,让自己后悔!”

周士芳点点头,“大嫂,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是,母亲,以后就要拜托大嫂多迁就,多看顾着点了。”

莘菲点点头,顿觉心酸,仿佛是一夜之间,周士芳和妙姐儿就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这种安慰又心酸的感觉在莘菲心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挥之不去。

过了两日,府里又来了传旨的公公,这回是圣旨!

全家人都集中到了庆安堂,香案摆好,众人在老太夫人的带领下跪了,传旨太监高声喝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平侯周士昭,为人克己严谨,恭和能干,现加封为平南节度使,着周士昭年后动身,钦此!”

周士昭叩谢了皇恩,接了圣旨过来,起身拿了赏银谢了传旨太监。

众人这才随着老太夫人进了庆安堂,老太夫人神情严肃,众人也都心有余悸。

这圣旨听起来好像是在给周士昭加封,但实际上这个平南节度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江南是本朝的唯一一个剩余的异姓王幽王的地盘,以前,朝廷派去的数人节度使均是有去无回,不是暴毙,就是失踪,再或者就是各种天灾人祸,弄得满朝文武大臣人心惶惶,生怕哪日这个平南节度使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上次在宫里与太后、皇上的一番斡旋,太后收走了周士昭手中的图纸和兵权,又不放心让周士昭进入军队,便想了这个法子,周士昭如果能干自是逃不开幽王的杀着,如果昏庸无能自然也要受到朝廷的追究,无论怎样,周士昭都难逃罪责,整倒了周士昭,东平侯府就像小鸡一样被天家抓在了手里,像捏死就捏死了。

老太夫人终于开口,“士昭,此去凶险,祖母也不能帮你什么,你要好自为之啊。”

老太夫人的话一出口,厅上的众人都仿佛是雷霆击顶,惶惶不安,要知道周士昭自从承爵以后,就相当于是侯府的顶梁柱,现在,家里的顶梁柱要走了,而且还要走的很危险,众人就都没了主心骨。就连平日里一向斗鸡走马的二爷周士林,也开始惊慌起来,“什么?大哥你要走?那我们怎么办啊?”

一边大腹便便的李氏拽了拽丈夫的衣袖,周士林也觉得自己唐突了点,但没有放弃对周士昭的质问。

周士昭起身向老太夫人和老侯爷行了礼,道,“士昭不孝,给家里造成遮这样的困局。”

老太夫人和老侯爷都摇摇头,没说什么。

周士昭又推着轮椅到周士林的身边,“二弟,我走之后,家里的一切就都托给你了。你别忘了,你是我们侯府的二爷!”

周士林被周士昭一巴掌拍的后背上,差点没喘过气来,“什么?大哥,我…我不行。”

周士昭郑重地拍了拍周士林的肩膀,“不行也得行。这是你的责任!”

老侯爷也难得清明,“此去江南,险之又险,士昭你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周士昭点头,和莘菲二人相视,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信任和鼓励。

老太夫人又说道,“府里的中馈还是得有人接过去,云环月份见大,暂时不能理事的,我这把老骨头身子也禁不住,还是将你媳妇从佛堂里接了出来吧。”这话是向着老侯爷说的。

老侯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众人又略坐了会便散了。

照例,莘菲和周士昭还要进宫谢恩。尽管有着万般的不情愿,这日一大早,莘菲还是起身了,和周士昭穿好朝服,准备进宫谢恩。

周士昭自然还是得坐着轮椅去,皇上和太后估计也想看看侯爷的伤势。

莘菲刚准备出门,丽娘也一身紫色宫装来了,“丽娘也想随夫人进宫去看看太后,求夫人恩准。”

太后应该也是要让丽娘回宫一趟的,莘菲也犯不着和她犯拧,便点头答应了。

因为带了丽娘,而周士昭因为腿不方便和莘菲坐了一辆宫车,丽娘便很自觉地和紫樱紫槐挤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了。

进了宫,兵分两路,周士昭自去养心殿见皇上,莘菲便带着丽娘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皇后韩丽芸也在,二人上前给太后、皇后行过了礼,太后命人给莘菲赐了座,丽娘则安分地立在莘菲身后。

太后慈爱地问道,“莘菲,你身子可好些了?”

