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吐了吐舌头,惭愧的道:“小姐说的是。能够像侯爷这般妻妾和睦的,这世上的确少有!”

说到这里,霓裳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杜姨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心如止水,不在乎名分地位,甘愿人下之人?

90 惊人的秘密

这一日,霓裳早早的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了安,便顺道去了拢翠院。撩起帘子,霓裳并未见到管氏的身影,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夫人去了哪里?”

负责洒扫的丫鬟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福了福身,答道:“回小姐的话,夫人兴许是昨儿个太累了,还未起身呢。”

霓裳疑惑的蹙了蹙眉,挥退了丫鬟,便往里屋走去。得知母亲身子不适,霓裳自然是心疼焦急的。然而,手刚刚撩起纱帘,霓裳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呆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管氏紧闭着双眼,似乎仍在熟睡当中,神态安详。坐在她床榻边的女子,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愣愣的凝视着管氏的睡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她面容安静,眼神中隐约夹杂着一丝柔情。一只净白的手,不由自主的爬上管氏的鬓边,仔细体贴的为她理顺显得微乱发丝,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那样的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霓裳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门框,发出细微的响声。那女子这才警觉起来,收回了手,一脸慌张的看着伫立在门口,惊愕的张着嘴的大小姐。

“婢妾见过大小姐,请大小姐安!”杜姨娘惊慌的从床榻起身,蹲下身去,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霓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假装没事的虚扶了一把,道:“杜姨娘快些起来吧。母亲还未醒过来吗?”

“回大小姐的话,夫人近来为了操心大少爷的事,都没怎么睡好。婢妾过来请安,没见到夫人,还以为夫人生病了,这才进来探望一番。”杜姨娘小心翼翼的回着话,低眉顺眼表现的很恭敬。

霓裳嗯了一声,来到管氏的身边坐下,对杜姨娘说道:“既然母亲还未醒,姨娘就先回去吧,不用在母亲身边侍候了。”

“是。”杜姨娘不敢逗留,恭顺的退了出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渐远,霓裳这才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母亲。在生过四个孩子之后,她依旧美丽如往昔!不同与霓裳娇俏的美丽,她有着独特的成熟女人的风韵和气质,保养得当的身子依旧前凸后翘,肌肤雪白如初。

这样的一个美妇人,的确很令人着迷啊!

可是回想起刚才杜姨娘看管氏的眼神,霓裳就不由得心尖儿发颤,浑身觉得不自在。她的猜测若是无误的话,那么这便将是一则重大的丑闻。尽管她的灵魂来自遥远的现代,对同性之爱也不存在歧视,但却不代表在这个伦理纲常严格的社会,她也可以欣然接受。而且,就她看来,这纯粹是杜氏的一厢情愿。

不过,如此推算起来,就不难解释侯府里妻妾和睦的真相了。

杜氏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侯爷,而是从小服侍大的主子侯夫人。难怪她会安分的过日子,不与母亲争宠。就连儿子被害死,也只是伤心了一段时日,便又恢复如常。难怪她对两个弟弟呵护备至,从无嫉妒,原来是爱屋及乌。难怪她会不计较名分的跟在侯爷爹爹的身边,即使毫无恩宠,也甘之如饴。原来,是那样一份特殊的感情支配着她。

霓裳微微叹息,不敢惊动沉睡中的管氏。悄悄地退出屋子,霓裳吩咐丫鬟们不要去打扰夫人休息,便闷不吭声回了梨香院。

“小姐这是怎么了,从老夫人那边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初荷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能瞧出霓裳的不对劲来,其他人就更能感受到了。

浅绿摇了摇头,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走到梨香院门口,君霓枫惊愕之余想要离开,却听见丫鬟们窃窃私语,好像与霓裳有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你们在议论什么,可是小姐身子不适?”

见到大少爷问话,聚在一起的丫鬟们立刻收住了话,规矩的上前来请安。“见过大少爷,大少爷安好!”

