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只点了点头,一拍手唤道:“出来吧。”

帘后迎上来的两位妙龄佳人,楼明傲忽想起来来时跟在自己车后的那两顶轿子,不由得笑了笑,忽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有趣。

一人走向上官逸身旁,一人走至殿内,再不靠前。上官逸伸手将走过来的女子揽在身边,笑看了眼楼明傲,对着女子言道:“这位司徒夫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女人轻笑了笑,眼眸之间光彩尽显。楼明傲终于看清了该女子的样貌,脑中闪现出无数惊词艳句,只一句上善若水,气若芷兰觉得更为恰当不过了。当年形容云妃之词竟全然可以形容眼前的女人。

“这是朕从汴梁迎来的佳人。”上官逸显然对这女子很是满意,他看她的神情中满是迷恋。

这女子冲着楼明傲微微一笑,半是妖娆半是典雅的风度:“明佑山庄早有耳闻。司徒庄主之名更是声名远播,诗然在汴梁也闻司徒庄主的大名。”

楼明傲知道上官逸之心远非显耀他的女人这般简单,她静静的等着他的真意浮出。

“果真是云氏后人,这身柔骨,怕是要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下去了呢。”上官逸满意的笑笑,言语之中不无调侃楼明傲之意。

楼明傲由始自终保持着微笑:“原来是云妃娘娘的后人,也难怪是惊为天人之美貌。”

上官逸眼睛一瞟殿中的另一位女子:“司徒夫人看看殿下那一位,与诗然相比怎样?!”

楼明傲随着淡淡看了眼殿下的兰衣女子,不同于云诗然的娇柔温婉,是淡泊宁静的美,一股子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倒像是女人的司徒远。

“二人皆似落于美人画卷的红颜。”

“这位可是江陵侯之嫡孙,论才貌当属江陵第一。夫人可能不知汴梁的云氏,却不会不知素有江陵惊世才女之称的沈君慈。听闻司徒庄主多结识江陵文豪才俊,不知这位名门之后是否既能合了庄主之眼,又能对了夫人的胃口。之前有与庄主言及此事,只是你夫君推言女人之事委托于夫人概不过问。如今邀夫人前来共同商讨,不知如何?!”

楼明傲在心底笑了笑,原来…他的意图在此,无非是看自己不顺眼,要选个顺眼听话的替自己的位置安插在司徒远身边。上官逸笑着看她,她自然不能输了气势,亦迎笑以对。

“既是侯爷之后,想必攀附不起呢。”

“怎会?”上官逸嘴角一颤,掠出一丝弧度,“听说在江陵,君慈的才艺双馨亦受司徒远的赏识,江陵第一人,亦是出自他口中。”

说罢看了眼沈君慈,沈君慈淡然行礼道:“小女不才,于江陵偶有机缘曾与司徒庄主共赋一曲,庄主的琴音,隔世难忘。”

司徒远竟会弹琴?!楼明傲远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不出司徒远拈花惹草的功夫竟也不浅。楼明傲只觉得这顿膳用的太贵了,代价太高,自己的正院主母的地位言及就要不保呢。眼前这个女人,由样貌,家世,才气,乃至德行,竟是样样超过自己太多。

上官逸于心底笑了笑,他期待看着这女人惊慌失措,他讨厌太过自信的女人。所以他讨厌楼明傲,而毁了她,无不是摧毁她的自信。谋划了这么久,今日一展身手,上官逸自觉自己赢了半筹。

出玄明殿,楼明傲才知落雪了,玄明殿中的异常温暖使她有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寒意,一路由软轿送抵西宫门口。宫人打灯,一步步引着楼明傲上车,只想着来时还是母子二人归时只剩自己,平日里再乐观的她也难抵一时的落寞。手触到车帘,竟不忍掀起后看见空荡荡的位置,他的锦被应该还在,估计今后也只是睹物思人的旧物了,好在她楼明傲是繁忙之人,可能过不了多久这感觉也会烟消云散了。

伸手掀了车帘,望着车内场景,楼明傲确实怔住了。

车内的司徒墨裹着厚厚的锦被,睡眼惺忪,见到有光,方揉着眼睛清醒,再见是楼明傲本人,不由得道:“娘亲怎么才出来,墨儿等了好久。”

楼明傲一放帘子,入了车内,解下自己的暖袍,把司徒墨裹得严严实实:“怎么?你这浑小子在宫里混不下去了?!这么快就被赶了出来?!”

司徒墨笑着点点头:“是啊。”

楼明傲轻点了他的口头,随即一叹:“瞧你的出息。赔钱货就知道黏着我,我何时才能把本钱捞回来?!”