莘菲要起身回话,被太后用眼神止住,便坐了答道,“多谢太后记挂,莘菲身子已经好多了。”

太后下首端坐的韩丽芸望着莘菲身后的丽娘,似笑非笑地说道,“丽娘可是母后宫里数一数二的人儿,如今近身服侍莘菲你,莘菲福气不小啊!”

韩丽芸的话里明显带着刺儿,丽娘只是低头垂目,没有任何反应,莘菲笑笑说道,“都是太后娘娘厚爱!那也比不得娘娘您,后宫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姐妹服侍,福气比莘菲大多了!”

韩丽芸听到莘菲毫不示弱的回答,有点气白了脸。

太后打圆场说道,“丽娘这孩子跟在我身边时间最长,最是知冷知热的,你们俩口子去江南,将她也带上,路上也多个稳妥人服侍不是?”

莘菲就知道太后的意思就是这个,便点头答应了。

稍坐了一会,太后找了个借口寻了丽娘去说话,莘菲则被韩丽芸带到了坤宁宫说话。

刚刚走进坤宁宫的正殿,莘菲竟然听到了有微弱的婴儿的哭声,正觉得奇怪时,韩丽芸招手让一个大宫女抱了一个孩子过来。

韩丽芸将孩子抱在手里,“你看看,这白嫩的小脸,真是可爱啊!”

莘菲就着韩丽芸的手打量着孩子,一边心里非常疑惑,这孩子是…

韩丽芸笑道,“你不认得她了吗?照说你还见过她母亲呢。”

莘菲倒抽了一口冷气,莫非这孩子就是那黎才人的?

韩丽芸看莘菲的样子知道她猜出来了,便说道,“这孩子就是黎才人的。”

“那黎才人呢?”莘菲马上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

“黎才人?”韩丽芸冷笑道,“坏了本宫的好事,你以为她还会在哪里?留下她的孩子,已经是本宫最大的仁慈了。可怜这孩子,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只有本宫我才是对她最好的。”

韩丽芸的话让莘菲的后背一阵阵地冒着冷汗,但她接下来的动作让莘菲更是觉得惊悚不已。

韩丽芸用戴了赤金花钻的指套的手抚摸着襁褓中婴儿的脸,忽稍一用力,指套的尖甲便划过那婴儿的小脸,小脸上顿时一道血痕,那婴儿也便号啕大哭起来。

见孩子哭了,韩丽芸便嫌恶地将手中的襁褓递给身边的大宫女,“带她下去吧,哭得本宫头疼!”

看到莘菲惊惶的表情,韩丽芸却又咯咯笑了起来,“怎么,吓着妹妹你了?”

见莘菲并不答话,只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韩丽芸脸色一变,“你还没尝过和别的女人一起抢自己夫君的痛苦吧?所以,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哈哈哈,可笑,可笑啊,你马上就会尝到这种痛彻心肺的感觉的,告诉你,那丽娘可不是吃素的。”

莘菲感到了彻骨的失望,眼前的这个凤袍凤冠的高贵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行事光风霁月大方坦荡的韩丽芸了,她是高高在上的控制着许多人的生死的皇后娘娘,是统治后宫、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后娘娘!

