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也。”冰荒摇头,“陈氏想与王爷联手对抗朝廷,那是咱们的势力都还太弱。可如今神兽现世,陈氏怕往后无法与咱们临川达到平衡。这一回,包管他们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严真真沉吟着点头:“至于金陵,如今是明目张胆起兵,恐怕也更多地倒向朝廷那一边了罢?看来,神兽现身,也未必是好事儿?”

“当然是好事儿有些首尾两端的,如今也会倒向咱们这边。明目张胆的支持是不敢做的,但两不相帮,已是最好的结果。真没想到,王妃捉住的那只小白虎,竟然真是神兽的后代更奇的是,神兽在当日现了真身,还留下话,由王妃代为抚养小白虎。这么一来,谁还不以临川为正宗?”冰荒却很乐观。

“那还好,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儿,那我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了。”严真真笑靥重现,“冰荒,朝廷的军队,如今走到哪里了?”

“至多还有两日,便能与巩凡或徵州短兵相接了。”冰荒的情报也不慢。

严真真印证了一下,时间上大致差不多。不过,有些话,还是需要提点的。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笑道:“看来,这一回朝廷也吃一天堑,长一智,不敢再集中精力攻打一城了。”

“王妃放心,巩凡由肖炎将军把守,徽州则由王志中大人坐镇。”

王志中因领了兵部侍郎,因此冰荒不称将军而称大人。严真真知道孟子惆对王志中评价甚高,前两次的突击战,也打得有声有色。况且又是以逸待劳,据城而守,即使不敌,也能拒敌十八半月的。

只是肖炎…

严真真忽地跳了起来:“他不是育才学院的那个…”

冰荒微笑:“是,被称为天才学员的肖炎,如今已领了鹰扬校尉。虽说这个职衔低了些,不过巩凡有险可据,只要稳打稳扎,倒比徵州更易守些。王爷临行前,又特授代巩凡同知。”

“但是…”严真真失声,“他今年才十来岁罢?一个毛娃娃,王爷怎么能放心让他去守城?巩凡扼临川之要冲,万一失守的话,那可…”

“肖炎在育才学院诸生中最是突出,王爷很看好他。王妃但请放心,王爷并非任人唯亲,实在是肖炎此子,确实有些能耐。”

“可是也该好好历练一番罢?”严真真苦着脸,“若是他看着黑鸦鸦的敌军心胆俱寒,便纵读了百八十本兵书也是无用。古之名将赵奢之子赵括,若论起兵书来头头是道,可一上战场却…”

冰荒苦笑:“王妃难道不信王爷的眼光么?肖炎也不算小了,十六岁,可以独当一面了嘛”

十六岁…严真真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十六岁似乎才上初三,除了文山题海,刚刚开启一段朦胧的暗恋。

不过,想想冰荒才十四岁,便已经全权接手情报事宜。十六岁的守将,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可有老将辅佐?”她无力地问。

“自然是有的。”冰荒一笑,“曾将军虽说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有他辅佐,巩凡想要短期内失去都难。”

严真真稍稍放心,不解地问:“那为何不用曾炎为副手呢?”

“曾将军毕竟年纪大了,战略上也不见得出众,只能占个稳当两字。王爷的意思,巩凡日后是要交给曾将军来守的,肖炎的战场,远远不会停在巩凡。那里太小,而王爷所图太大,手里储备的将军还嫌少。”

“这样啊…”严真真摇了摇头,“冰荒,你不想去战场上一展身手么?”

冰荒点头,脸色居然有点羞赧:“想啊,现在不急,王爷会给我机会的。”

严真真怅惘:“你比肖炎还小呢”

“不小了”冰荒很严肃地说道,“明年一开春,便要准备春闱。小李子若是得中状元,那也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

“你跟小李子很熟?”严真真奇怪地问。

“不算熟,也就隔三岔五地跟他喝个小酒罢了。”

严真真吃惊地差点把下巴也给掉下来,这两孩子才多大啊,居然喝起小酒来了?

