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没用半个月的功夫,薄家的罪状便一一查清。什么趁灾区疫情囤积药材哄抬市价啊,什么用过期的,霉烂的药材谋取暴利了,什么弄假药害人性命等等,各种跟药有关系的罪名,薄家几乎都占了。

这便是抄家的大罪。薄家上下百年基业,毁于这千数斤大叶柴胡。

跟着受牵连的自然还有太常卿梁凯城。

这倒不是连坐,大云律法,罪不及出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是不受娘家株连的。

但薄家跟梁凯城之间本来就是千丝万缕,这事儿用不着往深里审讯就把梁大人给扯了出来。于是,正三品太常卿梁大人不但丢了官,也弄了个枷锁上身,锒铛入狱。

丰宰相府老夫人听说娘家出事儿,闹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老病又犯了。

可怜的是,她老人家犯了病也不敢吃药了,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吃的汤药里面也掺了假,于是死说活说,又把姚姑娘给请了来,以针灸术治病,以膳食调养。老太太是说什么都不肯吃药了!

在这一场官司里,姚延意还唱了一出掉包计。

自然,这不能怪姚二爷,许你给我的厨房里放毒芹,难道就不许我买通个小伙计换换你的账单么?

若是你家里根本就没有假药,难道还会出这样的事儿吗?噢,你整假药卖给百姓,然后回头还吃着皇差,有你这么缺德的么?

姚二爷不整你,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了!

大云朝的整个药行都因为这场官司而风云变幻,人人心惊胆颤,生怕哪天祸事泼到自己的头上。

今年的气候也邪性,一进九月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连着几天都不停。

眼看着婚期近了,姚燕语的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慌张。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看着雨珠打在花叶上,半天都不动一下。

翠微和翠萍初时没在意,后来见她常这样,还以为有什么心事,便上前来解劝。姚燕语才忽然发现最近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就跑了心思,眼前心里都是卫章那张冷峻的脸。

婚前综合症么这是?姚姑娘长长的呼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问:“今儿外边有什么新鲜事儿没?”

“姑娘,说什么新鲜事儿?冯嬷嬷请您去东厢,嫁衣的尺寸已经改好了,您再去试一试。”

“不是已经试过三遍了吗?”一想到这事儿姚姑娘就头疼,那一套新娘的嫁衣里里外外一共九层,着实的繁复,每次试穿下来总要半天的时间,偏生冯嬷嬷又仔细,一丁点儿的不合适都要改。

“好姑娘,快些吧!”翠微伸手去把她家姑娘搀起来,“再磨磨蹭蹭的可就来不及了!还有三天!”

还有三天!姚燕语无奈的笑了笑,还有三天就要嫁做人妇了啊!

那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呢?

他说过的话会不会变?会不会将来终有一天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并不是他最喜欢的?

或者说这古代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

姚燕语被翠微拉着往前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

进了东厢房,宁氏和冯嬷嬷两个人都在,大红嫁衣从里到外,一件一件都挂在架子上,见姚燕语进来了,宁氏便吩咐:“快点,服侍你们姑娘把衣裳换上。”

翠微翠萍两个人立刻行动起来,雪莲等人也在一旁打下手,七八个大丫鬟一起动手,华丽丽的嫁衣一层一层的穿在了姚姑娘的身上。

三面大穿衣镜摆在面前和左右,翠微和翠萍一边整理着裳袍裙摆,一边笑道:“快看看咱们姑娘可有多美。”

姚燕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也有些恍然。那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姑娘真的是自己吗?

“二奶奶快来瞧瞧。”冯嬷嬷已经近前来,抬手让姚姑娘把手臂展开,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霞帔,又理了理宽大的衣袖,看见袖口的精致的芙蓉丹桂绣纹上有个细小的线头,立刻叫翠微拿了小剪刀来,轻轻地剪掉。

宁氏则理了理姚燕语的衣领,满意的笑着:“好看。还别说,这京城的绣娘也不比咱们江宁的差,瞧这针脚,又细密又匀实,竟不比那些进上的差。”

冯嬷嬷笑道:“二奶奶这话说的是。奴才找的这二十个绣娘可是这京城里拔尖儿的。”

宁氏自然又夸奖了一番,冯嬷嬷则抱着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态,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说还得修改一次。姚燕语叹道:“嬷嬷,用不着这样吧?这里里外外那么多东西,就属这身衣裳最费劲儿了。”

冯嬷嬷立刻不依:“姑娘这话说的,这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岂能马虎?”

宁氏笑道:“又不让你自己绣,你还嫌烦呢?”

姚燕语叹道:“光试穿就累死个人了!还让我自己绣,那还不如杀了我!”