莘菲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很快就请辞退出了坤宁宫。

在宫门口,与周士昭和丽娘汇合了,三人便坐了马车,以最快地速度回了侯府。

动身之日是在年后,年前莘菲趁着有空,带着紫樱紫槐去了趟上善堂,请了两个能干的嬷嬷照顾着上善堂的日常事务。

又去了趟张姨娘的墓地,芳若姑姑和阿奴已经被太后挫骨扬灰了,莘菲讨要了二人的骨灰来,将她们母女三人葬在了一起。

又抽了两日的时间,带着周士昭回了趟韩张氏的小宅子。

到了大年二十九,过年的重头戏就来了,祭祀和朝贺,莘菲不敢丝毫大意,累了两天,初二莘菲回了韩家一趟,接着又宴了几天客,初八之后,菡笑堂就闭门谢客,莘菲全心力打点启程事宜。

两个半主子,丽娘只能算半个,贴身丫头和使唤的小厮都带走,莘菲跟周士昭商量了一下,带了紫菱紫鸾紫篆紫樱紫槐紫叶和古嬷嬷,紫书受过重伤,且还要帮忙照顾着韩张氏那头,所以就将紫书留了下来,看着菡笑堂的房子。

人带的不少,行李却是没多少,大件家具行李全部不带,二人心爱的小摆设带了几件,衣服之类都是捡喜欢的带几件,年年都要做新衣服,到了江南的首府江州再做就好了。至于到江州之后的住处,吏部的文书下来,周士昭就派人去了江州寻了处离衙门不错的宅子,来人己经写了回信,三进的宅院己经收拾妥当。

十二的时候,妙姐儿和朗哥儿也正式搬到老太夫人屋里,莘菲看着两个孩子满是不舍,但天寒地冻的要是让孩子跟着受路上的苦,她也是舍不得。妙姐儿也是满心的不舍,但是这孩子心思深,周士昭跟她谈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提这话了。

十五元宵节,老太夫人亲自张罗着置办了酒席,一是二节,二是为周士昭和莘菲饯行,太夫人被老侯爷抽了一回,老太夫人又故意冷了她那么长时间,说话也终于不满嘴刺了。虽然不是多热络,但也跟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到了十六早上,丽娘进屋侍侯,夫妻两个收拾妥当去给老太夫人请安辞行。老太夫人也是满眼的泪,拉住周士昭说了好一会话,人越老越是想着儿孙在跟前。最后还是老侯爷说时侯不走了,这才算是出门走。

老太夫人带着侯府女眷们送他们夫妻到二门,夫妻两个上了车,车帘放下的时候,莘菲轻不可闻的叹了口。她一直挺期待周士昭什么时候能外放,能看到外面去看看,而不是只在侯府的小天地了,但真到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

周士昭却是拉住她的手道:“外放几年就要回来了,就是孩子们由老太太照看也再妥当不过。”

莘菲点点头,把头倚靠向周士昭,周士昭手搭她肩上,道:“今天起的早,路上睡一会吧。”

莘菲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抱着周士昭,抬头看着周士昭的脸,却是道:“虽然以前咱们也日日同眠,但你每日忙碌,我想跟你说句知心话都难。难得这么一路,你不再被公事勾了魂,我怎么舍得睡下。”

周士昭笑了起来,伸手搂住莘菲,他就喜欢莘菲这样。喜欢这样飞扬的女子。对外的时候能端起太太的款来,对他又能如此柔情蜜意。当家主母没有气势想管好家不容易,但要是架子端的太大了,男人是会敬重但不会喜欢。笑着道:“原来是怨我忙于公事冷落了你,娘子有吩咐,小生无所不从。”

莘菲笑着不重不轻的在周士昭胸口捶了一下,笑着道:“贫嘴!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自从吏部的文书下来,不但是你就是我也是忙的□乏术,心里不知道压了多少话想跟你说。到了任上你又要开始忙于公事,也就路上这点时间了。”

夫妻两个说着话,多是莘菲在说,周士昭在听,讲两个孩子,讲梓哥儿,讲老太夫人,讲周士芳,讲姬无缺。莘菲口才了得,就是家常亲话也讲得有趣,周士昭也听得认真,不知不觉中一天过去,天快黑的时候,周家大队人马才进了驿站。

