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听见这话,便虚弱的笑了笑,直接昏倒在麦冬的怀里。

第十六章 第一品夫人

姚燕语经过一天的奋战,剩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然后一觉昏睡到第二天晚上。她的手微微一动,侧躺在床边闭目养神的卫章就睁开了眼睛:“醒了?感觉怎么样?”

“唔…孩子呢?”姚燕语虚弱的问。

“乳母看着呢,你饿了吧?”卫章说着已经起身,抬手拉了一下床边的丝绳,外边廊檐下有铜铃叮铃铃响起,屋门立刻被推开,香薷应声而入。

“夫人醒了,吃的端上来吧。”卫章一边吩咐着,一边拿了一只大靠枕来,一手搬起姚燕语的肩膀一手把靠枕垫在她的背后。这一手照顾人的手艺还是前些年练成的,一直都没生疏了。

瘦肉末蒸蛋,栗子焖乳鸽,什锦豆腐,益母木耳汤,青菜瘦肉粥。

都是精心搭配的给产妇进步的以汤水为主的饭菜,产妇食谱也是姚燕语写的一本小札记,早的时候给姚凤歌以及韩明灿用过,后来苏玉蘅和她自己也都用了,现在连香薷等人都知道该怎么料理了。

卫章一勺一口的喂姚燕语吃饭,旁边香薷乌梅等立在一旁伺候。

姚燕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道:“我又没断了手脚,自己能吃的。”

卫侯爷抬眼看了她一眼,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继续轻轻地吹着热气给夫人喂食。香薷等偷偷地笑了笑,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出姚夫人的视线之外。

饭后,奶妈子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姚燕语看,姚凤歌从一旁凑趣,问姚燕语能否分出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姚燕语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轻笑着指着左边的一个说道:“这个是哥哥。”

姚凤歌惊讶的笑道:“你怎么分出来的?”

“没什么依据,我是凭着感觉。”姚燕语笑道。

姚凤歌立刻惊叹:“真是太神了。乳母跟我说了八回了,我到现在还是要靠他们襁褓上打得结才能分得出来。”

姚燕语这才发现绑着襁褓的带子一个系了如意结,一个系了蝴蝶结。于是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以后给他们做衣裳的时候把纽扣的样式错开来,就不怕认错了。”

“我刚也跟奶妈子说呢,这俩小子长得一模一样,将来有一个调皮捣蛋,另一个也得跟着吃亏。”

“说的是呢。”姚燕语爱怜的叹息,手指在孩子的脸上轻轻地拂过,又笑道:“给这哥儿俩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姚凤歌笑道:“我正要跟你说,白天我找人给这俩孩子批了八字,先生说这俩孩子五行缺水,取名字的时候要补一补。”

“缺水…”姚燕语沉吟道:“带水的字可不少。侯爷是什么意思呢?”

卫章低声说道:“你做主就好了。你知道我文墨不通,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卫家到这一辈儿可有定好辈份儿的字?”

“这个我也没听祖父说过,就从凌霄的‘凌’字吧,这个字很好,我很喜欢。而且凌霄是大哥,下面兄弟的名字也该从他的名字上取。”

“那好,那就用‘凌’字。”姚燕语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大的叫凌浩,小的就叫凌溱(zhen)吧。浩,广远,盛大;溱,众多,繁盛。希望这两个孩子都有广阔的心胸,顽强的生命力吧。”

“好名字。”姚凤歌笑着赞道,“凌浩,凌溱。好名字,透着大气。”

里面几个大人在说话,卧室外边传来凌霄的询问声:“香薷姑姑,我娘亲醒了吗?”

姚燕语便笑着朝门口喊了一声:“凌霄?进来吧。”

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声,门帘被哗的一下掀起来,依依迈着小腿扑扑楞楞的跑了过来,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地毯绊倒,看的周围的人都心惊肉跳的,奶娘从后面跟着,连呼小祖宗。

依依跑到床前,抓着床单往床上爬,凌霄从后面拖了一把她肥肥的小屁股,小丫头跟个团子一样滚上了床,钻进姚燕语的怀里,甜甜的问:“妈妈,你好些了吗?”

就这么一句话,差点把姚燕语的眼泪给问出来。她忙搂住女儿,低头以额头抵住她的,轻声说道:“妈妈没事儿,妈妈已经好了呀。”

“那你头上为什么还缠着这个?”依依白胖胖的小手指了指姚燕语头上的朱砂色绸子抹额。

姚燕语笑道:“是因为妈妈的额头现在怕吹风,一吹风会头疼,所以用这个把额头保护起来。”

“噢,那一定不要吹风哦!”小丫头抬手摸了摸她娘亲的额头,很不放心的叮嘱着。

“知道啦。”姚燕语笑弯了眉眼,又低头轻轻地碰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你喜欢弟弟吗?”