“小姐到底怎么了?”君霓枫微微蹙眉,故意忽视那些丫鬟们眼里的爱慕,冷着脸问道。

浅绿听见外面的动静,走出来一瞧,便见到那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前,冷峻的五官在一身月白色袍子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清贵儒雅。

“奴婢给大少爷请安!”浅绿回过神来,朝着他福了福身。

君霓枫知道浅绿是霓裳的贴身大丫鬟,于是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淡淡的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浅绿低垂着眼帘,回道:“小姐从夫人的院子里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奴婢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如大少爷去劝一劝小姐吧,小姐最听大少爷的话了…”

自从君霓枫回来之后,霓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整日念叨着终于有个哥哥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君霓枫惊讶的抬眸,心中泛起涟漪。如此说来,他在霓裳心里还有一定分量的。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霓裳的闺房。

“小姐,大少爷过来看您了…”浅绿掀开帘子,笑着禀报道。

霓裳正歪在大引枕上思索着些什么,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初荷上前将她扶起,穿好绣花鞋,她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整理起妆容来。

“哥,你怎么过来了?”当君霓枫踏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屋子,霓裳便提着裙角,高兴的走上前去相迎。

原先被当做主子一样对待的女子,如今亲昵的叫着他哥哥,对于这个称呼,君霓枫还没怎么适应过来。

他微微掀起嘴角,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活泼俏丽的女子,缓缓开口道:“听丫鬟说,你心情不怎么畅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霓裳没想都他居然会这般关心自己,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有个哥哥果然很不错,这种被关怀的感觉,真的很享受呢!

“浅绿,初荷,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跟大哥商量。”霓裳心里闷闷的,想要这个人倾述,自然是不想丫鬟们在场。

浅绿初荷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搁,福了福身,乖巧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二人的时候,霓裳这才请了君霓枫入座,斟酌着将今日所见到的慢慢的阐述给他听。

“哥,杜姨娘其实也没有错,只不过她喜欢的与常人不同。母亲可能还未有所察觉,只当她是服侍惯了的,根本没往那上面想。唉,我正苦恼,到底要不要提醒提醒母亲,免得酿出什么大祸。”霓裳苦恼的蹙着眉,皓齿轻咬着下唇。

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都不忍心忽视。

君霓枫端着茶盏,一时忘了往嘴边送,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她,心也跟着牵动。隔了半晌才低下头去,假装抿了口茶,来掩饰脸上的惊慌。“若真觉得杜氏是个麻烦,我帮你处理掉就好,何须妹妹这般费神?”

霓裳撅了撅嘴,摇头道:“不可。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若是杜姨娘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怕是要惹人怀疑。到时候,府里只剩下母亲这个正妻,惹人说闲话不说,祖母怕是又要张罗着给爹爹纳妾了…再者,杜姨娘也没做出伤害娘亲的事来,若是处置了,母亲定会伤心的…”

杜氏是管氏身边的大丫鬟抬上来的姨娘,与其他姨娘不同,在管氏心里的分量也是不同的。加上这么些年来,她为管氏付出了不少,也一直恪守本分,并未触犯府里的规矩,的确不好随意处罚。

“那就让她去庄子里呆着,眼不见心不烦。”君霓枫到底不是后宅妇人,考虑问题都是直来直去,没想太多。

霓裳依旧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杜姨娘这个人,她不过是喜欢的对象有些特殊而已,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除掉她不难,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会毁掉府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将她这般为难,君霓枫只恨自己没用,不能帮她分担。犹豫良久,才开口道:“不如,我给她下药,让她一病不起。如此,既不会惹人怀疑,又可以让她远离母亲。”

霓裳抬眸,与他清冽却又柔情的眸子相撞,坦诚的回应道:“今日被我撞破,杜姨娘想必也吓坏了。且看她今后表现如何,再做定夺。”

“如此也好,若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尽管他与家人失散多年,但侯爷的相惜,管氏给他的温暖,霓裳对他的敬重,都让他倍感珍惜,即使是没有多少感情的祖母,在得知他这个嫡长孙存在的时候,也喜欢的不得了,嘘寒问暖喜不自胜。故而,他是绝对不容许有人伤害他最在意的亲人的!