“呸呸!”冯嬷嬷立刻劝道:“大喜的日子里,姑娘可别这么没忌讳!这些不吉利的字儿可不许挂在嘴上。”

姚燕语扁了扁嘴巴:“知道啦!”

一件一件的穿上去,不合适的地方都记下来,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这一趟折腾,又耗去了半日的功夫。

姚燕语看着外边的雨停了,立刻有了笑脸:“这雨终于不下了!嫂子,我出去走走,老在屋子里闷着,身上都长毛了。”

宁氏笑道:“还有这几日的光景,你且松散松散。等进了将军府的门,就得拿出当家夫人的款儿来,不许跟孩子似的了。”

“嫂子说的是,所以这两天我得松散够了本儿。”姚燕语说着,便笑嘻嘻的跑了。

宁氏叹道:“我怎么觉得之前二妹妹可是个不善言谈的,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除了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那是拉也拉不出来的。如今长大了,却换了一副活泼的性子。”

冯嬷嬷笑道:“奴才瞧着,咱们二姑娘的心里其实紧张着呢!二奶奶没瞧见她这两日心神不宁的样子,有时候还摇头叹气的,问她什么都不说。依我看,她这是害怕出嫁呢。”

“害怕也是正理。”宁氏笑着叹了口气,“女儿家在自己家里,再怎么样也可以随心所欲些,等嫁了人,里里外外的事情多了,肩上的担子也重。再说,这一旦嫁过去,后半辈子可就跟那个男人拴在一起了。任谁也不是神仙,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怎么能不害怕呢?”

“二奶奶说的是。”冯嬷嬷也叹了口气,“奴才服侍二姑娘这么多年,回回想起来,也替咱们姑娘担心。”

宁氏又笑了:“其实也没必要,我看卫将军那人不错的,对二妹妹也是真心的好。咱们呢,是关心则乱。”

两个人正说着,金环从外边进来,回道:“奶奶,二爷派了人来,说接二姑娘出去一下。”

宁氏忙道:“刚二姑娘还说家里闷呢,你去那边看看她是不是正要出门。”

金环答应着转身去找姚燕语。

却说城郊药场,从江南运回来的止血草都已经制成了药粉,新一批的明后天就到了,本来姚延意专门抽了时间过来瞧瞧场地,着人打扫清理,预备好防潮挡雨用的东西。却不想前脚下马车,后脚卫章就追了来。

姚延意看着卫章的神色,心里突的一跳,因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哥。”卫章拱手,给姚延意躬了躬身,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姚延意皱眉:“你素来是个痛快人,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今天皇上召见我,说北疆凤城和甘州皆被胡人抢掠,杀我百姓无数。负责守卫凤城和甘州的甘州经略使李榕战死,他的长子李义潼失踪,五岁的幼子李义洛被胡人丢下城墙摔死…”

“要打仗了?!”姚延意的心猛地一颤,“你要去边疆?”

“是。”卫章低了低头。

姚延意的脸色都变了,低声问:“什么时候走?”

卫章的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压得很低:“这次出征的主将还没定下来,但不管是谁挂帅,我肯定都要一起去。”

姚延意心里恨得不行,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武将的存在就是保家卫国,现在北面的百姓被抢掠屠杀,主将战死,朝廷若不用兵,亡国指日可待。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三日后成婚…不会耽误吧?”

“二哥,我想…把婚期往后拖一拖。”

“你说什么?!”姚延意的火腾地一下子上来了,怒视着卫章,“你再说一遍?!”

“二哥你先不要着急。我这一去生死未卜。若我活着回来,自然会娶燕语进门,这辈子都好好地待她,但如果我…”

“闭嘴!”姚延意气的原地打了个转,忽然转身指着卫章,“你当我姚家是什么?!啊?!你说娶就娶,说不娶就不娶了?!”

卫章见姚延意暴怒,心一横,一撩袍角,单膝跪在了地上,拱手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不是。但请二哥细细思量,并转告岳父大人:若我卫章此去能够凯旋而归,我这辈子都会对燕语好,绝无二心。但若我有去无回,卫府里里外外一切家业都归燕语所有,请岳父大人和二哥再为她另择良人,平安到老。”

“你…”姚延意一口气哽在喉间,指着卫章,半晌说不出话来。

半晌,姚延意终于把眼睛里的湿气逼回去,方暴怒的骂道:“你给我滚起来!”

卫章又朝着姚延意一低头:“二哥,是我对不住姚家,对不住燕语。”

姚延意又原地转了个圈儿,长臂一挥,怒道:“老子不管!你有本事自己去跟她说!”