依依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一对小不点,扁了扁嘴巴,说道:“不喜欢。”

“啊?为什么啊?”姚燕语很是诧异,她觉得平时自己已经对小丫头再三的进行兄弟姐妹友好教育,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太小了,不好玩。”依依不满的叹了口气,又扭头看了一眼凌霄,“我还是更喜欢哥哥一些。”

姚燕语无语的笑了,卫章则看了一眼凌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俩小不点,若有所思。

姚凤歌则笑着问依依:“依依可喜欢月儿姐姐?”

“嗯,挺喜欢的。”卫依依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那依依要不要跟姨妈去住些日子,和月儿姐姐一起玩儿呢?”

“哥哥也去吗?哥哥去我就去。”依依说着,转头看凌霄。

凌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道:“哥哥不去,哥哥要跟父亲练武。”

“那我也不去了。”依依立刻摇头,然后好像觉得不怎么好,又认真的说道:“姨妈可以让姐姐来我家呀,我家里还有贞元哥哥和琸哥哥,我们好多人一起玩哦。”月儿姐姐来了那两个哥哥就不用天天缠着我啦!哈哈!

姚凤歌笑着摇头:“不成啦,你娘亲刚生了小弟弟,需要安静的养身体,孩子太多了会吵到她的。”

“噢…”依依立刻点头,事关娘亲的身体,自然一切都要靠边儿站。

不过么,姨妈既然说了娘亲要静养,那是不是就是说贞元哥哥和萧琸哥哥以后都不能常往这边来玩儿了呢?依依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凌霄。

凌霄整天跟她在一起,她那小眼神一转凌霄就知道她怎么想,但当着大人们的面凌霄也不多话,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依依乖。”

“嗯,我会乖哒!”依依使劲的点头。

第二天,萧琸和唐贞元跟着各自的娘亲来姚燕语这边探视,依依便把两个哥哥给叫到一旁,叮嘱道:“我娘亲现在需要静养,咱们不能吵到她,吵到她的话她休息不好,身体就会不好。娘亲身体不好,就没办法给你们看病啦!”

萧琸笑道:“是啊是啊,那依依陪我们玩儿吧,我们就不去叨扰姨妈了。”

唐贞元也笑道:“依依妹妹,我们今天玩什么呢?要不哥哥还给你去捉蝈蝈?”

“对了,昨天出去玩,看你挺喜欢这个的,就给你买回来了。”萧琸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竹篾编的蝈蝈笼子来。

“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依依高兴地接过来,左看右看,还真是自己喜欢的那个。

“我看你都走出老远了还回头看,所以就让家人回去给你买回来了。”萧琸得意的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妹妹喜欢就好。”

“嗯。喜欢哒!谢谢萧哥哥。”依依对这个精致的蝈蝈笼子爱不释手。

萧琸笑眯眯的说道:“不客气,喜欢什么跟萧哥哥说,哥哥自有办法给你弄了来。”哄小妹妹什么的,其实也是件很轻松地事情嘛。

“知道啦!我给哥哥看看去的。”依依笑眯眯的抱着蝈蝈笼子撒丫子跑了。

不用问,她自然又跑去找正在扎马步的凌霄了。唐贞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萧琸说道:“这小丫头就知道凌霄一个哥哥,咱们俩再多费八倍的心思都没用。”

“凌霄每天都练武,要不你去陪着他一起练?”萧琸提了个建议。

唐贞元想了想,点头:“嗯,我不能被凌霄比下去了。”

“那就快去吧。”萧琸催促道。

唐贞元跑去找凌霄一起扎马步,萧琸顺利的把依依带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愉快的玩耍去了。

萧琸三岁时已经开蒙,现在读一些简单且朗朗上口的启蒙书籍,这次他随着父母南下自然带了不少的书来,小小的厢房里摆了一张大书架,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

偏生依依对书不感兴趣,在萧琸的屋子里左翻右翻,翻到了一把桃木雕琢的短剑,依依握在手里比划了比划,高兴地说道:“萧哥哥,我喜欢这个!”

