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玄月觉得心口某处一片柔软,浑身上下的戾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柔情。

他的娇妻,怎么都看不够啊!轻抚着她光滑细致的脸蛋,皇甫玄月忽然有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而他也这么做了。

霓裳感觉到唇上一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没事…接着睡吧…”皇甫玄月见吵醒了她,不由得又懊恼起来。

霓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子,蹭了蹭就又睡了过去。这几日,她的确是累得慌。一日当中,有大部分时间霓裳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某人毫无节制的需索,让她的身子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皇甫玄月满足的搂着她的纤腰,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片刻之后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驿站

“侯爷,您总算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格敏解下脸上的蒙面巾,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嘴角不由得上扬。“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是没有白费。”

“侯爷取到令牌了?”那丫鬟从她的口气中听到了某些讯息,也很是替她高兴。

主子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有了这块麒麟令牌,天启国的那些皇子便不能将她怎么样了吧?有风雨楼罩着,自然是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们的。

“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再有两日,大皇子便要带着三公主回朝了。”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天启国她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她唯一不舍的,就是那些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弟兄了。不知道她这一离开,他们的命运会如何。希望接管她兵权的人,能够善待他们。

换下夜行衣,格敏随意梳洗了一番,便吹灭了烛火,睡下了。

“没想到,天启国的女侯爷也在打令牌的主意。哼~”停在驿站屋顶上的男子迎风而立,黑色的袍子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

他没有跟上去,是不想打草惊蛇。

那女侯爷既然能从萱娘的手里将东西夺走,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萱娘可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她有几斤几两重,他一清二楚。能够轻易的将萱娘制服,想必武功也是不低的。他若是贸然行动,惊扰了对方,怕是会得不偿失。

明抢不行,那么他就得另想他法了。

天一亮,王府失窃的消息怕是就要传遍大街小巷。他日后的行踪也要格外小心才是,若是被人发现了,就功亏一篑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他一边这样想着,又不甘的望了一眼那刚刚灭了灯的房间,许久之后才飘然离去。

翌日,御书房

“这个消息可靠么?”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斜靠在宽大的龙椅上,一心二用的问道。

侯英耷拉着脑袋,不敢有半点儿含糊,答道:“此事千真万确,今儿个一早,麒麟王就匆忙的从别庄赶回了王府,想必是假不了。”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得麒麟王亲自回府一趟?”皇甫临忽然来了兴趣,将手里的奏折往桌子上一丢,坐起身来。

侯英抿了抿嘴,半晌才说道:“奴才也只知道丢了很重要的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皇甫临勾了勾嘴角,笑着说道:“莫非是麒麟令丢了?”

提到麒麟令,侯英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乖乖,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啊!那么一块黄金打造的小小令牌,便可以号令天底下最有影响力的势力风雨楼,谁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了半壁江山哪!

皇甫临见他震惊的模样,眼里却带着看好戏的意味,撇撇嘴说道:“嗯…若真是麒麟令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皇上可要加派人手,帮麒麟王寻回令牌?”侯爷壮着胆子问道。

皇甫临一手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说道:“别小看了麒麟王,他的本事朕还是知道一些的。若是连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就配不上他的这个封号了!”

侯英腆着笑连连点头,不敢再吭声。

皇甫临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事来,问道:“三公主三日后便要出嫁天启了,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皇上的话,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三公主近来也很是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和亲公主的命运。”侯爷小心翼翼的答道。

“是嘛…”皇甫临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她会这么安静,必定有什么阴谋。若她哭闹,那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可是她不但不哭不闹,还这般的积极地待嫁,这里头肯定有文章。

“派人给朕好好地盯着三公主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向朕汇报!”

“是,奴才遵命。”

131 悲催的玉敏郡主

三公主出嫁的日子,霓裳不得不从霓月山庄回到了王府,陪同皇甫玄月一同进宫参加宫宴。

此刻的长春宫内外,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绸子,宫女们也都换上了粉色的衣裙,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三公主皇甫姗坐在铜镜前,已经装扮妥当。大红的嫁衣,妖艳的妆容,令她放佛变了个人似的,冷艳而又陌生。头上纯金打造的花冠,熠熠生辉,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摇摆着,显得楚楚动人。

“三公主安好!”前来恭贺的诰命夫人们有序的走进大殿内,规矩的行礼问候。

皇甫姗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脸上丝毫没有要出嫁的喜悦。诰命夫人们陪着笑,说着一些吉祥话儿,没得到回应之后,显得有些尴尬。

霓裳作为王妃,又是三公主的长辈,自然是不必纡尊降贵的到三公主的寝殿去恭贺的。故而,一进宫,她便去了皇后的坤华宫。在路过御花园不远处的院子时,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窜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王妃…求你帮我…”那女子一身宫女的装扮,双手略微有些粗糙。姣好的面容也因为长时间的劳作而显得憔悴,光滑水嫩的皮肤也变得暗沉,毫无光泽,可霓裳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触碰,霓裳身后的墨香立刻站出来,挡在了主子的面前,大声呵斥道:“大胆奴婢,竟然敢冲撞王妃?还不快些让开!”

