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在一旁偷笑,这些人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长辈,没看就连林秋禾的便宜舅舅林岳都不怎么说话,只有林阁老被人顶撞的时候才站出来给老爹打气——真真是商战父子兵。而摄政王殿下积威已久,甚至都用不上宁卿帮腔就力战群雄。

林秋禾和宁卿低声说话,讨论的也是医学院的问题,这会儿正说到学校是不是要建个少数民族的食堂时苏胜踮着脚尖过来了,低声陪笑道:“打扰两位说话了,皇上请两位过去一起说话呢。”

转头一看,果然连宁邵哲都被晾到了一边。

两个人连忙起身凑了过去,这会儿宁邵哲也被这些人吵得头疼,见他们两个过来就直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秋禾看了一眼宁卿,说:“我看大人们都在争执是分三个班好,还是四个班好,就问了下晋王殿下推举的学员有多少。晋王殿下有近百名,还有不少是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规矩习俗跟我们都不同。我就说,那岂不是要多建一个少数民族的食堂,让他们感受来自皇上的恩宠。”

宁邵哲点头,“这注意好,比他们讨论那些分班的话题好得太多了。”他说着看向宁卿,“既然这学校要实行‘军事化管理’?”他说着看向林秋禾,“是这个词吧?”

林秋禾点头,“这样才更利于统一教学,快速进步,也能让这些人像军人一样对国家更有归属感。”简而言之就是洗脑,做思想工作,尽量避免出现叛徒。

宁邵哲点头,“医学院的学员要住校,自然是大小事宜都要安排好的。我看摄政王和周阁老还好,擅长这方面的管理。林岳还是年轻了些,林阁老身体又不好…”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林秋禾道:“不然学员的常任理事就设置为五人,除开之前三人外就再加上林秋禾你这个倡议者,另外再加上唐正棋。”

在宁邵哲看来,摄政王属于军部,周阁老、林岳、唐正棋属于文臣,而林秋禾这个疑似摄政王女儿的倡导者背后就算有摄政王支持,还有另外三个人呢。更何况林岳身后还有林阁老,没看现在林阁老已经指着摄政王的鼻子骂了吗?

这样总比摄政王一个人能够力压周阁老和林岳来的好一些,至于林秋禾救了林岳三儿子的事情,宁邵哲虽然有所耳闻却又觉得这样也好,让她在几家起一个润滑剂的作用,免得这学校真的被坑了。

无论建校的过程中有多少龌龊事儿,但是有一点是这些人一致都同意的。这学校一定要建起来,而且要建好。

所以说,臣子们太齐心了不好,太不齐心了也不好。目前这个情形才是刚刚好的!

林秋禾跟着听了一下午的大臣吵架,最后在医学院的官位往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又是常任理事又是最高教授,可谓是身兼数职。而宁邵哲对她那么放心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这姑娘是真的不懂政治。后期吵架因为她已经是常任理事,有说话权。所以在吵架中还插了几次嘴,宁邵哲冷眼看着倒是发现林秋禾才是真正一心一意只想着医学院的人。

这样的人手才是他所想要的。

建学院并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就算是定址之后也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忙,例如这里要不要加个湖,那边是不是应该种两棵树这样事无巨细一样一样都要确认下来。而林秋禾这边修庄子却是简单快捷,这庄子本来就合她意,也不过是小修了些细节就可以入住了。

而她的帖子也发了出去,陈自晴、秦舒兰自然是不可少的,孙梓棋也有,还有上次的赵思思,这次连宁羽林秋禾也给发了个帖子。

几人齐聚庄子,都是两人一屋,所有人都先选了房间让随行的丫鬟收拾,这才一起泛舟湖上采莲钓鱼。

如今正是暑热的时候,这庄子数多凉快,还另外僻处了一块地种了些西瓜。为了招待客人林秋禾这边就让人挑了两个早熟的冰镇起来,众人玩了一下午吃上冰镇西瓜都纷纷赞叹。

“比酸梅汤解暑。”宁羽说,“只可惜母亲向来不让我多吃。”她很是遗憾,伸手就又拿了两块西瓜捧在手里。以前接触中,几女都觉得宁羽过于骄纵有些难以接近,如今看她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却多了一丝亲和感,几女说说笑笑很快就熟悉了起来。此时秦舒兰就掩唇笑着道:“宁姐姐,你若真是喜欢,不如我这块也给你留着?”