*

姚燕语坐车马车一路疾驰赶到药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

一颗合抱粗的楸树下摆了一张榻,榻上摆着小几,旁边红泥小炉里烧着水,水咕咕的响着,似是开了很久。矮几上放着她二哥最喜欢的玻璃制新茶具,却没心思冲茶。她的二哥却梗着脖子靠在榻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而一身绛色常服的卫章却抱着双臂靠在楸树上,背对着她二哥,微微抬着头,看着山灰蒙蒙的天空,脸色竟是少有的怅惘。

姚燕语慢慢地走到近前,这两个人却谁都不说话,也不动。

“哥?”姚姑娘过去把炉子上的水提了过来,“这么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姚延意鼓了鼓气,那些话还是说不出口,便索性起身从榻上下来,指了指卫章,“是他找你有事。”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哎?”姚姑娘十分的惊讶,哥哥这是发什么脾气?难道是自家男人惹了他?于是姚燕语把手里的水壶放回炉子上,转身走到卫章近前,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攥住。

他忽然低头看过来,墨色的瞳眸带着无法言说的情绪,看的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不安的问:“你们怎么了?”

卫章抿了抿唇,想了那么多的话竟然无法开口。

这是他喜欢了很久的姑娘,她玲珑剔透却不屑争夺,她有世上最干净的眼神,她有一颗慈悲的心和一双济世的手。哪怕自己满身血污,杀戮无数,在她的面前也总觉得宁静,似乎只要呆在她身边,就可以得到救赎。

而此时,她的乌发间带着一朵大红绒花,那么喜庆。

她的嫁妆都已经进门,三日之后她便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

她仰着脸看着自己,眼神明净清澈,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心。

他要怎么开口,告诉她北方战火已经燃起,他许下的婚期要无限后延,也或许,她最终等到的只是马革裹尸?

“到底怎么了?”姚燕语感觉到非常的不对劲儿,但却猜不透是因为什么。

“我们的婚事…需要往后拖一拖。”卫章艰涩的开口,声音完全不似往日,竟像是变了个人。

“为什么?”姚燕语皱眉,“是不是因为诚王府?”

卫章摇了摇头,“我要去打仗了。”

姚燕语惊讶的‘啊’了一声,又轻松的笑了:“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云瑶郡主要抢了你去呢。”

“燕语。”卫章握着姚燕语的手,轻轻地拉了拉,试图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嗯,既然是去打仗,那一定要小心啊!”姚燕语果然收回了思绪,不再纠结诚王府的事情,却不给卫章说话的机会,“伤药一定要多带,就算你不用的话的话也保不住你的手下不会受伤。打仗吗,哪有不见血的。哦——对了,输血器我叫他们做了不少,不过你会用吗?还有你是甲乙型的血,一般人的血都可以给你用。但你的血不能随便给别人用,只能给甲乙型的用,对了…”

“燕语!”卫章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打断了她的唠叨。

“啊?”姚燕语看着卫章,“要不,你把你的军医都叫到一起,我再给他们说一说?输血是大事儿,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

“好了,先别说这些。”卫章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

“你不会是紧张吧?”姚燕语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去打仗,怕什么嘛。”

卫章苦笑,是啊,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多少血雨腥风都闯过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就这么慌呢?

他抬手拂过她的鬓间,把那朵大红色的绒花摘了下来,捻在手里,低声说道:“这个给我带走吧。”

“好啊。”姚燕语点点头,“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卫章微笑着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她,问:“你害怕吗?”

“我当然害怕。”姚燕语收了笑,伸出手去方在他的胸口,“我可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不怕打仗?不过还有你嘛。我知道你是大云朝最英勇的战士。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卫章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胸口里涌出无限的豪情。

是的,他曾纵横疆场,他曾浴血拼杀,他杀敌无数,也负伤无数。多少道鬼门关他都已经闯了过来。

之前他杀敌,从没想过为了什么。

为国?大云太大了,数千万百姓,数万里土地,像他这样的勇士也不计其数。

为家?卫家早就衰败,祖父虽然留给了他坚强的信念,但人死如灯灭,他从没想过身后之事。

为了黎民百姓?可黎民百姓知道他卫章是哪个?

所以,他在军营里拼了八年的命,竟是浑浑噩噩,不知为谁。

这次,他知道了。

为了她。为了让她不再害怕。

卫章的手从姚燕语的肩头慢慢地滑上去,握住了她的颈侧,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声说道:“等我回来娶你,可好?”

姚燕语点点头,微微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卫章凝视她的面容,目光一点一点的描画着她的模样,似是要把这模样刻到心里。良久,方虔诚的低下头,在她的眉心印下轻轻地一吻。

然后,果断的放开她,转身便走。

姚燕语睁开眼睛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等等!”