被墨香这么一呵斥,廉娇脸上满是不甘。她怎么说都是皇甫玄月的表妹,是她的主子!她一个奴婢,凭什么对她大吼大叫?简直没有规矩。

墨香见她死死地瞪着自己,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还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主子么?不过是个小宫女罢了,神气个什么?”

墨香的话,不可谓不狠毒。

廉娇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贬低她的身份,践踏她的尊严。墨香说的字字句句,都直戳她的心窝子。

抬起手来,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巴掌,却被墨香给躲了过去。墨香虽然不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但这个廉娇也实在是高傲的过头了。她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神圣不可侵犯呢!

“墨香。”霓裳知道墨香的脾气,她平日看着挺温和,但惹毛了她,也是会很强悍的。为了不多惹事端,她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打发了廉娇再说。

墨香听见主子的召唤,乖乖的退到一旁,但脸上却依旧充满了警惕,生怕那个无耻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伤害主子的事情来。王爷让她跟着主子,她就得保护主子周全,不能由半点儿闪失。

“廉姑娘…不知道你拦住本妃的去路,可有什么事?”因为廉娇的身份先是秀女,然后是宫女,霓裳对她的称呼也有了变化,不再将她当做廉家大小姐看待。更何况,廉家早就不承认她这个孙女了。若是再称呼廉小姐,怕是要惹人非议。

听到廉姑娘这个称呼,廉娇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似乎非常不满。但想到如今的处境,她也知道不该得罪了眼前这个女人。于是低下头去,咬着牙说道:“我…我想请王妃再帮我一次,我不想一辈子都做身份卑微的婢女…”

“在主子面前,还自称我,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墨香在一旁看不顺眼的嘀咕着。

廉娇眼底闪过一抹狠毒,但却不得不改口,说道:“是…是奴婢想请王妃再帮奴婢一次!”

对于她这般的低声下气,霓裳却没有半点儿成就感。因为她听得出,廉娇心里满是算计,并非真的心甘情愿的跪下来求她。

“廉姑娘太高估本妃的本事了…”就算有本事帮她,霓裳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懂感恩的小女子劳心伤神。

廉娇几乎要咬破了嘴唇,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对霓裳,不是没有恨的。她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她居然还如此拿乔,实在是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她都是先皇后的外甥女,是皇甫玄月的表妹,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霓裳哪里看不出她的那些小心思?见死不救?她为何要救她?没让窦连翘将她处死,就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敢奢望她会抬举她,让她高高在上享受尊崇,她又不是傻子!

“王妃…你答应过我,会让我成为皇妃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看着霓裳脸上那淡漠的神情,廉娇彻底的抓狂了。

她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而她似乎并没有帮她的打算。难道她真要在宫里做一辈子的宫女?想到这段日子以来受到的折磨,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在没有达成心愿,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狠狠的教训一番,她又不甘心就这样卑微的死去!

霓裳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一般,轻笑起来,说道:“你们不愧是母女,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的百无禁忌!本妃凭什么帮你?霸占了王府十多年,没让你们全部吐出来就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作为一个人,连基本的感恩都不懂,却仍旧像个吸血虫一样,只想着别人付出,贪婪的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这就是所谓的才女,显摆自己的本事?真是大言不惭!”

“你想进宫选秀,本妃破例帮了你一把。是你自己不争气,没能入得皇上的青眼,难道这也要怪在本妃的头上?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是能够被人左右得了的么?是你太高看了本妃,还是自己太懦弱!没那个本事,就别心存妄念。本妃话已到此,今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本妃无关!”