“这些后宅的事情,倒要劳哥哥惦记,是妹妹无状了。”霓裳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君霓枫也特别有成就感。这样宠溺着她,他也感到无比的幸福。与其远远地在暗处默默地守护,还不如这般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后,给予她支持和呵护。

这一刻,君霓枫的心结也渐渐解开了。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妹,这个事实是谁都改变不了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该转换一下了。其实做兄妹也不错,起码可以时常见面。看着她对自己撒娇依赖,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感到十分的自豪。

走出梨香院的时候,君霓枫刚好碰上过来找霓裳说话的楚家表小姐楚柔姈。

“表哥…”楚柔姈纤长的睫毛低低的垂着,脸上写满了羞涩。

君霓枫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依旧冷淡的态度,让楚柔姈很是受伤。若以前,他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这般态度也算正常。可如今,他是侯府世子,是她的表哥,却依旧与她保持着距离,这让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楚柔姈还是朝后让了一步,空出一条道来,道:“表哥怕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柔姈就不耽搁表哥了,先行告退。”

说着,将眼底的忧伤掩盖了下去,笑着福了福身,便钻进了霓裳的屋子。

君霓枫并未在意她的神情,只是觉得这个他曾经救下的女子,总拿着一双如水的眸子瞅着他,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因为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人,所以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好吧。

轻轻地叹息一声,君霓枫再无任何的迟疑,大步离开。

霓裳正用着早膳,见楚家表姐进门来,便笑着起身相迎。“表姐许久不来陪我了,是不是嫌霓儿聒噪了?”

楚柔姈收起忧思,笑着打趣道:“霓儿都要嫁人了,还跟泼猴儿一般,也不知道害羞!”

“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我多大,就这副性子了…”霓裳不以为然的昂着头,洋洋得意。

楚柔姈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听说沅英表姐就要生了,霓儿可想好送什么礼物过去?”

霓裳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才答道:“总不过是一些小孩子穿的衣物饰物罢了,另外还准备了一条束腰的带子,打算送给表姐。”

“束腰的带子,做什么用的?”楚柔姈好奇的问道。

霓裳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说道:“哪个男人不爱俏?自然是帮助产妇恢复身段儿用的。表姐以后嫁了人生了孩子,霓儿也给你准备一条。”

楚柔姈面色一红,娇嗔道:“说出这样的话来,霓儿也不害臊!”

霓裳咯咯的笑了两声,不以为意的端起浅绿递过来的茶盏浅抿了一口,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陈述事实而已。表姐难道不希望在心上人面前保持最好的一面么?”

提到心上人,楚柔姈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僵硬起来,神色也黯然下来。

91 新皇登基

大年伊始,皇宫大内忽然响起了沉重的丧钟,顺德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宫来,京城内外皆震惊。

“皇上驾崩,快些挂上白灯笼白绫,府里一干人等,全都换上孝服。”管氏接到消息,便立刻着手打点起府里的事务。

顿时,整个府邸遍布刺眼的白色。

近日来,老夫人染上了风寒,也病倒在床。霓裳捧着手炉,穿着厚厚的斗篷前往老夫人的福安堂,吩咐丫鬟们将熬好的补汤一并带上,想要尽一份孝心。

福安堂今日显得格外的清净,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大声的说话,生怕惹得老夫人不高兴。霓裳到的时候,早有丫鬟打起了厚重的帘子,将她迎了进去。

“祖母可好些了?”霓裳脱下外面的斗篷,将之递给一旁服侍的丫鬟,开口问道。

景嬷嬷刚好从里屋里出来,朝着霓裳福了福身,道:“老夫人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小姐先坐一会儿,取取暖。等老夫人醒了,再进去请安吧。”

霓裳便顺从的在炭盆跟前坐下,拉着景嬷嬷闲聊了起来。“我记得嬷嬷的孙子比两位小少爷还大上两岁,已经会走路了吧?”