司徒墨撒娇的拥了上去,贴着楼明傲紧紧的,呼吸着她周身特有的香气:“我长大了一定孝敬娘亲。”

“没用。”楼明傲斜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孩子同谁学的,嘴越发甜了。

“…”司徒墨有些没主意了,小心翼翼注视着楼明傲脸上每一丝表情。

“光孝敬没用的,还要打做镶金的牌子,上面写着——”

“贤妻良母对吧?!”司徒墨立马乐了,忙接道,“儿子记着呢。”

“儿子,你怎么同那女人说的啊?”

司徒墨把头埋进楼明傲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同她说,你还有长生,可娘亲只有我。”

楼明傲一时怔住,搂着司徒墨的手臂紧了紧。司徒墨从她怀里扬起了半个脑袋,伸手够上她的唇畔,歪着小脑袋满脸的疑惑:“娘亲怎么也流口水啊…”

京城大雪,外宫之围的护城河畔,男人孑然孤然守望的身影几乎要成了雕塑…

第三十九章 等候

更新时间2009-11-28 11:50:49字数:2100

京城大雪,外宫之围的护城河畔,男人孤然守望的身影几乎要成了雕塑…

宫道很长,积雪足厚,只得缓下马速,车马踏过积雪落留下几行印记,司徒墨扒着窗户看着漫天的飞雪不由得来了兴致,推着一旁几欲睡过去的楼明傲。

“娘亲,我们下去走吧。”

“疯了吧你。”楼明傲瞟了眼窗外,又看看一脸兴奋的儿子。

“我还没有玩过雪呢。”

“…”

宫道上突然多了一大一小的脚印,司徒墨很是享受得踩着积雪步步缓进,一路上紧拉着楼明傲的手不放,仿佛握住了这只手,便是抓住了整个世界。但凡孩子都有这样依赖的情怀,小小的手紧紧握住大而温暖的手,便拥有了全天下。

楼明傲的棉袍裹在司徒墨身上,可怜她只能不时地呵气以取暖。司徒墨突然摇手一指护城河畔的方向:“娘亲,雪人呐。”

“好大的雪人啊。”楼明傲亦随着符合。

二人直奔着那前所未见的大雪人而去,只近了几步,司徒墨不敢再走了,兴奋的欢呼转为颤抖的声音:“不是雪人,好像是爹爹。”

楼明傲随着一愣,轻声问:“你看清楚了?!”

“是啊。”司徒墨无辜的看了眼她,满脸求助。

“我说一二三,我们一同转身逃回车里,装作谁也不知道。”楼明傲压低了声音。

“好。”

“一二——”楼明傲还没喊到三,就已抱起了司徒墨作势要逃。

“还不到三!”司徒远终于出声,伫立了那么久,然能出声,连他自己都讶异。

准备好了一车的训斥,先挥去了满身落雪,司徒远微微目视上这对母子。楼明傲屏息不语,和仰着头看自己的司徒墨对上了眼色。楼明傲发髻间满是坠雪,鼻尖,耳朵在冷风中冻得红红的,司徒远顺带看了眼披着楼明傲长袍的司徒墨,出口成句的训言,化作了无声的长叹,伸手去解自己的裘袍。

楼明傲还没来的及招呼,只见司徒远亲手将裘袍为自己披上,一种情绪瞬间涌动,只是不到泛出一片涟漪就被自己克制了,依然没心没肺的笑了,问道:“相公等久了吧。”

司徒远并不做答,他不想说自己等了很久,更不想看见女人小人得志骄傲自得的嘴脸,他自幼便懂得那个道理——女人绝不是用来宠的。他看着皇父为那个女人忘却苍生黎民之苦,几乎断了皇朝百年的命数,那个时候便再清楚不过,女人可以多,但绝不能衷情于一。

说到底,他并不想宠坏了眼前的女人,怕自恃骄纵的她终有一天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他从不怀疑这女人的胆量和能力,关键就在于她想不想要。

雪落无声,枝头一束束白花绽放,脚下的积雪亦透出玄色,仿佛千万颗冰亮的水晶石在发光。男人走在前面,默不作声,青衣单薄,长袖挽于身后,步履淡然。其身后的女人拉着稚子踩着男人留下的脚印步伐轻快,笑语嫣然。这一副雪夜下的美景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一家三口的平凡和睦。

