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波澜,秦锦兰在京中长大,自然还有不少的朋友要来做客。陈自晴和林秋禾并没有在她屋中久留就去了外面院中帮忙招呼客人。

“你之前怎么也不提一句要送大姐姐香料。”等到四周没什么人的时候,陈自晴这才低声问林秋禾,“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说送就送也不怕被人惦记。”毕竟这是秦锦兰的生辰,当时屋中还有其他人在,若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的话…

陈自晴懊恼地道:“早知道你要送这个,咱们就应该更早些过去才是。”最起码不要让外人知道林秋禾会制香。

林秋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锦兰那句“这么贵重的东西”并不是客套话,她仔细问了陈自晴然后才苦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若是一般的香也就算了,”陈自晴解释了之后又自顾自的懊恼,“你送给大姐姐的香只是闻着味道就是好东西。”她说着瞪了林秋禾一眼,“只怕以后有得你忙了!”

“怎么说?”

“你在京城之中并没有根基,又随随便便就拿了那香送人,只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是一块肥肉了!”陈自晴说着也忍不住为了自己的形容笑了起来,然后又伸手拉住林秋禾的手,“这世家豪门之间的道道你接触不多,张御医虽然对你看护有加,可是毕竟只是你师伯,又是男子,不懂这内宅的事情…”

她真心实意为林秋禾担忧,“你以后万事要小心。”

林秋禾点头,正想说话就听到一声惊叫。

“孙姑娘,孙姑娘!”之后就是一阵混乱,两个人虽然也只是秦府的客人,但是毕竟久居于此,陈自晴又是秦老夫人的外孙女,这会儿自然不希望秦锦兰的生辰宴会上出什么乱子。两人顾不上说话连忙过去,就见三五个少女围着一个晕倒的女子正是慌乱不安。

“这是怎么了?”陈自晴连忙过去,而林秋禾见状立刻叫住了远处路过的丫鬟,“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把这位姑娘抬到内屋,另外找一下她的随身丫鬟去跟她家大人回禀情况。对了,请大夫!”

“这个时候请大夫只怕不好,”陈自晴连忙开口。“还是秋禾你先帮她看看吧。”

丫鬟们动作迅速,林秋禾跟着昏迷不醒的孙姑娘进了内屋,而陈自晴则安抚了几位受惊的闺秀,顺便问了当时的情形。这阵骚乱很快就引来了秦锦兰他们,又重新安排了那几位闺秀之后,秦锦兰三姐妹这才和陈自晴一起进了内屋。

屋子里面,林秋禾已经净手,打开了随身带着的针囊。

陈自晴道:“听外面那几位姑娘说,孙姑娘是突然捂着肚子晕倒的…”

“我已经看了,是月事来了。”林秋禾回头看了一眼,又吩咐孙姑娘跟着来的丫鬟,“劳烦解开你家姑娘的衣衫,我要下针为她止痛。”

那丫鬟有些迟疑,然而秦锦兰这时候开口:“林姑娘是张章御医的师侄女,医术自然是高明的,你就按照她吩咐的去做。”

林秋禾回头看了出声帮忙的她,这才上前确认了苏姑娘的穴位,然后飞快地几针下去,本来面色苍白满头冷汗的孙姑娘就“呼…”的一声缓过劲来,紧跟着就是一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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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孙姑娘发出这声呻.吟林秋禾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是几针下去,等她抬头就见孙姑娘睁开了眼睛。

“你觉得怎样?”

“好多了,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孙姑娘声音中还透着一丝虚弱,额头上汗水被一边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这是老毛病,却没有想到今日这般严重。”她说着看向秦锦兰,“倒是给你扫兴了。”

孙家向来与秦家交好,今天晕倒的孙梓棋恰好与秦锦兰同岁,两人关系向来好。不然也不会秦锦兰为林秋禾说了话,孙梓棋身边的丫鬟就听话的配合了。

秦锦兰摇头,担忧地过去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上次不是说已经开了药方调理了,怎么还这么严重?”原来孙梓棋月事不调已经是惯例了,自一年前初潮之后,她每次月事不止是间隔时间不稳定,没有规律,且每一次来就如同死过一次一样。旁人不知道,秦锦兰却是私下听孙梓棋说过,这是她胎里带出来的弱,当年孙母生她的时候颇是吃了一番苦头呢。

她紧紧握着孙梓棋的手,转头看向林秋禾,“秋禾,梓棋如今怎么样?”