宁羽撇了下唇角,“过会儿我去瓜田里再找一个,这个你就留着吧!”

众女就都笑了起来,孙梓棋这个时候眨了眨眼睛说:“晚上我们吃鱼吧,之前我和思思可是钓了两条大鱼上来。”她说着看向林秋禾,“你这个主人可不能小气,钓上来的鱼不能再放回去了。”

林秋禾都一一笑着应了,众人本来预定的是要在庄子里面住上三天的,结果第二天宁卿就骑马赶到了庄子。

“林理事。”他下马对着林秋禾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是的,林秋禾的称呼又变了,这会儿正笑着点头,“是工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宁卿点头,神色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怡然自得,“你上马,路上我们慢慢说。”

第116章 谜团

林秋禾见他这样也没有迟疑,回头看了一眼青黛吩咐她照顾客人,这就翻身上了她的那匹红枣。宁羽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林秋禾手中的马缰,“我跟着一起去!”

“胡闹!”宁卿皱眉呵斥,“这是公务,你去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林秋禾趁机抢回了马缰,低头道:“阿羽帮我照顾客人。”宁羽性子上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照顾人。虽然骄纵了些,但是别人有需要请托到她跟前,她向来是不拒绝的。

宁羽这边刚被宁卿训斥,得了这么一个台阶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等看到那两人策马离开,宁羽竟然真的如同主人一样招呼众人回去继续玩耍。

宁卿带着林秋禾一路奔驰,等到离远了这才放下速度回头等着林秋禾赶上来。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林秋禾皱眉跟他并排走,“让你特意跑来寻我?”

宁卿闻言眉头就又皱起,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地方按照之前设计的要挖出来一个湖,结果今天挖到一半竟然起出来几具尸骸。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那骨头间却是有些东西…”

林秋禾闻言心中一跳,心知若是那东西跟她没有关系的话宁卿是断然不会来找她的。但是,如今尸体都成了骨头就算是有关系只怕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所以说,这是跟“林秋禾”有关?

她心中惴惴,就没有再说话。宁卿见她神色不好,也没有再说只是带着她一路过去,然后进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这才道:“东西我让人放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林秋禾低头一看,彻底愣住了。

那东西很是眼熟,正是苏晓宁身上曾经出现的金锁玉佩。

“这…?”她迟疑地抬头看向宁卿,“这是怎么回事?这两样东西不是在苏晓宁的手中吗?”

如今苏晓宁都已经入宫了…

宁卿阴沉着一张脸点头,“所以看到这两样东西的人我都给关起来了。这东西是当年王府订制的,玉佩和金锁上的花纹都是母亲画的。若这一副埋在土中的才是真的,那么苏晓宁身上的是怎么来的?”

林秋禾跟着点头,实际上在看出这刚刚出土的两样东西的时候,她就隐隐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等认出是什么,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苏晓宁是怎么回事?

不说着世界上不可能有两对一模一样的玉佩金锁了,就算有这被人草草埋在京外的人只怕更符合当初她所做的那些梦。

只怕当初那人抢了她的东西,转眼就被追杀她的人给杀了,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拿走这金锁玉佩反而是又做了一副?想到这里,林秋禾又有些迟疑。

这么想似乎有些不对劲?