“劳小姐惦记,坤哥儿已经四岁了,都会认字了呢。”景嬷嬷提到孙子,精神就格外的好。

她常年服侍在老夫人身边,又去了锦州城那么些年,很少与家人团聚。如今回到了京城,时常能与儿子媳妇见面,自然是最心疼那个聪明可人的孙子的。

霓裳点了点头,赞道:“坤哥儿的确是个聪慧的,这么小就会识字了,也快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提到这启蒙的事情,景嬷嬷心里的确是存了这么个心思。但到底出身太低,根本就没有资格请夫子教导。“坤哥儿虽然伶俐,但到底不比少爷们,哪里有资格入学堂。”

这看似谦虚的话,却隐含了着一些隐晦的信息。

霓裳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否则也不会提起这事儿来。景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又一直恪守本分,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加上熙哥儿和擎哥儿年幼,需要一些玩伴儿。霓裳倒是打算从下人的孩子中挑选几个聪明的,陪伴两个弟弟左右的。景嬷嬷的孙子她偶尔听初荷提过,还是不错的。

“熙哥儿和擎哥儿到底比我小上许多,我也快要出阁了,以后陪着他们的时候不多。既然坤哥儿是个聪明伶俐的,便让他进府来给两位小少爷当个玩伴儿吧。将来一起上学堂,也好有个照应。”

霓裳的话音刚落,景嬷嬷就感激的跪了下去,眼带泪意的哽咽道:“小姐的大恩大德,老身谨记在心。日后小姐有任何差遣,老身定当竭尽全力效劳!”

“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看坤哥儿是根好苗子,想要让在一旁帮衬着两位小少爷,哪里担得起嬷嬷这样的大礼!嬷嬷快些起来吧,这大冬天的,地上凉。祖母还要嬷嬷照顾着呢!”霓裳抬了抬手,浅绿便心领神会的上前去搀扶起景嬷嬷,主仆二人配合默契。

景嬷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又感恩戴德的唠叨了一番。

在福安堂呆了一个时辰,霓裳才脱身,前往侯夫人所住的拢翠院。熙哥儿和擎哥儿已经会跑会闹了,见到她进来,两人便先后迈着小短腿,咿咿呀呀的叫着姐姐,朝她扑了过来。“姐姐…姐姐…”

霓裳会心一笑,蹲下身去将两个弟弟接住,然后一手牵着一个进了里屋。“怎的几日不见,你们又重了许多,肯定又贪嘴了吧?”

侯夫人见女儿牵着那两个小调皮蛋进来,眉眼也笑开了。“可不是么,整日就知道缠着奶娘要吃的,嘴巴都没闲过!”

“两位小少爷平日里都吃些什么?”霓裳打量了那两位奶娘一眼,随口问道。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年轻的少妇福了福身,答道:“回小姐的话,两位小少爷每日除了喂食三顿奶水之外,还搭配着一些容易消化的吃食吃着。”

“都快三岁了,还在吃奶?”霓裳蹙了蹙眉,表示疑惑。

母乳过了头半年,就没多少营养了。两个哥儿都三岁了,怎么还在喂奶?这也太夸张了一些吧。

侯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两个小调皮,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可还是戒不掉吃奶的习惯。每日总要吵着奶娘吃上几口才肯罢休!”

“小少爷喜欢吃奴婢的奶水,那是奴婢的福气!”那年轻的少妇笑得妖娆,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霓裳慢慢的收回视线,对管氏说道:“这习惯可不好!都三岁了,还离不得奶水,要是传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今后还是不要再喂了,况且都这么久了,奶水也没营养了!”