司徒远从来都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吵闹的女人,却惊讶的发现身后女人的叽叽喳喳并不惹厌。相反,如果身后突然没了声音,他会微慢下步子,强忍着不回头观望,直到女人再作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了自己不能控制的情绪,什么时候,对这个女人由一丝丝的好奇不透到不愿去琢磨的她的过去,只想看清她的现下。也许,自上一个落雪的深夜,女人微温的泪把自己的心口划开了一个口子后,心也终于第一次软了下去。那个时候,他想,如果拥有了这个女人,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傍晚用膳时,方知这女人竟不打声招呼自入宫中。这一次,上官逸似乎是有意避开自己“请”走了自己身边的女人。他已不清楚知晓方时是怒是躁,只知道直到自己出庄驾马而去,杨回两兄弟始终不敢发一言,进一步。自己在意这个女人吗?庄中那么多女人受邀进宫,明的暗的,他全然清楚。可这亦是首次亲自来接,或许他没有报多大的期望都接到,只想等在那里,用自己的静默等一个答案。上官逸,你真的能够抢走我的一切吗?总有一样,抢不走吧。

今日,他确看见了。不知道那道宫门后生活着自己多少个女人,只知道那些女人进去后便没有一个出来。

楼明傲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相公,墨墨累了呢。”

司徒远停下步子,并没有回身,只轻轻地问:“要上车吗?”

楼明傲不忍心道:“他似乎还没有尽兴,难得今夜雪景如此美。”

“那就继续。”司徒远继续迈了步子。

楼明傲盯着身前的影子,不由得叹了叹:“要是父亲能抱儿子就好了呢。”她说这话是故意的,自话一出,她便不再前行,怔在原地,等着司徒远就范。

司徒远前行了几步,听不到身后的脚步,终于淡然回身,面有无奈之色:“要如何抱?!”

“你小时候,父亲怎么抱的你就怎么抱他。”

“那个人从未抱过我。”

楼明傲怔了怔,对于他说父亲从不抱他,他不惊讶,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子孝父慈,和美融洽。看司徒远与常人不同的性子,自然能揣测出三两分他的童年并不幸福。只是她没想到,他出言即是“那个人”冷漠到心寒。

“是父亲。”楼明傲扬了声音,直言。

“是那个人。”司徒远亦坚持。

“无论他做过什么,或者对你什么也做过,他既生了你,在你体内留下他的血息。你便要称他做父亲。这一点,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亦没有执拗的道理。”

司徒远对这一席话没有感觉,但他不想同她吵,于是破天荒头一次屈服了,退了半步道:“是墨儿的爷爷。”

“好吧。”这一次,楼明傲也退了半步,二人达成了妥协。

第四十章 子一言

更新时间2009-11-28 22:16:26字数:2155

司徒远对这一席话没有感觉,但他不想同她吵,于是破天荒头一次屈服了,退了半步道:“是墨儿的爷爷。”

“好吧。”这一次,楼明傲也退了半步,二人达成了妥协。

楼明傲费力地抱起了司徒墨,司徒墨只知道自己被这女人递入了一个冰冷却安全的怀抱,他把下巴抵在父亲的一肩,小小的脑袋贴近他的脖颈,落雪的眼眸盯着司徒远身后的楼明傲。这女人笑的肆意,不时在后面做出稀奇古怪的鬼脸逗自己开心,于是司徒墨觉得父亲的怀抱也不是多么恐惧的地方,他很享受雪落的清爽,父亲脖间的暖意传递着安全的讯息,很快,他的呼吸渐浅,沉沉的入眠。

楼明傲到了此刻才几步赶上,圈上司徒远的胳膊,笑得神采飞扬:“相公,这种感觉很好吧。”

“…”说实话,司徒远还在介怀之前关于“父亲”一词的争执,所以并没有特意回应她的话,只是任由其圈着自己慢下了步子。

楼明傲明了的点点头:“相公,我理解你的心情,虽然我不知道公公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我愿意去尊重他。”

“…”

“相公,我是不是很贤德明慧?!”

“…”

“相公,适时的夸奖我一下,我会表现得更好噢。”

“…”

“算了,就当我有做贤妻的潜质了。相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虽然继续不作声,只是步子明显比方才放慢了许多。

“其实,我的父母是一对不受繁文缛节束缚的神仙眷侣,他们结合的方式很特殊,不是明媒正娶,而是不经父母之命的媾和,换言之,是私奔。父亲门上是世家宗族,外公家则是宦官的氏族宗亲。你也知道,那些名门世家,最看不起那些世代为奴为婢的家族,对宦官更是深深不屑。身为长子独孙的父亲,如若娶了宦官之后,则是京师内外天大的笑话。父亲放弃了爵位,携母亲私奔,其间,他们经历了人生最痛最苦,却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爷爷的门下多次欲加害母亲,心痛至极的父亲立誓与爷爷断绝血脉之亲。自此十二年,父子之间如高山之隔。十二年后,父亲出仕为官,父亲师出文臣,与世族望门一派冰火不相容。所谓命运叵测便是这般,父子二人竟在朝圣的奏折上互谴,二人绝不对对方留半分情面。可是母亲,她却同世间女子不同,每每重阳之季,她一定会带我亲临爷爷的官邸。就算是长跪在门外不受礼待,她亦不会放弃,若恰有经过,她一定会以眼神嘱咐我前去唤一声‘爷爷’。后来有幸看到了父亲和爷爷的奏折,二人面圣所递卷文之间互相责难的语气几乎相似,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在对皇帝的奏章上这般称呼对方。”