真的不用做假的,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她想着抬头看向宁卿,把心中所想说了。宁卿皱眉道:“以我猜测是这些人同归于尽了,然而这尸首只怕也是后来被人随意填坑了,也没有注意到里面有贵重物品。

所以之后摄政王这边搜寻才没有找到一点的线索,而对方也无奈仿制了一对玉佩金锁。

“仿制到一模一样?”林秋禾扬眉,怎么也不信这个说辞。宁卿则神色更是阴郁,“只怕摄政王府里面真如你之前怀疑的那样不干净,有人在宁羽身边捣鬼,甚至还偷出了金锁玉佩的设计图。”

“可是苏晓宁当初被孙家收养的时候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这点却是不容置疑的。”林秋禾皱眉,“三四岁的女孩又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多?”

所以说,就算有人想要利用这点做什么,这线也埋得未免太长了,长到了可能都没办法用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最后林秋禾突然开口:“这事儿,是不是要告诉摄政王?”

“我已经让人回摄政王府请人了。”宁卿说着示意林秋禾坐在一旁,“那些尸骸…”

“那些尸骸留着吧,等着开学之后可以直接做成教材。”林秋禾迅速补充了一句,看着宁卿满脸的错愕就忍不住笑了下,道:“这是必备了,为了让那些学员早些明白人体的构造和骨骼的问题。既然那坑里发现了好几句尸骸,总归是能够找到整副的。”

宁卿点头,出去吩咐了下去,进来两个人就又对着那金锁玉佩发呆。说真的,在地里埋了十多年,这金锁玉佩比起苏晓宁身上那一直贴身带着的自然差上不少,上面还有不少的沁色。可也就是这样,才让两人更坚信他们面前这一对的玉佩金锁才是真正的那一对。

摄政王府的马车过了些时候也到了,宁卿听闻是马车来了眉头就越皱越紧低声道:“母亲也来了。”若是摄政王独自前来,定然是骑马的。

两人一起应出去就见摄政王妃带着一个斗笠,斗笠围了一圈的轻纱挡住了她的容貌。他们两人迎上来,还没行礼就被摄政王给拦住了。摄政王看了一眼正在清坑里尸骸的工人,这才回头看向宁卿,“带路吧。”

宁卿这才回身带路,王妃则示意林秋禾跟她一起走,四人进了由黑泽和黑田守着的帐篷。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正中央的玉佩金锁王妃脚步一顿,立刻就拉着林秋禾上前。

“这…这…”她连续两次欲言又止,林秋禾在一旁由着她紧紧抓着手,痛了也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说话。

摄政王上前一只手轻轻地按在王妃的肩膀,一只手则按在林秋禾的肩膀,“无论如何,如今我们一家人是在一起的。”

林秋禾这是第一次得摄政王亲口承认,以前父女那曾还没有捅破关系的暧昧让她觉得别扭又难受,一直以为她跟摄政王夫妇没有那种亲人的感情。然而,现在听到摄政王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鼻头酸酸的,眼睛也涨得难受。

王妃低声应了声,手一直抓着林秋禾不放。半响,她才低声道:“我看着那坑里的尸首,看着这一对金锁玉佩,只想着若是当初不是这东西被人抢了,只怕你…”她说着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林秋禾被她影响得更是难受,连忙拉着她到一旁坐下,这才低声问道:“这金锁玉佩有什么办法辨认出来真假吗?”

王妃想了想,才又道:“有,那金锁做的时候就是中空的,里面我放了一块玉,那玉是玉佩的边角料,上面刻了一个林字。”

宁卿闻言立刻过去,直接抽出靴子中的匕首把金锁给撬开,果然见里面还有一块玉。他拿给摄政王,回头又低声问道:“金锁里有玉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王妃摇头,“除我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当年做这金锁的金匠也早就死在了战乱中。”

“那金锁和玉佩的图样?”林秋禾紧跟着问了一句,王妃皱眉想了许久才道:“图样多年前就丢了。”

林秋禾心中顿时一紧,这样的话,只怕就真的难以找到线索了。她和宁卿能够想到的,摄政王这边也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考虑到了,闻言见两人露出难色,就毫不在意地说:“不过是些许小事,只要按照线索摸索下去肯定就能查出来。”