“喝酒伤身,你们两个少喝为好。”她苦口婆心地劝解。

“小李子若不喝酒,便作不出诗来了。”冰荒笑道,“前儿个我俩喝得多了,他居然一连作了三首诗,首首俱是精品。小的呈给王爷看后,王爷交口称赞。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临川的头一位状元,便跑不掉了。”

严真真又是好笑,又是吃惊。难道这个时代没有唐朝李白,倒另涌出一位诗仙“李庄谐”了么?

不过,自己看中的人,得到孟子惆如此高的评价,她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她坚信,若是有一天她与孟子惆反目,李庄谐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这一边。小李子,那可是自己人嘛她看中的,不单是小家伙精灵古怪的一面,还有重情重义的一面。德才兼备,素来德还在才之前的。

“你跟他较劲儿呢”

冰荒摇头:“作诗写词什么的,我及不了他。所以只能从军挣军功了,总不能让王爷的人,被王妃的人比下去罢?”

严真真心神一凛:“我可不想跟王爷比什么。”

低调啊,低调。这是在古代修身保命的不二法门,自己怎么走着走着,便又会高调了起来呢?

“王妃,金陵来信。”抱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金陵?”严真真奇怪地问。

“是,刚刚收到,奴婢便急忙回府来了。”抱冬答道。她长了一岁,越发显得沉稳了。小巧的瓜子脸已完全长开,却没有往常怯生生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和淡然。

严真真沉吟着接了过来。

信封上未有落款,只草草写着“严氏小姐亲启”。

她是姓严,可自从穿越来古代,也就当了三天的严小姐,其后的身份,便成为临川王妃。说起来,她还真没有听谁称自己为严氏小姐呢

难道…竟是从前未出阁时的朋友?

严真真拆开信封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总觉得似乎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信写得很简单,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其实,再精准一点,不过是十二个字:“若有所需,但求一信,必不负卿。”

“这是什么意思…”严真真怀疑地问,“抱冬,是指明送给我的么?不会是另有一位严姓的小姐罢?”

抱冬笑道:“人家寻到铺子里来的,怎么可能是送给旁人?王妃在娘家时,可不就是姓严么”

“可是…这几个字,怎么像是送给情人的啊…”严真真咕哝,“怎么看,也跟我沾不上边儿罢”

唯一与她有暧昧关系的外援,是龙渊。可那家伙走高踏低,根本不必央别人来传递信件。再说…

严真真想,如今的龙渊,大概正与七姑娘共效于飞,似乎有好一阵子,没有来临川见她了。

“一定是送给王妃的,送信之人郑重交付。”抱冬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再度点头肯定。

“可是…金陵…咦”严真真脸色顿变,忽地再度拿起信纸,“这…这是…”

她脸色古怪,抱冬会意,急忙行礼告退。既然没有送错信,下面的便没她什么事儿了。

冰荒一直保持沉默,眼看着抱冬退出去的时候,把小丫头也给带开,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妃想到了送信之人是谁么?”

“这笔迹,分明是咱们的那位状元郎…”严真真眨了眨眼睛,“可是,他贵为天旻状元,完全没有必要投向临川啊”

“那是他感念王妃赠银之恩。”

“只是几十两银子的盘缠,不至于会恩重如山罢?”严真真再度对了一下笔迹,却仍是不敢置信。

冰荒摇头道:“当时他卖字为生,恐怕不仅是盘缠的问题罢?分明是…自个儿也没有中举的信心。王妃的赠银之举,赞赏之情,无不是给了他信心。可以说,正是因为王妃慧眼识英才,才让他最终决定放手一搏。”

严真真仍是摇头苦笑。

“王妃,这是好事儿”冰荒热切地说道。

“嗯,我知道。可是对于他来说,竟愿意拿自己的锦绣前程,来报那时的举手之恩,当真称得上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我临川有神兽现踪,有人来投也不甚稀奇。”