司徒远的情绪不知不觉被带入这个故事,他微微偏了头,看了楼明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是父亲的奏折会写吾父老朽,其言种种不端…而爷爷的落文则是犬子种种不齿,诸如此类的话语。”

“…”

“你一定会惊讶他们二人决裂十余年,却依然在互责的言语中唤其为亲人。相公,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是亲人,就算没有情,血依存。除非轮回转世,他始终是父亲。”

“你很幸福。”

“什么?”

“这般的父亲,这般的家人。你很幸运。”

“我不幸运,只是从不幸中走过,更知道什么是珍惜。”伸手接下空中的落雪,轻轻阖手以握,楼明傲微微一笑,递出手于司徒面前,缓缓松开手,空有冰冷的水滴弥留于指间,“相公,人生就如这片雪。看着总是那么美,你真的伸手抓了它,便什么也是了。你的怨念恨意亦是同样的道理。”

司徒远停下步子,眼中的落寞一闪即逝,“你…也是如此吗?”

“那要看相公你是不是真的想抓住我?!”

司徒远回过身,不再应答,只继续脚下的路。他很想问,这个女人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她真正的所想所需,因为看不透,所以不想轻易的作出回应。

“相公,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愿望就很简单。我要跟天下所有的人做生意,不论贫富贵贱。我喜欢钱币的铜臭,比人简单。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我要买下全天下的伤悲,散尽世间所有幸福。”

司徒远的呼吸渐渐轻了,他抱着司徒墨的手一紧,孩童温暖的气息落在他颈间,连同着女人的话一同让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心。

“可是,相公。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我买不下全天下的伤悲,因为我连自己的痛苦都咀嚼不尽,又何来达则兼济天下?!原来自己根本做不来圣人。”

司徒远只觉得那一夜很漫长,却感受不到冷意。至少他清楚,此一刻,那女人说的是真话。也许,她不是每一次都在自己面前说谎。偶尔的时候她会把真话掺进假话,戏谑的说出来,或者把它们说成不动听的故事。

“你是唯一一个。”司徒远轻道。

“什么?”

“唯一一个还能从那里走出来的女人。”司徒远淡定道,“很多女人,她们去了便再没有回来。你知道,皇宫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存在,所有的人都想拥有它,可到最后怕是都被寂寞的宫墙所拥有了吧。”

“相公是在夸我无欲无求,还是忠贞不二?!”

司徒远微微皱眉,声音很低:“你很特别,总能把世间的一切话听成美言。也许,这样能活得轻松吧。”

“相公会弹琴吗?”终究还是问到了这个层面。

“…”

“相公回去后能为我弹琴吗?”

“…”

“不可以吗?”

“我从不为女人弄弦。”

楼明傲轻笑了笑,“这样啊,总会有例外吧。”

司徒远怔住了步子,“没有例外。”

“相公,如果有一天,有人会来争我的位子,你会向着我吗?”

雪突然停了,周身静下来。连着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楼明傲依然在笑,她喜欢这般无所事事的笑,即便她自己也清楚时刻保持着笑意很累很累。

第四十一章 错失

更新时间2009-11-29 11:49:50字数:2204

“相公,如果有一天,有人会来争我的位子,你会向着我吗?”

雪骤然止住,周身霎时安静。连着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楼明傲依然在笑,她喜欢这般无所事事的笑,即便自己也清楚时刻保持着笑意很累很累。

司徒远盯着楼明傲,唇际颤了颤:“冷了,上车!”

楼明傲默不作声,跟出了十米之远,忽听前方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不会有这种情况…山庄不喜欢换女主,除非…”

“除非我死了。”故作轻松的接上了话,楼明傲只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所以更想知道那个女人出现时,这个无论何时都冷静至极的男人会作何反应。

只是她的话似乎惹怒了司徒远,只是一瞬间猛然回身,紧紧盯上楼明傲,一字一顿:“是我死!”

他还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绕了个圈子,到了生死的地步,谁又会在意那个位置。所以说,司徒远也是极其聪明的男人。

酒香亭外,马车一停便是半日,车中等候的是焕儿。

亭中,有酒有茶,亦有古琴。白衫男子抚琴于座间,其对面的少年朗朗背读孙家大法。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

背及此,司徒一仰目以视彦慕:“先生。我背了,却不能入心。”

彦慕笑笑,推琴而立:“孙先生之言有谬误?!”

“否。”

“孙先生之间术非智乎?”

“智之所得。”