“拿去玩。”萧琸大大方方的说道。

“谢谢啦!”依依话音未落便抱着桃木剑跑出去了。

萧琸赶紧的拎着一个让针线上的人专门缝制的雪白长绒布偶狗狗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依依的手,叹道:“你跑什么呀?喏,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我专门找人给你做的呢。”

“啊?这个是狗狗吗?好可爱哦!”依依伸出小手扣着狗狗的两只黑玻璃珠儿眼睛,惊叹道:“它的眼睛好漂亮啊!”

“是啊。这个眼睛是专门定制的呢。”萧琸说着,把布偶狗狗送到依依的怀里,“喏,你的生辰礼物哦。收好。”

“可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呀。”依依认真的说道。

“那也没办法啊,你生日的时候我们还没到呢。反正已经误了,索性就等你过来再给你喽。”

“哦,那好吧。”依依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布偶狗狗,却把桃木剑掉在了地上,于是她又赶紧的去捡,却因为怀里的狗狗太大,弯腰也捡不到木剑。

随后跟来的丫鬟见了忙上前去替她捡起了木剑,笑问:“依依来萧哥哥这边一次就拿了两样东西呀?回去不怕夫人责罚么?”

依依一听这话立刻傻眼了,她的亲亲可爱的娘亲早就叮嘱过她,在没有爹爹和妈妈的准许下,别人的东西一律不准拿。

可是——木剑是给哥哥的…而这个小狗狗又好可爱!

依依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好,把东西还回去吧,真心舍不得。带回去吧,娘亲肯定会责罚…

到底要怎么办呢!依依学着大人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这是我送给妹妹的。”萧琸赶紧的安慰道,“我陪妹妹过去跟姨妈说。姨妈就不会生妹妹的气怪妹妹了。”

依依又转头看了一眼随身的丫鬟紫穗。紫穗无奈的笑了笑,轻轻的‘嗯’了一声。依依立刻笑眯眯的对萧琸说道:“那就谢谢哥哥啦!”

萧琸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想这丫头一高兴,‘萧哥哥’就变成‘哥哥’了!

如此闲闲散散,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月,五月的天气热起来,姚燕语也刚好出了月子。

自家的花园里摆了满月酒庆祝,许是受上一次依依过生日时的影响,这次的满月酒外人一律没请,只有姚凤歌,苏玉蘅,韩明灿四位客人。

江宁知府等一干官员知道宁侯爷得了一对双生儿子,早就纷纷送来了贺礼,事情都是姚凤歌帮忙打点的,姚燕语只安心的养月子,索性没操一点心。

六月里,韩明灿先为萧霖生下一个女儿。十天后,苏玉蘅也顺利生产,为唐萧逸又添了一个儿子。因为姚燕语还要忙医学院和药监署的事情,便没有更多的精力照顾韩明灿和苏玉蘅二人坐月子,姚凤歌便得空过来照应一下,她一来,苏瑾月姐弟三人自然也要来,这下子可真是热闹起来了。

大的有凌霄,萧琸二人,然后是苏瑾月,再小是苏瑾露和苏瑾宁唐,贞元三个,然后加上两岁的依依。六哥孩子前前后后的跑来跑去,从大到小都能排成一串糖葫芦。

幸好凌霄沉默寡言,自有一股威仪在,加上萧琸温文尔雅,遇到事情总能巧言巧语,有这两个大的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倒是能把下面几个小的镇服住,平时有丫鬟婆子看着,倒是不用大人操心。

忙碌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六月阴雨季节,江南历来多雨,而今年的雨水更是多得出奇。

刚进六月便连着下了一场暴雨,一些年久失修的民宅被雨水冲毁无数,河水湖水一时暴涨,多处出现水患。幸好江南的水利工程一直受朝廷的重视,洪水能因势利导,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水灾。

然而,六月中旬,一场时大时小五六天不断的降雨终于突破了水利防线。

那日姚燕语一早起来去药监署,马车拐过门前的巷子口便被街上一身泥一身水的灾民难民给吓了一跳,忙掀起帘子来吩咐随从:“立刻去打听一下这些难民是从哪里来的,知府大人要如何安置。”之后,又吩咐车夫:“快马加鞭,不去药监署了,赶紧的去分院。”

接下来的日子,姚燕语又投入到救灾之中去。

国医馆江宁分院的几百名学员以及医女司医等全部随着姚燕语走出了课堂,街道上,城墙外,破败的民居里,医女和司医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学生,诊脉,讲解,配方,煮药。到处都是他们白色的身影。

同时,因为药行商会被药监署监督,所以江宁城以及江南省的药行里假冒伪劣得到有效的控制,药材不打折扣,救灾工作就顺畅了很多。

等这次水患过去,江宁知府以及扬州,苏州等江南六省的几位知府才惊讶的发现今年的水患居然没有疫情泛滥!而且因伤病而死的人数也是空前的少,被就回来的灾民除了来不及医治而当场毙命的之外,都被救活过来。

如此暑热的天气,洪水泛滥,淹死的人和牲畜的尸体到处可见。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却没有发生疫情蔓延的事情!