被霓裳的话这么一激,廉娇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这样明目张胆的将她的伪装撕破,廉娇的胸口气得生疼。有些问题,她一直不愿意去正视,可经由别人的嘴说出来,是多么的残忍和轻蔑。

她以为不似母亲那般的贪婪,不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算是不欠王府什么了。可是她从头到脚,穿的吃的,哪一样不是王府出的银子。她清高,什么事情都想要争个输赢。抚琴请的京城最有名的琴师,教导礼仪的嬷嬷,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她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拼命地想要忽视这些她认为很可耻的事情,但却依旧默默地享受着别人给她带来的荣耀和生活。直到霓裳这般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她犹如坠入无尽的地狱,觉得自己满身都是肮脏。

霓裳看着她那副嫌恶的表情,便知道她刺激到了她的软肋。不过这样也好,有些话始终都是要说清楚的。仪态优雅的绕过呆坐在地上的廉娇,霓裳心里忽然变得异常的轻松。解决掉一个麻烦,霓裳觉得很有成就感。

廉娇此刻还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回神。

她可是趁着三公主大婚,管事宫女没空看着她才偷偷跑出来的。没想到,不但没能寻求到帮助,还被数落了一顿,让她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完全被击得粉碎,整个人便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墨香跟随着霓裳的身后,不时地回头打探那廉娇几眼,幸灾乐祸着。这种女人,就是欠教训!

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太舒服,兴许是操劳过度,故而三公主大婚的日子,她也在坤华宫内静养,并婉拒了所有人的拜见。

霓裳来到坤华宫门口的时候,听闻了这个消息,眉头不由得微蹙。窦皇后的身子骨虽然比较柔弱,可是在鬼医精湛的医术下,早已恢复了元气,不该这么容易就病倒才是。莫非是另有原因?

霓裳这样猜想着,坤华宫的宫女就已经迎了出来。窦皇后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但却特许麒麟王妃入宫陪伴。于是外界又在猜想着,这麒麟王的地位果然不同凡响。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霓裳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外面加了一件银灰色的狐狸皮毛的披风,整个人显得秀雅高贵,令人眼前一亮。

窦皇后斜倚在美人榻上,见霓裳进来,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抬了抬手,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快些起来吧。”

霓裳只是淡淡的笑着,上前握住窦皇后的手,说道:“听闻娘娘身子不适,可请太医瞧过,究竟是何毛病?”

霓裳的问话,令窦皇后的脸色微微泛起红晕。

霓裳见她那副模样,心里的猜测更加的确定起来,不由得张口说道:“莫非娘娘是…哎呀,真是恭喜娘娘了!”

“未满三个月呢,恭喜还为时尚早。”她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很是受用,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肚腹处,整个人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霓裳也很替她开心,心里也暗暗地期待,能够早日当上母亲。不过,按照皇甫玄月那般努力,不久之后她也会有好消息吧?

想到这里,霓裳也忍不住嘴角微扬,甜蜜的笑了。

“霓儿这么开心,是不是也有好消息了?”窦皇后也没光顾着自己,一双能够透视人心的眼睛充满了戏谑。

霓裳害羞的撇开头,拿着帕子擦了擦嘴,道:“还早呢…不过,倒是很想看看皇上和娘娘的孩子是什么模样,想必一定可爱的紧吧!”

天真可爱的娃娃,霓裳一向没有抵抗力。皇甫临俊美,窦连翘清丽,他们的孩子,肯定也是容貌出众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窦皇后不时地摩挲着肚子,笑着答道:“还有六七个月,她才能落地呢。”

“六七个月很快的,娘娘近来可要好好休息,万不可太过操劳。还有,饮食方面也要多注意,螃蟹一类的大寒之物还是尽量不要碰为好。”霓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二十一世纪的育儿宝典,挑了最重要的几点透露给她。

窦皇后听了她的话,不由得轻笑起来。“这些,我都有在书上看过。更何况,皇上他…早就提醒过我了…”

想到皇甫临曾经的身份,霓裳这才觉得自己简直是白操心了。“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皇上本就医术超群,想必定能够将娘娘照顾的无微不至。”

提到皇甫临,窦皇后的嘴角便忍不住微微上翘。

自从得知她怀了身孕之后,他做梦的时候都带着笑。早朝过后,也不再整日埋在奏折堆里,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后宫的一切事宜,他都交给了信任的女官去打理,不让她操一点儿的心。

他们盼望这个孩子,盼了两年了。这迟到的惊喜,怎能不让人沉醉?

