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在把脉这方面弱了些是不可回避的问题,而齐林虽然其他方面不行,跟在张章身边这些年却是实战多些,看过的脉案也不少。这方面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御医,却也不输于多年行医的大夫了。

陈自晴闻言却是脸颊微微一红,迟疑了下才道:“我让人把秋禾的腕枕拿来。”

听闻陈自晴没有拒绝,齐林就笑得更是温柔。腕枕不一会儿就被送来,陈自晴手腕轻轻放在腕枕上,低头甚至不敢看齐林一眼。齐林却是无暇多想,只是净手了之后右手的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了陈自晴白皙如玉一般的腕子上。

 

刁难

“皇宫之中人多口杂,你须得小心谨慎。这后宫的是非千万不要牵扯进去。”一路跟着张章行去,林秋禾看着这皇宫之中的景致也不由地咂舌。前世她可是去故宫参观过的,然而故宫那种方格子一样的房屋格局实在太像一个鸟笼子,看着她兴趣全无。这会儿进了皇宫,见后宫的设计别具一格,不远处竟然还有小桥流水一般的亭台楼榭,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听到张章如此提醒,她这才连忙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那处是柳婕妤的住处。”张章看了一眼前面引路的小太监,压低了声音提醒林秋禾。

林秋禾一愣,想起之前赵氏与她说的那些后宫中的人物来。柳婕妤是皇上新宠,是南方官员在上个万寿节进献的美人,据说腰软如柳条,一舞随风摆,这才得了柳婕妤的称号。

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南方院落的格局,由此可见皇上对这位柳婕妤的喜爱。

她偷偷咂舌,老实地跟着张章一路到了陈太妃的宫中。张章是掐着时间来的,本就算好了此时以皇后为首请安的众妃嫔应该已经离去才带着林秋禾过去,却没有想到后宫中的女人有时候就是善于装模作样。

他们进去的时候,太后宫中的人一个不少,就连有孕的德妃都在一旁坐着。

这种阵仗…

张章心中暗叫不好,然而面上却是不显,直接带着林秋禾进去给陈太妃请安,给皇后以及各位妃嫔请安。陈太妃笑着让他们起身,张章按照惯例先给她请了平安脉,而这个过程,身为师侄女的林秋禾就捧着药箱站在一次帮忙递东西。不同于刚刚进入后宫的好奇和打量,这会儿她看起来格外的沉静,一举一动都带上了大家风范的感觉。

陈太妃趁着张章给她把脉,目光就落在了林秋禾的身上。

“我听闻你之前用针灸给秦家的媳妇儿安了胎,就是这样才被你师伯认出了独门的医术?”

林秋禾飞快地抬眼扫了一下,然后才低声道:“回太妃的话,正是这样。当时情况危急,若是有片刻犹豫只怕就会…民女这才胆大妄为,还好师伯去的快,稳住了情势。”

“你不用太紧张。”陈太妃用空着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一旁的宫女立刻上前接过了林秋禾手中的药箱,然后引她又上前两步。陈太妃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林秋禾片刻,“我看着你眼熟,犹如重见故人,心中很是喜欢呢。”她说着就回头看了一眼,又一宫女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细长的匣子呈上。

她伸手打开了匣子,把里面的东西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我当年尚在闺阁中的时候最为喜欢的一根簪子,看着倒与你的衣服相衬,就送与你了!”

林秋禾一愣,然后连忙跪下谢恩,这才双手捧起了那个匣子。张章回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才收回手道:“太妃身体无碍,只是还要注意休息。”

“这几日里面我确实有些睡得不大好。”陈太妃应了一声,收回手腕,林秋禾连忙过去帮忙收起腕枕放回了放在一旁药箱之中。陈太妃又看了看林秋禾,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张章,“你这老货,下次若是还把这么可人疼的晚辈藏起来不让人见,我可不饶你。”

皇后在一旁轻声笑了出来,凑趣道:“张御医这是心疼晚辈呢。不过我看林姑娘很是懂事,张御医尽可放心她才是。”她说着一双眸子微微流转,从林秋禾身上一扫又看向陈太妃道:“前些日子,我听闻晋王殿下帮忙加考了一次,如今这位林姑娘已经可以行医了?”