林秋禾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伸手轻轻的捻动孙梓棋身上的银针,等到都动了一遍这才开口道:“孙姑娘体质阴寒,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只怕她的月事没有规律,且每一次来都会腹痛如绞。晕倒的事情,只怕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她说着看向孙梓棋,见对反点头才又道:“孙姑娘的身子,还需好好调理。我这边有一个家传的调理方子,不影响平日吃药,是食补之方…”

“秋禾!”一旁的陈自晴突然开口,“还是等孙太太来了再说吧。”

她说着轻轻拉了一下林秋禾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下去。林秋禾一愣,想起之前香料的事情就微笑着点头,“我先给孙姑娘起针。”她手指轻捻,动作轻盈好看,不过几下就把银针全部收回。而屋中其他人这会儿也都刻意避开了之前的话题,谁都知道食补之方那也是如同香料的配方一样是大家族的不传之秘,而屋中也没有什么没有眼色的人继续追问下去。

几个人刻意说话,屋中气氛倒也还算好。

这时候,前面得了消息的孙太太这才和秦大太太章氏一起赶来,屋中一群少女连忙起身行礼,孙太太则一个箭步到了床边看着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好了许多的女儿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秦锦兰姐妹道:“梓棋给你们添麻烦了,多谢你们照顾她。”

秦锦兰这时候连忙道:“孙伯母客气了,要说帮到梓棋的,还要数林姑娘。”她说着对秋禾招手,“秋禾,这位就是梓棋的母亲,她最是慈和不过,你跟我一起叫孙伯母就好。”

孙太太一愣,脑海中过了一圈却也没有想到京城哪个林家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秦锦兰笑着道:“秋禾是张章御医的师侄女,跟我表妹自晴一起入京,如今暂住在我家中。是以孙伯母之前没见过。”一旁孙梓棋也低声说了林秋禾之前救她的事情。

林秋禾这才上前行礼,孙太太连忙道:“多谢林姑娘出手相助,我这女儿…”她说着眼眶微红,又道:“之前看了不知道多少的妇科名手,然而一年多也不见好。如今林姑娘能几针缓解了她的腹痛,不知道是否有办法根除?”

她也是慈母心肠,把这个女儿疼到心肝里去了。加上近一年来看过了无数的大夫,连御医也请了两位就是不见好转这才病急乱投医问起了林秋禾。

话一出口,孙太太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然而这次她却是交着好运了,在场的几个姑娘都听到之前林秋禾说到一半的话了,如今又听到孙太太问所有人就都把目光落在了林秋禾的身上。

屋内的一样让孙太太有些不解,然而看到连女儿都眼巴巴地看着林秋禾,她就忍不住心中一酸又补充道:“林姑娘若是有法子的话不妨直说,就算最后不见效果,我孙家也会重谢的。”

林秋禾欲言又止,一旁秦锦兰见状忍不住为好友说话。

“秋禾,若是真有法子根治,你若不想出府,不防让梓棋每日过来也好啊?”这样不管是食补的方子,还是针灸都便利了,也不会外传出去。

孙梓棋闻言双眼一亮,开口道:“若是秦伯母和锦兰不嫌弃我聒噪,我自然是乐意天天来的。”

听到这两女这般说,孙太太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章氏,见章氏点头,她心中大定,道:“自然,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又住得近。梓棋每日有你们陪着我也是放心的。”

林秋禾这才点头,“若是秦大太太和孙太太不介意,我自然是乐意的。”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效果却是极好的。若是因此就打开了京城各家权贵、世家的门,那几乎就是一本万利了。