他说着看了一眼林秋禾,沉声道:“如今最要紧的反而是这医学院,这京城之中想要立住脚跟靠的全是真本事,别人能看家世给你一时的面子,难道还能给一世的面子。更何况,若是家道中落…”

王妃听到这里,一肘子拐过去撞了摄政王小腹一下。林秋禾本来还有些愁绪,这会儿全没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咒自己的,不过也隐约意识到摄政王是借这个机会跟她解释什么。

她对摄政王的感觉一直都是淡淡的,觉得这是一个典型的古代父亲。对于女儿没有像儿子那么看重,甚至因为自小遗失的缘故对她就比对陌生人好了一点。

然而去漠北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了摄政王对女儿的感情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而这一次,这种拐外抹角的解释又让她心下暖暖的。

东西被摄政王夫妇带走了,林秋禾又在工地上转了一圈,觉得这医学院建得似乎比她所想的大了一些。她和宁卿是骑马转的,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管事的却是都知道的,一路逢迎林秋禾都颇有些不自在。宁卿看了出来,笑着道:“不如我们赛赛马?”

两个人一甩鞭子胯、下骏马奔驰自然是将那些人都甩开了。等到不见了人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才低声问宁卿:“刚刚摄政王在,我有些话不敢说。如今苏晓宁可是在皇宫之中,这是不是不大好?”

苏晓宁入宫也有一个月左右了,听说还颇为得宠。

宁卿想了想然后摇头,“跟我们没有一点的关系。”苏晓宁在孙家住过,是孙韶喆的养妹。跟摄政王府虽然传出来过一些流言,摄政王府这边却是一直不冷不淡的,最后更是挑明了没关系——不然宁邵哲也不可能把她收进宫。

所以,不管苏晓宁是什么身份,日后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牵连到摄政王府的。

林秋禾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还是忍不住张了张口,最后才把心里想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她能想到的,宁卿如何想不到。万一苏晓宁刺杀皇上呢?

等等!

实际上宁邵哲已经经历过一次刺杀了,就是那次跟苏晓宁一起出宫去摄政王府的时候。那时候苏晓宁还真的背着摄政王府流落在外的女儿的名头呢!

林秋禾猛然拉紧了马缰停下,宁卿反应迅速,在越过她之后也立刻停下马回头。

“怎么了?”他漂亮的桃花眼中透露着担忧,“不舒服吗?”

她迎上那样的目光微微摇头,“不,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苏晓宁的目标是刺杀皇上的话,只怕不用入宫为妃就能做到了。”她略微感慨了下,双腿微微夹了下胯、下的红枣示意它慢慢前行,“也难怪当时她所受的都是轻伤,身上的伤疤也那么容易就消除。”

宁卿见她想起了这点,也跟上去笑着道:“苏晓宁身边的人肯定是会被彻查的,看到底有没有跟阿羽身边的人有交叠的情况。另外,孙韶喆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毕竟苏晓宁的身世都是他说的。”

至于皇宫之中,除非找到切实的证据,不然的话妄议后宫妃嫔是最容易让帝王反感的举动之一了。所以这件事情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临近傍晚的时候,宁卿护送着林秋禾回庄子。庄子中一群女孩,林秋禾本来不想留她用晚膳的,然而宁羽这边刚好注意到她们回来就立刻冲了过来叫着宁卿:“哥,我今天抓了一条好的鱼,还挖出来了一节藕你一定要留下来尝尝!”