林秋禾不知道这位皇后提起晋王是什么意思,然而有关宁卿的身份她却也已经知道了个清楚。因此这时候答也不是,不大也不对。她微微上前一步,用本身的动作来给自己增加思考的时间。

屈膝,行礼。

林秋禾这才缓缓开口:“回皇后娘娘的话,当时确实是师伯托付晋王殿下帮了这个忙让民女提前参加了今年的杏林之试。想来晋王殿下会同意师伯的请托,除了与师伯相熟之外,也是惜才。”

“你这丫头,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张章笑骂,“师伯为了你这张老脸都不要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有才?”

“若是无才,师伯又何必为了我如此费心呢。”林秋禾闻言笑着抬头,心中则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张章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把她要给宁卿推拿按摩、驱除体内寒毒的事情说出去。

“我原还道你这个大方懂事的丫头,没有想到却也是个促狭鬼,竟然还笑你师伯。”陈太妃笑着把话题就此搁下,提都不提宁卿一句,转而又道:“上次我送你的药箱可还好用?”

林秋禾这会儿紧张感下去,说话更加自如,面面俱到的把那药箱夸赞了一遍,听着似乎是有些刻意讨好陈太妃,然而话里话外却也都是实实在在地称赞,没有一丝虚假,每句话都说到了陈太妃的心坎上。那药箱确实是她专门找人准备的,有哪些优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样你来我往的说话现场的气氛就渐渐热闹而随和起来,众妃嫔也开始凑趣说话。

“听闻林姑娘特别擅长妇科,之前又力挽狂澜保住了我表妹的胎,不如今日也帮我看看,如何?”德妃笑着开口,说着竟然就对林秋禾伸出了手腕来。

林秋禾一愣,然后才明白德妃口中的“表妹”应当是秦府的大奶奶花氏才对。她略一迟疑,看向了张章,“有师伯在,我又怎么好意思班门弄斧。”

她客气,可是有人就一点都不客气了。

德妃下手处的一个妃子就掩唇笑了起来,“我说林姑娘,德妃娘娘不过是客气两句,你还真以为她这胎要你来保了不成?不过是想要看看你的医术究竟如何罢了。就算不是你师伯张御医,宫中那么多御医,哪个本事不比你强?”

这话说的尖酸又刻薄,林秋禾面上却是不懂声色,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理都没有理会一下。

这下说话的人反而尴尬了,只见那女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若不是陈太妃和皇后都在,只怕她当场就要发作起来了。

仗势欺人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来了~~~~

嘿嘿~~~

应该说,男主又出来给女主撑腰了~~~~~

发现有段乱码了~~修改下~~~大家晚安~~~

德妃这个时候才开口替她解围,“不过是大家坐在一起说话凑趣罢了,又不是杏林的那些老学究们一起讨论药方里的药材是多一钱好还是少一钱才对,哪里就说得上什么医术高明不高明了!若是林姑娘觉得为难,那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

这话听起来客气,然而却暗藏玄机。林秋禾不过是个民女的身份,德妃亲自开口都不愿意动手,这该是多大的架子?她目露为难,看向了张章。

坐在一旁的张章微微摸了下胡须,对着她点头。

“你就用我的腕枕好了,不要因为没有带太妃赏赐的药箱就为难成这般。”一句话就替林秋禾打了圆场。之前被刻意无视的妃嫔轻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却也没有敢再说什么。

林秋禾笑着过去拿了腕枕,这才给德妃诊脉。

她本就不擅长诊脉这一项,因此格外认真。然而不出片刻她的眉毛就微微皱了一下,虽然不过一下却被张章看在了眼中。他心中一紧,生怕林秋禾直接就说出德妃的胎有问题的话,然而又过了片刻,林秋禾这才慢慢收起了手,笑着道:“德妃娘娘胎像稳定,腹中胎儿成长健壮…只一点,如今天气虽然热,但是娘娘万不可贪食寒凉之物。”

“这话说的,倒是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德妃笑着收起了手腕,对皇后和陈太妃解释道:“昨日里面,李御医过去给我请平安脉,也是这般交代的。”

众人这才又笑了起来,正在这时候,外面守门的太监匆匆进来,跪下道:“太妃娘娘、皇后娘娘,晋王殿下过来请安。”

陈太妃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惊喜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晋王那个懒鬼竟然主动入宫请安来了!快快请他进来,本宫倒是要好好说说他!”