“霓儿也不小了,也该早些为麒麟王诞下子嗣才是。”对于霓裳,窦连翘曾经也是很嫉妒的。可是后来皇上跟她表明心迹之后,她对她的那点儿吃味也慢慢的淡去了。更何况,她如今有了心爱之人的骨肉,心里那最后一丁点儿的不悦也都不见了。

看着霓裳,她心里也只希望她也能够同样的幸福。

尽管后宫还有着几个不怎么安分的女人,可皇甫临并没有宠幸她们的打算。就算是她怀了身子,他也照常呆在她的寝殿内,这一点让她很是安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她没想到会在自己身上实现。她的夫君,还是掌握着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窦连翘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说到子嗣,霓裳也含羞带怯起来。“唔…孩子也得看缘分的…”

见她羞红了脸,窦皇后便不再逗她。两个人闲聊了小半个时辰,霓裳见她隐隐有些困顿,便起身告辞了。

为了避免再被廉娇纠缠上,霓裳带着墨香从另外一条小路往举行仪式的宫殿走去。可是却没想到,会再次遇到熟人。

那人背负着手,伟岸的身躯挺得笔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霓裳见到他,略微点头示意,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毕竟男女有别,她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正与身边的大臣们低声交谈的男子,无意中瞥到那一抹倩影,微微愣了愣神,继而侧过头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大步朝着她走过来。

霓裳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走向自己,正打算就此离去,却见他拱了拱手,朝着她浅浅的行了个礼,道:“麒麟王妃安好!”

出于礼貌,霓裳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只得福了福身,还了个礼,道:“耿相安好。”

刚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臣子们,见到这位天逸王朝最年轻美貌的王妃,皆是一愣,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朝着她这边打探起来。霓裳早已习惯那些探究的目光,故而神情一直客气而又疏离,显得高贵贞静,不容人亵渎。

“耿相找本妃有事?”霓裳挑了挑眉,以她对清郡王的了解,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男子,绝对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他叫住她,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从无交集,难道他是冲着她家王爷来的?

镇定了一下心神,霓裳垂了垂眼眸,将心思隐藏在眼底。

耿烈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向前弯曲垂在腰处,端的是一位翩翩贵公子模样,叫四周那些娇羞的名门闺秀们都忍不住偷偷往他身上瞄着,低垂的脸蛋上均是嫣红一片。

霓裳嘴角含笑,但却没有被他这副模样所迷倒。毕竟,在皇甫玄月那妖孽的强悍影响之下,她早已锻炼出了非凡的心理承受能力。

“几年不见,麒麟王妃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想当初,在锦州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王妃还是个懵懂的孩童呢…”如今想起来,他脑海里的记忆依旧清晰。他极少会专注在那么没用的事情上,可是对霓裳,仅仅只是短暂的相处,他却能回忆起当时的一点一滴,这对他来说,太过不可思议了。

霓裳没想到他会提及几年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中隐隐警惕起来。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回忆当初的那些美好,可不是一件好事。她是有夫之妇,绝对不能跟外男有过多的来往。他这般毫无忌惮的提起当年,是想给她难堪还是想利用她达成某种目的?

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霓裳唯一不会想到的是他对她是真的喜欢。她没皇甫玄月那么自恋,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喜欢她。“当年霓裳年纪小,若有冲撞了耿相的地方,还望耿相大人大量,不与我一般计较。”

见她眼里有着戒备,耿烈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王妃误会了!本相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解释毫无力度,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微微有些苦涩。可是有些话,他憋在心里,无法说出口。她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被另外一个男人宠着。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个特别善妒,特别腹黑的一个男人。他向来会审时度势,故而理智告诉他,不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否则他的下场肯定是死路一条。

修罗一般的麒麟王,别人或许没多少认知,可他却是深有感触的。因为,他的父王福亲王,就曾经亲眼目睹过麒麟王残忍杀戮的一面。从他懂事的时候开始,他的父王就一再的告诫他,惹谁都不能惹麒麟王!

“既然相爷没什么事,恕我不能奉陪了,告辞!”霓裳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清冷高雅的背影。

耿烈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当中,心里酸涩不已,不由得苦笑。他始终是晚了一步,而且输得彻底。因为他也不敢保证,在娶了霓裳之后,不会在家族的压力之下再纳其他的小妾通房,但皇甫玄月却可以!

麒麟王府,只有霓裳一个女主人,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他脸上的愁绪仅仅维持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融入人群之中,继续与那些朝臣们站在一处,偶尔交谈两句。

他已经够低调的了,可是他上前搭讪麒麟王妃的事情,还是传到了皇甫玄月的耳朵里。所以不等霓裳出现,他就迫不及待的去逮人了。

“麒麟王呢,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同样身为王爷的洛亲王和湘亲王陪坐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不解的问道。

太皇太后因为五公主的死受了不小的打击,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渐渐好转,可身子却大不如前了。若不是因为三公主要远嫁天启,她还被皇甫临幽禁在自己的寝殿内,不得外出呢。听了他们二人的话,她额头上的皱纹顿时又多了好几条。“你们这位小皇叔逍遥自在惯了,受不得半点儿拘束。能在哀家这里走一遭,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如此无视太皇太后您吧?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开溜了,真是太没规矩了!”率先表示不满的是,是长着一身肥肉的洛亲王。

洛亲王虽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但却也是皇室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位亲王了。他手里没多少实权,但却眼高于顶,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父亲,才养出玉敏郡主那样刁蛮任性的女儿!