女人间的小毛病,谁没有一点呢。

秦锦兰的生日宴会虽然升起了一些小波折,然而孙梓棋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除却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一丝的异样。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少女低声问了之后,就开始止不住地把目光落在了与陈自晴一处坐着的林秋禾身上。

这些豪门世家消息传的是极快的,第二日傍晚张章去给陈太妃请平安脉的时候,就从陈太妃处听闻了这个消息。

“听说你如今多了一个本领不错的师侄女,什么时候领进宫来也让哀家瞧瞧。”陈太妃颇为年轻,因为先皇去的过早,她今年也不过是三十岁,然而暮气沉沉的装扮却显得格外沧桑。

她与张章年轻的时候有些交情,难得说笑起来才显出了一些神采。

张章闻言一愣,“太妃怎么知道她的?”

见他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陈太妃就心情颇好的把之前从赵太嫔那里听来的故事说了一遍。张章认真听着,心中不由的感叹——果然是个不容忽视的角色,就算是他没有设下两日后认林秋禾回师门的酒宴,只怕林秋禾自己也能在这京城中站稳脚跟吧。

 

意图

等到齐林把张章宴请客人,正式收林秋禾入师门的请帖发出去的时候,京城的权贵之中早就传遍了林秋禾妙手给花氏安胎,几针下去就救醒了疼的晕厥过去的孙梓棋的事情。

因此,不少人开始对林秋禾升起了好奇心。而齐林为了稳妥之间,又亲自去请了京中一位本族的叔母赵氏去张府帮忙女宾的宴请之事。齐林与赵氏关系颇为亲昵,小时候甚至还在赵氏膝下养过一段时间。如今赵氏见他对这个师妹如此上心,他又到了差不多该说亲的年龄,就忍不住私下调笑了一番。

“是不是觉得你这个师妹不错?等这次见了,若是确实很好的话,不如我给你父亲去封信…”

“婶婶!”齐林羞恼地叫了一声,“那可是我师妹,您可别乱开玩笑,乱点鸳鸯谱。”他说着脸上略微泛起一丝红润,“师妹人很好,又有学医的天赋,师父很是看重她,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要多关照她一二。”

赵氏见齐林只是羞恼,却并没有所谓怀春少年的架势,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放心,我下午就去张府安排,定然会让你林师妹在京城的贵妇贵女中好好露脸的。”

齐林又再次谢了她,去前面跟族叔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毕竟拜入师门的酒宴也是有不少的讲究的,既然要让师妹在京城正式露脸,不让人小看,自然是准备的更加充分才是。

而在齐林忙碌的时候,秦府过了秦锦兰的生辰本应当是安宁歇息的时候,却又来了几位客人。上门的都是与秦锦兰或者是秦舒兰关系颇好的小姐妹,几个人坐在一起吃茶说话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话题转向了林秋禾。而这个时候,孙梓棋也跟着来了。

孙梓棋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虽然是来求医,却还是先见了秦锦兰,一进屋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不过转眼就明白了过来。听着那几个姐妹叫着让林秋禾过来秦锦兰院中,她就微微皱起眉头。

“我的毛病你们也都知道,既然是来求医,自然不应当摆出这样的款来。”孙梓棋笑着起身,“我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众女见状迟疑了一下,反而是秦锦兰反应最快起身就道:“我陪你一起去。”众女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叫着一起去荷园。

而这个时候三房的院子中,秦三太太这时候也如同秦大太太和秦二太太一样接到了齐林代张章送来的请帖,她这两天一直想着秦绍轩谋求缺位的事情,这会儿送走了齐林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已经知道秦绍轩的事情遇到波折与晋王有关,那么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打开缺口呢?林秋禾是张章的师侄女,看张章专门摆了酒宴认林秋禾回师门,那应当也是很在意她才对。而张章这些年来都负责照顾晋王的身体,只怕也是有些情分的。

她想着就立刻叫了身边的丫鬟,“去请二姑娘过来。”她顿了一下,然后皱眉,“算了,我还是去一趟她院中好了。”

“娘,你怎么来了?”秦舒兰直接迎了出去,亲昵地搂着秦三太太的胳膊,笑着道:“娘若是想见我,让人来传一声就是了,怎么亲自跑来。”也是巧合,秦舒兰本来是想要一起跟着去荷园的,结果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裙角弄湿,回来换衣服的时候秦三太太就到了。

母女两人说着进屋,秦三太太让伺候的人都出去,这才低声问:“舒兰,你与晴儿关系如何?”