管氏赞同的点点头,对那两个奶娘吩咐道:“听见小姐说的话没,以后就不要给少爷们喂奶了,就算是他们哭闹,也不要再喂了。”

“那少爷们岂不是很可怜?”那少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小声的嘀咕着。

霓裳睨了她一眼,道:“若是做不到,就不用在侯府呆着了。主子吩咐什么,照着做就是了。若是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那少妇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幽幽的朝着两个小少爷递了个眼神。

到底是相处久了,熙哥儿和擎哥儿对两个奶娘已经有了感情。见她那样委屈,不由得开口说道:“姐姐,不要赶奶娘走好不好?”

“姐姐,我们要吃奶奶…”

那少妇见小少爷替她求情,又是欣喜又是得意。

霓裳假装没看见她那副骄傲的神情,拉着两个弟弟的手,问道:“那你们是喜欢奶娘多一些,还是喜欢母亲多一些呢?”

“自然是母亲!”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霓裳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引导的问道:“那若是有人不听母亲的话,将母亲的话当成是耳边风,让母亲心里不痛快,那你们还会喜欢那个人吗?”

“要是有人让母亲不高兴,那我就不喜欢她了!”熙哥儿义正言辞的回答。

“嗯,我也是!”擎哥儿也跟着附和。

那少妇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满是不安的望着霓裳,心里很是恐慌。

她好不容易才托人进了侯府当差,这里的待遇可是比起其他府里要好上许多,她还盼着将来能够依仗着小少爷奶娘这层关系,将自己的相公也弄进府来做事呢。若是被赶出府去,怕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她在心底暗暗思忖着,怪自己太不小心,让小姐抓住了把柄。一时之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安。

管氏似乎也瞧出了一些端倪,盯着那不安分的奶娘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张氏,从明日起,你就不用来了。我会让账房给你结算酬劳,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张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跪了下来,恳求道:“夫人,奴婢不是有意顶撞您的,请夫人看在奴婢服侍少爷尽心尽力的份儿上,饶恕奴婢这一回吧!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还指望着这份差事养家糊口呢!”

管氏并没有因为她的苦苦哀求而心软。

她平日里忙着打理府里的事务,的确是对两个幼子有所疏忽。这般品行不端的人,定是留不得的。她好好儿的两个儿子,竟让一个奶娘教成这般性子。若不是霓裳发现的早,她怕是要继续耽误两个孩子的前程了。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后怕,想要将这个不守本分的张氏赶出府去的心思也更加的坚定。

见夫人没有吭声,张氏便又露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博取两个小少爷的同情。以往只要她这么做,两个小少爷必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可今时今日,熙哥儿和擎哥儿依偎在母亲和姐姐的身边,自然一切都以她们为重。见母亲神色有些不高兴了,熙哥儿便拉着管氏的手,说道:“是不是奶娘惹母亲不高兴了?既然她这么讨厌,那母亲就将她赶出府去吧。熙儿不想母亲不开心!”

“擎儿也想看到母亲笑。”擎哥儿嘴比较笨,但还是很确切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霓裳爱怜的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夸奖道:“真是孝顺的孩子,熙哥儿擎哥儿都长大了呢!”

管氏看着儿子们的贴心,心里也很感动。于是对跪在地上,依旧不甘心的张氏说道:“话不会再说第二遍,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自不会亏待了你,若是你再闹下去,我便只好将你送往官府了。”

张氏到底是个平民百姓,一提到官府,就有些害怕。只好磕了个头起身,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等到张氏一走,管氏又对另一奶娘说道:“张氏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是清楚的。知情不报,助纣为虐,罚你三个月的月钱。若是日后再有个闪失,你也不用在侯府呆下去了。”

那妇人吓得连连点头称是,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霓裳逗弄了两个弟弟一番,教他们认了一些简单的字之后,便去了侯爷的书房。皇上驾崩之后,新帝即将继位。霓裳想去探探口风,也好心里有个数。

“爹爹…”霓裳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云雾茶,敲了敲门便径直走了进去。

侯爷刚练好一篇字,见女儿进来,便招呼着她过来坐下,道:“嫁妆绣的如何了?可还缺什么东西?”

霓裳娇嗔的瞪了侯爷一眼,撒娇道:“爹爹就这么盼着女儿嫁出去?女儿想多陪陪爹爹和娘亲,不好么?”