他这不经大脑出说来的话,立刻遭来了对面坐着的湘亲王的嗤笑。“皇兄又不是不知道麒麟王的脾气,当初玉敏那丫头冲撞了这位小皇叔,被砍下了五根手指,你不也没能替她讨回公道么?如今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教,还真是可笑。”

湘亲王与洛亲王本就不怎么对付,抓到机会肯定会冷嘲热讽一番。

洛亲王狠狠地瞪了这个皇弟一眼,冷哼道:“湘亲王除了会说风凉话,也不见你站出来为你侄女打抱不平。还亲兄弟呢,哼!”

太皇太后见他们俩又吵了起来,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你们都给我闭嘴!好不容易清净了几日,又闹腾起来了,你们眼里还有哀家的存在吗?”

太皇太后积威已久,即使到了风烛残年,那威仪还是在的。她一开口,这兄弟俩就安静了下来,低头不语。

“今儿个是三公主出嫁的日子,哀家不想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皇家的子嗣本就不多,如今皇甫临要将皇室唯一的公主下嫁到天启,她如何能平心静气的接受这个事实。

皇甫临对她如此也就罢了,可是三公主何其无辜?他竟然那般狠心,将她送去和亲,简直是欺人太甚!还有五公主,莫名其妙的被削去了公主的头衔,贬为平民。如此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地牢里。

皇甫瑜虽然太过骄纵,可那也是她的孙女啊!想到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太皇太后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太皇太后息怒…都是儿臣们的不是,儿臣给您赔不是了…”湘亲王一贯是很会做人的,见她老人家心里不舒服,立马上前跪着认错。

洛亲王见湘亲王这般做了,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来,跟着一同跪下,道:“请母后恕罪…”

太皇太后见他们兄弟二人这副态度,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被禁足了一段时日,她几乎都感觉不到作为太皇太后这份尊荣了。好在,这两个儿子还算对她恭敬有加,没有让她白疼他们一回。

兴许是先帝造孽太多吧,皇甫家的子嗣一直不怎么兴旺。到了如今的皇甫临这里,更是放佛断了香火一般。窦连翘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而皇帝又不肯亲近其他的女人,不肯纳妃,可把她给愁死了。

而且,因为先帝的猜忌,一直不容许自己的几位兄弟有子嗣。故而,只要这两位王爷的府上的女人怀上孩子,就会发生意外。不是小产,就是绝育。若是侥幸躲过一劫,诞下男丁,也会早早的夭折。

其实,太皇太后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不过为了皇室的安定,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

故而,洛亲王府除了玉敏郡主之外,便再无其他子嗣。而湘亲王更惨,据说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这辈子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了。如今想来,她是大错特错了。这天逸的大好江山,也要有人来继承才行。如今皇室中人所剩无几,玄孙辈的竟然一个都没有,她就算死也不会安心的。

“唉…你们都起来吧。”兴许对这两个儿子怀有愧疚,太皇太后也不忍责罚他们,抬了抬手命他们起身。

两位王爷叩谢了一番,这才乖乖的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声不吭起来。

就在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一个打扮贵气的女子欢快的闯进殿来,也不管太皇太后是否召见,便径直冲到太皇太后身边,撒娇道:“祖母…敏儿好久没见到您了,可想死敏儿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洛亲王的女儿——玉敏郡主。

“敏敏,还不给太皇太后请安,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洛亲王见到宝贝女儿这般无状,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他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不想让女儿在死对头的面前闹出笑话来。湘亲王倒是没说什么,根本就无视了这个女娃的存在。

太皇太后先是蹙了蹙眉,继而慈爱的抚摸着玉敏郡主的发丝,宠溺的说道:“无妨…哀家也许久没见到敏儿了…听说她已经嫁人了,在夫家过得可好?”

太皇太后因为长时间被幽禁,故而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皇甫临也不许人来探望太皇太后,美其名曰清修不得打扰,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只见玉敏郡主和洛亲王脸色均是一黯,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