“还好了。”秦舒兰眨了下眼,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当初她来之前你就特特交代,说是祖母对去世的姑姑格外喜欢,让我与她好好相处,不要争执,我都记在心中的。”而且,陈自晴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

之前秦老夫人虽然没有提及陈自晴和林秋禾,但是秦三太太毕竟是亲自听过秦绍轩讲起一路上的事情的,她没有立刻想到林秋禾的关系,却觉得晋王和陈自晴还是有些牵连的,如今正想着是不是能托陈自晴的关系试试看。

“那你让人请她过来,我有些话想要与她说。”对着女儿秦三太太也没有多隐瞒,就直接吩咐,“对了,顺便请林姑娘也一起过来。”秦舒兰听了这话一愣,才讪讪开口,“只怕这时候请表姐过来还好,林姑娘那边…今日孙姑娘来了,这会儿正在荷园呢。陪同的还有大姐姐和其他几位姑娘。”

秦三太太一愣,想了想觉得林秋禾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道:“那就先请了你表妹过来吧。”

秦舒兰这才叫了身边伺候的侍书过去请人。

陈自晴得了信儿也奇怪,此时林秋禾正在内屋中给孙梓棋下针止痛,通畅经络。而客人都由秦锦兰陪着,她迟疑了一下就悄然起身,跟着去了秦舒兰处。

三个女孩本来住得就近,侍书没有等多久就见陈自晴带着秋雁出来。她连忙前面带路,听到陈自晴低声询问有什么事情却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等到了屋中见到上首坐着的秦三太太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才立刻低头行礼,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只怕不是秦舒兰找她,而是秦三太太才对。

秦三太太笑着让她和秦舒兰坐在她左右,这才道:“我不过是顺道过来看看罢了,如今见你们姐妹相处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她说着又伸手拉着陈自晴的手,慈爱地道:“我看着晴儿如今脸色好了许多,想来是林姑娘费心照顾了。之前还听三爷说晴儿路上大病了一场,正是林姑娘的师伯张御医出手相助的?”

陈自晴点了下头,低声道:“也是运气好,遇上了晋王的船只,恰逢张御医在船上,三舅舅就帮我请了他来看。说起来,这也是秋禾和张御医的缘分,老天爷都想要让他们相认呢。”

她说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可见是真心为林秋禾高兴。

不过话岁这么说,陈自晴心中却隐隐有些怀疑。秦三太太的话听起来不过是关心她罢了,也许是她敏感,总觉得她是刻意提起张章的。她说完就停下不再说话,只听到秦三太太又道:“说起来,从□□年前,晋王在一次狩猎中被毒箭射伤之后,皇上就在陈太妃的建议下特意安排了张御医照看晋王呢。说起来,皇上对晋王也是颇为看重,你们两个来京的路上有缘遇上,又得晋王相助,向来以后也是有福气的。”

从张章又转向了晋王?

陈自晴眨了下眼睛,心中愈发的不明白秦三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了。因此也不敢随意开口应和什么话,生怕说错了话反而被嫌弃。她这般小心却让秦三太太有些尴尬起来。

屋内沉默了片刻,秦三太太这才又笑着开口:“三爷向来喜好结交朋友,与人聊得来也是常事。说起来,当时还是晋王把随行带着的药分给了晴儿,之后晴儿入京似乎也一直没有机会去谢过晋王?”

陈自晴神色微微变化,半响才低声道:“晴儿有孝在身,实在不敢随意走动。”更何况是去一个未婚的王爷府中,说是道谢,指不定就被人以为是故意攀附权贵了。

女子的名声多重要,因此就算秦三太太是长辈,陈自晴听了这话语调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悦,更是从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什么来历?