“女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再说圣旨都下了,不嫁也不成啊!”侯爷难得心情好,与宝贝女儿谈些家常。

霓裳撅了撅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一本正经起来的问道:“爹爹,如今皇上驾崩,再过两日,便会宣读遗诏了吧?”

“嗯,明日上朝,丞相等内阁大臣便要请出皇上的遗诏,宣布新帝继位了。”侯爷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欣慰还是焦急。

霓裳见他面色从容,不似以往那般的不安,心里也有了底。“爹爹想必已经知道是哪位皇子将登上大宝了吧?咱们侯府,可会受到什么影响?”

侯爷放下茶盏,捋了捋胡子,道:“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侯府在此次夺嫡之争中,没什么获益,倒也没什么损失。今后的运势,还不好说。但总比跟那些皇子们有牵连的大臣要安全的多,这个你们大可放心。”

霓裳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安心不少。

翌日,内阁大臣在大殿之上宣读了顺德帝的遗诏,遗诏上声称七皇子至孝至纯,德才兼备,乃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此诏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不少太子党和二皇子党的亲近大臣站出来,质问遗诏的真实性。左右丞相大声斥责他们对先皇不敬,胆敢质疑先帝遗命。七皇子皇甫临当场就将带头闹事的斩杀了数人,整个朝堂为之震惊。那些存着歪心思的人,也乖乖地闭了嘴,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农历正月初八,先皇下葬后的第五日,七皇子皇甫临遵照先皇旨意继位,改年号德宜。七皇子妃窦连翘,册封为皇后,统领六宫。举国欢庆,大赦天下。

二皇子皇甫瑾因聚众谋反,被削去皇子头衔,变为庶人,囚禁宗人府。其家眷男丁充军,女的贬为官奴,发配西疆苦寒之地。在冷宫里的淑贵妃,在得知儿子谋朝篡位失败,被贬为庶人之后,痛哭流涕哀嚎了三日,大骂新皇无德,残害手足,然后便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至于太子皇甫烨,自从被禁足后就一蹶不振,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直到新皇继位,他才回过神来,大笑三声之后吐血昏迷,一病不起。

原本以为朝代更替,会有一番大的动荡。也不知新皇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在登基之前,将几个不安分的手足打压的毫无反击之力,顺利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这样风驰电掣的手段,不得不让人震惊和佩服。

92 十里红妆

新年新气象,农历正月初八这一日,长乐侯府张灯结彩,到处都充满了喜庆。明日,便是侯府大小姐君霓裳出嫁的日子。自打圣旨下达之后,管氏便张罗开了,那满眼的红色分外耀眼,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的京城贵女。

先皇驾崩,按照规定是要守孝一年的,举国上下不得操办喜事。但也不知道麒麟王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尽然获得了特权,能够迎娶麒麟王妃过门。只不过,听说新帝虽然答应了嫁娶的要求,但圆房的日子却还是要遵照祖制,必须孝期满一年之后方可解除禁制。

说起这件事,麒麟王就一肚子的火。他娶个媳妇容易嘛,为什么他们要千方百计的阻拦?给先帝守孝,那是子孙后代的事,他还是先皇的皇叔呢,怎的也要遵照这狗屁的规矩,真是岂有此理!

“眼看到嘴边的肉,却只能看不能吃,这不是故意整我嘛!”皇甫玄月从皇宫里出来,一脚狠狠的揣在马车的轱辘上,惊得马儿一阵乱踢。

伺候在一旁的冷面男子抽了抽嘴角,心中暗忖道:主子也有抓狂的时候啊,当真是不容易!

“裴峰,迎亲的仪仗准备的怎么样了?”皇甫玄月气呼呼的叉着腰问道。

为了迎娶他的小娇妻,皇甫玄月可是做足了功夫。不但要求十里红妆,还将先皇赐给他的鸾车给清理了出来,打算用来迎亲。这样的规制,可是只有皇后才会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