“这个…”严真真看着正在打盹的嘻嘻,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把信件给冰荒过目,然后撕成了碎片,“你传信给王爷。”

正文 第404章 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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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本末倒置

“怎么?金陵知府暗送橄榄枝,你还不高兴?”小黄鸢看见严真真闪进了空间,却还怔忡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我是担心…他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架空,最后先斩后奏。虽说他是金陵的最高行政长官,可兵权不在他手里。这么做,太冒险了。”严真真叹了口气,“胜利固然重要,可我不想他丢了性命。”

小黄鸢摇头:“妇人之仁。得到这样的消息还不高兴的,恐怕你也算是历史第一人了。”

“战争是男人们的事儿,他只是状元,又不是武将。”严真真叹息,“难怪写得这么暧昧,是怕落在别人手里。”

“不管怎么说,金陵应该不成问题。”小黄鸢轻松地鸣叫了一声。

“我只怕他行险,最终没待咱们攻入金陵,他先被…喀嚓了。”严真真苦着脸,“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我的罪过?其实,我不过是赠银激励,算不上什么恩情,原不必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衔环以报。要知道,各为其主,哪怕他竭尽全力守住金陵城,我也不会怪他的。”

“也许他…另有想头。”小黄鸢沉吟着。

“难道又是神兽事件?”严真真想了想,坚定地摇头,“那会儿,恐怕他还不曾得到神兽现身临川的消息。他是文官,情报在战时必然是先报军方。”

“那就是证明,他在军方也有实力。”小黄鸢一锤定音。

严真真忽道:“不行,我得让冰荒随信再附一纸,务必保住人家的性命。”

冰荒神色古怪地接过严真真的信件:“其实,王妃这信不送也罢。王爷素来爱才,更何况还是状元之才。不用王妃求情,他也不会让人害了状元公的性命。若是到时候归于临川,天旻最后一位状元,与临川第一位状元,那时候才叫盛况空前呢”

“呃…”严真真讪讪地收回了信纸,“是我考虑不周了,只顾担心千里马因伯乐而亡,却忘了还有政治因素。你说得对,王爷求才若渴,万不会有急功近利的行为,寒了将士们的心。”

冰荒欣然:“正是如此。否则,还有谁敢一往无前的投奔临川?从龙之功,也得有性命去受才是啊”

严真真苦笑:“他可不是为了从龙。”

“他是为了王妃。”冰荒接口,笑出了两个小酒窝,“王妃放心,小的起草时并未写那十二字。”

“嗯?”严真真疑惑。

“免得王爷心里有想法。”冰荒神情自若,“虽说王爷也知道是为了怕人半途截信,才故意写得暧昧。不过,有时候王爷也会钻牛角尖的,咱们还是稳当着些好。”

严真真又好笑又好气地“啊”了一声:“还是你仔细”

“天色已晚,小的告退。”冰荒恭敬地行了一礼。

“好,你自去歇息。”严真真温和地一笑。话虽如此,她也知道冰荒是歇不得的。恐怕漏夜还要处理一些情报,再据以判断,转发给相关人员。

小小年纪的冰荒,单薄的肩头到底负担了多少?有时候,严真真会觉得孟子惆未免太揠苗助长。不过,看冰荒轻松有力的步伐,便可得知,他其实喜欢这样的生活。

好吧,其实战争就是男人的专利。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找一个借口。

“不知道这一场仗,要打多久啊…”她叹息着,端起茶杯,却发现休早已凉了。碧柳也好,悦儿也罢,都不敢打扰她和冰荒的交谈。有些事,她们不敢随意打听。

“王妃要喝茶么?天已经夜了,还是喝碗银耳羹罢。”碧柳进来,却端着一只白瓷杯。

“太甜,吃腻了。”严真真皱着眉表示拒绝,“而且睡觉之前吃甜食,容易发胖,容易蛀牙。”