见陈自晴如此动作和反应,秦三太太一愣才意识到陈自晴虽然出了热孝,却也还在孝期之内,之前的话是她说的有些过了。她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想要谢晋王当初的救援之情,我就让人三舅跑一趟王府,反正他如今也没有什么事情,闲着呢。”

陈自晴紧绷的小脸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道:“那我回去准备一下谢礼,到时候就劳烦三舅舅了。”

秦三太太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轻轻地拍了拍陈自晴放在腿上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一天过的格外忙碌,而孙梓棋因为是求医的缘故,其他人在午膳前就离开了,只有她是在晚膳后喝了汤药才跟众人告别的。也不知道是刚刚喝了药的缘故,还是心理作用,她真心觉得这次小日子舒服了许多。这会儿笑得也格外真诚,拉着林秋禾的手道:“我家已经收到了张御医的请帖,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捧场的。”

林秋禾笑着应了,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这才和陈自晴、秦家三姐妹一起回去。秦玉兰这次也一起凑到了荷园里面,她本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为人还谦和有礼,虽然在一群嫡女群众身份有些尴尬,却也不讨人厌。

而这会儿随着其他人一起回去,小小年纪的她却是说话比秦舒兰要好听不少。不时会委婉地夸赞一下林秋禾的医术,又或者是掩唇咳嗽两声。

她这番的作态,谁会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然而秦舒兰本就跟秦玉兰关系一般,秦锦兰虽然还有些关心这个妹妹,却又不好插手二房的事情,更不好让林秋禾难做。

毕竟之前她与林秋禾之间还是有些尴尬的,若是贸然开口让林秋禾给秦玉兰看看,事后林秋禾万一被秦二太太给埋怨就不美了。

因此一行五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等到到了荷园门口,众人纷纷道别,秦玉兰见状也不好坚持只得朝着二房的方向走去。她还未满十岁,因此并未如同其他两个兰一起搬出来住。一回到她生母苏姨娘的住处,她就再也掩饰不住怒色,直接砸了一套茶具,这才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

苏姨娘在内屋听到动静,连忙绕了出来,一看到地上碎掉的茶具先是心一疼,然后才又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好好跟林秋禾相处吗?怎么一肚子气的回来了?难不成她们还真的欺负你不成?”

秦玉兰听她这么一说,嘴巴一撇就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姨娘,她们都欺负我,都看不起我!”她一边说一边哭,“我都花尽心思讨好那个林秋禾了,可是她就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姐姐和二姐姐也都是一副不管事的样子,明知道我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为我说两句好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却从来不开口争取,非要把这样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孰知,人家有什么义务为她说话呢?连她自己都一副骄矜的样子,别人就更没有可能为了她开口求人了。

至于让人反过来讨好她,那也要她有这个身份和实力啊!

当初就连花氏也是章氏特意开口央求了林秋禾照顾的,而如今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怎么可能让人主动凑上去?林秋禾又不是什么圣母。

这一次的五天过的格外快,林秋禾回来之后甚至没有机会好好温习手中的医书就又要去张府报道了。依然是齐林亲自过来接她,看着陈自晴上了马车,外面骑在马上的齐林这才弯腰对着车内的她说:“我请了本家的一位婶婶过去帮忙,你不要害怕。”

林秋禾点了下头,对齐林露出笑容。

“师兄放心,我不怕。”这样的场面也许她会有些紧张,但是害怕?林秋禾想了想,有着前世多次参加校内或者是几校演讲比赛的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对于那些达官贵族,她真的没有心理上的卑躬屈膝。

等到了张府,赵氏已经等着了。她实在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生怕林秋禾对于礼数生疏,细细地讲解了一遍拜入师门的整个过程,甚至有些步骤都又陪着她演练了一遍。林秋禾虽然有些细节上不够完美,但是为人落落大方,反而让赵氏真的心生喜欢,在心中暗暗叹息。若不是林秋禾身份上差了点,与齐林还真是良配。

以后两人夫唱妇随岂不是正好?!