说话间,宁卿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不同于上次毒发时的苍白,如今他面色如玉,身穿一袭红色的王爷朝服,衬托得更是唇红齿白别有一番英挺的俊朗气息。

他一进来就动作利索地撩起朝服跪下,“臣给太妃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屋中地位最高的两人连忙道:“快快平身。”等宁卿起身才又拱手对德妃行礼,德妃起身回了半礼,然后是其他的妃嫔行礼回礼。

林秋禾跟在一众女人中给晋王行礼,又跟着众人一起落座。陈太妃亲昵地对着宁卿招手,“过来我身边坐。”一旁皇后要让开,却也被拉住,宁卿则坐在了陈太妃另外一边,下面就是特意被叫到了陈太妃边上坐着的林秋禾。

他似是才看到林秋禾一般,微微点了下头,就看向陈太妃道:“我出去游历了一番,没有想到回京之后反而不适应京中的气候,断断续续病了许久,怕太妃见着我担心,这才一直没有进宫请安。”

“就你理由多。”陈太妃嗔了一句,转而就看向张章,“晋王如今身体如何?”

“还需调养。”张章道,陈太妃一脸的失望。宁卿却笑着道:“上次入宫请安来得急,我游历时一路给太妃带的东西并没有全部带进宫来,这会儿正让人抬了来放在外面,太妃可要看看?都是一些精巧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却是好玩的。”

“你啊,比起你皇兄也不过小了三四岁,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陈太妃无奈地看着宁卿,“如今你都十八有余,这婚事也该订下了。只有订下了婚事,你这心才能安下来。”

一旁的皇后也跟着凑趣,“我这边还有各家姑娘的卷轴,若是晋王有意可派人送到府上去。”

“这…”宁卿尴尬地笑了下,“我可还年轻着呢,又不比皇兄身负重任,晚些成亲也好,也好…”

众人就一起跟着陈太妃和皇后笑了起来,林秋禾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陈太妃和皇后对宁卿亲昵的态度,不得不说心中还是好奇的。他自然是知道宁卿救下过皇上的事情,皇后因此对他亲近是理所应当的。可是陈太妃…皇上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为何陈太妃对他也如此的亲昵呢?

她几乎是带着这样的疑惑被宁卿给送出宫的,张章要留在宫中当值,宁卿临走前就顺口说了一句替张章送林秋禾回去的话,张章就顺势应了。

出了宫门,林秋禾上马车,宁卿则上马。她坐在车中半响,突然意识到一点。

宁卿特意选择今日入宫,不会就是想着要顺道送她回去吗?!这个猜测实在有些太过了,以至于林秋禾忍不住掀开帘子朝着前面骑马的宁卿看去。

宁卿还是一身殷红的朝服,大腿紧绷,后背挺直身后衣服随风微微飘动,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转身回头对着林秋禾露出了一丝笑容。林秋禾一愣,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起来。

然而她毕竟不是无知少女,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连忙放下帘子,而是对着宁卿点了下头,笑着示意致谢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这样的情形看似眼熟,然而却跟齐林每次接她的时候,看着齐林的背影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宁卿身形虽然消瘦,然而却格外让人安心呢。

一路沉默无语到了秦府偏门,林秋禾被青黛扶着下车,此时宁卿已经下马,沉声道:“我送你进去。”平铺直叙的话,没有询问征求意见,也丝毫不给林秋禾拒绝的机会。

林秋禾微微皱眉,“若是王爷要来秦府,自然该从正门进才对。”让堂堂晋王从偏门入府,传出去的话未免会有人说秦家的姿态摆得太高。

“那你上马车,我们从正门进。”宁卿唇角微微勾起。秋禾一愣,怀疑地看着他,“王爷不会是…”

宁卿扬眉,唇角似笑非笑,“不会是什么?”