“这是王爷交代过的,隔天要炖一盅的。太医说王妃气血不足,得多补补。”碧柳却殷勤地把银耳羹端到她的面前,满脸的殷切。

严真真哀叹:“我说,你到底是谁的丫环啊,你究竟听谁的呀”

碧柳轻笑:“王爷待王妃好,奴婢便听王爷的呗”

“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又不用亲手炖,这也算是好么?”严真真不乐意。

“王爷有这份儿,已经难能可贵啦”碧柳义正辞严,“王爷百忙之中,还记着王妃的饮食,这还不够么?”

“够啦够啦”严真真忙举手投降,“能让你为他说这么多的好话,我能不喝么?明知道我不喜欢吃这个甜得发腻的东西。”

碧柳陪笑:“奴婢并没有放多少糖。”

“不是糖份的东西,而是看到这玩意儿便觉得腻腻的嘛”严真真叹息。

不过,最终,她还是一勺子一勺子地喝了下去。甜的,不是糖份,而是孟子惆的那份关爱。

“王妃早些歇下罢。”碧柳收拾了碗碟,便打了水来服侍严真真洗漱。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得越来越懒了罢…严真真想着,却很乐意让碧柳服侍。人啊,果然是有惰性的。

空间里的玫瑰花,开得紫艳艳的。

“明明是红色的玫瑰花籽儿嘛,怎么也开成紫色的?”严真真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懊恼地看着眼前的玫瑰花园。

“你又不是不知道,空间里的果实和花全是紫的”小黄鸢对她的哀怨,半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可这是玫瑰啊…我种的花可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看的,晒干了用来泡澡的。花儿啊…知不知道什么叫万紫千红总是春哪”

“所以喽,空间让你的玫瑰花万紫了。”小黄鸢笑得毫无同情心。

“我想晒干了泡澡的,可这…让我怎么拿出去嘛”严真真还是沮丧,“早知道是紫色的,我就不种了。天底下,有紫色的玫瑰花么?”

幸好,玫瑰花的生长周期很短,尤其在空间里,短得可以让人忽略它的生长发芽和花开不败。

严真真憋着一股气采下了玫瑰花,用筐装了,也不敢拿到外面去晒,只能在空间里风干了。

“咦,咱们空间里还有红颜色?”哈哈奔过来,一下子扑到严真真的怀里,举起了自己的脚丫子,“真真,看到了没?黑色已经快褪得差不多啦。下回该让我换嘻嘻进来了罢?”

“好。”严真真好笑地拍了拍它的爪子,“哪里有红色?”

“你种的玫瑰花,全都红了。”哈哈挣下地,没待严真真回木屋,它已经把玫瑰花筐给驮着过来了。

严真真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条筐里的玫瑰花,一朵朵鲜艳欲滴。

“这个…不像水果啊,那是要拿出去才会变颜色的。这才是我想要的玫瑰花,万紫千红,总算是千红了。”她宝贝似地捧住了筐。

“又不吃又不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小黄鸢表示一万分的不解。

“我要拿出去泡花瓣澡,当然要用正常的颜色啦”严真真开心地抱着柳条筐转了三个圈,“哇,好香啊我继续种花,这片药材收获以后,正好再种一片玫瑰花。”

“换点儿花样不行啊?继续种,我们会审美疲劳的。”小黄鸢苦着脸,“再说,你也不用那么大一块地方种花,这些花生长期短,一天一夜的功夫,花便开得足了。”

“也对啊…”严真真干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行,我得把空间装扮得更美丽,玫瑰花要成了园才漂亮。”

“大片大片的紫色,有什么好看?有那闲地儿,不如拿来种苹果。”小黄鸢不以为然。

严真真瞠目:“我已经把半山那块地儿全都给你种上了苹果,还嫌不够哇?”