她快步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转过身来。然后把脚尖垫到最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着脸,吻上了他的唇。

此处,风停雨歇,天寂地静。

每一声沉甸甸的心跳都像在心底烙出痛楚焦灼的痕迹。最深刻的烙印,都很疼。

卫章于万分的震惊中醒过神来,猛然伸手箍住她的腰,疯狂的反击。

 

第二十五章 医馆开张,冤家路窄

九月十六,甲辰日,宜嫁娶,远行,开光,求嗣。忌破土,挂匾,伐木。

这日一早,已经被皇上封为三品右将军北征指挥使的卫章卫将军全副披挂上阵,带着他的四十名烈鹰卫以及两千铁骑,出北城门,往锦州方向去,持兵符调动锦州驻扎的五万精兵开赴凤城,为北征军的先锋官。

自从那日在药场一别,姚燕语便再也没见他。

一来是太忙。一共三天的时间,从皇上决定对北宣战,到册封卫将军及他的副将,从镇国公,诚王府及各位武将世家相聚御书房跟皇上商议战略方案到卫章亲自去兵营点齐两千精兵,收拾战备物资,一共也只有三天的时间。

卫章几乎不眠不休忙的脚不沾地,终于在十六这日开北城门,带兵先行北上。

不管朝廷派谁为主将,甘州丰城的百姓却正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朝廷发兵营救。况且,卫章带兵先走,去锦州调集五万兵马之后,朝廷这边的主将也该启程了,算算时间是刚好的。

这次因为是去北胡,如果战事不顺的话要拖到冬天,皇上的意思,像镇国公这样年龄大的老将就不要去了。让年轻一辈历练一下,另外也历练一下皇子。

于是便由韩熵戈挂帅,云琨为副帅,带奉化大营和西山大营的十万兵马在卫章之后开拔。

打仗么,历来打得都是银子。军饷,粮草是两大重点。

于是皇上又人命大皇子恪郡王为北征督军,负责征集辽化,奉安两地的粮草,带三万人马,运往甘州。

北征先锋官一走,天气也跟着晴朗起来,云都城终于有了秋天的样子,天高气爽,碧空如洗。

姚燕语靠在廊檐下的栏杆上看着院子里几盆争奇斗艳的菊花,心想这老天爷说起来好不讽刺,好像那几天的雨是专门为了北征而下的。

那天,他疯了一样的吻她。

那滚烫的燃烧着的呼吸仿佛剥掉所有的伪装和枷锁,融化了他,也融化了她。

那张英俊冷睿的面孔如此真实,同样通红洇着血色的眼眶在他瞳膜上晃动,那眼神同样渴求而焦虑。

他的嘴唇湿润温暖,罩住她的,用力汲取热度,他咬破了她的唇,吸吮着她的血珠,似乎要把她的灵魂一并吸走。两颗心撕磨出血般揉到一起,疼,却千真万确纠缠在一起。

真是要命啊!姚姑娘默默地叹了口气,不过才离开一天而已,她居然就那么想他了。

想想自己两世为人都没尝过这种滋味。果然是食不甘味,睡不安枕,辗转反侧,忧心焦虑。

好像,上辈子跟男朋友分手也没这样吧?分了就分了,她虽然也遗憾了一阵子,但还是收拾行李飞去国外求学了。当时她觉得,不过是个男人而已,这个走了还会又更好的,何必哭哭啼啼放不开?

为什么到了这辈子就这么没出息了呢?这还不是分手呢,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他说了回来就成婚,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不开心呢?姚姑娘把手里的一朵菊花瓣一片一片的丢到花丛里,悠悠的叹了口气。

旁边,看惯了这种情景的翠微无奈的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翠萍。

“真真急死人了!”翠萍更着急,一跺脚转身走了。

“姐姐,姐姐!”小丫头香薷从前面跑了过来,遇到翠萍赶紧的回道:“前面来了官差,说是来接姑娘的,还送了东西来。”

“哪个衙门的官差?送了什么东西来?”翠萍皱眉问。

香薷无奈的回道:“奴婢也不知道,管家让奴婢进来请姑娘出去呢。”

翠萍本来就烦闷,听了这话更不高兴,骂道:“真是没用,这点儿事都弄不清楚,还进来回话?”

那边姚燕语已经听见了,遂把手里的花梗丢到一旁,站起身来说道:“你骂她做什么?走,咱们前面看看去。”

翠微和翠萍忙跟上,翠萍又瞪了香薷一眼,小丫头偷偷地吐了吐舌头,赶紧的跟了上去。

前面来的却是两个穿着医官官袍的男子,看服饰上的纹绣应是从七品司医。二人的身后还跟着四名女子,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医女。

姚延意不在家,姚萃菡小姑娘身体不舒服,宁氏正陪着她,所以不曾惊动。姚燕语至前厅来,那两位司医见着人忙上前行礼:“下官参见姚主薄。”

大云朝太医的级别正一品到从七品,一共十四级别,分别是太医院令,右院判,左院判,饮膳太医,上太医,御医,内医正,御医员,主薄,吏目,医官,医士,医员,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