“没有。”秋禾摇头,脸上表情不懂,心中愈发的怀疑起宁卿要进秦府的意图。总不会是因为不爽她从偏门出入,所以才故意提出要一路送她进秦府的吧?

事实证明,她可能真的多想了。一得知晋王前来,秦府上下立刻忙碌起来,开了正门迎了他一路进入后院秦老夫人的安和园中。秦老夫人给宁卿见礼被阻拦。

“老夫人客气了,宁卿是晚辈,不敢当老夫人如此大礼。”不同于之前在林秋禾面前那种让人捉摸不定的表现,宁卿如今看着就跟一个谦和有礼的秦府晚辈一样,坐在了秦老夫人身边,然后才转头看向了坐在他下手处的林秋禾。

“本不应该进府叨扰,然而受陈太妃和张御医所托送林姑娘回府,我就想着顺便进来讨口茶喝。”他说着一双桃花眼目光流转,似乎带着说不出的风情一般,“如今府上三爷已经在工部任职了?”

本就在秦老夫人这边说话的秦三太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起身道:“托王爷的福,如今他每日在工部忙碌,人都跟着精神了不少。”

宁卿就随意地笑了下,似乎之前说话难听阻碍秦绍轩谋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有意之下,屋中的气氛一直和乐融融,林秋禾坐在一旁并不多话,只是偷偷注意着宁卿的一举一动,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根绝秦老夫人和秦三太太的反应猜测这话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意思。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可能会给贵府造成麻烦。”气氛正酣畅的时候,宁卿突然语气一转说道:“我身子这几年不好,京城上下也都是知道的。本来张御医负责这点,皇上也是放心的。只是如今回来,而今京中夏日湿闷对我身体影响颇大,张御医平日里面又要在宫中忙碌,无暇顾及我这边就把一套推按之术交给了林姑娘,由林姑娘每日去王府之中帮我祛病止痛…”

这…

屋中的秦老夫人和秦三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一起看向了林秋禾。

林秋禾连忙起身道:“师伯确实交代过。”这并没有什么好推辞的,她之所以提前参加了考试拿到行医资格也就是为了给宁卿治病而已。而宁卿要入秦府,不过是为了亲自说这件事情啊。说真的,她在心底深处偷偷松了一口气。

秦老夫人和秦三太太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林秋禾虽然没有多少她们却也立刻就领悟到了这其中的意思。秦老夫人就笑着道:“既然是张御医交代的,那自然应当如此。晋王殿下请放下,到时候秦府一定备上最好的马车护送秋禾往返。”

“让林姑娘来回已经足够麻烦了,怎么还好意思劳烦秦府准备马车。如今我父母皆已回京,我陪着他们住在摄政王府,到时候让王府那边派马车过来接送即可。”宁卿笑得很是好看,双唇微微分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若是有打扰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秦家的野心

摄政王府的马车来秦府接送林秋禾?!

不要说是秦老夫人和秦三太太了,就连本来还有些迟钝的林秋禾心中都猛然一跳。若是之前她还不明白宁卿的意思也就算了,可是宁卿后面特别加了一句“若是有打扰之处,还请多多见谅。”也就由不得她继续装傻了。他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就真的因为她走秦府的偏门而生气了?

摄政王府的马车,秦府敢让人从偏门接人吗?

这样的要求几乎可以说是无礼到了极点,然而宁卿偏偏用一种十分有礼而谦逊的姿态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秦老夫人微微皱眉,“这是不是太过于劳动大驾了…”她说着看向林秋禾,示意她说话。

林秋禾也觉得有些麻烦,正想开口之际却听到宁卿又开口,“没办法,之前林姑娘考得行医资格之前,我就犯过一次病。当时家父和家母都吓得不轻,就格外在意这件事情。如今听闻林姑娘已经拿到了行医资格,就让我特意过来秦府说上一说。”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家父本意是让我每日亲自来秦府就医的,然而家母心疼我体弱,这才劳烦了林姑娘来回跑动。”

这话说的…

在场的人都无语了,最后秦老夫人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秦府自然是愿意给王府方便的,王爷不用担心这点。”她笑得很是亲切,等到送走了宁卿,林秋禾回了荷园之后,这才重重坐下沉吟许久才道:“老三媳妇儿,你说这晋王是什么意思?”