“你赶紧再收点儿金子,那座山才能长完整。”小黄鸢撺掇。

“唔,那我多种点儿花朵,香气这么浓郁,不知道拿到空间外能保持多久。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让悦儿多做一点玉瓶子,密封保存,香气便不外溢了。”

“用玉瓶装花瓣,你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听了这么久壁角的苹果天牛,终于忍无可忍地探出了小脑袋。

“是啊,玉瓶有点浪费了…我指的玉瓶,并非是羊脂玉和昆仑玉,而是质量比较次的岫玉、独山玉什么的嘛这些玉做首饰并不稀奇,倒是做成玉瓶,还能与干花瓣相得益彰。”

“那也叫玉?那叫石头。”苹果天牛发表完意见以后,又把头缩回了专用苹果壳里。

“玉石玉石,本就是一体的啊”严真真不满地咕哝,“所谓玉,石之美者也。但凡漂亮的石头,都可以称之为玉嘛若非丝绸之路的开通,我们还不是把那些林林总总的石头,称之为玉么?也就是这两年,好多人一提到玉,才会立刻想起和田玉嘛”

“知道你开着璀璨珠宝,就是以次充好。”小黄鸢也声援了苹果天牛一回。

“什么叫以次充好啊”严真真暴走,“我又不是不法商贩,材质都标得明明白白的好不好?要我用和田玉去做摆件,我没这么阔气和田玉的矿脉也就这么点儿,总有枯竭的一天。何况,运至天旻的凤毛麟角。我这是在培养人们多元化的审美观,昆仑玉也不错啊,可以作为和田玉的替代品。”

正文 第405章 徵州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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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徵州失守

严真真把花瓣带出空间,与春夏之交收的花瓣混在一起。干花瓣并非她的首创,中国自古有泡花瓣浴的传统。但任是再高的制花圣手,也无法制出空间玫瑰这样香气馥郁的花瓣来。

“咦,王妃,咱们的这些花瓣似乎变得更香了…”碧柳倒浴水的时候,奇怪地说道,“按理儿,这花瓣也过了大半年,香气该散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我放了一块金香玉在里边儿,故此香味持久。”严真真睁着眼睛说瞎话,“或者这种玫瑰是特别的品种,晒制之后,香味反倒更其浓郁。”

“可不是么?这玫瑰盛开之时尚无这样的香味,这会儿竟香得沁人心脾了。”碧柳眼睛一亮,“这么说,咱们可以在花瓣里放置金香玉,香味岂非更可持久么?”

严真真瞠目以对:“金香玉统共也就那么一点儿,若不密封保存,香气散发得多快啊。再者,若是香气被花瓣吸收,金香玉也算是废了。”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碧柳遗憾地摇了摇头。

“兴许也是玫瑰的品种不同,赶明儿得了闲,再去淘点儿花籽,便种在咱们听风轩内。”严真真见把她糊弄过去,心里一松,侧头看向竹林,旁边的空地上只剩下断枝残梗。

“是啊,那块地儿开了春便整治出来,可以种不少花儿呢”碧柳也一眼相中了竹林边的地。

“你得了空召些人手把这块地给整治一下,一开春便撒花籽下去。”严真真笑道,“这么一来,花瓣儿咱们便可自己晒制了。”

“王妃说的是。”碧柳兴高采烈,“不过土地都被冻住了,还是得等气温回一回才成。”

“横竖要到二月里才能下种,倒也不用急。”严真真笑着安慰,“有个一两天的功夫,这地儿便能整治平整。”

“是。”碧柳快活地笑道,“这事儿交给奴婢便是。”

“待咱们的花瓣收集得多了,你也可以天天洗花瓣澡了。”

碧柳摇头:“哪里有奴才们洗花瓣澡的理儿?王妃心疼咱们,那是奴婢们的福份。可若是真不知轻重地张狂起来,倒要叫人瞧了生厌。”

“反正是自个儿收的,也不值什么。”严真真摇头,“也不单只让你一个人洗,大伙儿轮流着洗,也便是了。”