大云朝目前是以农为本的封建主义制度,耕田需要百姓,做工也需要百姓,打仗更需要百姓!

百姓数量的多少直接影响到一个地方的经济状况。像江南六省这样的富庶之地,至少聚集了大云朝三分之二的人口。若是这样的地方疫情蔓延,后果可想而知。

几位知府尤其是江宁知府于洪烈在给皇上的奏折中专门提及疫情一事,并自然而然的为国医馆的医女,司医和学员们表功。当然,其中功劳最大的还得是国医馆右院判辅国夫人姚燕语。

针对这次的灾情,姚燕语也有自己的奏折递上。

她并没有提及国医馆的学员和老师们如何跟随自己救治灾民,宣传防疫自救知识的事情,而是着重阐述了药监署的重要性:有了药监署,才保证了药材的可靠,只有药材可靠,救灾防疫才有根本的保障。

至八月,天气渐渐转凉,江南大片水田在官府和百姓的共同努力下,呈现了一片诱人的金黄色。

随着百姓们投入火热的秋收之中,朝廷嘉奖的圣旨也到了江宁城——国医馆右院判姚燕语因为救灾防疫有功,晋封为一品护国夫人,并钦赐明黄绣蟠龙比甲一件以示恩宠。

姚燕语谢恩后接过那件专属帝王颜色的比甲,默默地吐槽: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马褂了吧?

第十七章第 授业

随着秋天的到来,韩明灿生完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京城有书信来,凝华长公主想念女儿和小外孙女萧玲珑,专程派了船来接她们母子三人回去。

韩明灿只好跟姚燕语和苏玉蘅告辞,带着儿子女儿回帝都去。临走的时候韩明灿问姚燕语是不是把凌霄也带去,毕竟凌霄该读书了,他若是去了靖海侯府可以和萧琸一起跟着萧霖读书。

姚燕语也很希望凌霄能跟着萧霖读书,但她更注重孩子自己的意愿,于是问凌霄。

凌霄还没说什么,依依先不乐意了,抱着凌霄的手臂说什么也不准哥哥走,之后凌霄也表示自己想留下来陪依依,而且他比较喜欢练武,不怎么喜欢读书,他立志将来要做父亲那样的人,可以保护娘亲和妹妹。

韩明灿笑着摸了摸凌霄的后脑勺,笑道:“你真是好孩子,你娘亲没有白疼你。”

凌霄木木然往一侧躲了躲,莫后脑勺什么的,好别扭啊。

姚燕语和苏玉蘅帮韩明灿打点行李,一时把府里的库房又翻了个遍,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这个给姐姐带去,那个给大长公主带去,东西越挑越多,后来韩明灿那只嚷这船上要装不下了。

三人正说笑间,紫穗从外边进来回道:“大姨奶奶请夫人过去,说有事商量。”

姚燕语忙把手里的一个竹雕笔筒放下跟韩苏二人说道:“姐姐找我定然是有要事,你们两个先收拾,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因为苏玉祥去了水师,姚凤歌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单独居住也不怎么方便,就搬到了姚燕语这边的东跨院里和姚燕语一起住,反正卫章也不怎么在家,她们姐妹几个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姚燕语出了韩明灿的院子往姚凤歌这边来,姚凤歌等姚燕语进来后坐定,吩咐丫鬟上了茶之后便把人多遣了出去。

“姐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姚燕语看姚凤歌神色凝重,一时也顾不上喝茶了。

“有个事情很麻烦。”姚凤歌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色庵那边有人送来消息,说雀华不声不响的离开庵堂,不知去了哪里。”

“不知去了哪里?”姚燕语一愣,皱眉道:“她们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一句话算是给我们的交代么?”

“无色庵的主持师太圆寂了,雀华这两年也算安分,所以她们都对她很放心。可这次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不声不响的走了。”姚凤歌无奈的叹道,“我担心她是被什么人给拐走了,你说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那要怎么办?派人去找?那也得有点什么线索吧?不然茫茫人海我们往哪里去找?”姚燕语也皱起了眉头。

姚凤歌心烦的揉了揉眉心,说道:“只能先派人暗中打听了,庵里的人说,上个月他们收留了十几个北方来的难民,雀华好像跟难民里的一个人说过几次话,那些难民走后的第三天,雀华就不见了。我们着重从那些北方来的难民之中打听吧。我跟你说这件事儿是想借借你的人手,你看看方便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家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京中知道这事儿了吗?”