既然宁羽开口了,林秋禾这个主人也就只要“为难”地留下宁卿一起用晚膳,晚饭的时候宁羽跟宁卿一个桌子,林秋禾这边陪着其余几女,中间只隔了一个屏风。

以前在摄政王府算是家宴,对于王妃来说并没有外人,所以虽然分桌却没有用屏风隔起来。如今这样的情形反而是林秋禾第一次遭遇。虽然看不清隔壁桌的人具体的表情和动作,却能够听到宁羽和宁卿在说些什么。

宁羽在不断地试探宁卿匆匆来找林秋禾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好奇,连林秋禾这桌的女孩们也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动作,听着隔壁桌的动静。陈自晴飞快地看了一眼林秋禾,用眼神示意。林秋禾微微摇头,加了一筷子的小青菜过去,低声道:“尝尝看味道如何?”

陈自晴见她怡然自得的样子,这才点了头咬着青菜吃下去。

宁卿这边怎么可能会把事情告诉宁羽,在宁羽不死心地询问了几次之后,他就放下碗筷直接呵斥了宁羽一声。

“阿羽,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问。”

林秋禾这桌其他人听到这话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赵思思更是吐了下舌头,低声说:“晋王殿下好可怕啊!”秦舒兰连忙摆手,“嘘!别瞎说!”

桌上所有人都交换了一个眼神,在不敢说话发表评论的时候就只好用眼神交流了。

晋王殿下,真的好可怕!

林秋禾看着她们这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女孩们的交情还是很容易建立起来的,之前几人对宁羽还有些生疏和排斥,这才两天的功夫听到她被宁卿训斥,竟然都升起了同情之心。

吃了晚饭,宁卿并没有多留。除了交代她们一群女孩住在庄子中要注意安全之外,就是在林秋禾送她出去的时候低声说:“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明日我若没空的话会派人过来护送你们回京的。”

林秋禾刚想要拒绝,就见宁卿伸手阻止她说话。

“父亲回去若是想要调查当年的事情,势必要找一些借口的。只怕从今晚开始京城之中就要暗中戒严了。有我这边的侍卫护送的话,你们会安全不少,也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说着笑了下,“放心吧,当年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林秋禾点了下头,然而眼中还是带着一丝担忧。宁卿见她这样,也只能无奈地道:“也许当时是我不够冷静,若是不找你过去,你也就不知道这事儿了。也就用不着为这件事情担忧了。”

“我还是宁愿知道的。”林秋禾低声说:“总比被瞒在鼓里,等到事情爆发出来才毫无准备的知道时感觉好些。”

宁卿伸手想要触摸林秋禾,然而手到一半就又收了回去,低声道:“回去吧,郊外夜里天凉,不要在外面久留。阿羽不懂事,若是有做错的地方,你尽管管教她就是了,我相信你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林秋禾笑了笑,看着宁羽翻身上马,这才拉住了想要跟着离开的红枣,摸了摸它的马鬃交给了一旁庄子中的人,“好好照看。”

而全部都凑到窗户边上偷看他们两个说话的人正在讨论两个人究竟说些什么,就看到宁卿伸出了手。

“阿羽阿羽,你哥哥不会是想要打秋禾吧?”

“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没动手打过人!”宁羽反驳,“而且他对秋禾一直很照顾的…”她顿了一下,突然觉得既然不能说出真相就真的没办法解释宁卿为什么会对林秋禾好。她扯下头发,道:“你们不懂了,我觉得大哥是宁可对我动手都不会伤害林秋禾的。”

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甚至没有注意到林秋禾回来了。

“晋王殿下跟秋禾…”赵思思迟疑地开口,“不是说秋禾是负责晋王殿下的御医之一吗?”

“是啊,所以晋王殿下对秋禾很客气很正常吧?”陈自晴有些紧张地紧握着袖子下的手,“反正像我自幼身体弱,是从来不敢得罪大夫的。”

“噗!”几女笑了起来,“晴儿,照你这么说晋王殿下的威严何在?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光是听他说话就吓得不敢大声喘气了。”

“大哥人很好了。”宁羽在众女面前维护宁卿的形象,“平日里面对我也很好,是我不该问他公务上的事情。”她说着撇了下唇角,“而且,我哥也不是会怕大夫的人!”