想到这里,她看着林秋禾就更是觉得惋惜了。虽然以张章御医不过而立的岁数就成为先帝和今上最为器重的御医,官居三品的身份已经不容人小觑了,可是他的师侄女,而且是一个出身并不多么显赫的师侄女,林秋禾的身份还是有不少的水分的。

这边林秋禾在为最后的拜师做准备,而前面的客人也纷纷到来。张章御医的身份特殊,虽然官位不高,却真的是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达官贵人都有结交的。而那些人也都不怎么愿意得罪一个未来可能会救人性命的御医,虽然他只挑了几家够分量以及关系亲近的人送了请帖,慕名送来贺礼的人却是不少的。

赵氏和林秋禾这边也不时地会得到一些消息,而有些送给林秋禾的礼物则就直接让人送到了这个小院中。

“姑娘,”青黛捧着礼物进来,“这是晋王殿下送来的贺礼。如今晋王殿下正在前院与张大人说话。”

正指点着林秋禾的赵氏手微微一抖,声音都有些走音了。

晋王亲自送了礼物过来?!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林秋禾,然而这波震惊还没有过去,就又听到外面匆忙的脚步声,“姑娘,老爷吩咐请您过去,宫中陈太妃送了贺礼过来,让您去前面接旨谢恩呢!”

“陈太妃?!”赵氏这次真的是惊讶到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今上生母早逝,先帝接连死了两位皇后之后就后位空悬,如今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陈太妃了。

连陈太妃都让人送了贺礼,这位林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

晋王毒发

林秋禾到底是什么人,又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来历?这样的问题不止是赵氏在想着,就连前面陪着年轻的晋王说话的官员们也都很好奇,而后院中贵妇们消息反而慢了一点,直到陈太妃的赏赐下来的时候她们才知道了消息。

晋王亲自来了?!

陈太妃都让人送了贺礼?!

每个人都面面相觑,而秦三太太这个时候心中猛然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之前秦绍轩谋缺的时候被晋王扰乱的事情。她心中一阵狂跳,在一瞬间就抓住了秦舒兰的手,落在了其他人的后面。

“你之前,是不是跟林秋禾不合?”

她隐约意识到,她已经找到了真相了。

不论是秦家还是秦绍轩都没有得罪过晋王,而晋王会出手刁难说不定就是为了林秋禾在秦府被秦舒兰刁难的事情…这么想也许太大胆了,可是想想在这样的场合晋王都亲自过来道贺,还特意送了林秋禾贺礼,她就觉得心惊肉跳。

秦舒兰听到母亲这么一问,立刻露出了不乐意的神色。

“我不是都跟她和好了吗?”她撇了下唇角,“难不成还要让我去荷园负荆请罪不成?”

秦三太太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才露出了苦笑。若真是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只怕晋王所想要的结果还真的是要负荆请罪了。只是,林秋禾这样一个没有来历,原先甚至是个卖身为奴的奴婢的人,怎么会被晋王如此看重呢?

只是因为她是张章的师侄女?

几乎所有人都带着这样的疑惑来到了前厅,而林秋禾则穿着一身合身的上襦下裙的嫩黄色衣衫,她个子本就比同龄的女孩略微高挑了一些,走姿又经过了赵氏紧急调整,如今看来自然是一派亭亭玉立的世家女的温文尔雅的架势。

张府很快就摆上了案桌,林秋禾在张章身后跪下谢恩领旨,陈太妃的礼物这才被送了上来。竟然是一个药箱,药箱的材质自然是好的,而宣旨的太监打开药箱露出了里面准备好的各种东西,腕枕、针囊、药瓶,甚至还赏赐下来不少的药材。

这些竟然都是林秋禾学医实用的东西。

由此可见,这一份礼虽然不算贵重,却是用了心的。一下子,众人心中对林秋禾的评价就更是高了两度,相熟的人都偷偷的交换着眼神不动声色地询问着有谁知道林秋禾的来历。

自然是没有人真的知道林秋禾来历的,而唯一像是知道的多一些的秦家上下,这个时候却是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不透露一句有关林秋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