秦三太太苦笑,之前宁卿提起秦绍轩的事情想来就是给她一个警告,让她不要随意说话。而后才又提起了摄政王府的马车来接林秋禾的事情。

“依我看,晋王似乎格外看重林姑娘。”她说,“之前我以为是因为张御医的存在,现在看来,似乎他本人就很看重她。甚至拉出了摄政王夫妇当挡箭牌。”

“你也看出来了?”秦老夫人叹气,“摄政王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晋王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话,不过就是看中了我们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找摄政王求证罢了。”她说着又停顿了了片刻,才又询问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另外给林姑娘安排一个院子?总跟晴儿一起住在荷园,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说她会担心曾经是自家外孙女身边的一个丫鬟受委屈的话,秦老夫人一定一口唾沫吐在人家脸上。而如今,她是真真正正的开始担心秦府是不是太过于怠慢林秋禾了。

“毕竟,林姑娘长得也丝毫不比那些名门闺秀差,如今打扮起来,看着更是可人疼。”秦老夫人叹息,“只怕再过两年就会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秦三太太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秦老夫人话中所指。她迟疑了片刻,认真地思考了下才道:“依我看,林姑娘和晴儿确实是情同姐妹,且晴儿又重情重义,两个人一起住也是好的。反而是贸然给林姑娘安排了新的院子,一来她身边伺候的人手不够,二来,她也不见得喜欢。”

“你说的有理。”秦老夫人点头,“是我想起晋王和他背后的摄政王有些患得患失了。”秦府虽然近两年来崭露头角,然而京城之中清贵豪门都多入牛毛,秦府在这其中实在不算是最出彩的。而若是能够借着林秋禾和晋王、甚至上摄政王搭上关系,也是不错的选择。说不定,等到有生之年,她还能看着秦府更进一层楼。

例如,秦锦兰被送入宫中,成为一宫主妃,诞下皇子?

毕竟,今上年纪尚轻,后宫也四个妃位除了德妃之外,还空缺着三个呢。而秦锦兰明年就满十五岁了…她自幼就被调教的好,知书达理,礼数上也从不欠缺,若是有机会入宫的话,成为四妃之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对于秦三太太来说,秦绍轩之前虽然谋缺被阻,然而后面那更好的工部的缺却也有晋王的手笔在内。跟林秋禾打好关系就如同跟晋王打好关系,也就意味着秦绍轩以后的路子会越走越宽,她又怎么会不尽心尽力呢?

这边婆媳两人各怀心思,而林秋禾这边刚刚坐下喝了口茶,还没有来得及跟闻风赶来荷园的秦锦兰、秦舒兰、秦玉兰说宫中的情形就被竹园中花氏的贴身丫鬟夏至给请去了竹园。

“本不应该打扰姑娘休息的,只是我家奶奶突然有些见红,太太和奶奶实在不安,这才派了奴婢过来请姑娘。”

如今林秋禾的身份水涨船高,夏至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赔不是,而一路跟着的秦锦兰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顺着她的话道:“大嫂嫂如今可好?秋禾,你医术好,定然要帮帮大嫂嫂才好。”

夏至松了一口气,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虽然有着几分体面,可是在别人眼中也许根本就不够看。但是这些日子秦锦兰和林秋禾的关系日渐融洽,兼之她又是秦府的主人,这话说出来才够分量。

林秋禾笑了下,道:“你看,我不是让红线背着药箱呢。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辞的。”她没有把话说满,而是加了一句限定。若是她真的做不动,也就没办法了。

然而此时秦锦兰心中早已经对林秋禾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只觉得秋禾是她平生所见医术丝毫不差于御医的人,甚至比有些御医的医术都还要好。

想想孙梓棋如今脸色越来越好,偶尔会发作的头晕目眩也好了很多。还被陈太妃招入宫中面见,之前更是接连两次保住了花氏的胎,连陈自晴如今也是面色好了不少。之前给她的那罐子香点了之后,她果然睡得好多了…

种种例子都表明,林秋禾的医术绝对好!