林秋禾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宁羽这么说,转头看着众人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你们在说什么?”

众女左右看看,突然就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黑泽带队护送着这群少女回去,林秋禾准备了庄子中的一些东西当做礼物让她们一起带回各家,又亲自往摄政王府送了一份。

王妃见着她很是高兴,趁着宁羽去洗漱的时候拉着她低声把京中的事情说了一下。“你别担心,这件事情有我和摄政王呢,绝对不会让人影响到你。”

林秋禾点头,低声道:“我更担心摄政王府会因此而被牵连。”一旦对苏晓宁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么如今在皇宫中的她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宁邵哲给炸死了。

到时候就不是摄政王府想要不被牵连就不会被牵连的了。

王妃却笑着摇头,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不用害怕,当年他既然下定决心做了这样的事情,就早已经准备好了后路的安排。无论发生时候,摄政王府都能够全身而退的。”

她说着眨了下眼睛,声音再次压低了一些,“只可惜你和阿卿的婚事,我原本以为等到过完年就可以提亲了。谁知道你们都去了漠北,一路传回来的消息把你的位置越捧越高,就连我在深宅之中也知道这样下去对你不好。然而事已至此,他们也是没办法才定下了这样的计划。”

既然地位越来越高,那就做到范围内的最高好了。这样最起码会让一些人知难而退,让林秋禾所要走的道路上少去不少的绊脚石。

林秋禾从摄政王府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在她不在京城的时候,随着一次次捷报传入京城,这里究竟进行了多少勾心斗角的争斗和布置。而如今她能够成为军事医学院的常任理事之一,也是这场角逐的结果之一。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京城的繁荣之下究竟有着怎么样狰狞的面孔。

京城居之不易,说的不只是房价呢。

六月似乎过比五月份的更快,在四下忙碌中转眼就过去了一大半。林秋禾醒过神的时候发现六月份就只剩下几天就结束了。而军事医学院的建造也已经完成了大半,似乎等到七月中旬就可以全部完成了。然后新建的房子晾一晾,等到八月份就能够正式开课了。

而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她大部分的空余时间都是在和张章、白术,甚至是宁卿等军部的一人一起挑选医学院的学员。这可不是一个按照考试资格招生的年代,又是军事医学院第一次招生,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要。包括宁邵哲也都多次关注招生的情况,对于宁邵哲来说,忠心是唯一的要求。

而林秋禾附加上的要求是必须三十岁以下,实际上她想要定的是二十岁以下,这样接受新生事物快,而且不容易对她的年轻产生意见,更容易对她老师的身份认同。

然而就跟每隔三年一次的秋试一样,年轻一代的学子是有,但是真的只能占小部分。可以说金榜题名的人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二十岁以上的,而甚至百分之九十都是三十岁一样的。

年龄是一个大问题。

事实上要不是张章相对还算年轻——等七月份过生日他也不过三十七岁——他们真的有可能把年轻定到三十五岁以下。林秋禾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强烈的抗议,指出长期而繁复的外科手术实际上是一场体力劳动,如果学员因为年龄大而体力不足的话,完全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而他们建立学院教授外科知识,最根本的意图就是实用性,长期的实用性。一批教导出来的学院最起码要能够继续为国家服务二十年吧?四十岁的人,二十年后就是六十岁了。在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的时代,谁都不会认为这样的年纪可以持续一场长时间的外科手术。

实际上把门槛定在三十岁已经已经是一次极大的让步了。

然后就如同林秋禾所知道清朝大选一样,每一个推举过来的学院都要经过多方人证。给他们做出证词证明他们就是本人的人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甚至每个军区送来的大夫都是要军区中的副副将连同最少随即抽选出来的三位地方官员一同护送入京,以避免半路被人冒名顶替。

事实上,诸国不是不想要得到这份医术,而是因为一年前宁邵哲那次遇刺让摄政王和宁卿两人联手扫荡了整个京城各国暗中埋下的钉子,让京城的环境干净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