小丫头过来打帘子,莘菲跟着周士昭下车,推着周士昭的轮椅。车驾旁边就有人在等着,己经出了京城地界,来的应该是这边地方官员。虽然是一身便装,但那气势像,平南节度使这个官职本身果然强大。

周士昭应酬两句也就打发走了,坐了一天的车,虽然有娇妻陪伴不觉得无聊,但身体也累了。而且应酬是应酬不完的,到了江州地界那才是重点戏,这边地方的小官员,他也是懒得理会。早有管事的提前过来打点好一切,饭菜住宿都己经收拾妥当,莘菲和周士昭坐下,丫头旁边站着,丽娘上前来侍侯。莘菲却是笑着道:“你也是累一天了,去歇着吧,不用上来侍侯。”

丽娘本也是宫里娇养着的人儿,哪里受过这样的雷,坐一天车也是腰酸背疼,听到莘菲发话,也不敢打扰他夫妻二人用饭,也乐得退下自去歇着了。

驿站饭菜精美可口,酒闻着也是异着的香,莘菲知道这不是管事打点出来,但也不会去问周士昭。做为周士昭的妻子,只要享受他带来的诰封尊荣就可以了,不要去问官场上的事非。没让丫头侍侯,莘菲起身给周士昭倒酒,周士昭笑着道:“你才说丽娘累了一天了,你不也一样,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礼。”

莘菲笑着摇摇头,又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随即酒杯起身敬向周士昭道:“我祝老爷您此番平南一帆风顺,早日回京。”

这是周士昭仕途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离京外放,又被派去做这项这么为难的事情,兵权又被收回,想早点回去得重用,那就得有政绩有手段,就是铁杆心腹,但离开的时间长了,京中人事也会有变故。也因为这样,周士昭更要在这件事上作出点成绩来,让皇上和太后对侯府不能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哈哈…”周士昭大笑,接过莘菲手中酒杯一饮而尽,莘菲总能在他想听到什么话时说出什么话来。

休息一晚紧接着的行程就换了船,夫妻两个同乘一船,丽娘跟丫头婆子们一起。难得的江上美景,莘菲也不再提家中琐事,只跟周士昭谈谈风月,谈谈诗词。周士昭本身对诗词倒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只是陪着莘菲,才有了那么点浪漫的情致来。

倒是莘菲又让周士昭惊艳了,以诗才来说两人竟然能旗鼓相当。

“都是先父教了我两年,后来又留了许多书籍,诗词读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莘菲笑着说着,神情里多少有点自豪,她一直对于自己的文才很自信,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展现出来。入门为妇,只是家务事就用掉了她太多时间,周士昭娶她的根本目的原也不是看重她的诗才的。

周士昭神情更为高兴,红袖添香是闺中美事,只是对象绝大多数都不会是正房太太。看来他也是真的太忙了,忙到连自己正房太太的才艺都不知道。

三天水路,头一天还好点,从第二天开始莘菲只能在船舱中坐着,把帘子全部拉好,马上就要进入江州地界,官员的应酬也要跟着来了。莘菲心里非常不耐烦,多难得的机会跟夫君谈谈风月,只是一天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周士昭心里也烦,应酬交际是官员必要的一部分,不管是多大的官,这都是必须的。但到了晚上,靠船上岸休息时,周士昭也会跟莘菲抱怨几句,同时对表达了莘菲的歉意。到了床上莘菲也没那么大度,跟着周士昭一起抱怨,同时再约下次。

官船是第三天晚上靠的岸,天黑的很早,又有点阴天,但莘菲跟着周士昭上岸的时候却是两岸长明,十里红灯排开,把黑夜照成了白昼。各路官员上前行礼招呼,莘菲跟着周士昭一起应酬,然后跟着周士昭上车走了,不是进任何官员准备好的地方,而是管事在江州找好的宅子。

家门口照样人多车多,周士昭早派了管事的料理,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门口秩序很好,同时也没放一个人进府。