“我已经写了书信派人专程给父亲送去了。这事儿瞒不住的,万一将来真闹出什么事儿来也好有个准备。”姚凤歌万般无奈的叹道:“她安稳了这么久忽然离开,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

“莫不是庵里的人欺负她?她觉得活不下去了?”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咱们只知道按时送钱过去,哪里知道哪些黑心的人会怎么样?但凭着她的心机,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对了,姐姐该打听一下,那些难民是不是廉州来的?”

“你是说…?”姚凤歌顿时坐直了身子。

“也有可能啊,她的执拗性子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她听说了丰家的事情,又动了什么心思呢。”

姚凤歌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叫人去庵里问问当时的情况。”

姚燕语也默默地想着该安排谁去悄悄地查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跟卫章说一下让他也暗中帮忙找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姚燕语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在这样的年代里,女子最怕的就是爱上不该爱的人,尤其是在看不清自己所处的状况再有个执拗的性子。像姚雀华这样的事情纵然是在现代也免不了悲剧的结局,何况等级制度如此分明的大云朝?

麻雀变凤凰的事情都是童话故事罢了,闲暇之时聊作消遣而已,当真了就是自讨苦吃。而姚雀华分明是在自讨苦吃这条道路上撒欢儿的折腾,还甘之如饴。

晚饭后姚燕语一个人靠在榻上,因为没心思看书也没心思整理手稿,便默默地展开神思维想自己的心事。

她甚至想到若是自己被送进庵堂去陪伴青灯古佛会怎么做?大概自己也不会甘于寂寞会时刻想着怎样离开,但就算自己要离开,也要把将来的路安排好才会行动。

对啊!姚燕语恍然暗叹:姚雀华一定也安排好了自己的后路!

姚雀华出家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几年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庵堂里吃斋念佛,姚家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人去庵堂看她顺便送些银钱,王夫人虽然狠心把她推进了佛门,但终归不会不管她。

她应该早就想要走了,只是因为姚家的人一直关注着她,所以她想走也走不了!

姚燕语的手指在小炕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心道如果是她蓄意出走,那就不用太担心了,至少她不是盲目的逃离被乱民夹裹了去。

忙乱了几日之后,韩明灿带着儿子女儿乘船北去,送走了韩明灿的第二日,姚燕语派出去暗访姚雀华的许侍阳也带了消息回来:那日借住庵堂的灾民不是廉州来的,不过在那批灾民之前也就是今年夏天发生水灾的时候,庵堂里曾经收留过好几拨灾民,其中就有廉州来的。但往廉州方向去的路上已经派人去查询过,并没有什么人会同一个年轻的尼姑经过。

这跟没有消息也没什么两样。姚燕语摆了摆手,只吩咐继续去查,不要走漏风声,事情一定要办得谨慎些。

许侍阳刚下去,白蔻便匆匆的进来。

“什么事?”姚燕语看她神色有些慌乱,蹙眉问。

白蔻神色紧张的回道:“夫人,宿州出现一大股海贼,剑湖上已经打起来了,海贼分出两股势力分别王南往北袭扰,侯爷已经下令各城加强戒备准备迎敌。”

“我们从广西那边运得药材到了哪里了?”姚燕语蹙眉问。

“应该还没进江浙,这样一闹,怕是要耽误些日子了。”白蔻应道。

“这些海贼真是可恶。”姚燕语愤愤的骂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前阵子因为水患的缘故,江宁各地的药铺都缺了货,现在货没有补进来,海贼又来了。

“侯爷派人传话回来,叮嘱夫人近日不要出城,去衙门的时候也要多加小心,并吩咐奴婢们要时刻不离夫人左右。”白蔻又道。

“难道海贼还能打进江宁城来?若真的打进来,我们就算是千般防备也是无用的。”姚燕语叹道。

“自然不会打进来,但就怕那些人狗急跳墙,再乔装打扮了来袭击夫人。”

“说的也是。”姚燕语自嘲的笑了笑,“我都成了被劫持的专业户了。为什么那些人打不过侯爷就知道盯着我?我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吗?”至少前阵子自己一出手就杀死两个劫匪的事情应该能震撼住一些人吧?就没有人把此事编成戏剧书本子什么的在各大茶肆酒楼给宣扬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