三人一路到了竹园,那边早有丫鬟准备好了温水和帕子给林秋禾净手,秦大太太章氏笑着迎了上来,脸上还是带着担忧之色,而花云白则面色不安地坐在一旁,不时地朝着内屋看上一眼。见到林秋禾来,他双眼微微一亮,然后跟着起身站在了章氏之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林秋禾总觉得那双眼睛之中透着一丝信任和恳求。

她忍不住多在净手和章氏说话的时候多看了花云白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汇,林秋禾一愣然后对着他微微点头。花云白似乎得到保证一般松了一口气,这才略微后退了一步跟秦锦兰打招呼。

摄政王府

屋内,花氏脸色有些苍白地躺在床上,看到林秋禾进去双眼猛然一亮,然后又苦笑。“秋禾,又要麻烦你了。”因为林秋禾为她保胎的缘故,她平日里对林秋禾也是格外照顾,两个人姐妹相称一起说说话,写写字交情也是颇好的。

林秋禾笑着走过去,示意红线拿出腕枕,先是小心翼翼地给花氏诊脉,然后又伸手轻轻摊入她衣衫里面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用手感检查胎儿。花氏一直安静地由着她检查,等到林秋禾收手才不安地问了一句,“如何?”

“我还要再看看你之前换下的衣衫。”林秋禾说,一旁的夏至一愣下意识就看向了花氏。花氏点头,她这才把之前的换下的亵裤用托盘捧着端了过来。

林秋禾仔细检查了上面点点的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碍,这是之前的体内的一些不好的东西给排了出来。只要开出两副汤药补一补就好了。”她说着对花氏露出一丝笑容,“姐姐之前也没有感觉到什么难受,只是略微腹胀,可对?”

花氏点头,见林秋禾态度如此放松自然,这才跟着放下心来。林秋禾给她开了一个滋补的方子,让人跟着鸡汤一起炖了喝,这才又净手出去给章氏交代清楚。

听闻花氏腹中的胎儿无碍,章氏这才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地松了一口气,一旁的花云白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起身拱手认真道:“多谢林姑娘照顾家姐。”

林秋禾与他本就不熟,见他又如此郑重连忙回礼过去,这才看向章氏道:“我先回去抓了药让人送过来。”

章氏连连点头,看了下四周正准备起身亲自送林秋禾离去就见花云白站了起来,道:“姨母,我送林姑娘吧。”章氏一愣,然后才笑着点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花云白一路送了林秋禾出竹园,这才又一次开口,“又劳烦林姑娘为家姐忙碌了。”他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林秋禾,“上次你的拜师宴我有事并未前去,实在是抱歉。”

林秋禾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出去谢客的时候确实没有遇到花云白。不过这些都是细微末节她本就不在意,因此笑着道:“花公子不用如此在意,心意到了即可。”她记得花家是有礼物送去的,至于是什么东西如今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了,反正大部分都被她留在了张章府上。

花云白见她真的不在意,未免就有些讪讪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才又接着道:“我听闻你今日入宫,一路可还顺利?”

这话让林秋禾想起了德妃的脉象,然而眉头也不过是略微皱了一下就又展开,说着所谓陈太妃慈和、皇后雍容大度、妃子漂亮的场面话。她没有怎么注意花云白的神色,因此忽略了对方在听到她提起陈太妃的时候,唇角掠过的一丝不屑。

第二日林秋禾午后小睡刚刚醒来就见红线掀开帘子进来,双腿一曲道:“姑娘,摄政王府那边派了人来接姑娘。”她说着起身上前,“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要去摄政王府的时候林秋禾前一天晚上就交代过她们,因此几个丫鬟不疾不徐地伺候着林秋禾梳妆更衣,然后才由青黛捧来了药箱跟着她一起出府。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正门,车夫坐在门房中喝茶,见林秋禾坐着软轿出来连忙上前行礼。

“小的给林姑娘请安,请林姑娘上车。”林秋禾下轿,马车边上的丫鬟一个放下踏脚用的板凳,一个连忙打开了车门掀起帘子请林秋禾上去。林秋禾上马车,一抬头就愣住了。

因为马车里面不是空的,而是有一个人在里面安静的坐着喝茶,见她抬脚进来还扭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