“王妃,此事不妥。”碧柳却正色道,“虽说王妃体恤下人,但也不能乱了主仆的界限。否则,咱们听风轩也难以管理,弄得跟齐侧妃那里一样,整天鸡飞狗跳的。奴才们手脚不干不净,做主子的竟生了糊涂心思,挨个儿抄起院子来”

严真真汗颜,暗想齐红鸾那里的银子,大半都是小黄鸢的手笔。而且,此鸟的眼力儿,如今练得不知有多毒,尽拣值钱的东西拿,无怪乎齐红鸾暴跳如雷,关上院门连贴向的侍女也不放过,把箱底儿都倒过来搜拣。

“如今找出来没有?”

“若是真个儿做贼的,岂有不找好下家的理儿么?她如今才想着查,怕是早拿出去销了赃。”碧柳不屑地撇了撇唇。

两天后,朝廷的北路大军果然分别抵达巩凡和徵州两城。严真真自然也派出了鸽了,以便能及时得到第一手的战况。

王志中深受孟子惆的倚重,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朝廷虽用五倍兵力攻城,遇时两日,仍是劳而无功,反倒添了不少死伤。

至于肖炎镇守的巩凡城,因借地理之便,更是守得有声有色,甚有章法,让严真真惊喜之余,也不由得佩服起孟子惆的眼光。

肖炎初出茅庐,在巩凡自然没有根基,众人难免要小瞧两眼。但这一番硬仗打下来,不由得都对他刮目相看。调度行事,倒也没有以前那么困难了。

严真真听小鸽子转述了两场攻守战,才算彻底放下了心。肖炎年纪虽小,但并不贪功冒进。布置的城防,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飞扬少年的手笔。

“冰荒,你莫忘了粮草的供应。前方的战士在流血,咱们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啊”严真真语重心长。

“好,王妃请放心。”冰荒笑着应承,“不用他们催,军粮都会按时运到。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饿着肚子还能打谁?”

“正是”严真真放心地笑了,又隐忧连连,“可是看起来,朝廷这次也是下了血本的。王爷带走了三万精兵,如今两座城池,不过各留了三万五千兵卒。而朝廷此次发兵,足有三十万呢如今还只到了先头部队,若是全数尽至,巩凡和徵州是否还能守住?”

“王妃放心,就是发兵再多,也只有十万兵能发挥得了用场。巩凡和徵州俱是易守之城,又有两员猛将力守,就是朝廷攻得下,也非几日之功。只怕大军掉头南下,夹攻兴州,却能一路长驱直入,直捣临川了。”

严真真“呀”了一声:“因此王爷才要进占金陵,是么?”

“正是。王爷已经去信,约好举事之时,以最后的伤亡,夺得金陵城,临川守势便可成了。”冰荒滔滔不绝,从容不迫地解释。

“金陵那里,成么?若是事有不谐,恐怕会害了人家性命。”严真真担忧地问。

冰荒笑道:“王妃放心,王爷自然不会让状元郎轻易涉险。金陵纵然是易守之城,但在王爷的眼里,状元郎的份量可比一城一池还要重些。莫说是主动投向临川,便是兵逼金陵之际,愿意效劳,王爷也会扫榻以待。”

严真真略略放心,不免又起了疑心:“他待我好,也是因为我的能力么?”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忽地又有些不舒服。甩了甩头,又自己啐了一口:“我真是糊涂了,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么?我出卖自己的智力和劳动,换取他的看重,不是顺理成章么?就好比一个好的下属,遇到一个好的上司,正是相得益彰,我却又冒出什么傻念头啊”

她把不愉快的念头狠狠地甩向脑后,心里却仍然怏怏不乐。

南方有孟子惆亲自坐镇,又有内线暗度陈仓,再加上平南王的遥相呼应,严真真从接到螺儿的消息分析,余杭的港口建设,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看来,通航的日子,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