门口匾上挂着周府两字,紫菱扶着莘菲下车时就看到了,这两个字让莘菲觉得高兴。东平侯府当然好,但她在侯府府里是孙媳妇,侯爷夫人,镇远侯府的第一女主人是老太夫人,而在周府里,她就是第一女主人了。

周士昭和莘菲在门口站住,门口这么多人好歹也得交待一句,周士昭交待的果然很简单,走了一路实在很累,就不招呼了,然后转身进去了。

把正房的门关上,丫头们上前侍侯着把大氅解下来,莘菲不由的长吁口气。又对小丫头们道:“都是一路辛劳,给丽娘说不用来侍侯了,明天早上也不用来请安。跟来的小厮们东西抬进来,明天再细细整整理。”因为任职的时间紧,赶路来的,不然也不会晚上黑透了下船。

周士昭虽然也是一路辛苦,但他是男人,体力上有优势。看到莘菲一脸疲惫,也很心疼,又怕她身子禁不住,忙唤了丫头过来,侍侯梳洗,直接就睡了。

莘菲把头埋在周士昭怀里睡到天亮,直到周士昭起身把她惊醒了。周士昭正要起身的,看她醒了,轻抚她的发丝道:“我早上要去衙门,你再睡会吧,现在时间还早。”现在不用日日去老太夫人那里请安,关上门莘菲最大,她有多睡会的权利了。

思宸人才醒还有点迷乎,道:“误了去老太夫人那里就不好了。”

周士昭笑着道:“老太太在京城呢。”

莘菲愣了愣神,却是彻底清醒了。

却也睡不好,干脆起身帮周士昭将衣服穿好了,推了轮椅过来,扶着周士昭坐好,膝盖上再盖上锦绒的棉毯,这才放了周士昭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 拜会幽王,姐妹相见

丫头听到屋里动静己经进屋来侍侯,莘菲虽然也想懒一会床,但己经清醒了再睡着也不容易,主要是作息己经习惯了。丫头们侍侯着穿好衣服,莘菲亲自给周士昭梳头洗脸,又张罗了早饭,道:“换了新厨子,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原本府里的厨子并没有带来,主要是觉得太麻烦了,另让管事的这边请的,还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周士昭笑着拉住她道:“别忙这些,坐下跟我吃饭。”

早餐十分丰盛,几十个盘碟端上来,完全是过了头。莘菲看看也没说什么,厨子才进来并不懂规矩,也可能是怕丢了差事,所以死命表现,一会定下规矩也就知道如何行事了。

丫头们侍侯着吃了早饭,培茗和扫药进来服侍着周士昭去了衙门,虽然后天才正式上任,但早去跟同僚们打招呼也是应该的。莘菲则开始着手整理内务,现在她住的三间正房完全按侯府的摆设来的,住着倒也舒服,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先是收拾行李,昨天晚上只是抬进来,还没有打理清楚,这些活计当然是古嬷嬷带着丫头们干,莘菲只是旁边围观,看着东西好像不多,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午饭之后就人员安置了,莘菲带来的人马,还有就是到这边新买的,粗使丫头婆子,厨房的人以及马车上的人员。

现在府里主子少,人员安排也容易,粗使丫头婆子大部分归了莘菲,还有几个分派给了丽娘。厨房和车马的帐目仍然按侯府的规矩,各人份例也全部按侯府的来。莘菲留心看了,几个粗使丫头长相都非常平常,这管事的倒是挺会来事。

莘菲端坐着训话,丽娘垂首站在莘菲身后,才买来的丫头婆子还是第一个见主子,主母的架式必须得摆出来。场面话讲了几句,认清哪个主子就好,忙碌大半天,莘菲也是累了。挥手散了场,丽娘赶紧把茶奉了上来。

莘菲笑着接过来,让丽娘坐下来,又道:“我跟侯爷商议过,等安顿下来之后,准你回家住半个月,这江州想来离杭州府也不远了,我派上护卫和丫鬟婆子跟着你去,住上半个月就回来,也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惦记不是?”

“谢老爷夫人感典。”丽娘一脸欢喜的说着,船只进入江南的地界她的魂也就跟着飞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去。

莘菲笑叹道:“骨肉分离多年,你入宫这些年也不容易,好好跟家人聚聚吧。”

“是。”丽娘应着。

“但有些话我也是要说的。”莘菲话音一转,看向丽娘道:“老爷才来上任,这样的官职,我不说你也明白。此行的艰难,你也是有所耳闻的,虽说你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大家都高看你几分,但这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幽王的地界,所以凡事都要有度,有规矩有章程。”

丽娘神色自然,完全没有任何不耐,她知道莘非这是在敲打她,回娘家住可以,想怎么样住都行,但必须得低调。高调狠了惹出流言来,不止是莘菲,只怕太后也是饶不了她。其实丽娘在来之前就跟家里写了信,己经嘱咐过了,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便道:“我晓的,夫人放心,我定会劝家人低调,不会给老爷惹麻烦。”

听到这句保证,莘非比较放心,丽娘是个聪明人,这些天来看她的行事,都是进退有度的,看得出这个人还是很知道好歹的。

安排好丽娘的事,莘菲刚喝了口茶,青鸾就拿着江州各高门大户的拜贴来了,莘菲都没细看,只是问:“可有幽王府的拜帖?”

青鸾跟着莘菲时间久了,不止认字多了,而且办起文书这一类的事来也特别的得莘菲的心,青鸾翻看了下,“夫人,没有。”

莘菲想了想,幽王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周士昭被派来江州做这个节度使,之所以还不出面,想必是要给周士昭一个下马威,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又有自己与赵宣琳的这层关系在,幽王这是在等着自己和周士昭主动先上门示好呢。于是便向青鸾说了声,“你把各高门大户的拜帖按照轻重缓急帮我分个类,然后将咱们府的拜帖拿一张来,我亲自写一份,你叫人投到幽王府去。”

“是。”青鸾应了一声,自去给莘菲准备拜帖和笔墨去了。

莘菲之所以自己亲手写着张拜帖,一是出于对赵宣琳的尊重,二也是借此告诉幽王,周士昭此来并不是与之为敌,最大可能的避免敌对的形势出现。

莘菲提笔用自己拿手的飘逸的簪花小楷写了拜帖,让紫鸾交与管事的,正式送去幽王府。幽王府的这一趟拜会势在必行!

晚间,周士昭从衙门里回来也是累得够呛,莘菲早已准备好洗澡水,亲自服侍着周士昭沐浴更衣了,出来时,莘菲已经跟新请的厨子说好规矩,二人的晚膳就准备得妥当多了,以清淡为主,但汤品是必须每天都有的,周士昭的腿伤还未痊愈,今天莘菲嘱咐厨子准备的是大骨头菌菇汤,待坐到桌边,莘菲就先盛了一碗汤递给周士昭,“饭前喝汤比较营养。”莘菲说道。

周士昭以前对饮食从不上心,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经过莘菲的调教,慢慢对于饮食也比较在意了,但莘菲替她准备的膳食他是从无二话,一扫而空的,这也让莘菲非常有成就感,看着周士昭吃饭也是种享受。

用过晚膳,紫菱和紫篆上来撤了饭桌,二人坐在西次煎的罗汉床上吃茶消食,顺便说说话。

提起今天给幽王府发拜帖的事,莘菲简单和周士昭作了个交待,周士昭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的确,幽王是在试探,看看我们是属于哪种人。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太过强硬,轻易树敌,先看看情况再说。”

莘菲的做法得到周士昭的肯定,心里也更踏实了,想起自己以前同周士昭讲过的《致橡树》的上半阙,便起身推着周士昭坐到黄花梨的书案前,拿起笔,用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出了下半阙: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